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陰陽怪氣大太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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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給沈青包紮好傷口, 時淺渡活動兩下肩膀,覺得又軸又疼。
    墜馬摔了一下,之前又幹戈一場,抻得身上更不得勁。
    如今戰亂, 大軍駐守之地的生活條件不太好, 就是沈青的房間, 也沒什麽裏間外間之分,為了不叫人從門口能瞥見床榻, 在中間格擋了個屏風。
    她在床邊的櫃子中挑挑揀揀, 找出了止痛化瘀的藥膏,拿著小罐子就往屏風後麵走。
    如今是女扮男裝,上藥不能讓人發現異常,所以隻能她自己來了。
    要不是不方便叫人伺候, 她肯定舒舒服服趴在床上, 叫人過來幫她,才不會自己費勁夠著抹。
    “時小將軍要回房間了”沈青突然開口,“本官還有話要同你講。”
    她晃了晃手裏的藥“沈大人的傷口是處理好了,我這身上還疼呢, 先去屏風後麵上個藥。”
    沈青的眉頭揚起來一點兒,故意笑話她道“時小將軍一個大男人,怎麽同女子一般矯情, 還需拿屏風擋著。”
    時淺渡頓住腳步,把小藥罐往旁邊一放, 轉身,當即麵朝著沈青解開了腰帶。
    外袍散開,露出料子精細的裏衣,隱約能看出勁瘦有力的腰身。
    她戲謔地囅然而笑“當著沈大人的麵脫幹淨了也無妨啊, 我隻是怕沈大人看了會心中鬱結,血液淤堵,不利於傷口的恢複,最後氣壞了身子。”
    不止如此,她還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床邊,彎腰到沈青耳畔,柔軟的衣料隨著她的動作往前垂過去,拂過沈青搭在床邊的手背。
    她壓低了聲音“我處處為大人著想,大人怎麽一點兒都不領情呢。”
    “”
    時淺渡迎來的是砸過來的小藥瓶。
    沈青此時沒多大力氣,砸東西也就是一比劃,她靈活地一躲,順便將藥瓶接在手裏,完完好好地放回了櫃子上。
    “大人別生氣啊,我都是為了大人好。”
    沈青盯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屏風背後。
    這個混蛋。
    明知他們這等人最不想提起的就是那二兩肉的事,這人竟然敢頻頻提起,還是故意的。
    真是氣死個人。
    恨不得恩將仇報,在皇上麵前進幾句讒言,把這人給拉下馬來。
    他在心裏想著些陰損的招,視線落在屏風背後的那個背影上。
    恨恨地磨了磨牙齒。
    正胡思亂想著,從屏風的縫隙中,隱約瞥見了肩膀和背脊上的一大片淤青。
    好像磕的很嚴重,有的地方已經變得青黑,還滲出絲絲鮮血。
    應該是去懸崖邊救他之前就有了的傷。
    時淺渡就是拖著這樣的肩膀,抱著他這麽個大活人,墜在萬丈懸崖之上。
    想來,當時應該疼得要命吧。
    可這人那時竟還笑得出來,真是沒有一點正形。
    陰翳的目光漸漸緩和了些許。
    他看了片刻,輕嗤一聲,移開了視線。
    一個整天呆在北疆,除了打仗就是打仗,沒多少勾心鬥角心眼的毛頭小子罷了,比他少吃了十來年的鹽,他跟這種傻小子一般見識幹什麽。
    權當這小子是個蠢蛋了。
    時淺渡齜牙咧嘴地把藥膏塗上了。
    別說,這藥確實好用,薄薄地抹了一層之後,藥膏好像就順著肌膚的紋理鑽了進去,那一大片火燎燎的感覺立刻減輕了大半,還有些清清涼涼的感覺,舒服極了。
    古代世界的藥竟然也能做出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看來是用了不少珍貴的藥材。
    塗完藥膏,她把衣裳一件件地穿好,拿著腰帶邊係邊走出了屏風。
    “沈大人剛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沈青靠在床邊,眼珠一轉,視線落在時淺渡的身上。
    他唇畔擒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說道“都說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軟,既然時小將軍剛剛用了本官禦賜的金瘡藥,那本官在北疆期間的安危,就交給時小將軍了。”
    時淺渡
    她低頭瞧了瞧被她毫不猶豫挖走一大塊用的藥膏。這藥罐很小,本來是滿瓶的,被她那麽大力一挖,估計一次就用了一半多。
    本來以為,這是軍醫帶來放在櫃子裏的藥,誰想還是禦賜的
    這個沈青,原來是在這兒等著給她挖坑呢。
    她把藥罐放回了原處,用腳把椅子勾到身旁,翹起二郎腿就坐在了床邊。
    “沈大人的安危自然會有專人負責,還有其他幾位將軍實力也都不弱,自然不需要過多憂慮這些,不用特意跟我提起此事。”
    “嗬,本官才不信你真是這麽想的呢。”
    沈青淡笑著,不過笑意不達眼底。
    要說這次敵軍的突襲中,他被從大軍中衝散,卻沒有人立刻發覺,他才不相信。
    除非是有人蓄謀,想讓借著刀劍無眼的戰場,置他於死地。
    他和身邊幾個忠心耿耿的小太監,躲躲藏藏的,又跟敵人斡旋,努力拖延了很長時間,他所在的前鋒軍隊中,竟是一個前來援救的人都沒有
    隻有時淺渡來了。
    時淺渡率領的軍隊跟先鋒軍相隔數裏,又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想來是聽聞先鋒軍遭受敵軍的襲擊,快馬加鞭地趕來,這才趕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
    想讓他死的人,看到時淺渡救了他,應該很氣惱吧。
    而且,一定還想著,趁他此時生命垂危,傷口不穩定,想方設法地用“意外”取他性命。
    他可是個惜命的人,既然知道有人希望他死,那一定要多加防範。
    雖然不太明白,時淺渡為什麽會獨自一人千裏迢迢地趕來救他
    但時淺渡是靠譜的。
    嘴是欠了點,卻不會害他。
    “那好吧,既然沈大人有求於我這藥膏我就拿走了。”時淺渡把藥罐往懷裏一揣,“我救了你一命,又幫你縫合的傷口,自然是送佛送到西,不然,我這一通豈不是白白忙活了”
    沈青眉頭微斂。
    聽這話,莫非時淺渡一早就打算在此行中護他周全
    世人皆說宦官誤國,時淺渡不是迂腐的文人,卻也算是朝廷重臣,怎麽說也沒道理幫助他。
    所以,這是想要圖些什麽呢
    他收回視線,壓著嗓輕哼一聲“你放心,待回到京城,本官必會為你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
    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再背地裏給時淺渡穿穿小鞋
    不然,他豈不是白白受那些奚落了。
    他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他最擅長不過。
    古代世界的冷兵器戰爭中,受傷的人,很多時候不是死於傷口,而是死於傷口的感染。
    士兵每日刀口舔血,自然不會有閑工夫好好擦拭武器,鮮血一層層粘在利刃上,跟個細菌培養皿沒什麽差別了。
    這樣的刀劍砍傷人,傷口不感染是不可能的,待到夜裏,多半會發燒嚴重。
    到了半夜,沈青果然發起高熱來了。
    他燒得很厲害,眉頭緊緊皺在一塊兒,呼出的氣息都是滾燙的。
    時淺渡有特意關注著他的情況,在係統裏瞧見他狀態不太對勁,便翻身起床,敲了敲趙梓天的房門說道“你去打一盆涼水,再燒一壺熱水,端到沈青房間裏去。”
    趙梓天大半夜的被叫醒,一上來就是跟沈青有關,不太樂意。
    他撇了撇唇,為自家將軍打抱不平“將軍,您不會要親自去照顧一個太監吧。”
    “得虧房間裏隻有我,這話你要是讓有心人聽見了,指定得遭報複。”時淺渡揉了一小團紙砸在他腦袋上,“快去吧。”
    “好吧,我聽將軍的。”
    趙梓天不情不願地去打水了。
    他向來看不起那些不男不女的人,京城裏宦官權勢頗大,就連滿朝文武都得看他們的眼色行事,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要奉承著這種人,想想就覺得憋屈。
    他們在這邊浴血奮戰,結果皇上身邊的紅人沈青一來,反倒把最好的房間吃食都給沈青了,就連他們將軍都要親自為這人療傷、治病,他心裏是一百個不忿。
    要他看啊,沈青給他們將軍提鞋都不配。
    時淺渡走進沈青的房間,立刻就瞧見了那扇開著的窗。
    沈青早就睡了,行動又不算方便,沒可能自己大晚上的特意下地開窗。
    一看就是被人從外麵偷偷打開的。
    北疆夜晚氣溫很低,風又大,乎乎的冷風從外麵灌進房間裏,就是沒有受傷生病的人,在睡夢中吹這麽一晚上,第二天都得病重不起。
    沈青身上傷很重,又因為傷口感染而發燒,可能就直接見閻王去了。
    顯然對方是不敢明晃晃地下手,就用了這麽個法子。
    她關上窗,走到床邊,手背搭在沈青的額頭上。
    很燙。
    保守估計也得燒到了39度。
    這時,趙梓天端著水進來“將軍,水來了。”
    時淺渡點點頭“放這,你可以回去睡覺了。”
    “那將軍呢”
    “我研究研究戰略,打敵軍個措手不及。”
    時淺渡用冷水把手巾浸透,擰幹,搭在沈青額頭上。
    她掃向趙梓天“還不快點睡覺去”
    “將軍不睡,我也”趙梓天的話漸漸消失在時淺渡的注視中,他縮了縮肩膀,後退兩步,“那屬下退下了,將軍也多少休息一會兒,不然身體吃不消,他再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也不過就是個太監,怎麽值得讓將軍親自照料。”
    他知道多說無益,沒有過多停留,說完就無聲地退下了。
    房門很快就被帶上。
    時淺渡搬著椅子坐在床邊,就聽到了有氣無力的聲音“你們真吵。”
    沈青臉色很差,雙眼虛虛睜著。
    他燒得腦子發暈,一睜眼就覺得天旋地轉,身體沉重地動也不想動。身上的幾處傷口也火燎燎的疼,尤其是腹部那處,又燒又燙,疼得他小腹忍不住打顫。
    其實他不是被吵醒的,而是硬生生被難受醒的。
    剛才那個不知名將士的話,他聽到了。
    不過沒有憤怒。
    因為這種話,他聽過千百次,早就習慣了。
    這才是其他人對他的普遍看法。
    像時淺渡這種地位不低,在軍中受人敬仰的天才將軍,大半夜地跑過來親自照顧他,反倒是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本官這麵子還真不小,大晚上的,時小將軍還親自來了。”
    “沈大人麵子大,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商業互吹,時淺渡在行。
    她懶裏懶散地說著,在杯子裏倒上熱水,晾了一陣。
    自從她知道自己這趟,穿古代也穿現代之後,就在儲物空間裏儲存了不少現代的好東西,各種藥劑當然也有。
    趁著沒外人,沈青也迷迷糊糊地沒法盯著她,她翻找出了退燒藥和消炎藥。
    這個時代沒有消炎藥,沒法根治炎症,就算湯藥管用,也免不了病情反複。
    像沈青這種情況,還是未來的西藥藥效更快一點。
    她把藥粒扒出來一頓的數量,視線不經意地瞥過藥盒,發現
    過期了。
    “”
    不過過期的時間不長,藥粒一直保持著幹燥,吃著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她略微沉默了片刻,心說,萬一吃了過期藥對身體不好,讓沈青一命嗚呼了,那剛好能結束這個小世界的任務
    於是,她臉上表情不變“起來吃藥吧。”
    伸手扶住了沈青的胳膊和腰,盡量放輕動作,把人撐起來一點,又在他的身後墊了個枕頭。
    扶在腰間的手,讓沈青的身子下意識地緊繃了些。
    他能感覺得到時淺渡是在認真照料他,而不是敷衍行事。
    沒有偏見,沒有厭惡,沒有對他的身份指手畫腳。
    他不得不承認,時小將軍對他很好。
    幾乎沒用他自己使勁兒,也沒有扯開傷口,就穩穩當當地半坐了起來。
    從昨天下午回來開始,他一直躺在這,沒法動彈,隻被時淺渡幫忙擦了上身,其餘地方卻一直沒有清理擦拭,或許
    他知道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麵露出嫌棄的神色,可還是鬼使神差地,抬起沒多少力氣的手臂,按在了身旁的被子上,免得會有什麽不太好的氣味滲出,以防萬一。
    他神色未變,隻是睫毛輕顫,垂下眼眸。
    時淺渡把他的小動作全都看在眼裏,唇角往上翹了翹。
    她把幾粒藥堆在掌心,送到沈青唇畔“吃了藥,睡一覺,明天就能好上大半。”
    沈青身處宮中,天下奇珍,少有他沒見過的。
    這藥
    他蹙蹙眉頭,到底是沒問什麽,張開薄唇便把藥粒含進了嘴裏。
    他燒得厲害,嘴唇有些幹,蹭過時淺渡的手心,癢癢的。
    時淺渡又把溫水遞給他,笑道“希望沈大人以後能如同今天一樣,一直這麽信任我。”
    沈青微頓,拿眼角掃了她一眼。
    那些藥片數量不少,但是很好吞咽,也沒有苦味,順著溫水就下了肚。
    他身後的枕頭被拿走,緩緩地重新躺下。
    “誰對本官好,誰對本官不好我自會掂量。”
    時淺渡給他掖了掖被角“那沈大人今天還拿藥瓶砸我,我還以為,沈大人真是恩將仇報,好心當成驢肝肺呢。”
    “”
    沈青白她一眼,直接懶得說話。
    他剛有點小感動,就全都被這小子打散了。
    為什麽拿藥瓶砸人,心裏沒數麽。
    時淺渡又將手巾重新浸了水,擰幹之後,搭在了沈青的額頭上。
    “不說話也好,正好省點力氣。”
    沈青表情淡淡,用疲憊雙眼望著時淺渡。
    明明滅滅的燭火中,那張俊俏的側臉上映著暖融融的橘色光亮。
    莫名叫人覺得溫柔。
    沈青睡了個安穩的好覺,再次醒來時,已經過了晌午。
    昨晚暈沉難受的要命,就一個晚上的時間,身子竟然輕鬆了很多,不再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真的像是時淺渡所說的一樣,好了大半。
    那幾片藥,竟是這麽管用嗎
    他忍著疼,撐起身子半躺半倚在床上,視線往四周一掃。
    沒有看到時淺渡。
    “沈大人,你醒了。”
    兩個士兵在房間外聽見動靜,走進來硬邦邦地衝著他抱拳行禮。
    其中一人公事公辦道“大人,可要喝水用膳”
    每個將軍手底下的士兵,身上所帶的袖章都不一樣,這兩人是時淺渡的。
    沈青掃過他們,不鹹不淡地問道“時小將軍呢”
    “回大人,將軍今天清早時,便領兵出軍了。”
    沈青的眉頭斂起來一點,眉宇間多出了些褶皺。
    根據這房間裏的光線來看,時候已經不早了
    “竟然還沒回來麽”
    兩個士兵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擔心。
    他們是將軍的心腹,本來應該隨著將軍征戰沙場,保護將軍的安危,今天早晨卻被派過來保護這個沈大人
    說實話,他們是很不滿的,不過軍令如山,不能違抗。
    將軍出兵這麽長時間還沒回來,不知戰況如何,他們恨不得立刻飛過去幫忙。
    沈青擅長察言觀色,一下子就看出兩人的心中所想。
    他靠在床上沒動,緩緩瞌上雙眼。
    腦海中回想起時淺渡以一己之力,衝破幾十人的重圍,奔赴到自己麵前的畫麵。
    他想,不可能出事的。
    時淺渡這個人,應該不會去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吩咐道“給本官備熱水和手巾。”
    腹部的傷口已經沒那麽疼了,慢慢動一動不是問題。
    他一日不擦身,就覺得難受,現在終於可以給自己稍微清理一下。
    熱水和手巾放在床邊的椅子上,兩個士兵都被沈青遣出了房間。
    他靠在床邊,緩緩解開上衣,露出綁著繃帶的身子。
    傷口就一會兒交給別人來處理,他自己隻要把其他該擦的地方擦幹淨就好。
    於是避開傷口,擦完了上身,沉默地掀起了一點褲子。
    他沒低頭去看,隻是憑著感覺,反反複複地擦了好幾遍這道傷痕砍在身上,留在心裏,他從來不會主動去看這個恥辱肮髒的地方。
    這時,外麵突然熱鬧了起來,人聲鼎沸,好像發生了什麽值得普天同慶的大事。
    想來,應該是時淺渡率軍歸來了。
    而且是大獲全勝。
    沈青神色沒變,隻是忍疼動了動身子,擦身的動作也快了些許,想著至少要在時淺渡來到他房間之前,把一切都收拾處理好。
    不過,時淺渡現在應該被將士們圍在中間,吩咐晚上開宴慶祝吧。
    肯定不會這麽快就來這邊看他的。
    剛這麽想完,下一秒,房間的門被人直接打開。
    “聽說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時淺渡腳步輕快地繞過屏風,“怎麽樣,我昨天的藥還是挺管用的吧,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吧”
    畢竟是過期的藥,她多問了一嘴。
    沈青猛地抓住軟被,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
    他蒼白的臉上被氣出紅暈,又一次抓起櫃子上的藥瓶就砸了過去。
    “時淺渡我讓你進來了麽”
    又羞又氣,幾乎惱羞成怒。
    要不是中間擺這個屏風,時淺渡這混蛋就給他看光了
    “嘖,看來沈大人這是藥到病除了。聲音中氣十足,都有力氣吼我了。”時淺渡把狠狠砸過來的藥瓶接住,在手裏顛了兩下,“扔東西的力氣也大了不少,恢複的不錯。”
    沈青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指著門外道“給我滾出去。”
    身處宮中十數年,早就養成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
    能讓他氣成這樣的,少見。
    時淺渡要是聽別人的話,那她就不叫時淺渡了。
    她伸手,一點點地把沈青的食指塞回了拳頭裏,握著他的手按在床上,接著抬手在他的腦門上試了一下溫度。
    “這藥還挺好用,昨天晚上燒得那麽厲害,今天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了。”
    “”
    沈青就沒見過這種好說好不聽,歹說歹不聽的人。
    他暗地裏磨了磨牙,發誓等回了京城,絕對要把這口惡氣給出了。
    時淺渡瞧見自己常坐的椅子上放著銅盆和手巾,再加上眼前人羞惱的反應,忽然明白了什麽,笑道“沈大人剛才不會是在自己擦身吧”
    沈青的臉頰抽動兩下,臉色又黑了兩分。
    目光陰沉,耳朵卻羞惱地紅著。
    氣死他了。
    時淺渡這個臭小子
    眼見著沈青就要到了急眼的邊緣,時淺渡見好就收,雙手舉起,做出投降的姿態。
    “好了,我不說了。”她在沈青陰沉目光的注視下,後退了好幾步,“今天這一仗,我們大獲全勝,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班師回朝了。城守為大軍準備宴飲,用以慶祝勝利,同時犒勞眾將士。”
    沈青見她這個姿態,表情緩和了些許。
    他語調陰涼“所以呢”
    “所以如果沈大人傷口不那麽疼,可以下地走動的話,還請大人也到宴上上個光,畢竟如今大人監軍,代表的是皇上。”
    沈青微揚起頭,在心裏輕哼一聲。
    這還差不多,還知道他這一趟是代表著皇上呢。
    “本官知道了,待到晚上,要是歇得好了,就去宴上露個臉。”他擺擺手,睨了時淺渡一眼,“還不快出去。”
    直到時淺渡走出房間,房門被穩穩當當地關上,他一直緊繃的身體才緩緩地卸了力氣。
    他掀開被子,把淩亂的衣裳一點點整理好,規規矩矩的。
    這個時淺渡,實在是膽大包天。
    不過,也還算識相吧。
    腹部的傷口還在疼,不過已經沒在滲血了。
    晚上的慶功宴,還是可以撐著去一趟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晚上。
    一整個下午,時淺渡都沒有出現在房間裏氣他,這讓他十分滿意。
    下午養精蓄銳,又讓軍醫過來換了傷藥,等到晚上時,身體還算輕盈。
    他認認真真地穿上了衣袍,往宴上去了。
    有品級的將領全都聚集在一塊兒,時淺渡身為從二品將軍,是所有將領中官職最高的,自然高坐在首位上。
    桌上的食物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正在廳中隨鼓點舞動的舞女們身姿婀娜。
    將領們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幾乎每個人身邊都依偎著一位容貌漂亮的侍女,姿態旖旎。
    時淺渡身邊也有一個。
    她的酒杯被人滿上了酒,舉起送到了唇邊。
    “將軍,請用酒。”
    侍女側身坐在她身邊,嬌滴滴的聲音輕柔繾綣,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勾引。
    她是所有被選中的侍女中最漂亮的,這才有機會過來侍奉品級最高的人。
    她知道,身邊這位雖然年紀小,卻已經是從二品的高官,武功高強,人長得又俊,其他姐妹們早就在背地裏羨慕死她了。
    她也對今晚的宴會期待許久。
    如果能讓將軍對她
    那或許,她能隨大軍一起去到京城,成為將軍府中的妾室。
    可眼下的情景,跟她想象中有很大不同。
    其他將領們都動手動腳的,唯獨這位時將軍,坐在主位上巍然不動,一點都沒有碰她的意思,她免不了有些著急和失落。
    時淺渡去接遞過來的酒杯,臉上的笑容有點僵。
    讓她看美女,她一百個願意,可是如果美女總是主動貼上來,在她身邊蹭來蹭去的,還總是想往她的腿上探
    她確實有點吃不消。
    “將軍,讓奴婢來伺候將軍用酒吧。”
    侍女躲開時淺渡的手,執著酒杯送到時淺渡的唇畔,非要喂她。
    沈青被人帶著來到宴上時,正看見這麽一幕。
    整個宴會樂聲四起、食材香味濃鬱,男男女女們摟在一塊兒,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這宴會的後半段,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而時淺渡坐在主位上,身邊的侍女都快貼到了一起。
    沈青的臉色很不好。
    他是個閹人。
    宴請將士、犒勞將士可以,可是,任何尋歡作樂的場合,都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時淺渡請他來這裏,難不成就是為了特意羞辱他麽
    腰腹間的傷口還在疼,一路走過來,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額頭上直冒冷汗。
    看到這麽個場景,他薄唇緊抿,狠狠地甩了下袖子,轉身就走。
    “沈大人。”
    時淺渡眼尖地瞧見了他,立刻拎著酒壺起身,穿過熱鬧得大廳,一路跟到沈青的身旁。
    “沈大人怎麽才來就走了啊。”
    至少把她帶著一起走啊。
    把那個侍女自己甩在那裏不太好,可她真的不喜歡女子。
    沈青這回是徹底被惹著了,語氣涼涼,那張好看的臉上笑得叫人發毛“本官為什麽才來就要走,你能不知道麽”
    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他、挑釁他,他怎麽可能再有好臉色。
    他陰陽怪氣道“時小將軍把那如花美貌的侍女獨自甩在那裏恐怕不太合適,本官這邊不用你來,你還是回去花前月下,飲酒作樂去吧。”
    “是不太合適。”時淺渡衝著一個下屬招招手,“去幫我給那位侍女一些賞賜,告訴她我臨時有事,就不再回宴上了。”
    沈青覺得時淺渡屬實是奇怪。
    特意把他叫過來參加宴會,卻不強把他留在宴上,甚至自己也跟著跑了出來。
    這到底是想要羞辱他一番,還是沒有這個想法,純粹是因為太蠢
    他輕撫在腰腹間的手指撚了撚“看來時小將軍是對侍候你的那位侍女不太滿意了”
    時淺渡擺擺手“不滿意倒是沒有,隻是我無福消受。”
    那小姑娘是真的怪好看的,一開始她也沒忍住多看了好幾眼。
    誰會不喜歡美人呢。
    一句實實在在的話,在沈青耳朵裏,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他被氣笑了,嘴角扯開一個弧度“時小將軍這話裏有話的功夫,真是讓本官歎為觀止。”
    他真的想不明白。
    幾次救了他,又幾次羞辱他,這到底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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