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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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陛下召見,不敢不見……
    房俊隻得囑咐劉仁軌,親自去城外將神機營的兵卒帶回曲江兵營,期間若是柴哲威有何挑釁之舉,不得反擊,暫且隱忍便是,待他回去自後自有主張。
    劉仁軌領命而去。
    對於劉仁軌辦事,房俊是極其放心的,這位看上去輪廓粗獷,實則心思細膩,辦事極其穩妥。
    轉身隨著老太監王德往回走。
    對於“太監”這種生物,房俊是極其好奇的。
    趙高、張讓、高力士、魏忠賢、李蓮英……這些太監無不在他們的專業領域內幹出過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別管是百世流芳亦或遺臭萬年,總之都是名留青史。
    都說太監“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麵,聽之不似人聲,察之不近人情”,可房俊卻沒有發現這個王德有何不妥之處,除了說話確實陰柔了一些……
    而且太極宮裏內侍不少,卻很少有鑽營弄權之輩。
    但凡開國皇帝,基本上沒有宦官專權的事兒。
    開國皇帝,白手起家,大權在握,勤政剛勉,因此宦官無空子可鑽。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信任度的問題。為什麽西漢沒有宦官專權因為西漢的外戚很強悍,皇室對外戚的高度信任造成了深深地依賴思想,而這種依賴思想是有傳染性的,正所謂“老貓房上睡,一輩兒傳一輩兒”,一代有,則代代有。同樣道理,東漢的皇帝為什麽寵信宦官因為皇帝即位時都年紀小,和大臣、宗室不熟悉,外戚又很難信任,隻同宦官耳鬢廝磨,他便隻有靠宦官,再或者,外戚、宗室雖然能信任些,卻能力低下,他也隻有靠宦官,一次依靠,便會次次依靠,此代靠完下代靠……
    而開國皇帝則不然,開國皇帝的江山的靠臣子打下來的,因此上他們最大的信任群體絕非宦官,馬上打江山的他們也清楚,打江山也罷,治江山也罷,需要的是能力,宦官有麽也許個別的有,但絕不是普遍現象。
    李二陛下不是開國皇帝,但他直接參與了這個國家的誕生,這位從玄武門之變走過來的帝王更清楚“坐江山”需要什麽。
    漢桓帝最需要什麽
    權力。
    誰能幫他奪回權力
    宦官。所以,他最需要宦官。
    漢靈帝最需要什麽
    玩樂。
    誰能陪他玩樂
    宦官。所以,他需要宦官。
    李二陛下最需要什麽
    功績!
    功蓋三皇五帝的功績!
    誰能給他這個樣的功績
    文臣武將!所以,他需要文臣武將,但是不許需要宦官!
    李二陛下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麽
    人才,人才才是帝國真正的寶藏。李二陛下還有個很牛的性格特點——自信,這導致了無論做什麽事情,他都要親曆親為,親自監督,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有一次宰相蕭瑀抓到了房玄齡、杜如晦的幾個作風問題,便向李二陛下告狀,李二陛下對蕭瑀的答複非常能體現他這種性格,他說:“人各有長短,當擇其長處而用,同時避其短處,蕭瑀你一天到晚的盯著他人的短處,那你要我使用誰呢”
    中肯的話,中肯的人,這種清醒的皇帝是不可能讓宦官參政的,參政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專權了。
    腦子裏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跟在王德身後再次進了神龍殿。
    正在商議事情的大殿內頓時一靜。
    李二陛下看著房俊,說道:“你且立在一旁,稍後朕自有吩咐。”
    言罷,不理會呆愣的房俊,對馬周說道:“繼續!”
    “諾!”馬周掃了房俊一眼,繼續剛才的話語。
    房俊乖乖的站到一邊,心裏罵娘裏罵娘。滿屋子的人都坐著,就讓咱自己站著,這算是罰站
    當然,僅僅是吐槽而已。上輩子就當過官的房俊,不可能一點政治智慧都沒有。
    看看眼前這些人,全都是這個帝國的中流砥柱,那是相當於常委級別的存在!這樣的一個會議,所議之事必是極其重要的國家大事,他一個尚未弱冠的毛頭小子得以恭陪末座,就近聆聽,這可不是一般的機緣!
    房俊懂,別人比他更懂!
    長孫無忌聽著馬周說話之時,便有些走神,眼光不住的往房俊那張黑臉上瞥,心裏嫉妒得不行。自家大郎哪裏不必這個混球強上百倍卻是至今也沒有資格聆聽這樣等級的會議。
    這可不單單是聽懂多少的問題,而是一個詞——簡在帝心!
    隻有當皇帝將你當做一個可以培養的未來棟梁,才會允許旁聽這樣重要的會議,便是陛下的親侄子柴哲威,不也被遠遠的打發了,卻特意將房俊喊回來
    此子何德何能,讓陛下如此重視
    長孫無忌有點捉摸不透。一直以來,他對房俊的印象其實說不上好壞,隻是覺得這小子很是有些小聰明,辦事還算穩妥,最大的能耐就是斂財……
    毫無疑問,李二陛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海量的錢糧,但是僅僅因為房俊能斂財,就讓他得到這麽一個機會
    長孫無忌有些鬱悶,自家大郎可比這小子強的多……
    相比於長孫無忌的鬱悶,房玄齡則渾身舒暢,眯著眼睛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狀,其實心裏頭早就樂開了花兒……
    誰能想到,家裏這麽一個讓人頭疼的棒槌,居然能夠得到陛下的垂青
    這是要大用啊!
    看來即便自己即刻告老,也算後繼有人了。
    程咬金表現得最是親善,咧開大嘴,給了房俊一個鼓勵的笑容。
    至於侯君集,一臉陰沉,不見喜怒,似乎永遠都是一副撲克臉……
    大殿裏隻剩下馬周清朗的嗓音:“……武德七年二月至五月,平蜀中僚人叛亂,武德七年六月,平瀧、扶二州僚人叛亂,武德九年三月,平眉州山僚叛亂,貞觀五年,馮盎平僚人叛亂,貞觀七年,牛進達平僚人叛亂,貞觀七年至八年?,張士貴平僚人叛亂……大家看看,僚人叛亂了多少次自大唐立國以來,各地的撩人此起彼伏,不停叛亂,破壞各地經濟農作的同時,更給整個國家帶來動蕩。攘外必先安內,若不能將這些僚人徹底製服,將來東征之時,必是心腹之患!尤其是兩淮一帶的山僚,必須狠狠打擊!”
    馬周口中的撩人,可不單單是指一族或者一地的僚人,而是唐朝對於是居於山野、尚未開化的少數民族的統稱。這其中,叛亂次數最多的便是蜀地僚人和兩淮山僚。
    長孫無忌收回對於房俊的嫉妒,長歎道:“說來容易,可這僚人世居僻壤,所住之處多是深山老林,不利於大軍圍剿。而大軍開拔,便需耗費大量錢糧,若是曠日持久,國力自然靡費。可若是人數少了,有拿驍勇善戰的僚人沒什麽辦法,卻是頭疼!”
    自古以來,剿匪都不是個好差事。
    去的軍隊多了,人家往山裏一貓,窮山惡嶺的,你連影子都找不著!僵持下去,大量的糧餉消耗讓國家財政苦不堪言。可是去的軍隊少了,人家便跟你對著幹,一不小心被匪寇勝上兩仗,對士氣更是巨大的打擊……
    眾人都愁眉不展,唯有房俊暗道: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特麽不是我軍的遊擊戰術麽……
    難不成我軍的遊擊戰十六字訣,就是跟唐朝的山僚學的
    馬周又說道:“此次霸州山僚叛亂,雖然勢大,畢竟是疥癬之疾,隻是清剿起來耗費時日而已。可最近吐蕃與土穀渾卻蠢蠢欲動,隱然有再次出兵寇邊之意,卻不得不防。”說著,瞅了房俊一眼。
    正是因為房俊的亂攪一通,令李二陛下不得不打消了和親的政策,才致使如今吐蕃和土穀渾的不滿。
    李二陛下也狠狠的瞪了房俊一眼。
    房俊眼觀鼻鼻觀心,低眉垂眼一言不發,心裏卻暗暗吐槽: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