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開視訊交流,為什麽要戴著耳機你不想認真聽我說話嗎”
    全息視訊裏的雄蟲輕皺眉頭，不太高興地問。
    阿努什卡戴著單邊藍牙耳機，異色瞳冷漠空洞,仿佛盛不進一絲熱情與驚喜，麵部肌肉沒有一分一毫的情緒牽動，薄唇抿平,既不微笑也不撇嘴角。
    總之，像具會睜眼的屍體。
    他毫無情緒起伏地說：“我在聽。”
    視訊那端的閣下,年齡約在25-2之間門,有一頭柔軟卷曲的黑發,蜜色的眼睛大而明亮。
    閣下對軍雌的反應不滿，他微微嘟唇，惱道：“你在聽什麽什麽東西有我聲音好…”
    視訊那端的金發雌蟲突然微眯一下眼睛，霎時，那張令閣下能忍下脾氣的英俊麵容出現情緒。
    金發雌蟲直勾勾盯著視頻攝像頭,空洞冷漠的異色瞳猶如畫龍點睛,浮出一絲專注。
    那不是好情緒。
    年輕閣下一下子就忘了想說什麽,麵色發白。
    金發雌蟲冷漠的眼神中浮現的專注是審視。
    異色瞳冰冷地在估量什麽,似暴雨前的陰霾，重壓得蟲心髒難受。
    閣下背後的法庭蟲突然嗬斥：“漫遊者，態度！”
    坐在阿努什卡旁邊的漫遊者總長,柯萊斯埃蒙冷笑一聲：“我放下三個高等軍團的合同過來開你們貓眼的會議,你們還想要什麽態度我親自去貓眼拜訪嗎”
    站在全息視訊背麵,靠門罰站的副官軍雌們：……
    啊，這就是為什麽漫遊者蟲均寡到70歲才蹭到閣下結婚的根本原因吧
    總長！你是在作陪阿努什卡的相親！不是來談判的啊！
    漫遊者基地，周二晚上9點。
    某間門奢華會議室內，主位坐著漫遊者總長,埃蒙元帥。
    主位左手邊第一個位置坐著的是年輕少將，阿努什卡。
    元帥麵無表情。
    少將麵無表情。
    兩位大佬坐在會議桌後，正對貓眼打來的全息視訊。
    站在視訊背麵的副官們快要絕望了。
    他們使眼色使到眼皮抽筋：友好！善良！和平！！
    誰都沒成功把暗示投到總長和少將那邊。
    元帥和少將兩蟲坐在桌後，麵部毫無情緒反應，看上去猶如兩尊穿軍裝的精美蠟像。
    副官們尚且能理解自家總長為什麽麵無表情。
    漫遊者總長叫柯萊斯埃蒙，今年99歲，處於生物壯年期，距離蟲族衰退期還有2年。
    他是天生娃娃臉，日常如果不擺嚴肅表情，會被所有蟲認成身高兩米二，拳頭沙包大的蟲族未成年。
    漫遊者總長唯一的子嗣，伊文斯埃蒙繼承了雌父的娃娃臉顯性基因，父子倆站一塊兒，臉不太像，伊文斯更像雄父，但他們如出一轍的稚嫩圓臉款式一看就很親兄弟。
    漫遊者總長英年早婚，與閣下的感情平如死水，七十多歲才孕育出唯一的子嗣：伊文斯埃蒙。
    漫遊者總長大半生精力都放在維//穩黑洞之門上，教科書級別的戰爭狂蟲。
    對繁育與閣下興趣不大，剛和閣下結婚那段日子，他過完婚禮夜就直返黑洞之門。
    漫遊者總長對愛情無需求，對親情沒太多牽掛，柯萊斯埃蒙眼裏隻有三種蟲：有天賦的好士兵、無用的庸才、其他蟲。
    副官們並不奇怪總長會對貓眼的年輕閣下擺臉色。
    但是！
    阿努什卡！
    你那麽年輕！七月被法庭開了三年的罰單！這個月法庭突然重新接觸你，高等閣下主動給你打視頻，你怎麽也學總長擺個“你有事嗎有事快點說，沒事趕緊掛”的爛表情啊
    總長！總長！你都教了阿努什卡什麽啊！
    今天是貓眼的適齡期高等a級閣下親自給你打視頻會議！！你動啊！你笑啊！！的你嘴巴被縫起來了嗎！
    會議室門邊站著的副官蟲均欲哭無淚，焦急萬分，恨不得親自擠開總長和少將。
    他的，饞哭。
    …
    阿努什卡很煩。
    他最近在申調轉職，除了手寫調職報告，最麻煩的其實是卡許小隊的重新分配。
    阿努什卡單蟲平調，下去第一軍還是少將，但他的兵跟下去就得降-3級。
    有的親衛士兵願意跟著下去，有的不願意。
    阿努什卡這兩天忙著把自己的士兵到處調職，上午塞一批到漫遊者前十的尖刀營小隊，中午塞一批到戰甲部署，下午調一批塞進總長的親衛隊。
    晚上睡前還得再想想，剩下的軍陣組分到哪幾個教官的小隊裏，去蹭吃…不，去當榮譽交換兵。
    阿努什卡的小隊一共有9000蟲，他帶一半下第一軍，剩下的一半士兵訓練有素，戰力強盛，那些和阿努什卡做交換的小隊十分高興。
    誒！免費的工具…不！榮譽交換兵來了！
    總之，阿努什卡如果想在9月來臨前，抵達第一軍赴任，他最好是忙得飛起來，一天隻睡一小時。
    偏偏，就在阿努什卡最忙的八月中末，貓眼那邊有新通訊致電漫遊者，某位高等閣下點名想要見見阿努什卡卡許。
    見見這位22歲成為少將，24歲就要被漫遊者總長下放十大軍曆練，瞧上去板上釘釘的下任漫遊者總長繼承蟲。
    這個消息在周二早上9點從貓眼送達至漫遊者軍媒部門，就在阿努什卡第一次和菲特打音訊的兩個小時後。
    而阿努什卡接到這個晦氣消息時，剛從星外歸來，結束一場突襲防禦任務，時間門是周二中午3點。
    貓眼點名，法庭決定好今晚九點與漫遊者通訊。
    阿努什卡全程被動，連拒絕都沒時間門說。
    他簡直惡心壞了。
    阿努什卡並不蠢。
    他隻是性子直，偶爾有些遲鈍。
    他的手底下管著9000精兵，全是高等種和特權種，這些兵都服他。
    阿努什卡清楚貓眼那邊是個什麽心思。
    有故事入腦的高等閣下將他當成約書亞華沙在現實的代餐。
    阿努什卡差一點又把全新無損、鈦金鐵、加強密度結構的智腦環捏爛。
    他不可以直言不見。
    被開罰單之前，阿努什卡平均三個月上一次貓眼，大撒金盧鋪路，麵見高等閣下。
    可是自申請約會那一年起，阿努什卡從沒成功約見成功過高等a級閣下，來的永遠都是高等b或者高等c級。
    頭一次有高等a級閣下親自主動約見他。
    “癡迷”約會的卡許少將要是拒絕，非常違反常理。
    但要是見了…
    阿努什卡的須須在頭發裏亂顫幾秒。
    幾行很有[早安，菲特！]站點的風格大字在他腦中閃過：【高等閣下主動點名求見的明星軍雌！】
    【2000年最年輕的潛力軍雌蒙授高等閣下垂愛！】
    【愛情故事喜結聯姻！阿努什卡！快說謝謝菲特！】
    【菲特！史上最強丘比特！】
    阿努什卡：……
    直接把智腦環捏碎！
    滾啊！什麽傻逼新聞！
    阿努什卡不想更多麻煩沾身，隻得先應承下來。
    高等a級閣下主動接觸，如果拒絕的太果斷，法庭的法官和執行長們肯定不會讓他好過。
    阿努什卡思考片刻，轉頭把消息捅去總長那邊，表示自己近幾年沒有結婚想法，想多多拚搏，開拓黑洞之門深處廣闊神秘的未知領域。
    鐵血軍雌，娃娃臉硬漢總長平生最溺愛好士兵天賦苗子。一聽“臥槽竟然有崽種想用結婚捆走我的繼承蟲”哪裏得了！
    總長把手上事務一擺，直接放置馬上簽字劃分能源核的第四軍，極速趕回來替阿努什卡撐腰。
    第四軍總長：
    於是有了以上會議室的一幕。
    …
    視訊裏，年輕閣下很快離場。
    法庭蟲和漫遊者總長掰頭幾句，被娃娃臉總長氣得須須直立。
    有一位比較年輕的法庭蟲被總長陰陽怪氣得破防，直接對著阿努什卡開火：“卡許少將，做蟲必須要有自知之明，今日一會是您以往絕不可能有的機會，不是哪一位閣下都如斯蒂文閣下一般，願意無視世俗的竊竊私語來與您會麵！”
    阿努什卡擺出那副屍體講話的冷漠臉：“哦。”
    法庭蟲：……
    這一下視訊那端全部的法庭蟲表情都變得難看。
    漫遊者總長難得咳嗽一聲。
    阿努什卡頓了頓，坐直身體，禮貌地輕輕頷首：“不勝惶恐，感謝抬愛。”
    旁邊的副官們：……
    阿努什卡你怕不是70歲以後才有可能蹭到閣下了。
    …
    會議散場，漫遊者總長和阿努什卡交代幾句話，又開著戰甲衝回軍團大會。
    其他副官紛紛圍上來社交一番，阿努什卡耐心聽了一會兒，伊文斯埃蒙匆匆趕到現場。
    “我雌…總長回來了在哪！”
    一位副官說：“總長又下去了，阿瑞斯之前就停在廣場，離開差不多20分鍾，總長現在應該進黑洞點了。”
    阿瑞斯，漫遊者總長現役戰甲，同黑戰神是一批定製戰甲，屬於同款的兄弟戰甲。
    但漫遊者總長沒有把黑戰神給唯一的子嗣。
    在阿努什卡來漫遊者報道的那天，黑戰神的授權轉讓書與密鑰成了他的入伍禮物。
    …
    伊文斯埃蒙表情難看，他深呼吸調整下去，轉頭去問阿努什卡：“總長離開前有沒有交代什麽。”他頓了頓，又一次深呼吸：“我的調職報告和你同時交的，你的調職報告過了沒有”
    阿努什卡這會兒心情不好，但剛剛總長特地趕回來替他鎮場子，阿努什卡也深呼吸一下，聽著藍牙耳機裏的心跳聲，平靜：“過了。”
    伊文斯埃蒙臉色更難看了。
    其他副官立刻就想走。
    的，感覺像站在兩個核爆脈衝雷旁邊一樣。
    他們都知道，月中前，阿努什卡和伊文斯同時申請了下調第一軍的任務。
    但現在隻有阿努什卡的審核通過。
    第一軍新分出來的分團總長位，已是阿努什卡的囊中之物。
    一位副官打圓場道：“埃蒙大校，下調第五和第七軍的審核快，您要不要考慮一番”
    伊文斯埃蒙嗬嗬一笑：“謝謝關心。”
    隨即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阿努什卡也對副官們點點頭，打算轉身離開。
    有一位年輕的秘書副官跟了阿努什卡半路。
    轉角分道時，副官蚊鳴細聲：“總長會讓埃蒙大校當您的副官，一起去新的分支軍團。審批於昨日已過簽，現在壓在秘書部。”
    “第一軍新分出來的分支軍團將會占用第四軍的第7基地，第7基地離貓眼隻有3小時星時。北極星星區即將舉辦新的狂歡嘉年華，屆時，第一軍的新分支軍團大概率會成為護送隊伍。”
    “…埃蒙大校隻憑自己，很難得到這樣的好機會。請您注意。”
    阿努什卡瞥他一眼，“你叫什麽名字。”
    年輕副官半低頭以示尊敬：“我叫傑克。”
    “姓什麽”
    副官謙卑地回：“我沒有姓氏。”
    阿努什卡這才轉臉過來看他。
    一個私生子
    …
    阿努什卡和這位年輕的副官步行交談十分鍾，在停車場附近分開。
    漫遊者基地麵積廣闊，阿努什卡需要開懸浮車小時才能抵達宿舍。
    如果是以前，他不會理這種投誠示好。
    總長還能再服役20年30年，在總長進入衰退期前，阿努什卡完全不需要操心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現在。
    阿努什卡抽手去點社交賬號，菲特的聊天窗口還沒震出新消息。
    車內很安靜，隻有藍牙耳機裏的心跳聲在怦怦響。
    心跳音源已經換過，從虛弱韻律到健康活力的律動。
    阿努什卡聽著這個健康的心跳，隻想加速，加速，再加速，立刻拉起一支真正隸屬於自己的軍團。
    他不是不懂軍團、首都盟、法庭愛恨交加的複雜關係。
    他隻是不想理也不想沾上惡心虛偽的關係，為那群從根子裏散發臭味的蟲耗費一絲心神。
    但當阿努什卡真要去做什麽改變時，他會飛速成長。
    他是天生的狩獵者。
    …
    阿努什卡回到宿舍，坐到辦公室立刻開始聯係自己軍校時期的校友。
    他上學的時間門跨度長，校友圈裏什麽職位的校友都有。
    時間門在阿努什卡認真辦公時一點點過去。
    晚23點0分時，首都盟的好友d，德內斯給阿努什卡發消息。
    好友d：【聽說你又撅了貓眼的麵子?大哥，你認真的啊?斯蒂文閣下是近年來a級基因最優的一位啊！】
    軍雌a：【有屁快放。】
    好友d：【好吧，我是想問，準了嗎你下來就是第一分支軍團總長了】
    軍雌a：【嗯。】
    好友d：【……】
    好友d：【你不約書亞誰約書亞，我草，24歲的分支總長，你開創曆史!!!】
    好友d：【的！你副官位還有嗎！留一個給我!!!】
    軍雌a：【有。你想來就和伊文斯埃蒙競爭。】
    好友d：【】
    好友d：【你在說什麽屁那個鐵廢物怎麽能占你一個副官位??】
    －好友d撤回一條消息－
    好友d：【我是說，一個靠貼金貼到特權種位的大校怎麽可能占總長副官的位置你們漫遊者的法律可以這樣幹多大心眼才敢放一位基因中等的軍雌占據你的副官崗，你要是休假，有急任務，副官可是要親自上陣帶的。你什麽檔次，他什麽檔次，他帶得動你部署裏的兵??】
    軍雌a：【還有什麽事。】
    好友d：【好無情！】
    好友d：【好吧有件事和你通通氣，你要下第一軍的事有很多蟲在關注，首都盟的卡許托關係托到我這裏，卡許家這幾年有閣下在貓眼上，他們有打算想讓黃金血脈“回流”。】
    軍雌a：【……】
    軍雌a：【黑戰神還沒接到過如此正式的邀請。】
    好友d：【好嘞，我直接回複了啊！屠殺族地和滾遠點，是這個意思嗎】
    －軍雌a設置忙碌－
    好友d：【??你＊的好歹裝一下禮貌！】
    …
    23點25分。
    阿努什卡脫掉軍裝，去洗了個臉。
    回來開始用智腦高速衝浪。
    第一條消息就刷到：【北極星星區狂歡嘉年華再添級神秘嘉賓！他來了他來了！挑動千萬雌蟲神經和拳頭一起火熱沸騰的他來了！】
    阿努什卡：……
    菲特天線，啟動！
    他速速點開網頁，瀏覽完轉身又衝進菲特站。
    菲特站一片群魔亂舞。
    【主題帖：明牌啊！！！】
    【主題帖：sos！菲特如果去嘉年華，敢問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hot！！我當場皈依聖殿，開始做法，菲特最好是個土肥圓，矮醜挫！】
    【主題帖：有風聲說菲特是亞雌，他的瘢痕給我長臉上！！！】
    阿努什卡：……
    金發闊佬反手豪擲百萬購買水軍衝這群咒菲特的傻逼。
    生氣暫停，先錘黑粉。
    …
    23：29。
    阿努什卡切回聊天框，聽著藍牙耳機裏的心跳聲讀秒，麵無表情地在輸入框裏寫字。
    禮貌。
    禮貌。
    禮貌。
    菲特賬號顯示在線第一秒，阿努什卡的手：去他的禮貌。
    …
    …
    ＠菲特：[不是本尊過去，是使用遠程全息投影。]
    …
    阿努什卡眯了一下眼睛。
    …
    s製式a567：【這意味你對全息投影會議並不反感，對吧】
    …
    黑盾。
    臥室。
    時寸瑾看清這句話的同一秒，a567的全息視訊申請就打了進來。
    時寸瑾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捂智腦環的攝像位置。
    係統立刻跳出來解釋：“時老師！不用擔心暴露！全息視訊有雙向和單向，a567開的是單向會議模式，你能看到他，他看你這邊是黑屏的！”
    時寸瑾本來有點困，這下被阿努什卡突然襲擊的視訊申請震清醒了。
    他坐起來，在背後墊好幾個枕頭，調整智腦環位置，先打字回複。
    …
    ＠菲特：[很不禮貌。]
    s製式a567：【iiiiiii56s】
    …
    時寸瑾點開聽。
    “我開的是單向會議模式，隻有我會暴露臉。”
    聲音在最初幾秒氣勢洶洶，低沉醇磁，稍有一絲沙啞，但中途突然停頓，30多秒都是白噪音。
    第40秒才又有聲音：“…你又不反感全息視訊。”
    又有0秒沉寂無聲。
    最後6秒：“…我想你看看我的臉，我想你對現在的我有印象。”
    這句仿佛被含在嘴裏，渾亂又悄聲地用氣音壓出來似的。
    時寸瑾輕敲一下智腦手環，垂下眼睫，又聽了一遍。
    …
    漫遊者基地。
    阿努什卡站起來，走兩步，從抽屜裏找出煙。
    十多分鍾前處理一切事務的穩重像煙霧消失在空氣裏，他打開煙盒，用牙齒反複地從煙盒裏咬出煙蒂，又放回去，又咬出來。
    菲特0分鍾沒回消息。
    阿努什卡在辦公室裏原地走一圈，開始煩躁，他點開自己的軍用賬戶，分屏切進十大和漫遊者共用的軍庫拍賣行線麵。
    …菲特收到什麽會消氣
    突然，智腦環震了一下，阿努什卡低頭去看，整個蟲猛地緊繃起來，手臂肌肉都僵硬了。
    【-菲特邀請您進行視頻通訊-】
    阿努什卡對待菲特的任何事，永遠是身體比思維快。
    他多怕這是一個錯覺或菲特的誤觸。
    阿努什卡一秒都沒有猶豫，他甚至沒想起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就點了同意。
    視訊接通的第秒。
    菲特那端很暗，阿努什卡第一眼看到的是深色毛毯。
    深色的毛絨毯占據所有鏡頭。
    5秒。
    阿努什卡一堆柔軟絨毛中，看到一雙手。
    菲特那端的視訊光源隻有一側昏黃小燈，應該是床頭燈，光暈朦朧如金色的柔紗，輕輕披落在那雙手上。
    視頻裏出現的手腕猶如盛在金缽中的雪。
    那雙手交疊著壓在毛絨毯上，因為鏡頭視角高低差，阿努什卡能清晰地看到，菲特的手背、手指、還有手腕的外側皮膚。
    菲特的左手手腕外側，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那顆小小的紅痣猶如美杜莎的眼睛，在雪膚上有著驚人的魔力。
    阿努什卡一直盯著看，異色瞳從原點變成豎針狀。
    直到智腦環響起一陣有點疑惑的詢問：“…怎麽還戴著耳機”
    …
    黑盾。
    臥室。
    時寸瑾的智腦環裏突然傳出一聲巨大的碰撞音。
    一道金光閃現消失在視訊裏。
    智腦環的鏡頭顛簸一陣，掉在地毯上，又立刻被手撿起來。
    時寸瑾：……
    他下意識看了眼智腦環顯示的時間門，23:35:0。
    時寸瑾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十根手指，光調的很暗，皮膚看著白，但沒有光源下那麽離譜。
    指甲修剪圓潤，左手和右手的腕外有小痣。小痣不是原身的，發育周後，這具身體浮現了一部分2世紀時寸瑾身體的細節。
    時寸瑾的手腕外側有紅痣，喉結附近也有一粒，它們相伴他太久，以至於時寸瑾完全沒納入思考範圍。
    …什麽東西讓你呆滯三分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