聽到李諾的回答，米亞哈姆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個可愛的笨蛋，把算計寫在臉上。”
    她捂著嘴嬉笑，雙腿蜷縮在椅子上抽動。
    存活數千年甚至上萬年的大惡魔根本不需要讀心術，就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你想做什麽？”
    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明白了，世界樹另一側的事物和你有聯係？”
    “啊……”
    李諾沉了一口氣，看來任何算計在這裏都沒用了，米亞哈姆與之前的敵人不一樣，畢竟是曾經匹敵管理者的生物……
    “我猜，你要做到什麽事情，他們會給你一些獎勵，對吧？”米亞哈姆笑著問道。
    她知道李諾不會老老實實給出答案，便探手伸進自己做出的虛空。
    與此同時。
    冷裂穀的大監獄中。
    魚人大哥正坐在審判廳原先的位置，突然出現了一隻手從後麵穿過它的身體。
    米亞哈姆手中多出了魚人的心髒。
    “喂，是這東西吧？”
    她將這顆心髒咬住，一口吞了下去。
    魚人背後的世界。
    左京為首的那個“賭場”裏，大屏幕上印出了米亞哈姆的麵龐，大惡魔的雙目盯著在場所有人。
    “被發現了啊……”
    左京眉頭輕輕挑起，這一幕在他意料之中。
    下屬使用備用的信號，屏蔽了米亞哈姆的“窺探”。
    “也算意料之中。”
    米亞哈姆雙目重新恢複色彩。
    因為玩家的存在，米亞哈姆才在這一世中能翻盤，而她翻盤的契機無非是因為芬裏爾的死亡以及馬爾傑的騷操作，讓她收了玩心。
    說到底，大惡魔認知的廣度早就超越了曾經所見的一切，米亞哈姆是真正不死的存在。
    想殺她，除非擁有接近管理者的力量。
    她望著李諾，眼中帶笑。
    “李諾，你想做什麽，隨你，我不會阻攔，隻要你能做到，哪怕是殺了我也隨你。隻要你能成為符合我期待的強者，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隨你。”
    李諾深知不能把米亞哈姆的話當真。
    如果他提出“我要治一治那台電腦”，或許米亞哈姆會打別的主意，但一定對他沒什麽好處。
    “反正我也跑不出去。”
    李諾抬起手指壓下帽簷，低著頭提出最後一個請求。
    “我能整理一下裝備嗎？”
    “請便。”
    得到米亞哈姆的準許後，他將【武器匣子】放在地上，整理裏麵的東西。
    這次耳邊傳來了左京的聲音。
    【不要在意我的聲音變了……】
    【我也沒想到米亞哈姆竟然真的能讓我們啟動備份程序】
    【聽著，那台電腦看見了吧，那是讓第三紀元毀滅的元凶】
    李諾翻找東西的時候，也聽完了左京講述的故事。
    布爾瑪百年前穿越又回去打開了世界之間聯係的一個隧道，後來的布爾瑪商會與布爾瑪隻能說毫無關聯，那個世界在盯著這裏，想辦法打通一個更大的隧道。
    後來，隨著第一紀元被發現，窺探這個世界的、世界樹另一頭的那些人將夢境與第一紀元的黃金樹連接在一起，企圖通過“神之門”完成他們要打開隧道的願望。
    夢境是一種傳輸渠道。
    就像lv25之前的玩家通過夢境與回廊連接一樣。
    黃金樹與夢境發源地“蘇美魯大陸”連接在一起。
    大迷宮成為了通向一二紀元的隧道。
    運行這一切的是一台電腦。
    為了運轉這台電腦，需要把它放在“記錄點”，就選定為“第一紀元”的結尾。
    如傳說所言。
    神人菈妮與王製定新的律法，結束了第一紀元。
    可能並不是這樣。
    菈妮是個人偶之身，這個世界的菈妮也確實是個人偶，但是個機械化人造人。
    確實有個王存在，但這個世界的王……巨強，比米亞哈姆還要強大的多。
    他殺死了當時安裝電腦的人，並感覺到了世界樹另一側的窺探，然後……為了不讓那群“高維”滿意，他特意修改了電腦程序，將某個時間點設定為“末日”。
    那個時間點就是1888年的1月5日。
    根據電腦裏的程序引導，一定會有個人在那天之前出現在黃金樹內部，那一刻被那位王設定為“世界的命定之死”。
    至於方式……
    左京也不清楚，貌似是某種奇怪的“顯卡”。
    【所以你隻要換個顯卡就行】
    【我知道你在想，隻要把電腦裏的顯卡拿走就可以了，但我們以前試過，不行】
    【你要不怕死可以試試】
    李諾嘴角微顫……
    機械化人造人的神人。
    強大的王。
    他看過國王與安吉爾相遇的錄像。
    所以是你們倆啊……
    李諾愣了幾秒，隨即掐了掐眉心，以此掩蓋自己馬上要憋不住的笑意。
    太好了……
    有動力了。
    電腦裏麵有國王的記錄，或許以後會有大作用。
    他腹誹著把所用東西完成升級。
    萊尼約定好交給他的血寶石中選出了三顆特殊的。
    【輝煌詛咒的血寶石：投擲物傷害增加10%】
    【靈魂破曉的血寶石：魔法、秘法或任意靈力消耗攻擊的抗性增加15%】
    【彷徨與黑暗的血寶石：暴擊傷害增加15】
    三顆寶石加上已經戴上的五顆寶石，總共提供300%古神傷害抗性。
    唯一遺憾的是時間緊張，沒有從茶白那裏要來進化血寶石專用的【特殊的詛咒血寶石】，不過也沒必要了，那零星的強化對眼前的對手沒太大意義。
    最後李諾找到了一直存放在匣子裏的【GTX690顯卡】。
    這東西能摧毀一個低階世界，用它交換國王曾經使用過的顯卡，李諾能接受。
    他把顯卡拿出來，在手上顛了顛，然後塞進麵具裏，並從麵具中拿出一顆藥丸吞下。
    【基因藥丸】
    【品質：史詩】
    【使用條件：口服，隻針對李諾、茶白、馬爾傑、武藤空、艾塔、皮蓬有效】
    【效果：由“終焉回廊”製造，提取了對應者基因，在MAX突破後，將得到更多提升】
    【簡述：我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你們用一用，管用了，我們以後也給自己做】
    李諾喉嚨滾動。
    “呼……”
    普藏彈給他一顆豆子。
    【仙豆】
    李諾：“？”
    普藏說道：“你的【殘血者】沒辦法使用最高規格的能力吧？吃了它。”
    李諾有些好奇：“你還挺講究公平。”
    普藏說道：“如果不是和全盛的你交手，就算贏了，對突破也無意義。”
    “我能問問……為什麽一定要選擇我嗎？”
    李諾吃下【仙豆】，【血質子彈】虛空浮現，他握在手中，拔出【瑪姬】將子彈拍了進去。
    “你的同伴應該已經突破等級了，你還沒有突破……也不一定非得選擇我吧，這個世界有那麽多厲害的生物，隨便弄死倆再突破也不錯，等我……怎麽看都有種奇怪的執念。”
    普藏盤腿坐到李諾對麵，相隔不到五米。
    【普藏：lvMAX】
    【力量：977】
    【反應：620】
    【靈力：271】
    【體質：650】
    【洞察：419】
    【醫療：255】
    “安彌，這個名字熟悉吧。”
    “當然。”
    “你覺得他厲害嗎？”
    “比我厲害。”
    李諾直言不諱，當初如果硬要和安彌死鬥，失敗的一定是他。
    “我差點兒贏過他，最後還是從沒贏過，但你贏過。”
    普藏眉眼生出一股陰氣，這家夥本來就留著長發，低下頭的時候發絲遮住了半邊的臉，像個惡鬼一樣。
    “好羨慕你。”
    李諾看得出普藏不是嫉妒，是在“恭喜”他。
    “別這麽說，我也吃癟了。”
    “但這就叫宿命，李諾，都因為一個安彌，所以我選擇你成為突破的阻礙。”
    李諾不言。
    普藏吃下一顆【仙豆】。
    “宿命，這東西與咱們突破有關聯，論實力，就算現在，你也好，我也罷，都不是這幾千人裏最厲害的，有一個一直頂在上麵。”
    他說的是娜娜米。
    “但你和我身上都纏著宿命的線，你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線團，你經曆過什麽？你的人生到底有多久？我猜不出來，但我知道，你是難得一遇的人。”
    “你值得嗎？”李諾問他。
    值不值得殺。
    普藏抬起頭。
    “值。”
    銀色的手杖突然紮向普藏的眼睛，李諾瞬身而至如一道殘影，銀眼變出金芒，死鬥一觸即發。
    普藏嘴角含笑，抽出一把樸素的長刀，後仰，格擋。
    火星迸濺。
    手杖與長刀交擊之處，一點火星陡然而生。
    世界的時間仿佛定住。
    普藏目光一閃，加大了力量。
    轟——！
    整個房間被巨大的衝擊力破壞。
    塵煙落下。
    但聽一聲槍響。
    【水晶子彈】從瑪姬的槍口中蹦出，子彈內的【八酒杯】觸發，範圍內的普藏被短暫定住。
    翠花……李諾腦中空鳴。
    從他身上躥出的翠花吞下【GTX690顯卡】衝向那台電腦。
    下一秒，普藏的長刀斬碎了時間停止，空氣迸發出裂紋，李諾一步踏出，手杖頂住刀刃，二人目光交錯。
    如果對手很強，迪妮莎會發出感應，李諾忍不住那股子戾氣了。
    “最後的對手是你也不錯啊。”
    “請認真的殺我，李諾。”
    普藏一腳踹開他，揮出刀刃撞了過來！
    兵器交錯。
    米亞哈姆的瞳孔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
    腳步撞擊地麵如密集鼓點，碎裂石塊飛濺，蒼火搖曳，刀光閃爍，悶響，骨碎，陡然的刀光，明滅的火光，最終轟然的能量爆炸。
    是李諾被擊飛。
    緊追他的是銀白色的刀芒。
    【炮刃】是普藏的絕技，刀刃如炮彈，轟然炸裂。
    李諾眼中一點金芒被光火淹沒。
    在爆炸的光火中，翠花已經從那台電腦裏跑了出來，被米亞哈姆隔著空氣捏到指尖。
    “放開我！”
    翠花對著米亞哈姆啐出粘稠的火焰，但對惡魔有暴擊的火焰竟然繞開了這個女人，連獵魔之火都躲著她。
    “你剛剛吞下了什麽？”
    米亞哈姆瞳孔亮光。
    唰的一聲。
    她的手臂被鞭刃斬斷，一閃而至的李諾握住並吸收翠花，蹦出的顯卡被他快速塞進兜裏，兜中的傳聲精靈拿著顯卡離開這裏。
    “這可不能給你，米亞哈姆，它是我的東西。”
    “那就算了~”
    剛才米亞哈姆不是有意的，她其實不在乎顯卡裏藏著什麽，是有個事物硬控了她，她不會說出剛才腦中出現了一個戴著麵具的“黑商人”。
    世界樹圓桌，因為米亞哈姆掙脫束縛，修法雷爾的腦袋炸了，他躺在地上用身體發出嬉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
    李諾壓著腰，喘著粗氣，口中含血。
    對麵倒塌的牆壁後走出了普藏的身影，此刻的普藏少了半張臉，滿臉血糊一樣，他的刀上沾著李諾的血。
    第一回合，不相上下。
    “你們最好快些動全力，不然我就隨機選一個人了。”
    米亞哈姆看膩了。
    剛才腦中的身影讓她覺得煩躁。
    李諾也很煩躁。
    他耳邊一直響著左京的低語。
    【你這家夥……把什麽換到電腦裏了？】
    李諾：你就說解決沒解決吧。
    【確實解決了第三紀元會在1月5日消失的難題……但是現在變成了隨時都有可能消失！而且是全世界！】
    【算了……拉著世界進入死循環，也算一種有趣的觀測……】
    【我承認你解決了這個問題，那接下來，請完成另一個難題，殺了這個米亞哈姆】
    【我們會給予你超出想象的傭金】
    ……
    【這裏是世界樹】
    【已改變一個世界的命運】
    【滿足突破MAX的前綴之一】
    【是否“突破”？】
    ……
    “否。”
    不到時候呢。
    李諾腹誹的望向襲來的刀刃。
    【多米納斯刻印：逢魔時刻】開啟。
    房間瞬間血紅一片。
    兩聲槍響後，【殘血者3.0】的紅色光輪炸開衝擊波，普藏像個稻草般被掀飛，整個人從房間裏撞了出去，徹底來到了外界。
    此處是黃金樹的幽影。
    黑紗一樣的光幕罩在天上。
    普藏劃著樹幹而出，立在一個樹杈上，繃直後脊，揚起長刀，指著那遠處迅速接近的金色妖瞳。
    李諾如疾馳的風浪般衝來，手杖化為鞭刃斬出銀光。
    【八刀一閃】。
    普藏戾氣大作，手裏提著長刀徑直碰了上去。
    當兵器再次相撞的那一刻，空氣綻放出了裂痕。
    二人極致的速度撕裂空氣，道道透明裂痕隨兵刃軌跡蔓延，震耳的爆鳴在樹冠間炸響。
    “爆！”
    普藏怒吼一聲，染血的眼球崩裂飛濺，刀光撞擊在李諾胸口，【炮刃】貫穿【阿爾貝斯之印】，李諾倒飛出去撞進樹中。
    【已掌握“炮刃”】
    碎屑紛飛，妖瞳的金光忽然一閃。
    【神速】。
    瞬息之間，李諾幾乎以瞬移的速度出現在普藏身側。
    這一次，鞭刃劃出不詳的彎弧，【隻舔一次】撞擊在普藏的刀刃上。
    轟——！！！
    飛濺的木屑尚未落地，又被新一輪交鋒的氣浪碾成粉末。
    這一擊，普藏吃不消。
    蒼火原地爆燃頂上天空，詭異的火爆直接毀了普藏兩次複活能力，長發男人手中利刃沒有任何鬆弛，使勁的掄出最極限的殺招，斬向李諾的脖頸。
    千鈞一發，決勝一擊。
    李諾雙目一怔。
    妖瞳被殘血的血紅覆蓋。
    【煎藥格子】：【黑龍鱗片的煎藥】，【超高等獵魔人的煎藥】，【無敵星的煎藥】，【刻龍的煎藥】一並開啟。
    轟！
    手杖與刀刃共同碰撞出爆炸的火光。
    普藏倉促後撤。
    “你也會【炮刃】……”
    他反應過來有不對勁的地方，李諾更快一步拔槍扣下扳機，子彈釘在刀刃上，【槍反】觸發，普藏不到一秒的失衡是致命的。
    手杖刺向普藏的心髒。
    勝負隻在毫厘，生死皆係一瞬。
    【逆境血屠】
    【基礎強化：奔跑速度上升50%；洞察值提升100；體力消耗減少30%；提升70%攻擊威力，對所有屬性均有效】
    噗——！
    手杖貫穿普藏的身體，滴著血的杖尖擊碎了他身上所有的護盾，刺穿了他的心髒。
    兩人都喘著粗氣。
    即便心髒被刺穿，普藏的生命依然還有餘溫，他抓住手杖，笑著血淋淋的牙齒。
    “我輸……”
    李諾一把抓住他的嘴，不讓他把話說完，火焰灌入他口中，讓蒼火將他靈魂燒的幹幹淨淨。
    就在普藏生命隕落的那一瞬間。
    李諾警覺感大開。
    【血線】！
    在普藏死亡的那一瞬間，他手中的長刀爆裂，釋放出“真傷”的雷暴。
    即便有【血線】抵擋，李諾依然在被消損到最後3%血量後倒飛出去，擦著樹幹滑行，米亞哈姆出現在其後方，一腳踩住李諾。
    “看你好像不行了。”
    大惡魔用欣慰的目光看他。
    李諾全身酥麻，用最後的力量關閉【殘血者】，普藏最後的攻擊帶著無法抵擋的麻痹BUFF。
    “有一種被打了全麻的感覺……好久沒這種感覺了……”
    他笑著嘀咕一聲，臉色疲憊，隨時會昏睡過去。
    眼前出現了新的麵板。
    【這裏是世界樹】
    【已殺死MAX級玩家】
    【滿足突破MAX的前綴之一】
    【是否“突破”？】
    “……”
    “……”
    “否。”
    李諾閉上了眼，他知道是米亞哈姆在動手腳，但現在不能突破，還不到時候，還需要擊殺一個強大生命體才能獲得最大加持。
    為此他願意等。
    米亞哈姆抓住李諾的衣領。
    “這樣把你扔回去，你那點兒生命力立即會摔死吧。”
    她笑著拎著癱軟的他，往剛才的房間飛了過去。
    不多時。
    李諾被裝進了一個滿是積液的培養艙內。
    米亞哈姆雙臂抱胸看著在裏麵昏迷的他。
    “等你從裏麵出來了，你將成為真正強大的戰士。”
    她脫下偽裝。
    露出自己的真麵目，左半邊身軀沒有皮膚，右半邊身軀美豔動人。
    “而且你覺得自己不進階真的可以嗎？”
    米亞哈姆笑意盈盈。
    “你左眼是你愛人的眼睛，你們的生命，現在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