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你在看什麽呀？”
    小年稚嫩軟糯的聲音，將賀厲存的目光從照片上拉回。
    他自然地將手機屏幕關掉，然後伸手，將小年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沒什麽。”
    在小年沒有看到的角度，賀厲存將手機內的內容，隨手發給了蔣家大哥，蔣封行。
    同在機艙的小天跟小寒，還在低頭看書，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賀厲存臉上的異樣。
    公海上。
    打撈隊伍，已經展開工作。
    哪怕是擁有豐富打撈經驗的工作人員，在看到海上這詭異的畫麵後，也忍不住遍體生寒。
    畢竟。
    這些，不是動物的死屍。
    而是人類。
    “報告，海上的屍體已經清點完畢，一共109具屍體！”
    “報告，潛艇隊的成員，已經潛入水下一千米的深度進行了搜查，以109具屍體為中心點，搜查半徑2海裏進行了全麵搜查，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現象！”
    一名中年男人，聽著這些匯報，眉頭皺得更緊了。
    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現象？
    那這些死屍，是哪來的？
    難道，是更深的海底？
    中年男人當即沉著臉，撥通了一個電話，他要向總部申請，調用可以潛入更深海底的潛水設備！
    他的電話還沒撥通。
    高空上，一架私人飛機，已經朝著這片海域，飛了過來。
    三個小時之後。
    海麵上所有死屍的基因鑒定結果，全部都出來了。
    109具屍體，基因鑒定結果顯示，沒有絲毫誤差，全部屬於同一基因。
    也就是說。
    這109具屍體，是同一個人。
    檢驗科。
    一名穿著筆挺西裝的青年，恭恭敬敬將剛拿到的檢驗結果，遞給走廊上，全身都散發著上位者氣息的男人“蔣先生，這是109具屍體的基因比對結果，請您過目。”
    走廊上，穿著黑色正裝，全身都僵硬緊繃的蔣封行，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緩慢地將下屬遞上的化驗結果接過。
    沒人知道他看到了什麽。
    隻知道，他的臉色，飛速變得凝重。
    捏著手中這張化驗結果，因為用力，他的指腹都隱隱發白，他聲音陰沉“那些屍體，在哪，帶我過去。”
    停屍間。
    109具屍體，完整地擺放在這裏。
    所有屍體，身上統一穿著一件白色體恤跟白色短褲。
    皮膚泡得發白腫脹，根本無法辨認死者是男是女。
    看到這些屍體的瞬間。
    蔣封行的眼眶卻變得通紅了。
    別人認不出，他卻能認得。
    這些屍體左耳相同的位置上，有一小片黑色的胎記。
    而這胎記，他卻無比熟悉。
    這種沉默不知道保持了多糾結，蔣封行才啞著嗓子開口“查下去！我要知道這些屍體的來源！”
    站在他身後的心腹立刻低頭“是！”
    歐洲。
    一座百年學府之中。
    蔣翩枝以研究出進化藥物的沈教授的身份，麵見了這所學府的老校長。
    現在，她唯一能想到，可以了解當年解厭黎信息的，隻有這些曾經跟解厭黎交涉過的長輩了。
    校長辦公室。
    老校長親自接見了蔣翩枝，尤其得知她就是如今科研界，最年輕有為的沈教授的身份後，這位老校長更是直接將手上的所有工作，全部延後推遲了。
    在得知蔣翩枝的來意後。
    老校長戴著老花眼鏡，盯著蔣翩枝遞過來的手機上的照片，神情陷入了沉思。
    這種沉思並沒有持續太久，老校長就回過神來了，他神采奕奕抬頭，看向蔣翩枝“這是當年，我們學府最傑出的年輕人，我當然記得！”
    “不過，我已經很多年都沒聽過解同學的事了，沈教授跟他認識？”
    蔣翩枝猶豫了一下，隱藏了解厭黎就是她的老師的事情“校長，您可以跟我講講解教授當年的事嗎？比如，他一直都在做的研究，或者，喜好之類。”
    老校長笑嗬嗬點點頭，同時摘下了老花鏡“說起來，當年，我跟解同學還有一些緣分，曾經我還做過他的導師，隻不過很快，他的能力就已經在我之上了。”
    在提起這些時。
    老校長的臉上，滿是驕傲之色。
    看得出，當年的解厭黎，能力的確出眾。
    “當年，解同學是我們學校最傑出的學生，年輕人嘛，有時候有點個性也正常。”老校長陷入回憶，笑著說下去“那時，解同學性格孤僻，很少跟人交流，隻有我們學校的一位女同學，跟他來往近些，那位女同學也是我帶過的學生，叫顧向晚。”
    聽到這個名字，蔣翩枝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垂下眼皮。
    顧向晚，是她母親的名字。
    老校長還在回憶，並沒注意到蔣翩枝的表情，他感慨說下去“說起顧向晚同學，她也是我們學院難得一見的苗子，也就是她的能力，跟解同學不相上下。”
    “隻是可惜，我聽說，後來顧向晚同學婚後，因為一起意外的車禍”老校長神色黯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抬頭，看向蔣翩枝，無奈一笑“看我都說到哪兒了，沈教授問的，是解同學的事，一不小心就跑題了。”
    重新回到正題。
    提起當年解厭黎的研究方向，老校長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因為。
    解厭黎是學校最優秀的學生，因此，學校裏，對他的任何實驗，都是完全支持的。
    基本到了他需要什麽幫助，學校就會給什麽幫助的地步。
    以至於，當時還是解厭黎同學導師的老校長，想起了一個記憶猶新的實驗項目。
    克隆實驗。
    隻不過，這個實驗，在不久之後，就在輿論的壓力下，被迫終止了。
    老校長皺著眉“優秀的人，個性古怪也是可以理解的，隻是當初的克隆實驗終止後，解同學也因為能力太過出眾，提前成為了我們學校的在職教授，不過可惜，時間不長，他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在那之後，我再也沒聽過他的消息了。”
    蔣翩枝試圖了解更多“老校長，在克隆實驗之後，解教授還進行過其他實驗項目嗎？”
    老校長搖搖頭“克隆實驗終止後不久，他就破格成為了我們學校的教授，開始給學生上課了，也就沒有再進行過任何研究項目了，至少，我當年了解到的，是這樣的。”
    半小時後。
    這座百年學府門口的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離開。
    後車廂中。
    蔣翩枝陷入了沉思。
    克隆實驗跟母親的失蹤，會有關係嗎？
    這是她目前得到的唯一一條線索。
    除此之外，她並沒有了解到其他有用的內容。
    藏在她包包內的小可頌探出腦袋，它嗅著蔣翩枝身上的味道，然後，順著她的手臂，迅速爬上了蔣翩枝放在雙腿上打開的筆記本電腦上。
    因為它的小爪子誤觸了電腦上的按鍵，被蔣翩枝複製到筆記本儲存器上的人工智能的身影，出現在了屏幕之上。
    一個擁有著跟蔣翩枝相似麵孔的人工智能，透過筆記本電腦的攝像頭‘看向她’“主人，圖靈有什麽可以幫到你嗎？”
    聽到聲音。
    蔣翩枝才從剛才的深思中回過神來。
    她鬼使神差開口“克隆實驗，成功過嗎？”
    這句話說完，回過神的蔣翩枝不禁抬頭，揉揉眉心。
    她是怎麽了。
    這麽無聊的問題，怎麽想出來的。
    克隆實驗，目前來說，應該還沒有技術可以達到。
    可是下一秒。
    電腦內，圖靈冷冰冰的聲音，就響起了“回主人，克隆實驗，已經成功了。”
    “第一個克隆人的名字叫，001號。”
    這道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內，顯得無比清晰。
    蔣翩枝的動作也僵住了，她僵硬地將手從眉心處移開，錯愕地盯著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的人工智能“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
    人工智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再次回答“當然主人，圖靈是全球最頂尖技術下研究出的人工智能，擁有最全麵的信息儲備，可以回答您任何問題。”
    虛擬空間中。
    一個可以無時無刻在任何一個聯網的虛擬空間中出現的雙馬尾小女孩，抱著手臂，小臉皺著“不對！小夏才是最頂尖技術研究出來的人工智能！”
    屏幕之外。
    蔣翩枝盯著出現在麵前的人工智能，她的心尖跟著輕顫了一下“我母親，顧向晚，是解厭黎帶走的嗎？”
    盯著屏幕中，人工智能，再次張開的嘴巴，蔣翩枝的神經已經緊繃了起來。
    這一刻。
    她連呼吸都忘記了。
    屏幕中的人工智能，冷冰冰回答“抱歉主人，圖靈信息儲備出現了損壞，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蔣翩枝沒有放棄，緊接著，問出了下一個問題“你上一任主人的名字，叫解厭黎嗎？”
    “抱歉主人，圖靈的信息儲備出現了損壞，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蔣翩枝有點失望了，她繼續追問“第一個被克隆出來的人工智能，還活著麽？”
    “是的主人，001號還活著。”
    安靜中。
    什麽東西仿佛斷開了。
    蔣翩枝錯愕地微微睜大眼睛，她一字一句，問下去“他，在哪？”
    “抱歉主人，圖靈信息儲備出現了損壞，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在蔣翩枝的提問，持續了幾輪之後。
    她暫時確定下來的問題有，被全球封禁的克隆實驗，已經成功。
    而且，被克隆出來的第一個克隆人，代號叫001號，他還活著。
    至於，這個克隆人，是從什麽人身上提取的基因，她並沒有得到線索。
    蔣翩枝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隻是。
    現在，她還不敢確定。
    被擄走的賀留存，神秘的天堂島，以及小島上出現的相似基因，還有跟她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工智能。
    這些線索之間，仿佛沒有任何串聯。
    可她又覺得，她肯定忽略了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到底，是什麽？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高強度的腦力思考，讓她的呼吸變得沉重下來，胃部一陣陣痙攣，讓她有些想吐。
    她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臉色略有些蒼白，壓低聲音安撫“寶寶乖，再給媽咪一點點時間，一點點時間就好”
    不知道是肚子裏的寶寶聽懂了她的話，還是她的神經得到了緩解。
    她剛才那種想要嘔吐出來的感覺，減輕了很多。
    思路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可是。
    她還是想不通，這些線索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
    就在蔣翩枝的思路，陷入泥潭時。
    大哥的信息，發送了進來。
    三個小時之前。
    一片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公海上，發現了109具屍體。
    而這些屍體的基因鑒定，已經出來了。
    鑒定結果顯示。
    這些屍體的基因，全部都來自同一基因。
    而且，這些基因，跟蔣封行的基因，高度相似。
    看到這條信息。
    蔣翩枝的手不受控製地輕輕顫了一下，她的瞳孔驟然一縮，然後，顫抖著，給大哥撥通了電話。
    “大哥，你剛才給我發的信息，我看到了。”蔣翩枝吞咽了一下口水，聲音有些嘶啞“跟你的基因，高度吻合，是，什麽意思。”
    “這109具屍體的基因，全部都來自我們的母親。”電話那頭，蔣封行的語氣很沉“有人通過克隆實驗，克隆了我們的母親。”
    最後一個字落下。
    電話兩頭，同時沉默了。
    蔣翩枝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蔣封行停頓了很久，再次出聲“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另外，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蔣翩枝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響起“什麽？”
    “你的師傅，也就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他可能，並沒有死。”蔣封行深深呼吸了一下，眼神變得幽暗沉重“小妹，那個叫謝斐的年輕人，到底在哪，目前，隻有他可能接觸過這個實驗。”
    這一刻。
    蔣翩枝所有的堅持全部都一觸即潰了。
    她不敢想象整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沙啞著嗓音，無力說出了一個地址。
    掛斷電話後不久。
    大哥蔣封行再次打來了電話。
    幾個小時前。
    非洲某村落內，救了全村村民的謝斐，已經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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