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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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這人脾氣很倔,無論前世今生。
    宦海生涯給了他許多人生智慧,卻並未消磨掉他骨子裏的傲氣。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氣,隨著穿越到唐朝,這股傲氣愈發的濃烈,幾乎無可壓製!
    頭腦裏多了先進一千多年的知識,多了一千多年的見識,哪怕是麵對天之驕子李二陛下,他也隻是懼怕其生殺予奪的帝王權勢,從未有過矮人一頭的卑微感。
    何況是一個侯君集
    既然得罪,那就把事做絕!
    在侯君集剛剛轉身的一刹那,房俊冷然下令:“殺!”
    “噗噗噗”
    神機營的兵卒手起刀落,幾個禽獸士兵被砍了腦袋。
    侯君集的親兵圍了一圈,本是將神機營的兵卒包圍在當中,可是此時,卻仿佛圍觀神機營行刑。
    刀光閃過,人頭落地。
    所有人都感覺脖子一涼,再看向房俊的時候,不可避免就隻剩下滿滿的震撼與懼怕!
    這人當真是吃了豹子膽,居然敢跟大帥叫板
    眾目睽睽之下,房俊從親兵手中接過橫刀,揮刀斬向那校尉。
    校尉一雙瞳孔駭然圓瞪,瞬間不滿絕望的灰白……
    一直以來,仗著叔叔的愛護,在軍中橫行無忌,即便觸犯了軍法,亦有叔叔偏袒維護,誰都那他沒法。久而久之,自然養成其視軍法如無物的囂張氣焰,在他眼裏,叔叔是大將軍,是國公爺,是跟著陛下南征北戰打下江山的從龍之臣,是大唐文臣武將之中鼎鼎大名的所在!
    即便自己犯了錯,誰敢不給叔叔侯君集麵子
    可是今天,他才知道錯了,原來這世上還真就有不尿侯君集的人!
    隻是可惜,這個認知來得有點晚,晚到他的生命隻有最後一秒……
    下一秒,人頭落地,鮮血噴濺!
    侯君集霍然轉身,目眥欲裂!死死盯著房俊半晌,一嘴牙咬得“咯吱”作響,恨不得將房俊連皮帶肉的吞下去!
    然後,才轉頭看向侄子無頭屍身,以及滾落三尺遠的人頭,心頭針紮一般心疼,緊緊咬著牙,麵如青鐵:“收殮!”
    這一次,再也不回頭,甩袖而走!
    這血仇,必報之!
    不知是房俊斬殺侯君集大帥親侄子的消息傳出,亦或是城中已然擄無可擄、掠無可掠,總之高昌城中的亂兵在半天之後居然消停下來。大夥三五一群的等待著大帥的集結命令,偶爾見到有神機營的兵卒在街上成隊走過,不由得又是憤怒又是驚懼。
    雖然阻攔了自家肆意快活的好機會,心中憤恨不已,可真就沒有一個敢冒頭找神機營的麻煩,沒辦法,人家那位提督大人實在太過強勢,大帥的親侄子亦是說殺就殺,哪個嫌命長了敢去招惹
    左衛兵卒大多來自關中,素聞房二之大名,以往皆聽傳言,說是此人楞得沒邊兒,現在算是真的長了見識。聞名不如見麵,這哪裏是一個“楞”字了得
    簡直是狂得要上天!
    侯君集那是什麽樣的人當年混跡市井的時候,心狠手黑有仇必報,現如今功成名就紫袍加身,這份睚眥必報的德性卻是有增無減,等閑惹到他,也必千方百計的報複回來,何況今日當著幾百親兵士卒的麵前,將他的麵皮血淋淋的剝下一層
    若不將今日這恥辱加倍討回來,日後也別再軍中立足了!
    侯君集將雷霆怒火壓製與九天之上,先是吩咐心腹將領事先撤離,尋找一個隱秘之處,埋伏好精兵,仔細謀劃一番,然後下達了全軍集結,準備撤軍的命令。
    既然敢跟老子作對,那就讓你不能活著回到長安!
    侯君集將帥帳臨時設置在高昌置在高昌王宮,麾下眾將濟濟一堂,商討撤軍事宜。
    其實說是商討,隻是分派任務而已。誰人先鋒,誰人殿後,誰人留下來收拾殘局,軍務派遣,各安職守。
    侯君集冷眼掃視堂下眾將一番,總覺得這幫子一向敬服與自己的將兵悍將神情有些輕飄,似乎對自己不如以往那般又敬又畏……而造成自己威信大跌的罪魁禍首,不是房俊又是哪個
    現在這高昌城中,上至王侯將領,下至販夫走卒,誰人不知新鄉侯乃是忠厚秉節、敢於對抗上級亂命的忠直之士房俊走在大街上,三歲娃娃都敢從院子裏跑出來敬獻一個胡瓜……
    有正即有反,房俊是正派的那一個,反派的是誰呢
    自然就是縱兵劫掠、昏庸殘暴的侯大將軍……
    侯君集不在乎名聲,他始終認為為將者,隻要無畏就足夠了,這些螻蟻一般的草民,殺掉一茬就會接著冒出一茬,反正也不絕,殺幾個算的什麽大事
    但是對於自己在軍中的威望,他卻是萬分在乎!
    說到底,他這一身紫袍、國公爵位是哪裏來的還不是手底下這幫驕兵悍將水裏火裏拚了命的廝殺給他掙回來的!沒了這些人的支持,自己是個屁啊!
    所以,對於將自己的威望狠狠打擊一番的房俊,他是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隻不過侯君集一貫陰鬱的性格,城府極深,麵上卻是並沒有顯現出來對房俊的徹骨痛恨。
    他環視一圈,沉聲下令道:“牛將軍擔任大軍先鋒,沿途務必警戒小心,以防突厥人埋伏突襲。此次攻城,突厥人不見一兵一卒,此時殊為可疑嗎,諸位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諾!”
    牛進達起身領命,上前領取令箭,轉身退回座位,安然入座。
    來時先鋒是契苾何力,因為這西域到底還是人家鐵勒人的地盤,契苾何力熟門熟路,沒有比他更適合的先鋒大將。返程則沒有多少凶險,說是謹防突厥人偷襲,亦隻是行軍之時小心戒備罷了,麵對得勝而回的唐軍主力,吃個豹子膽才敢偷襲……
    離家數月,家中怕是已經入秋了吧
    眾將心思飛躍,一派輕鬆愜意。這次遠征高昌國,看似千山萬水艱險重重,實則卻是輕鬆愉快,兵臨城下,高昌國便舉國而降,不費一兵一卒,還在入城之後狠狠的撈了一把……
    沒有比這趟戰事更輕鬆的了!
    侯君集目光衝諸將臉上一一掃過,停留在契苾何力身上,笑問道:“契苾將軍來時便身負重傷,帶傷上陣,以殘病之軀勇往直前,忠貞品德,實在是令吾輩汗顏無地,亦感衷心敬佩!返程之路輕鬆得多,契苾將軍便同謀一起壓陣中軍,亦可借機修養一番,如何”
    契苾何力不同於其他將領。
    雖然是降將,可契苾何力深得李二陛下器重信賴,不僅將宗室之女臨洮縣主嫁於其為妻,更令其統帥族部鐵勒精兵,鎮守瓜州,緊扼玉門關要地。
    戰功赫赫,簡在帝心!
    這樣地位超然的將領,侯君集可不敢給人家臉色看,否則被人家當中打臉,那就純粹是自找的……
    隻不過侯君集這般示好與契苾何力,卻有人看不過眼了。
    副總管薛萬均冷哼一聲,不屑道:“身在軍伍,自當剖肝瀝膽,忠於王事!哪怕骨斷腸爛,亦當衝鋒在前,不負陛下之信任!區區小傷,整日裏猶如婆娘一般哼哼唧唧,著實叫人可笑!”
    契苾何力一張臉瞬間漲紅,怒氣衝衝的瞪著薛萬均,怒道:“爾在說誰”
    薛萬均白眼一翻,譏誚道:“說誰,誰知道!”
    契苾何力怒不可遏,“騰”地一下站起身,戟指道:“說某是婆娘好!今日某倒要領教,看看你這個劫掠民女的敗類,到底是一副什麽樣的男兒氣派!可千萬別再娘們兒的褲襠下麵累的彎了腰,舉不得槊,騎不得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