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世子爺真的是表姑娘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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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無看他臉色不對,正要問個清楚,卻見他陡然飛身而起,直直朝湖對岸的小樓躍去!
    “還敢用內力!作死不成”寂無氣的直跳腳。
    裴璟珩無視他的叫嚷,落在鏡花水月閣內。
    院子裏的下人們都在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搬走,聽到動靜紛紛抬頭看來。
    “世子爺”
    影十七抱著收拾好的東西從屋裏走出來,見到他滿臉詫異。
    裴璟珩沉著臉充耳不聞,徑直走到上了鎖的書房前,一腳踹開了房門。
    先前帶她走密道的時候,他曾匆匆掃了一眼,知道這裏是她調香用的秘密工坊。
    如今他來了這裏,這才發現,原來她不僅是個調香的高手,也是個用毒的高手。
    裴璟珩望著木架上一排浸泡著的各類蠍子蜈蚣毒草的壇子,牙關緊咬。
    香囊的毒,果然是她!
    怪不得她那時候插科打諢,死活不肯讓他踏進來。
    想必,從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想好要給他下毒了吧
    “嘩啦!”
    怒氣和不解鋪天蓋地,無處宣泄。
    一排排架子倒下,碎瓷亂飛,液體飛濺,整個屋子瞬間一片狼藉。
    錦緞皂靴一步步踏過滿地碎片,也踏出鑽心的痛意。
    忽然,地上一本攤開的冊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裴璟珩頓住腳,將半濕的冊子撿起來,粗略掃了一眼,眸子一凝,生怕自己看錯了一般。
    隻見上麵記錄著各類藥材的泡製時間,字跡娟秀的簪花小楷,無比眼熟。
    他趕緊掏出衣襟裏的《藥食錄》與之比對,裏麵的字跡不能說相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若說虞婉的《藥食錄》上有阮嬈的字跡,是後添上去的,那阮嬈的記錄冊子居然有虞婉的字跡,該作何解釋
    瞧這上麵的時間,最近的一次記錄,就在半月前。
    見鬼了不成?
    亦或是,二人幼年習得一樣的字帖,所以寫出來的字無比相像
    他滿腹疑惑,將兩本冊子收進懷中,匆匆出了屋子,卻因為走神不小心撞倒一個剛從二樓下來的婢女。
    “嘩啦!”
    婢女摔倒,她懷裏抱著的妝奩匣子頓時摔在地上,裏麵的首飾散落一地。
    “世子爺恕罪!這些都是姑娘扔了不要的首飾,不是奴婢偷的!奴婢、奴婢……”
    婢女嚇得直哆嗦,慌忙跪下來不停磕頭求饒。
    裴璟珩盯著那一堆不值錢的首飾前,突然彎腰,撿起一隻有些眼熟的銀色耳墜。
    “這個,怎麽隻有一隻”
    婢女稍稍抬了頭,抖著嗓子道:“據說另一隻掉了……不知丟在了哪裏,姑娘、姑娘就再也沒戴過了。”
    她眼看裴璟珩陰晴不定的臉色,更加著急解釋:
    “世子爺真的是表姑娘不要的……”
    男人神色一頓,像是突然被什麽戳中,立刻發出毀天滅地似的咆哮。
    “滾!!!”
    婢女不知哪裏激怒了這尊煞神,頓時嚇傻了。
    還是其他人察言觀色,趕緊將她拖走了,要不然,下一刻怕是就要血濺當場。
    世子爺那張臉陰森可怖的,簡直有如天寒地凍,閻王親臨。
    眾人紛紛心裏嘀咕後怕,全都逃命似的跑了,整個院子頓時冷清下來,隻剩影十七靜靜站在角落裏,聽候差遣。
    良久,她便聽到她那位一向強大冷靜的主子,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頹廢語氣,自嘲說道:
    “你怎麽沒跟她走你也是她不要的東西麽”
    影十七愣了下,實話實說道:
    “姑娘是想帶上奴婢的,但奴婢畢竟是主子的人,主子沒有發話,奴婢不敢擅離。”
    “……”
    沉默,半刻死寂。
    “……隻有我。”
    男人突然哂笑,聲音低的幾不可聞,影十七側著耳朵也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麽。
    隻是瞧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料想一定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屬下要不要送主子回去療傷”影十七無不擔心地問道。
    一道銀色弧線突然朝她拋來,她下意識接住。
    “拿著這個,去清思築雜物格子裏找,是不是有一隻一樣的。有了結果,來逐月閣找我。”
    裴璟珩語氣低沉的說完,抬腳走了。
    ————
    塵封一年多的逐月閣,他隻來過為數不多的三次。
    第一次,是阮嬈進府的那一晚。
    裴深半夜來找他,帶來了馥梨醉,說是在府裏看到了女賊進了逐月閣,從女賊手裏搶的。
    他鬼使神差的來了這裏,發現了梨花樹下虞婉埋著的暗格,也發現了一枚新掉落的銀色耳墜。
    他留著那枚耳墜,原本是想抓賊的,豈料那女賊再未出現過,他漸漸都要忘了這茬。
    卻不想,今日居然在阮嬈的妝奩匣子裏看到一隻差不多的。
    他查案向來有個習慣,搜集多條證據和線索,若沒有相悖之處,才會定下論斷。
    如今也是一樣。
    他壓下心底那些不斷冒頭的胡思亂想,推開了逐月閣書房的門,尋找答案。
    書架上堆滿了書,分門別類,井然有序,每一列書架上都有書目和序號,儼然一個小型的藏書閣。
    他視線一寸寸掃過,發現那些書涉獵廣泛,涵蓋藥理、膳食、經商、禦下術,甚至還有兵器譜和鍛造術,以及兵書陣法和武林秘籍。
    他掃過那幾本兵書和武林秘籍,這才恍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還是在新婚後不久,有一日他下值,發現她早等在院門外,臉上興高采烈的,獻寶似的捧著這幾本書,說是淘了一上午才淘到的古籍孤本。
    他當時怎麽回應的
    好像一句話沒說,進了清思築,將她拒之門外。
    她在門口站了半晌,這才默默掉頭走了。
    思緒中斷,他靠著書架,閉了閉目。
    那時他壓根不懂情,也不懂人心。
    如今他終於能體會,那種一腔熱情被人澆滅的滋味。
    對於虞婉……他確實欠她一句抱歉。
    收回視線,他轉而走到了書桌旁。
    書桌上有兩本沒放回去的冊子,邊角磨損的厲害,顯然是她常看的。
    他掀開掃了一眼,卻發現其中厚厚的那本記錄著府裏府外各類雜事,有裴家交往的各府關係人脈,宴請禁忌,也有府裏諸多大事小情,人員調配,儼然一本事無巨細的管家賬。
    可見,她當初嫁入裴家,是真的操心諸事,以當家主母的身份來律己的。
    這倒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那時候她嫁進來管了一陣子家,結果錯誤百出,下人怨聲載道,他以為她別有用心,故意攪的裴家雞犬不寧,於是請求祖母收回她的管家權,仍舊交給了二嬸。
    她當時倒是十分爽快,二話不說就交出了鑰匙,一副本就不願管的模樣。
    卻不想,她暗地裏,仍舊默默操心著府裏各處……
    他大受震撼,震撼之餘,甚至隱隱生出一絲困惑。
    難道他,當初真的錯怪了她
    帶著疑惑,他繼續翻看另一本。
    薄的這本是手稿冊子,一開始都是些閨怨詩詞。
    他翻著翻著,臉色漸漸不對。
    詩詞不見了,滿篇雜七豎八,寫的都是他的名字——裴澈。
    這是他幼年時候的名字,後來皇帝賜下璟珩二字,便再沒人叫過。
    除了虞婉。
    十三歲他出師歸來,與她再次相遇,她便一直追著他喊澈哥哥。
    他當時不勝其煩。
    因為裴澈這個名字,和他那些不愉快的幼年記憶關聯太深,讓他本能感到抗拒。
    於是他愈發不想看見虞婉。
    時間久了,她似乎也察覺到了,見了他也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但他已然不喜她,無論她做什麽,他都不喜,不在意。
    以至於後來,他見到她衣衫不整從別的男人房裏出來,也從未想過去查清,或是當麵對質。
    因為不喜歡,所以不在意。
    他連問都懶得問一句。
    所以,阮嬈說的托夢,難道是真的
    他當真誤會了她
    書稿越往後,他的名字寫的就越密集,花樣也越多,隸書、楷書、狂草、篆體……
    他竟不知,原來她對書法竟這般精通
    直至最後,滿篇他的名字下麵,寫著一句話:
    “落花尚有逐水意,明月何時照溝渠”
    字跡被什麽洇開,一團團,有些模糊。
    裴璟珩霎時瞳孔驟縮,滿臉的不可置信。
    虞婉,居然,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