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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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韶從無夢的睡眠中醒來。
    一醒來,就覺得渾身酸痛,好像要散架了一般。
    她一翻身,瞥見自己身上潔白卻明顯不屬於自己的寬大衣袍。
    葉韶:
    熟讀各種拉燈過審文學的葉韶大腦一時過載。
    不至於吧,狐狸還有這個膽子
    她小心翼翼拉開自己衣領,生怕看見什麽不可描述的痕跡。
    還好,除了鎖骨上變得更深的咬痕之外,沒有任何指痕吻印之類的東西,小衣也嚴嚴實實裹在胸前。
    葉韶鬆了口氣。
    她就說嘛。生長在春風裏的曲泠哪裏會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他甚至都不會自娛自樂。
    好同誌。
    葉韶揉了揉還在發疼的腦袋,她昨天大概是淋雨發燒,強打著精神回到安全的室內,結果緊繃的弦一鬆,直接關機下線。
    但挺好,不然她醒著也一時不知道怎麽和曲泠相處。
    這暈得恰到好處。
    不愧是我。
    葉韶心情又輕快起來,從床幔之間坐起,打了個哈欠。
    她咂了咂嘴,總覺得嘴裏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昨夜險些劈毀青丘的雷雲已經散去,如今雲開霧散,燦爛陽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子裏,讓葉韶懶洋洋地提不起什麽精神,隻想倒頭再睡一覺。
    【你居然沒有燒傻。】係統突然上線,隻是聲音略帶一絲遺憾。
    葉韶:
    “你說反話。”葉韶說,“其實你很擔心我,隻是因為羞澀然後選擇了傲嬌。”
    “沒事,叔懂的。”葉韶接著微笑,“丫頭你的小心思能起作用,全是叔在縱容你,嗯”
    低沉氣泡音,配上她迷離的眼神,絕佳的氛圍。
    係統光速準備關機。
    “別跑啊小美女。”葉韶笑眯眯說,“不要克製你對我的心動。”
    係統那裏傳來一聲壓抑著的幹嘔聲。
    它就恨自己為什麽非要嘴賤葉韶那一句。
    好好的,惹她幹嘛
    “不過我有話要問你。”葉韶話音一轉,“丫頭,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不要恃寵而驕。”
    不想要的福氣增加了。
    係統不情不願地履行自己的職責,【宿主,請講。】
    “曲泠現在的黑化值是多少”葉韶問。
    【最高的時候到達了七十五。】係統說,【不過現在穩定在四五十的水平。】
    情況比她想得要好。
    昨天晚上,葉韶感覺曲泠已經遊走在發瘋的邊緣,就等有人推他一把了。
    誠然,直接把幻境砍個底朝天飽和式攻擊,也是個絕境之下不錯的破陣方式。
    但是如果真的放任他用自己的劍親手殺死他的父母親人,換誰誰都會發瘋。
    更何況——盡管曲泠從來不說,但葉韶能夠猜想到,曲泠對青丘有愧。
    整個青丘隻有他一個人以被騙進秘境的方式苟活下來。在他對外界無知無覺,一心與秘境之靈搏鬥對戰之時,秘境外他的雙親,以及更多弱小的族人正在遭受魔族的屠戮。
    他如何能夠不愧怍,如何能夠不悔恨。
    葉韶設身處地去想,曲泠肯定寧願自己和家人一起死在魔禍裏,也好過如今成為孑然一人。
    但他又不能死。
    死太輕鬆了,簡直就像個獎賞,他要為了青丘,背負著血仇活下去。
    “我知道了。”葉韶說,“你退下吧。”
    係統猶豫片刻,開口勸說道,【宿主,經過我的測算,如果你放任男一黑化,屆時捏爆法印將他殺死,和上一世的差別不會太大。】
    【完成任務,你就可以回家了。】
    葉韶眉毛一挑,流露出貨真價實的錯愕,“你給我的大餅就是讓我回家”
    係統:【】
    【你不想回家】它也錯愕。
    “我回去頂多活個一百來歲,唯一的優點是可以看我最愛的青年大學習,”葉韶說,“但我在這裏能夠修仙能夠上天,我回去做什麽還不如努努力牽條光纜過來,我帶著曲泠一起看接受一下先進思想的熏陶。”
    【嗯不是,】係統的cpu都要幹燒了,【你當時不告訴男一你的真名,不就是為了不被他找到嗎】
    “係統同誌啊,你不能因為現在獨自承接了我這個業務,就疏忽了對自己工作能力的提升。”葉韶語重心長,“你要持續加強自己專業訓練和實踐鍛煉,砥礪前行。打造攻略者監管全能型“多麵手”,做到高標準、高質量、高效率推動輔助各項工作落地落實。”
    係統:
    它虛心道,【請您明示。】
    “唉,你這沒有發揮自己的主動探究性。”葉韶扼腕,“不過沒關係,年輕係統嘛,還是要磨煉的。”
    “我要是一開始想著要跑回去,我告訴他又無所謂,反正他也不可能打破次元壁過來。”葉韶說,“他要是過來了,我就報警,要相信專業人士。”
    係統恍然大悟,【這樣。】
    說著,它突然激動起來,【那宿主,你更要按計劃處決男一了,為了你將來的美好生活】
    “沒有老婆的未來不是我想要的未來!”葉韶突然犯病,捂著胸口深情道。
    係統:【你老婆有點多。上次還衝著女主求婚。】
    一夫一妻製嘛。我一個現代人,一個老婆一個老公,豈不是剛剛好葉韶想要調笑著回答,卻聽虛掩著的門傳來幾聲叩響。
    很有節奏的三下。
    葉韶一瞬間警覺起來,那不是曲泠的。他不會這麽規矩地敲門。
    她手伸向洗星劍。
    突然,門外那裏開口了,是帶著笑的男聲,“建國姑娘。”
    葉韶肩膀一鬆。
    下一秒,崔之風慢悠悠開口,“可是被沒有老婆的未來給傷到了”
    葉韶:。
    “萬丈高樓平地起,做人還得靠自己。”她下床,“你別管。”
    “那預祝建國姑娘成功。”崔之風笑,他用盲杖點了點門檻,“能否讓在下進去”
    葉韶走過去,發現門口被濯月劍劃出一道劍痕,盈盈霜光成一直線,點在上麵的盲杖尾部結了冰。
    感覺如果崔之風敢一腳踏進來,他就成速凍小變態了。
    “我覺得我們隔著門聊天就挺好的。”葉韶攏了攏身上的白衣,覺得有些涼,“距離產生美。”
    “恐怕不行。”崔之風一笑,他唇紅齒白,笑起來讓人忍不住去猜想,那蒙在布條下的眸子是如何璀璨如星。“我有東西想給你看。”
    葉韶:“因為你看不見嗎做導盲誌願者是另外的價錢。”
    崔之風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樣子,溫和道,“其實並不是用看的。”
    “建國姑娘會感興趣的。”
    趕在葉韶開口之前,崔之風又道,“如果建國姑娘不來,我就隻好冒險去找曲小哥了。”
    “你也不想看見我被他砍死吧”
    葉韶:
    盡管說的不是人話,但是又真的很有威脅力。
    她確實不能讓男三死掉。
    “小心我先把你砍個七分死。”葉韶陰惻惻威脅,人已經邁出了屋子。
    “如果能討建國姑娘歡心的話。”崔之風笑,走在前麵引路,“在下萬死不辭。”
    真的好煩變態,一天到晚言語騷擾別人,遲早治他個流氓罪。葉韶憤憤地想,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才是個最精於此道的人。
    盡管跟在崔之風後麵,葉韶還是和他保持著很長的距離,手一直按在洗星劍柄上。
    崔之風若有所感,回頭無奈笑道,“建國姑娘,就這麽討厭在下”
    “你玩蟲子。”葉韶盡量不去看盤踞在崔之風肩膀上的蜈蚣,“玩蟲子的哪有好人啊。”
    崔之風輕笑起來,“曲小哥就是好人了”
    話說到一半,他脖頸往邊上一偏,肩上蜈蚣猛然立起,用鉗子夾住了葉韶扔過去的石頭。
    葉韶拍拍手上的灰,語氣平淡,“這也不歸你管。”
    還挺護短。
    崔之風絲毫沒受影響笑著道,“我遇到的所有人裏,隻有宿姑娘一個人是純善的也不對,宿姑娘是花,自然是與我們俗物不一樣的。”
    葉韶警覺抬眼。盡管崔之風是作為好苗子被董磊親自往應天宗帶的,但是她不信宿棠月就這麽輕易地把自己天生靈物的身份告訴崔之風。當時告訴她,是情急之下為了救治她。對崔之風應該隻是普通的同門之誼,不至於這麽和盤托出。
    “啊。我感覺的出來。”崔之風微笑,“宿姑娘走過的路,風都是香的。”
    葉韶:拳頭硬了。
    所有變態終將被繩之以法!
    “就是這裏。”崔之風突然轉變話題,放慢腳步。
    葉韶打量周圍,發覺一人已經走到庭院中間,邊上有一個歇腳用的涼亭。
    崔之風施施然走到涼亭裏坐下,“昨夜我在此聽雨。”
    昨夜葉韶想了想昨天晚上的狂風暴雨,不由心生遺憾,“怎麽沒被雷劈死你啊。”
    “禍害遺千年來著。”崔之風笑,用盲杖點了點他邊上的位置,“過來。”
    葉韶走過去,突然一頓,杏眸驟然睜大。
    注意到葉韶的呼吸的停頓,崔之風了然笑起來,手指輕敲石桌,“怎麽樣,我沒騙你吧”
    葉韶緩慢眨眼,有些僵硬的扭頭,身後空無一人。
    這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分明能夠察覺到周圍有人,但是卻無法用眼去看,用手去觸摸,那份違和感卻揮之不去。
    是誰呢。她合上眼,神識漸漸蔓延開來,卻隻能落個空。
    葉韶微微皺眉,突然身後一空,她再度回頭,隻見夏風溫煦拂過林苑草木,那種感覺已然不見。
    “人沒了。”葉韶說。
    崔之風笑歎,“是啊。昨夜也是,我追著那摸不到的氣息走了好久,險些被水淹死。”
    “是什麽呢”葉韶沉吟,摸著自己下巴,“鬼魂”
    畫、幻境和鬼魂,會不會要素過多了
    崔之風搖頭,“我也不知。”
    “隻是,”他溫和笑道,“它不像建國姑娘這麽熱情,總是自顧自走掉。”
    葉韶:
    她懶得去理崔之風,兩撇柳葉眉不自覺地皺起,她總覺得還有哪裏不對勁。
    “我先失陪了。”葉韶轉身。
    “唉。”崔之風歎息一聲,他手撐在桌麵上,把玩著自己的蜈蚣,“建國姑娘就這麽相信曲小哥”
    葉韶站住了腳。
    “這裏是曲小哥有關的幻境吧。”崔之風臉向著葉韶的方向,麵上神色溫柔,“葉姑娘,將心比心,這麽美好合你心意的地方,你會想要離去麽”
    葉韶的聲音平穩,穿過常年的黑暗傳入他的耳膜,“我相信他。”
    “還是覺得假的無法變成真的麽”崔之風笑著問道。
    他沒有得到回答,隻聽見少女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崔之風笑著悵然歎氣。
    “原來也是個癡人。”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風中藤花香氣一閃而過,溫柔輕吻他手絹之下滿是瘢痕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