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如墜深淵般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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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複蘇我滿身禁忌殺穿詭域!
空蕩蕩的高校廁所內,血淋淋的地板上,嬰兒嚐試著抬起手掌。
可那沾著髒血的稚嫩手掌壓根就沒有力氣,隻能虛弱地微微晃動兩下。
嬰兒黑溜溜宛如寶石般的眼睛環顧四周,看清楚周圍環境後,其稚態未開的小臉蛋神色明顯呆滯住了。
髒兮兮的隔板廁所,空中腐臭味道令人作嘔,秦絕看清楚自己現在處境後,縱然麵對過無數次屍山血海,此刻都顯得有些猝不及防。
有刺激的白光照射在嬰兒臉頰上,秦絕艱難扭頭望去,發現是廁所窗戶的一塊碎玻璃,就躺在自己不遠處,正反射著窗外的陽光。
秦絕心思活泛起來,他費勁力氣地扭轉脆弱腰肢,想要去勾那塊碎玻璃。
可下一秒,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其中還摻雜著清潔大媽的聲音。
“就在裏麵!你們快跟我來!”
“確定嗎?”
“真真的!那個嬰兒絕對有問題!!”
一群穿著防護服的學校安保人員,簇擁著校長,跟在清潔大媽身後。
校長臉色凝重,自從省城對哈城加大神紋支援後,這座小城的神紋武裝水平直線飆升,已經很長時間保持穩定,甚至恢複了正常教學秩序,在基礎科技學科之上加派了神紋學科,年輕學生和老師們的實力不斷增長,一二級的小詭壓根就造不成影響,靠著這一點政績,他還想明年申請調到省城,升職成為教育部長。
因此,來到廁所門口,看到裏麵的嬰兒居然不哭不鬧,反而非常詭異地扭轉腰肢時,校長毫不猶豫下令“殺了!”
不管是流產兒還是小詭,都會對政績造成影響。
安保人員麵麵相覷,也都沒想到校長居然如此果斷。
“殺!”
校長臉色鐵青地再次下令。
安保人員們隻能掏出各種工具,網兜,叉子,橡膠棒等等,對著嬰兒一擁而上。
可是忽然間,嬰兒猛地回頭,那雙黑漆漆的圓眼睛充滿莫名的氣場。
安保人員們猛地止步,不知為何,竟感覺自己猶如被深淵凝視。
冷汗,從他們額頭悄悄流下。
“怕什麽!”
校長怒吼一聲“一起上!抓了他我給每個人發三百斤糧食!”
亂世當道,底層人員麵臨的問題仍舊是缺衣少糧。
三百斤糧食,那是足夠一個人吃一年的糧食!
在巨額誘惑之下,安保人員們咬咬牙,抄起網兜就衝到嬰兒麵前。
“對!我抄住他了!”
“慢點慢點!”
“成了成了!”
安保人員們扭頭看向校長。
校長緊皺眉頭“看我做什麽?扔進茅坑淹死它!”
清潔大媽始終緊皺眉頭盯著嬰兒,當看到嬰兒被網兜高高舉起都沒有力氣反抗時,頓時渾身一顫,連忙抓住校長胳膊“等等!它好像不是詭!它沒有力氣!它就是個流產兒!是個人”
“淹死它!”校長無視清潔大媽,麵無表情下令。
“別!”清潔大媽居然衝出,笨拙卻堅決地抓住網兜,目光凶狠地瞪著四周的安保人員“它是個人!是個孩子!不是詭!如果是詭,你們剛才就死了!”
安保人員們麵麵相覷,不知所措地看向校長。
校長額頭青筋微微跳起“非得等到它殺人,才能確定它是詭嗎?”
“可是他明明不是詭,你仔細看,他連扭頭都沒有力氣,怎麽可能是詭?”
“淹死它!它是詭!”
“不是!他不是!”
清潔大媽忽然一把抱住嬰兒,逃也似地跑出廁所。
廁所裏,安保人員們仍舊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校長深吸一口氣,猛地怒吼“愣著做什麽?抓住它!殺了!每人一千斤糧食!”
漏風的出租屋裏麵,清潔大媽熟絡地用厚棉被包住嬰兒,又從抽屜裏翻出一桶小牌奶粉,弄好奶粉後,小心翼翼地將嬰兒抱在懷裏開始喂奶。
“真可憐啊,早早就被流出來扔掉,你媽簡直不是人。”
清潔大媽不斷唉聲歎息。
奶水流入口腔,給這具虛弱至極的身軀帶來一絲絲暖流。
秦絕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力氣的存在,他的視線也不斷在這間出租屋遊走,尋找任何能夠造成傷害的利器。
“聽說政府成立了福利機構,待會我就送你過去哦。”
“不過你怎麽不哭啊,尋常小孩出生就哭個不停,你倒是一直不哭不鬧,成大後肯定是個懂事的孩子。”
清潔大媽臉上流露出溫暖的微笑。
可她忽然發現,懷裏的嬰兒一直在直勾勾盯著一個方向。
她順勢望去,看到了一把放在桌子上的剪刀。
“那是剪刀哦,不可以亂動哦。”清潔大媽開玩笑地逗嬰兒,又輕輕翻開棉被,掃了眼嬰兒的重要器官,頓時又是一陣唉聲歎息“唉,是個帶把的,可惜攤上這麽一個不靠譜的媽。”
喂完奶粉後,清潔大媽抱著嬰兒小心翼翼出了門,帶到了隔壁街的福利機構。
所謂的福利機構,其實就是原本的養老院和孤兒院合並起來的一棟小樓房,前台是一群沒有戰鬥力的女人,她們不敢去前線直麵各種戰爭,就隻能響應國家號召,從事一些後勤保障類的工作,另外哈城還配備了七個人的神紋師安保隊,不過都是天賦很低,等級很低的基礎神紋師,應對一些小詭還行,麵對三級以上的大詭都顯得非常弱雞了。
“這孩子哪來的?”
“廁所撿到的,流產兒。”
前台的女人們頓時神色驚訝,將嬰兒翻來覆去看了個遍。
“看起來連十個月都沒有啊,居然還活著。”
“太堅強了,而且不哭不鬧。”
“是個男孩。”
“呼吸狀態也不錯,看樣子能活下去的。”
“就是胸口有塊胎記,不過穿衣服就看不出來了。”
清潔大媽緊張兮兮問“能收養嗎?他算是孤兒了都。”
“可以收養一段時間,我們會聯係他們父母的。”前台女人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在哪撿的?”
清潔大媽剛想要回答,門口就響起沉悶至極的腳步聲。
“張姨,把它給我,它是詭。”
門口,校長臉色極其陰沉地矗立著,宛如一座陰雲密布的鐵塔。
清潔大媽臉色一變“校長,他真的不是詭,你為什麽非得殺了他?”
前台女人們好奇看向校長。
校長臉色更加陰沉“張姨,你先跟我出來一下。”
門外,校長將清潔大媽帶到沒人的角落,直接甩出一張銀行卡。
“這是”
“我最近有一個升調到省城的機會,我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候出任何問題,就算那真隻是一個流產兒,也會影響我的政績。”校長打斷清潔大媽,態度誠懇道“這張卡裏有二十萬,我知道張姨孤家寡人一樣,這些錢足夠你生活很多年了。”
“校長你這是要用二十萬買那個孩子的命?”
“張姨,收錢吧,那是一個詭。”
清潔大媽沉默了,二十萬擺在麵前的確有十足的誘惑力,但她在注視銀行卡的時候,耳畔聽到了前台女人們的笑聲。
“看呀,這孩子的眼睛真大真圓,以後肯定是個小帥哥。”
似乎心軟了,清潔大媽默默將銀行卡退回到校長麵前,隻給校長留下了一句話和一個倉促逃走的背影。
“我良心過不去。”
望著張姨的背影,校長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也沒說什麽,隻是默默收起銀行卡離開了。
傍晚,秦絕就在這家福利機構暫時安身了,有了一個簡易的嬰兒床。
“乖乖,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哦。”
清潔大媽笑嗬嗬地陪秦絕玩了一會後就離開了。
夜深人靜時,秦絕試圖爬起,可這具早產的身軀虛弱至極,他僅僅是抬起屁股都已經耗費了所有力氣。
無奈之下,秦絕隻能默默閉眼休息,等待恢複更多力氣。
而且,他的目標已經鎖定了。
他看到一個前台女人剪完指甲,將指甲刀放進了房間櫃子裏。
當晚,微微刺鼻的氣味讓秦絕猛然驚醒,他睜眼一看,濃鬱的煙霧已經充斥著每一寸空氣。
是火!
一場詭氣的大火在燃燒整個福利機構!
他微微皺眉,想要爬起逃走,卻仍舊無力。
四周到處都是驚慌失措奔跑的人影,刺鼻的煙霧很快就讓秦絕的意識開始模糊。
不能死!秦絕內心怒吼。
這時候死了,豈不是再也找不回招魂幡?
被燒死的屍體哪裏還會有血液?
“在這裏!”耳畔忽然響起女人驚喜的叫聲。
隨後秦絕被一個人一把抱起,他透過濃霧看到了一個略微肥胖的身影。
“乖乖,別害怕,我會帶你逃出去的。”
張姨摸了摸秦絕的臉蛋,溫言細語安慰著。
原來,在今日拒絕校長之後,張姨就擔心校長軟的不行來硬的,於是半夜實在擔心就跑來看秦絕,結果剛好撞上了福利機構燃起大火的事情。
“站住!”
煙霧繚繞裏,兩個頭戴麵具的人影擋在了張姨麵前。
麵具之下的眼睛,目光緩緩匯聚到了秦絕身上。
二話沒說,兩個殺手拔出匕首,直接衝殺而來。
張姨神色驚慌,來不及多想,匆忙轉身想要逃跑。
可她終究還是慢了,轉身的一瞬間,兩把匕首,皆是刺進了張姨的後背。
秦絕眼睜睜看著這個陌不相識的中年女人抱著自己倒在血泊裏,他隻覺得,自己胸腔裏燃燒著一股想要焚燒天地的怒火。
“兩個目標居然都在這裏。”
“哈哈,看來咱們兩個要拿兩份賞金了。”
“不過,殺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到底圖啥。”
“你管這些做什麽,這是人家金主的事。”
“趕緊做事,待會消防就來了,我都看到有人打報警電話了。”
看到張姨死了,兩個殺手也就徹底放鬆下來,拔出插在張姨後背的匕首,談笑間走向秦絕。
秦絕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變為純粹的黑色。
“啊!殺人了!!”
不知何時,走廊盡頭出現一個前台女人,捂著嘴巴發出尖叫。
兩個殺手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出刀刺向秦絕。
噗嗤噗嗤噗嗤!!!
連續十幾刀刺穿秦絕的身體。
一個殺人瘋狂刺殺秦絕。
另一個則持刀衝向尖叫的前台女人。
秦絕倒在血泊裏,不知為何,他此刻全然沒有差點被開膛破肚的喜悅,而是一雙黑眼睛死死盯著張姨那已經沒有呼吸的臉龐。
刺耳的警車聲音回蕩在四周。
熊熊燃燒的烈火吞噬著一切。
破碎的木頭斷裂,將血泊裏的張姨和秦絕壓在最深處。
“今日淩晨,哈城福利機構突發大火,死亡五人,輕重傷十二人,經調查發現,為鍋爐房儀器失控導致火源出現,定性為意外火災”
福利機構淪為了廢墟,一輛接一輛垃圾車清除著殘骸,混合著燒焦的建築殘骸,一具黑乎乎的稚嫩屍體被塞進了臭氣熏天的車廂,扔到了哈城郊區的自然垃圾場。
日月鬥轉,幾天後,一條滿是傷疤的稚嫩手臂猛然刺出高聳的垃圾堆,隨後在清冷月光下,一個渾身恐怖傷疤的嬰兒搖搖晃晃爬出,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黑的嚇人。
“在此祝賀楊校長任職期間兢兢業業,教書育人,穩定學院治安,政績顯赫,升調為省城”
熱熱鬧鬧的學校會議廳,校長滿麵春風地接受著調遣令。
“感謝各位領導,楊某倍感榮幸,以後定當更加嘔心瀝血,在這亂世為無數學子謀取更好更穩定的學習環境,為國家和人民謀取更加可靠的教育環境”
叮
一個髒兮兮的硬幣,忽然滾到了校長腳下。
校長低頭一看,是一個沾滿髒汙的一塊錢老式硬幣。
這種硬幣早就不流通了,或許在一些垃圾場還能找到。
垃圾場?
校長搖搖頭,忽然眸光一掃,透過一排排桌子腿,看到了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
那一刻,如被深淵凝視般的感覺,從校長脊梁骨竄到了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