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五億金愛情故事 加更合一

字數:25082   加入書籤

A+A-




    @菲特:
    […
    約書亞華沙走了。
    離開時快如一道銀色閃電,我眨眼間,銀光不見蹤影,隻有醫療營帳裏一地狼藉證明誰來過。
    約書亞華沙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消失後,存在感仍舊無處不在。
    短時間內,我無法忘記他的眼神。
    當年,我對這個高等種沒有任何好印象,並不會刻意去記他的長相、個蟲特征。
    但,公平公正描述,約書亞華沙的確有一張骨相靚麗,皮肉瑩潤的好麵貌,他這種長相不論放到哪裏,都值得閃光燈。
    他有一頭銀得發光的頭發,皮膚也白的不像軍雌,顯得一對深藍眼睛十分晃蟲。
    那對藍眼瞪向我,眼球會失控地細微顫動,瞳點失焦,這細節令約書亞華沙顯得不正常亢奮,眼球表麵還有很多紅血絲,呈現大腦遭遇致命傷,神經受壓迫,器官水腫的不健康狀態。
    可那晚,他一身新裝,營帳裏,我和西奧多才是真正的病患。
    我經手過許多病患,有些被異獸菌液感染過深的軍雌,會無節製地使用止痛藥,止痛藥吃多了,會摧毀蟲體免疫,引發過興奮的中毒狀態。
    那晚的約書亞華沙,像一個磕藥過多,不穩定的毒蟲。渾身纏繞可怕的氣息瞪著我,好像我才是營帳裏最恐怖的存在,值得他拚盡全力地抵抗、預備要反擊。
    在這種恐怖的眼神裏,我渾身痛起來,雞皮疙瘩在皮膚上跳舞,心跳加速,他的的確確令我心生恐懼。
    我的手指在發抖,我的眼神也許暴露了我的心思,他猛地閉緊嘴,後退一步,消失在這個聖誕夜。
    接下來的三個月內,他沒再出現到我的生活裏,沒有麻煩,沒有打聽,沒有我最擔心的體檢審查。
    但,那雙藍眼偶爾會在我的夢裏出現。
    那是一對情緒豐沛、瀕臨崩潰、飽含痛苦和期待的眼睛。
    我失去養父後,有幾年,我經常能在鏡子裏看到這種眼神。
    我曾有過。
    痛苦是因為失去相依為命的親蟲。
    期待約書亞華沙在期待什麽呢
    我命令自己忘掉那對藍眼睛,命令自己不要去猜測一個高等種,這是危險信號,我不能讓自己處於危險。
    雌蟲的蟲生有很多次機會,但我不行,我隻有無法逆轉的一次。]
    【嗅到一點妙妙氣息,米蘭閣下為什麽要強調命令呢…閣下,其實有感覺了吧】
    【可惡,高等種好相貌真占便宜!】
    【別再前麵放蟲屁!米蘭閣下冷靜理智,摸爬滾打成為一個軍團級的醫療部門主管,一路上要遭遇多少背刺擠兌打壓!他多疑多慮才正常!】
    【一般路過蟲吐槽一句,你們特權高等種能不能有點逼數,真惡心啊,占盡權勢優勢還要當內衣小偷,不當蟲的事情是一件都不幹!】
    【你們管約書亞叫特權高等種就這就他我看你們是對特權高等種的世界一無所知!!一沒暴露閣下秘密,二沒利用身份優勢就近謀取好處,三一藏幾個月,放到申請約會的討好行為裏,這個約書亞申請約會400年都摸不到米蘭閣下的手!他算個屁的特權高等種,又慫又孬,不當特權高等種的事情才是一件都不幹啊!開除約書亞特權高等種籍!!】
    【】
    【你們這群高等種腦子指定有點毛病。】
    【你的菲特老師:無所謂,我會出手。】
    […
    三個月後,第二軍團的主營地星修建完工0%,隻差重型武器運輸落地、科學技術團體入駐新建科學城市,胡蜂軍團的新基地就能投入。
    我在第一軍團的臨時崗位正式解除,我十分高興能離開此地。
    但,好消息之後,壞消息馬上登門。
    由於第二軍團基地尚未完全修複,第一軍團將派兵臨時駐守,以防黑洞之門的異獸潮汐回衝,第二軍團剛建好的新基地又毀於一旦。
    當年,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關係的確不和諧,但,麵對異獸群,蟲族永遠一致對外。
    不然,第一軍團非常樂意看第二軍團花費天價維修的新基地,再度支離破碎。
    …
    約書亞華沙成為此次第一軍團臨時指揮官。
    真是噩夢。]
    【好像不是錯覺,胡蜂軍團的形象在菲特老師故事裏,怎麽、怎麽e】
    【略有耳聞,首都盟和保護法庭沒成立前,十大軍團彼此的交流沒有現在的十大那麽友好,那時還有換位戰,米蘭閣下正因戰火波及,一生顛沛流離。】
    【換位戰是血戰,一開戰馬上波及全部下屬星,關係能好才奇怪。】
    主播菲特爆火,在線實時評論一秒爆十萬+,很快有觀眾注意到第二軍團的正麵描寫,他們議論紛紛。
    【不過,胡蜂軍的凝結力真是可怕,從米蘭閣下不停收治戰損兵那段可看出,胡蜂軍猛起來,三個月就能新建營地星!那可是營地主星!他們真就日夜不停,狂戰星海,蟲均純純鐵血戰神!】
    【純鐵血是這位講話流口水,大舌頭喊錯名字,還超級愛哭的鐵血戰士西奧多嗎滑稽】
    潛水在直播間的胡蜂軍:哈哈,這下真的社死啦。悲傷表情包。
    […
    不過,也正因約書亞華沙接棒成為臨時指揮,才有後來故事。
    當年,第一軍團根本沒有派兵駐守第二軍的意向,能搭一把手收留第二軍團的幸存者,已是看在同為蟲族的份上。
    我說過,600年初的十大軍團關係並不和諧,他們彼此更像各立為王的競爭者。
    是約書亞華沙多方遊說,發動家族力量,促成此次的派兵駐守幫助。
    當年的我,對此毫不知情。
    我也沒有關注過這位威風凜凜的第一軍少將,他就是受傷,也不會送到我的工作區,他們第一軍有專門的醫療營帳。
    如果不是後來,真的有異獸潮汐回流,衝過黑洞之門,劍指第二軍新建營地。
    我想,我和約書亞華沙,一生都不會再有交集。]
    【胡蜂軍團基地支離破碎+2】
    【笑死蟲了!全文虛構,但!胡蜂第二軍史實裏三次被創碎基地星寫實是嗎哈哈哈哈!】
    【2000年胡蜂軍:菲特老師你大可再自由發揮一點!】
    【什麽叫做形象雄偉但是5秒體驗卡啊哈哈哈哈!】
    […
    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麽做到的。
    我說過,第二軍的基地並沒有完全修繕,還缺科學部門的入駐加裝各種精細線路,這裏麵技術就包括全星球gps通訊和抗幹擾無線電。
    回流的獸潮第一個衝垮的是還沒開始建造的科學城市,毀滅一切後,它們調頭殺向醫院城市,打算切斷整個星球最重要的支援地。
    這是一次毫無預兆的襲擊,我聽到警報蜂鳴響徹全城時,還在做內髒替換手術。
    災難像一場大雨,說來就來,我仿佛回到失去養父的那一天。
    天是黑的。
    科學城市被衝碎,全球大停電,醫院城市的供電循環堅持了一會,也陷入熄滅。
    風在咆哮。
    沒蟲能想到,我們會在自己的營地星遭受襲擊,當日,醫院城沒有任何軍事防備,異獸群衝進來,對醫院裏受傷無法動彈的軍雌大快朵頤。
    一切燥熱。
    我在奔跑,助手們護著我,他們知道我有基因病,我的體能比不上健康的軍雌,他們進入軍團的流程比我正規很多,他們扛上槍就能去前線。
    所以,他們每一個都像真正的軍雌一樣,為我鋪出一條命架成的逃亡之路。
    “往前跑,老師,往前跑!!!”
    “左邊,別去左邊,那邊天橋斷了!您沒有翅膀,飛不過去!!”
    “上通風管道,再使勁,老師,快快,往前,往前!您把手伸…”
    我爬上了通風管道,鑽進去,白大褂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那不是我的血。
    我的一助,三個月前還想幫我頂罪,替我去坐牢。
    他有一種怪異的英雄情節,現在,他完成了這個心願。
    他擋在管道口,身體變成一麵肉牆,為我擋住呼嘯而來的死亡。
    …
    抱歉,有些失態,謝謝你的手帕。
    我不是一個天生就這樣冷靜理智的蟲。
    我的蟲生並不一帆風順。
    我從出生就開始逃亡,每一天都與死亡擦肩而過,那時,我還小,我並不知道,我今天認識的蟲,明天就再也不會出現。
    仿佛,我投向世界的每一份回應、友好、期待、依賴、祈求都是有時限的,我並不值得擁有一份長期穩定的生活和情感投射對象。
    後來,我知道這隻是我少時眼界狹窄,接觸的東西少,世界很小。
    但,我的確有過一段時間,認為自己是不幸之子。
    我是一個雄蟲,我從能認字時,我就知道了。
    我的養父非常疼愛我,但,他的愛惶恐、小心又愧疚,他會和我說我親生雌父的故事、家族背景、說我生來原該如何,說我天生就可以享受萬眾的愛。
    養父說:所以,米蘭,千萬不要害怕這個世界,當這個世界認識你,世界一定會愛你的。
    你一定要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活到壽終正寢。
    可是,事情沒有這樣發展。
    隨著我努力晉升,我接觸更多,發現雄蟲的確是世界所愛的中心。
    但,我愛的蟲呢
    如果,我的身份被發現,我被接回家族,第一個會被處死的是我的老師。
    不是貓眼上那些身份尊貴,權勢亨達的大蟲物。
    是第一個教我怎麽綁止血繃帶,握住我的手指,矯正我拿手術刀姿勢的a老師。
    是第一個教我認識槍、子彈、炸彈,如何快速配製各類化學醫藥毒劑的b老師。
    是很多在我蟲生裏出現過,教導我活命、維持生活、認識這個世界的老師們。
    瞞報雄蟲閣下蹤跡,藏匿雄蟲閣下是極刑重罪。
    他們會被處以死刑,因為善良,因為愛。
    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注意言行舉止,不和陌生蟲有肢體接觸,不能深交、不對任何蟲出現情感投射、不依賴任何蟲。
    我不是潔癖,我的第一個搖籃是養父的臂彎,他終日逃亡,汗和血是我對他的第一認知。
    三歲前,我都覺得,我的養父是汗、血、臭臭的氣味組成的。
    我養成日拋用品的習慣,是擔心這些物件沾上荷爾蒙素。
    我給自己做過荷爾蒙手術,但不能完全摘除腺體,那樣我會失去精氣神,慢慢死掉。
    失去養父後,世界徒然龐大起來,變成一個黑暗森林,我小心地行走在其中,永遠警惕。
    …
    但,當我在獸潮中再度被助手們交替保護,視如火種地往安全地方送,而他們現在又一個個倒在我身後,再也無法暢快大笑、舉杯歡慶、在我說可以休息後,歡樂的交臂蹦跳地跑走,大喊總算活過來啦!
    …
    在通風管道裏。
    恐懼、懊悔、自我憎恨再一次湧上我的心頭。
    如果,如果我一開始就不在這,他們的命運會有轉機,他們可以抓住最佳時機,逃走,往窗戶外,振翅高飛。
    當時的通風管道很黑,氣流湧動,好像真的有死魂在哭。
    當時的我,心理防線已經垮塌。
    當時的我,努力往前爬,完全是機械性的,我呆滯了,我崩潰了,鬼哭風聲裏,仿佛夾雜著助手們的哀切期盼:老師,往前爬,再努力一點,逃出去,往前。
    通風管道很長很長,黑暗仿佛沒有盡頭,管道外,異獸造成的巨響時遠時近,那時,按照我當時混亂的頭腦,其實根本逃不出去。
    醫院城的通風管道四通八達,出口極遠,即使異獸傷不到我,我也會活生生餓死在管道裏。
    然後,在胡蜂大軍穿過黑洞之門,殺回來,將災難現場清理完後,他們會開始派搜救隊,全球搜索。
    高超的聲呐技術會把星球上所有同族士兵的屍體找到。
    包括我。
    想想看。
    受災兩次的胡蜂軍團,還能承受一個害死雄蟲閣下的罪名嗎
    在首都盟和保護法庭成立前,雄蟲保護法律的前身,是囚星法典。
    囚星會派蟲過來稽查,往前溯源,會翻出我所有檔案。
    如果,我帶的學生還有活著的,他們會死。
    如果,我的上級和總長還活著,他們會落罪削職,判天價罰款。
    記得嗎我的基因等級是b,600年的雄蟲基因要更純。
    我在顛沛流離中長到足夠入伍的年齡,淨身高9,比一般亞雌都要高了。
    我的血緣雌父和血緣雄父,基因極其優秀,我的基因等級是b,隻是因為,我第一次悄悄測基因時,能接觸到的測試儀器是個老古董。
    當搜救隊找到我的屍體,他們會收納,在停屍房為我整理儀容,擦洗身體。
    暴露後,他們會抽我的血和荷爾蒙液去檢驗。
    然後,胡蜂軍團就完了。
    這裏是我的第二個家,我不能讓這種結果出現。
    …
    嘿,嘿,看著我,放輕鬆,對,呼吸,呼吸。
    你瞧,我還坐在這,為你講述過去,我沒事。
    別哭,孩子。
    你再止不住眼淚,約書亞就要過來請你離開了。
    …
    就像上一次,我的後腰被鋼架砸斷,瀕臨死亡之際,約書亞出現了。
    當時,我幾乎無法呼吸,通風管道裏的空氣越來越少,異獸潮肯定是把別的管道踩踏,管道前後堵死,當時的我以為再也不出去了。
    我將製服上別著的銘牌摘下,順著傾斜的管道丟掉,我是一個醫生,身上總是帶著奇奇怪怪的化學試劑,恰巧,我的警惕從不缺席,因此,我的大褂和製服裏,藏著不少能夠毀屍滅跡的強效試劑。
    我決定自…約書亞,出去,這是我的訪談,不要讓我警告第2遍。
    …
    我決定,毀掉身體,這是我當時為自己構想好的未來。
    我具有性別特征的屍體消失,對一切都好,對我還活著的老師、朋友、上司、學生、總長等許多在我蟲生裏占據一定分量的存在都好。
    在我得手前,幽閉的管道傳來巨大的破壞拆卸聲,我已經無力抬頭,分不清來的是異獸還是救援。
    我顫抖地試圖打開瓶口,淩亂而響亮的鐵皮撕裂聲由遠漸近,有誰狂爬到我身邊,重重打掉我手裏的試劑,將我從黑暗中拖出去。
    當時的我,一開始不知道是誰。
    這個蟲把我抱出去,脫下軍服蓋在我頭上,他的呼吸聲很響,胸口像破了洞,喘得厲害,呼吸聲裏有很重的哭腔。
    我想到了西奧多,他是我唯一見過愛哭鼻子的軍雌。
    但西奧多沒有這種力量。
    我閉著眼睛,軍服蓋在我身上,我仍處於黑暗中。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我在管道裏爬了整整兩天,出來不能馬上見光,眼球會承受不住。
    獸潮在胡蜂基地星持續了四天,這個蟲把我救出來時,災難仍在持續。
    在這柔軟的黑暗中,我聽到戰甲掀起的驚天炮火聲、聽到刺耳又連綿不絕的蜂鳴、聽到無數軍雌在狂喊暴怒、聽到海浪般永不停息的子彈巨浪。
    柔軟的黑暗將一切隔離開,我嗅到一股熟悉而親切的香氣。
    在我頻繁給自己做荷爾蒙手術前,我聞過我的荷爾蒙素,是淺淺的薄荷,味道很清新,用消毒水一噴,完全可以壓下去。
    就算猝不及防被路過軍雌敏銳聞到,我也能馬上解釋,這是消毒噴劑,我要上手術台了。
    我沒想到,這件軍服裏的香水味會是薄荷。
    並非傳統的種植冰薄荷,我能聞得出來,這是調配過的薄荷,混調檸檬香,和我本蟲的荷爾蒙素像極了,我自己都被迷惑住。
    當時的我,立刻驚到。
    我的腦袋混亂,本就處於驚恐發作的狀態,這味道非但沒能安撫我,反而令我發狂。
    我猛烈掙紮起來,這個蟲差點沒能抱住我。
    但,很快,這個蟲開始說話。
    他緊緊摟著我,沒有掀開軍服,就這樣隔著一層,對我不停地保證。
    “別慌,別害怕,一切都好,你沒有被發現。”
    “我保證,我用一切保證,你是安全的,你仍然是安全的,一切都沒有暴露。”
    “米蘭,我不會騙你,我永遠不會騙你,請你安靜,我們馬上過戰區,米蘭,求你了。”
    當時的我,是聽聲音才認出來是約書亞華沙。
    他求了我很久,反複地說,時不時發出安撫的噓聲,溫暖的擁抱和柔軟的黑暗令我緩和。
    我沒辦法說話,整整兩天的機械性爬行和缺水令我變得極其虛弱。
    我隻能發出微弱的呼吸聲、不成調的沙啞呢喃。
    約書亞聽到我發出這樣的聲音,他的哭腔更重了。
    哭聲壓抑絕望,聽得我更加難受,頭痛欲裂。
    我用盡力氣,在昏過去前,對他說:別哭了。
    其實,後麵還有一句,你吵的我心煩。
    我沒來得及說出,昏迷前,隻聽約書亞發出一聲更響亮的抽泣。
    天哪,他怎麽哭起來比西奧多還恐怖。
    …
    再醒來後,我又在一間高級病房。
    真的是有點ptsd。
    因為,約書亞就坐在房間裏。
    但,這次,約書亞見我醒來,馬上站起來,拿起一旁的軍服外套,他表情緊張又鎮靜,我隱約有一個念頭,隻要我輕輕皺眉,他立刻就會離開,絕不糾纏。
    我沒有皺眉,我觀察他。
    他沒有來得及換衣服,軍服外套皺巴,白襯皺巴,還有髒痕指印。
    我不是自戀,那手指印好像是我的。後來證明,的確是。
    約書亞華沙每一次出現在我麵前,都是一身光鮮亮麗。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狼狽髒髒的樣子。
    銀發還是銀的發光,隻是全部趿拉下垂,不看不知道,原來,不吹發型,他竟然是一頭軟發質,觸須都藏不住。
    這蟲真奇怪。
    他站在那兒,高大強壯、四肢健在,我卻好像看到一個受了重傷的軍雌。
    自我入伍來,我接手輪轉過的傷病軍雌沒有十萬,少也有一萬左右。
    死亡、痛苦、恐懼等等情緒在我的病患常見,我熟悉這些特質和氣息。
    隻要我願意正眼看約書亞華沙,我馬上就能分辨出來,他的氣質和整個蟲有多割裂怪異。
    這是我第二次瀕死,第二次被他救下。
    我不能再忽視了。
    我問他:“你為什麽能又一次準確找到我”
    我是故意的,我意識到,他非常在乎我,所以,我試探地輕柔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約書亞。”
    我利用他的不正常,我並不對誰都友善,我虛弱又溫柔地說:“別騙我,約書亞。”
    這位高等種所有勉強維持的體麵,頃刻間瓦解。
    他腿一軟,差點當著我的麵跪下來,但,顯然,他是一個很優秀的軍雌,雙膝落到一半,還能強行控製住,往後一坐跌到沙發裏。
    兩次提前預判的救援計劃,深思起來,顯然,會是一個巨大秘密。
    往更嚴重的方向猜測,這種極其精準的預判執行,如果放到軍事行動上,將會有多麽可怕的輝煌成就。
    但,約書亞華沙半點沒猶豫,我隻是問,他就什麽都說了。
    …
    接下來的謎底,驚蟲且匪夷所思,我隻能簡略總結告訴你。
    約書亞自述的第一句,又把我嚇到。
    他說,他是重生回來的。
    從死亡的黑暗中,重返生命的光明,回到蟲生最遺憾的節點,彌補過去,救援未來。
    我沒聽懂。
    我從第一句話開始,就沒聽懂。
    怎麽可能有蟲能複活
    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好笑,約書亞哽咽住了。
    可在約書亞的自述裏,我的表情慢慢嚴肅。
    我的前半生被他娓娓道來。
    我從沒和別蟲說過的,隻有我自己知曉,隻有我養父所知,約書亞都知道。
    不止如此,約書亞還說,在一個月後,胡蜂軍團將再次遭受黑洞之門的打擊,最後不甘地遷移走基地星,去往小熊星座重建。
    我馬上就被這可怕的預言震懾住了。
    胡蜂軍不能再承受一次獸潮襲擊!
    我試過質疑,可是,他口中關於我的資料,沒有一個是錯的!
    真實到令我產生,整個世界會不會是一場巨大陰謀的荒誕想法。
    但,一個享有特權的高等種雌蟲,為什麽要計劃這個陰謀呢
    他腦子沒問題吧
    他腦子要是沒問題,他隻需要等到年齡,賺夠貢獻點,家族就會為他匹配一位高貴的閣下。
    至於在我這種出生來路不明的雄蟲身上費此等心思
    如果,他所說是真,這該被保護起來的預知能力,怎麽能隻用到我身上
    我當然這樣問了。
    可約書亞卻說,不記得了。
    他說,已經不記得,除我之外的事情。
    我知道,他肯定還有很多秘密。
    現在還不是時候問,我們的關係沒深到值得他把什麽都說出來。
    我還是很難接受。
    這一切非常不科學。
    可是,就是發生了。
    刺激的信息令我的心跳加快,儀器發出一陣刺耳警告,他馬上緊張地靠過來,手足無措。
    我瞥一眼儀器,開始自我調整,馬上,它們就安靜下來。
    他站在我床邊,緊張得像…
    我的警惕猛然回到身上,有一個恐怖的想法在我腦海裏成型。
    難道,在約書亞的未來裏,我的身份暴露,並且被抓回家族了
    不然,他怎麽會認識我!
    我在第二軍團,他在第一軍團,這兩個軍團關係差勁透頂!
    猛地,什麽預知未來、什麽戰爭、黑洞之門都被我拋到腦後,我眼中隻剩下身份暴露這個可怕想法。
    我有些顫抖地問他:“我在未來和你是什麽關係”
    約書亞瞬間僵住,擔心和緊張還殘留在他的臉上,但是,我也能清楚地看見,他的麵部肌肉在顫抖。
    他也在害怕,不僅如此,他正在想辦法欺騙我。
    他不願意說出來,我不知道是我和他的關係,還是關於我的未來。
    我又一次狡猾地用虛弱溫柔地聲音開口:“約書亞,別騙我。”
    但,他表現的樣子令我更害怕。
    他仿佛下了某種決心,死咬著不願讓步。
    我的心往下沉,被他救過兩次的淺薄好感開始消退,我的冷靜回來了。
    我殘忍刻薄地說:“約書亞華沙,你愛上我了。”
    “如果你不想我永遠惡心你,你最好說實話。”
    約書亞僵在原地,那顆驕傲的頭顱慢慢低下去,喉頭抽動,咬肌鼓起,沒有直視我。
    “你…你是我。”
    我藏在被子下的手在發抖,我希望我不要是他的雄主,不要。
    “…是我、哥哥的雄主。”
    我猛然放鬆,以至於後知後覺,才感受到個中的荒謬!
    什…麽
    我呆住,腦中一係列以往看過的法典內容呼嘯而過。
    “…你第一次救我,伸過舌頭。”
    “你腦中沒有一點法律束縛嗎”
    哥哥哥哥!我簡直要為眼前這個雌蟲的膽大妄為驚呆了!
    律法裏可是明確寫過一條,兄弟不能共主,這是有違家族法,擾亂繼承權的大事!尤其,有長子的家族,次子幼子敢伸手,不僅要被流放,流放前甚至會被閹割!
    約書亞華沙到底是什麽樣的瘋子啊!
    可曾想,約書亞被我這句話刺得麵露猙獰。
    他頭一次在我麵前失去所有壓製克製,暴露出獸性和絕對壓迫。
    但,他的眼淚和失控一起衝出來,變成紙老虎。
    “你別總是拿法律來壓我!以前是,現在還是!你正眼看看我啊!”
    我目瞪口呆,他喊得太大聲,驚動高級病房裏的警報鈴。
    我想要坐起來,想去關掉。
    我的掙紮起身令他回神,他搶先一步按掉警報鈴。
    這一番動作,約書亞回神了。
    可,隨著理智和冷靜回歸,約書亞並沒有變好。
    他在我的病床邊單膝跪下,隱約有崩潰之意。
    他沒敢伸手過來碰我,隻是扶著病床的護欄,低著頭,小聲不停道歉。
    我覺得莫名其妙的隱形項圈,又一次回到約書亞的脖子上。
    他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別討厭我,別惡心我。”
    “別無視我,別遠離我。”
    “我們交換好嗎”
    “我的秘密,我的未來,你利用它們保護自己。”
    “它很有用,非常有用。”
    “預知未來,逆轉未來,你不想要嗎”
    我沒有說話。
    約書亞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最後兩個膝蓋都跪下去了。
    我看著他的頭,銀燦燦、發絲軟趴趴,狼狽可憐,我突然發現,比起髒兮兮,那副驕傲的樣子,更適合他。
    我又想到,如果,他的未來裏有我,而現在的我又對他沒印象。
    …我救下西奧多的第一次,摔斷脊椎,被搜救隊營救,直接暴露,被家族接走。
    沒有我的後來一切,西奧多會死在手術台上,沒有我的高強度保持醫療調動,胡蜂軍不會那麽快能重整旗鼓,而是仍在修複基地星…這一次獸潮,胡蜂軍將會遭受空前絕後的毀滅打擊。
    原來是這樣。
    …
    我對約書亞說:“不要哭了,抬起頭。”
    “你不適合下跪,請站起來。”
    “看著我,我們好好談談。”
    約書亞久久不動。
    我又不懂了,難道我正常態度和他說話,他也要情緒失控嗎
    我仔細看他,他真的很大個,就算雙膝跪下來,肩位都比病床高。
    我在心中讀秒,第900秒的時候,約書亞才悶悶說話,禮貌請求。
    “可以再說一次嗎”
    我當時頓感一陣牙疼般的無望,天哪,這個雌蟲怎麽一點也沒有符合身高的腦子。
    我問他,你想聽什麽。
    約書亞隻是說,看著我,就好。
    如果這是開啟未來的鑰匙密碼。
    那對我而言,實在是太劃算了。
    我說:“約書亞,抬頭,看著我。”
    我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一片湛藍如洗,美麗脆弱的天。]
    …
    時寸瑾放下智腦,起身做了一套拉伸動作,才坐回桌前,舉杯補充水分。
    寫到一半時,智腦手環一直在跳特關消息,時寸瑾沒管,他現在寫完故事,也是先點開直播間,觀察評論區。
    這一次,時寸瑾已有經驗,他把所有禮物特效都關了,防止被炫目光效暴打眼球。
    但!他還是為打賞榜單上驚人的送禮額度震驚。
    今晚【知識】頻道現金流水破5億金盧,菲特的主播間撐起99%!這隻是4小時戰果!
    2世紀優秀公民時寸瑾條件反射看消息通知,下意識認為會接到調查電話。
    這種程度的流水簡直恐怖!時寸瑾對真實的金融經濟了解不深,他大學不學這個,工作以後也不玩股票基金,隻是偶爾參加作者聚會時,聽他們吹吹牛。
    時寸瑾記得,某次作家大會裏,有一位寫都市小說的大佬在飯局上吹水,從經濟特區說到亞洲金融,從香港說到華爾街。
    說某某知名公司股票的交易員的交易利潤36天平均下來日淨利潤億,這日均億淨利潤就足以國際經濟大唱特唱華爾街恢複黃金巔峰繁榮!
    主播菲特一晚上4小時就能賺超,就算和平台分成,再過稅,時寸瑾也能得到相當嚇人的純利潤!
    時寸瑾這下,才切切實實明白紅桃心的那句話。
    十大軍團超乎想象的有錢。
    他馬上打開評論區,無視最新評論一片狂亂的啊啊啊,往上猛調時間線,從頭開始觀察今晚評論區發生了什麽!
    結果,他往上一看,大致一覽,竟然沒有看到多少軍團軍雌出來隨地大小爹,也沒有看到實時打賞過億的討論,有關會被打電話查收入和洗錢的一條評論都沒有。
    全是:
    啊啊啊啊啊、報警馬上報警、保護法庭在哪裏、眾籌刺殺菲特、向閣下獻出心髒等等亂七八糟的評論。
    時寸瑾:
    他靠在軟椅上平複心境。
    5億金盧。
    5億現金。
    這要是放到2世紀,時寸瑾已經實現財富自由,從自退網,世界我有。
    放到蟲族世界,也是一筆巨額財富了。
    過多的金錢會衝擊人的認知,時寸瑾是個俗人,不可避免地短暫陷入混亂和膨脹。
    智腦手環一直在跳,時寸瑾低頭看去,特關榜一的消息跳閃著,像小星星。
    係統見時寸瑾盯著一個點不說話,擔心:“時老師”
    時寸瑾這才長長舒一口氣:“嗯。”
    我還在一個危險的地方。
    不能讓狂喜衝昏頭腦。
    時寸瑾起身去洗了把臉,再回來,已然理智。
    他重新點開評論區,開始將關注重心放到故事影響上。
    自主角米蘭從第一軍團回到胡蜂軍的故事段,評論整體還偏向嘻哈風格,觀眾快樂地吐槽胡蜂軍團形象問題,戲稱他們為一日英雄。
    結果,轉折猝不及防,獸潮主打閃電戰,直接衝破第二軍防區,把這個新建的基地變成災難樂園。
    從主角米蘭開始逃亡,評論區便出現大量:
    叫囂著打保護法庭電話的評論,短期內一度壓過正常評,但很快,為米蘭閣下鼓勁加油的評論變成新的主力軍:
    【對!爬起來!天哪,快往前!米蘭閣下堅持一下!你是主角!菲特老師一定會寫救兵的!】
    【米蘭加油!別輸給異獸!你的學生們做得對!你的技術就是火種!快往前!】
    但,主播菲特筆下,眾生平等,創碎心靈之擊,接連而上。
    故事來到主角米蘭因為空氣稀薄,開始慢慢窒息,產生幻覺進入走馬燈時刻,無數觀眾破防:
    【臥槽!】
    【菲特你在幹什麽你在幹什麽】
    【不是這樣的!!!米蘭閣下!不是!你不是不幸之子!!你很堅強了你非常努力!不要這樣想自己!】
    【天哪怎麽這樣!】
    【你別老是這個時候寫真實要素!都全文虛構了!你能不能寫點好的!】
    【心都要看碎了。】
    【因為愛著所有認識的蟲,所以不願回去,米蘭閣下在保護他們,他們互相愛,日**當著戰友麵哭出鼻涕泡了。】
    【說些貼心話,其實,我不能理解雄蟲閣下願意保護雌蟲這種可笑論調,他們能保護什麽那些愛情電影裏總是在鼓吹這類言論,但是我接觸到的現實告訴我,不可能。可,如果是米蘭閣下,我願意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過這種奇跡。他蟲生裏的每一位雌蟲都幫助過他,保護過他,教他認識世界,所以,他願意為了他們,與世界逆流而行,獨自保守秘密。】
    【是誰瘋了啊哦,原來是我!菲特你今晚最好兩隻眼睛輪流站崗!】
    【痛到。】
    【能活能活!!!看故事順序!!】
    【長命百歲,必須長命百歲!!米蘭閣下你值得!!!】
    …
    【你小子他**的終於來了啊!!!操操操快!!】
    【瘋了啊,平時看到荷爾蒙素明確指向我會狂喜,但我現在隻想看米蘭閣下馬上住到病房裏!!!!】
    …
    …
    米蘭落難、米蘭被救的橋段是打賞爆發高峰期。
    本來看評論,時寸瑾還沒察覺,但,看打賞賬號群體,他才知道,原來這些在評論區嚎叫死去活來,又出主意、又要和菲特拚命、平均分鍾碎次心髒的賬號群體,大多為軍雌流。
    開播前的軍雌流:陰謀家、隨地大小爹。
    故事完的軍雌流:痛哭流涕、要把心髒獻給米蘭閣下,並且想衝進去在線救蟲。
    兩次轉變唯一不變的是,他們永遠在辱罵菲特。
    軍雌流:我罵菲特不是蟲和我是米蘭閣下超級狂粉有關係嗎
    不過,隨著時寸瑾看得評論越多,他才遲鈍地意識到,好像…[室友]劃分出的粉絲流派,在今夜隻有一個名字。
    大家全是發癲軍雌流。
    …
    米蘭被救,評論區緊繃瘋狂的氣息稍緩片刻,轉頭,主播菲特的背德大刀天外飛仙。
    評論區:……
    【臥槽】
    【現代法律已經控製不住你了菲特!!!!】
    【別說現代法!!!400年前的舊法你也敢踩啊!!!!!】
    沒錯,時寸瑾先前從阿努什卡送來的資料裏,摘抄出一條有趣律令。
    約莫在500-600年,兄弟共一雄主,是嚴重違法行為,涉及長子繼承權問題,從掌權的雌蟲角度出發,當然得嚴防死守。
    當然,在2000年的今天,也不行。不過,因為日漸稀少的閣下,這條舊法被雪藏,出現了新的凍精計劃。
    評論區臥槽聲一片,在如今凍精計劃盛行的現代,觀眾簡直不敢想那種畫麵。
    【…年齡大了有點遭不住,約書亞真是牛逼啊…狂起來連親哥的雄主都敢搶…】
    【大哥是我講話大聲了,你不慫不孬,你**是這句話的反麵啊!!】
    【下犯上,放到600年,他親哥打死他都不犯法。】
    …
    【不是重置,是重生啊有點意思,那麽這樣說來,下犯上就不算了!!】
    【草,約書亞的台詞怎麽…你**的好小子】
    【結合前後文,懂了,是不是在約書亞的未來裏,第一軍團的搜救隊先來,的確是他先遇到受傷的米蘭,不過那時候米蘭暴露,按照當時的家族利益交換,米蘭的家族和華沙家族聯姻,首選當然是華沙家的長子雌。】
    【說不通,生日快樂和奇跡怎麽解釋如果是這種情況,米蘭絕對不可能對華沙家族任何一個蟲有好臉色!】
    【破案了,米蘭癱瘓也能聯姻是因為他基因等級真的很高!一個老古董機測都能測試到b級的閣下!】
    【米蘭當年到底癱到什麽程度如果是下身截癱,那應該是喪失生育功能才對】
    【打激素抽血啊—這是可以說的嗎】
    【…草啊,菲特你真的有一手,所有黑暗鎖在約書亞的記憶裏,貼著保護法庭的爆點摩擦,有種!!】
    …
    【草,不行啊!米蘭別被騙了!這個約書亞不是好鳥!!他把你摸得清清楚楚,一百萬次!!他會不會是在假裝你最容易心軟的類型在搞詐騙啊!!】
    【****:[警惕犯罪,從抓捕菲特做起。]】
    【】
    【臥槽哈哈哈哈哈草啊!保護法庭官方運營你忘記切號了!!!】
    【截圖截圖!!】
    …
    多次白描敘述和精妙的切入節點,令這些觀眾上頭激情代入,比起[室友]連載時,撕成各大流派的粉絲群,這一次,他們堅定成為米蘭閣下的跨時空親娘家,他們咆哮,他們怒吼,他們痛斥約書亞這比崽子絕不安好心!!!
    一個連家族和法律都不在乎的狂徒,怎麽可能真的對米蘭閣下乖乖低頭!!
    …
    時寸瑾:……
    完全沒有人討論一下重生梗嗎你們怎麽那麽快進入娘家蟲角色狀態啊
    菲特創讀者,蟲族讀者創菲特,雙贏。
    時寸瑾捏捏眉心,從混亂的刺激戰場撤退,點開私人消息後台,看a567的私信。
    s製式a567:【---視頻---】2:0
    【---視頻---】22:0
    【---視頻---】23:0
    【---視頻---】23:20
    【這次任務路過發現的新生星雲。】
    【我發現你很喜歡描述星海,你看看,它適不適合做你的創作素材。】
    【sdb……】00:05
    【…撤回時間過了。】00:25
    【冒昧問一句,米蘭和約書亞,他們日後還能好嗎】0:45
    【如卡羅爾和菲特那樣,合法結婚的“好”。】0:46
    時寸瑾看看消息時間,淺笑出現在唇邊。
    許是近日交流頻繁,時寸瑾竟然能想象,a567剛剛執行任務回來,還沒出戰甲的駕駛艙,停穩後,先把錄到的視頻發過來,然後開始追直播。
    觀聊天中的任務次數有感,a567可能追到一半,會換個姿勢,會用手撐著頭,眯著眼睛慢慢刷智腦。
    他有點累了,但是還能玩玩智腦,新的故事是一個不錯的放鬆。
    看到一半,他震驚地坐直,手沒撐穩,頭差點撞到操作麵板上,手碰到智腦殼,觸到原始鍵盤輸入法,發出一陣亂碼消息,但,因為實在關注故事,完全沒發現。
    等發現自己發了一條亂碼消息,撤回時間已經過了。
    …
    @菲特:[怎麽會有亂碼]0:55
    s製式a567:【不是暗號,不要亂想,我不會做違法的事情。】
    s製式a567:【我在座椅上滑了一下,手不小心碰到發過去。】02:00
    …
    黑盾。
    時寸瑾靠進軟椅裏,揉揉疲倦的臉,唇角沒下去。
    竟然真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