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裏，江果果帶著兩個孩子待在房間。
    如今得知顧老爺子打算對孩子們不利，江果果不敢再讓他們離開房間，生怕再出什麽意外。
    而暖暖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江果果哄了女兒半天她才慢慢睡著。
    可即便是睡著了，女兒依舊緊緊抱住她的手臂，似乎很不安的樣子。
    江辰也睡著了，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偌大的酒店房間此時安靜到隻有孩子們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江果果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打破了安靜。
    她看了一眼，是顧寒煜發來的信息——
    【關於這次的事故，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在陽台。】
    江果果眉頭皺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決定聽一聽那男人要說什麽。
    她動作極輕地拿開女兒的小手，還安撫地拍了下暖暖的肩頭，之後輕手輕腳的去了陽台。
    對麵的顧寒煜已經在這裏等她。
    他的神色雖然看上去有些陰鬱，但臉上難得沒有生氣的意思，江果果看出這點，自己的情緒也緩和了些。
    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對顧寒煜和聲細語。
    “說吧。”她吐出兩個字，似乎不想跟對方多廢話。
    顧寒煜聽出女人話裏的疏離，想到今天的種種，他暗下眸色，臉上生出幾分歉意，“我已經問清楚了，這次的事……的確是爺爺的錯。”
    說著，男人沉默一瞬，又道：“我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麽做。”
    說實話，這樣的做法讓人極為失望。
    所以……他能夠理解江果果今天為什麽那麽生氣，為什麽遷怒於他。
    若換做是他，他肯定也恨不得親手將蓄意傷害他孩子的人撕成碎片。
    而江果果聽到這話，抬眸看了顧寒煜一眼，眼底浮現出幾分了然與……不可思議。
    沒想到顧寒煜真的是去找顧老爺子求證了。
    “你爺爺的目的很明確，而我隻想保護我的孩子……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就應該離我和我的孩子們遠一點。”
    她的要求依舊沒有變。
    她隻想要一張離婚協議書，和顧家人，和他顧寒煜徹底斷了關係。
    然後她帶著孩子和哥哥永遠離開這座城市，遠離他，也遠離所有的紛爭。
    但顯然……
    顧寒煜對此，不做回應。
    他望著遠處，但那雙黑眸仿佛將全部的光亮都吸了進去。
    見顧寒煜不說話，江果果的眸色暗了暗，冷靜的說道：“我提出離婚不是在跟你對著幹……我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希望你也能客觀全麵的考慮一下。”
    此刻，再次提到離婚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這次顧寒煜沒有像之前那樣的反應激烈。
    他沒有發怒，也沒有直接暴躁的拒絕，而是繼續保持著沉默。
    江果果清秀的麵容上生出一絲自嘲，像是在跟他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這份可笑的婚姻，還有必要繼續嗎”
    早在五年前的那一晚，當她發現他跟尹清怡有染時，她就應該直接麵對兩人，堅決離婚。
    但那個時候她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無法冷靜地麵對被背叛的事實，落荒而逃，才導致了那之後的悲劇。
    但錯了就是錯了，她和他的婚姻就是一場錯誤。
    江果果的字音很輕，但顧寒煜還是清楚的聽到了每一個字。
    他眼中浮現出一團墨色，複雜而又深沉，雕刻般的臉上劃過一抹深諳。
    兩人就這樣隔著一定的距離，但彼此的心，早已相隔千裏。
    陽台上的兩人相顧無言，而不知何時醒來的江暖暖，剛從臥室裏出來尋找媽咪，卻意外聽到了陽台上的對話。
    隔著一層薄薄的紗質窗簾，江暖暖望著媽咪的背影，大眼睛裏泛著水光，小嘴委屈的抿起。
    難道，這次真的要和爸爸分開了嘛
    ……
    當晚，顧寒煜獨自坐在沙發上。
    整個屋子裏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昏暗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投下了晦暗不明的光影，那雙黑眸裏更是沒有一絲光亮，整個人看上去籠罩著一層陰鬱的氣息。
    房間裏安靜得出奇，顧寒煜手中端著酒杯，酒液微微晃動，反射著燈光。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此刻滿腦子劃過的，皆是剛才江果果說過的話。
    她說……他們的婚姻很可笑。
    是，的確可笑。
    若是哪個女人敢背叛他，他就讓那人生不如死了。
    可唯獨那個人是江果果，他根本舍不得傷她。
    即便如此，在她心中，他依舊是個惡魔。
    酒液順著食道進入胃裏，麻痹著他的神經，顧寒煜的眸光卻更冷了幾分。
    回想著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眉宇間的浮現痛色。
    他是不是真的應該放她自由了
    她根本不愛他，她的心早就屬於別人了。
    顧寒煜，到了這一步，為什麽還要執念不放
    這時候，落地窗的方向傳來動靜，打斷了他的思緒。
    顧寒煜眸光一凜，放下酒杯，起身走去，查看情況。
    他拉開窗簾，就見隔壁的陽台上，江暖暖正盡力伸著小短手，朝他這邊的窗戶扔小石子。
    看到他出來，女孩停下手中的東西，眼巴巴地望著他。
    顧寒煜站在原地，隔著一層玻璃看著對麵的女孩。
    兩人大眼看著小眼，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顧寒煜先開口打破沉寂。
    他看了一眼腕表，打開落地窗，“怎麽還不睡”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話語裏盡是溫柔，與平日裏那個冷酷強勢的總裁判若兩人。
    聽到這關切的話，江暖暖小朋友卻沒有多開心，反而垂著腦袋，滿臉的低落。
    沉默許久後，她努了努嘴，不答反問：“你真的要放棄媽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