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陰陽怪氣大太監8

字數:20917   加入書籤

A+A-




    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沈青垂在身側的手指一緊。
    自己的地盤上出現了不速之客, 任誰都會感到強烈的不安,更何況是在他最為重視的臥房中,而且他本人,剛剛沐浴完畢, 頭發半幹不幹的, 身上散發著不同往常的熱度。
    身上潮濕不幹爽的狀態, 讓人本能地感到曖昧。
    隨著溫熱的蒸氣感和沐浴時留下的香氣不斷蔓延,房間的空氣似乎凝結到了一起。
    與臉上泛著的薄紅相反, 他的雙眼微涼, 凝視著時淺渡,薄唇微張“時小將軍這般不請自來,怕是不太合適吧。”
    時淺渡這麽個大活人,悄無聲息地就摸到他的臥房、摸到他的床上了。
    他府上那些守衛都是廢物麽
    要是次次都像這個樣子, 他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送死的
    “怎麽能說是不請自來呢, 禁軍大營沒有沈大人的話,就進不去任職,沈大人為我求了職位卻不差人通知,不就是想借此機會請我來府上找大人你嗎”
    時淺渡絲毫沒有自己此時此刻是在別人家裏的自覺, 以反客為主的態度翹起二郎腿。
    身子後傾,雙手都撐在床褥上,愜意得像是在度假。
    她笑眯眯的, 雙眸彎彎“不過,門房竟然跟我說, 沈大人還在宮裏,虧我進來看了一眼,不然要被大人手底下的刁奴給騙過去了呢。”
    沈青板著臉,心中愈發不爽。
    是他故意讓時淺渡進不了禁軍大營的門的, 可他的本意是多溜時淺渡幾趟,給她弄得身心俱疲,好好地把人捉弄捉弄。
    誰能想到,時淺渡直接摸進他房間裏了。
    這回就跟上次去將軍府宣旨時一樣,他正在興頭上,得意地想著小小報複時淺渡一回,到最後,卻是白白高興一場。
    “本官今日累了,就不想有人隨意打擾,更不想見客,所以才叫門房這麽說,這也不行麽”他語調微諷,“時小將軍未免管得太寬了。”
    “也是,沈大人府裏的事輪不到我來管,那不說這個了。”
    時淺渡起身,手指在房間中的木桌上敲打了幾下。
    她回頭看向沈青“沈大人,家裏有客人,都不叫人上杯茶的麽”
    “擅自溜進本官府裏,你算哪門子客人”
    沈青雙眸微眯,剛想揚聲叫人“捉賊”,便被時淺渡打斷了聲音。
    “沈大人真要讓人知道我來過嗎”
    時淺渡一屁股坐回了床鋪上,雙臂攤開,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
    她不正經地笑“那大人叫人吧,我絕對躲都不躲。”
    反正沈青在這方麵比她臉皮薄多了,她就不信沈青真願意讓府裏的人看見,有個男的在自己房間裏,還賴皮賴臉地坐在床上。
    沈青喉嚨一噎,果然沒有真的叫人。
    他沉默著抿了抿唇。
    說實話,若是其他任何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房間裏,他一定會本能地感到危險。
    可換成時淺渡在他麵前,他竟是奇跡般地沒有威脅感。
    隻是不爽。
    對於又沒能成功捉弄的不爽。
    “大人不叫人是正確的選擇。”
    時淺渡猛地起身,前行眨眼之間就出現在了沈青麵前。
    她往前湊了一點兒,唇角翹了翹,威脅似的開口“希望大人知道,我能單槍匹馬地救大人於危難之中,就能不留痕跡地讓大人暴斃家裏。”
    雙眼眯起,露出兩分凶光。
    她輕輕地笑,讓聽者毛骨悚然“我殺人,可比救人順手多了。”
    她就是突然想要嚇唬人了,所以就來了這麽一出。
    要是一般人,早就被她的氣勢、語調和表情嚇得屁滾尿流。
    不曾想,沈青淡淡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兀自坐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拿起茶壺。
    每次他沐浴完,必會飲上些茶水。
    府裏的人知道他的習慣,總是提前在房間裏備好,以便他一回來就能喝到。
    冒著熱氣的淺褐色茶水倒進小小的茶盞裏,偶爾飄出幾葉茶。
    他淡定自若地端起茶盞,以袖子掩著鼻口,喝了一小口,又緩緩地把茶盞放下。
    “時小將軍想喝茶就自便吧。”
    “”
    時淺渡不太懂,為什麽沈青會不怕她
    惡作劇失敗,她很不開心的啊。
    “有茶剛才還不跟我說。”她不爽地撇撇唇,低聲嘟噥了一句。
    一手扶著桌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茶水入喉,帶著淡淡的清香,卻絲毫沒有苦澀,無論是煮茶的時間火候還是茶葉的用量,都控製得非常完美,喝起來就像是享受。
    “我剛才都那麽凶了,大人竟是一點兒不害怕,真是好氣魄。”她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咕嚕咕嚕地下了肚子,“換做旁人,早就嚇尿褲子了。”
    “嗬,你渾身上下,一點兒殺意都沒有,本官又怎麽會上當。”
    沈青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像是壓根沒把人放在眼裏。
    他見過無數想殺人的眼神,那種感覺早就刻入了骨髓,怎麽可能會認錯。
    漂亮的鳳眸往桌上輕飄飄一掃,瞧著時淺渡的喝茶速度,語調嫌棄之意明顯。
    “暴殄天物。”
    “”
    被嫌棄了。
    她竟然被嫌棄了。
    時淺渡扯扯嘴角“沈大人的嘴真毒,恐怕得罪過不少人吧,小心早晚有一天折在這上麵。”
    沈青跟著輕哼“彼此彼此吧,時小將軍也是不遑多讓啊。”
    他可能是有點嘴毒,但總比時淺渡那嘴賤的強個千八百被吧
    “”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差點嗞出火花。
    “大人,新衣已經熏好香。”
    房門外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沈青將茶盞放下,緩聲回應“拿進來放在外間吧。”
    “是,大人。”
    小福子拉開房門,小步快走進了外間,輕車熟路地把新熏好香的衣服搭在衣架上。
    從頭到尾,他的動作都很輕,幾乎聽不到多少聲響,被訓練得極好。
    時淺渡臉上揚起惡作劇般的笑容,特別壞心眼地突然俯身到沈青耳畔。
    俯下身時,鼻息一動,聞到了淡淡的、帶著點潮濕的香氣。
    許是因沈青剛剛沐浴,竟是莫名有些許旖旎之感。
    她雙眸晃了晃,輕聲說道“沈大人府中的下人真是訓練有素,一點兒聲都沒有呢。”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沈青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一縮“你”
    “大人”
    小福子站住腳,疑惑地回頭,往前走了兩步。
    “大人可是有什麽事”
    沈青眯著眼瞪了時淺渡一眼“無事,你退下吧。”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驅散那一瞬酥酥的感覺。
    耳尖冒出了一抹粉紅。
    待外間的房門關上,他也順過了氣,表情陰沉地起身“時小將軍,剛才那種事,本官不想再見到第二回。”
    要是他剛才沒看錯的話時淺渡好像笑了。
    笑得不懷好意。
    以他的經驗來看,八成是故意的。
    這個混小子,故意戲弄他麽
    實在可惡。
    “我隻是覺得,沈大人府中的下人厲害,這才沒忍住感歎一句嘛。”
    時淺渡把人捉弄一回,終於滿意了,大步來到外間。
    看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紅木衣架上,搭著那件剛剛熏好的衣裳。
    因為是才熏好,味道比較明顯,隻要從旁邊經過,就能聞到淡淡的木質香氣。
    她笑道“沈大人昨天還說送我熏香,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人送到我府上,大人真是說話不算話。”
    沈青被她氣到,現在隻想讓她趕緊滾蛋。
    於是來到外間門口,衝著候在外麵的小福子道“聽聞鎮軍將軍府上的時小將軍喜歡各式各樣的香薰,便把本官常用的香料分出來一些,等過了午膳時間,找人送到將軍府上去。”
    他語氣很淡,說得公事公辦的。
    說罷,關上房門,他回頭望向時淺渡“這樣,時小將軍便滿意了吧”
    “我還以為,沈大人會親手送給我呢。”
    時淺渡露出一副很遺憾的樣子,搖了搖頭,往前走了兩步,停在沈青身側。
    她的表情賤嗖嗖的,怎麽看怎麽氣人“如果大人把沐浴用的胰子也送我兩塊,那就更好哎”
    話沒說完,一本書卷就砸了過來。
    她眼疾手快地一接,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
    “大人別生氣啊,明日休沐不用上朝,我一早來找大人領我去禁軍大營,跟那邊的人說清楚。”
    她見沈青看起來到了生氣的邊緣,立刻見好就收,幾下就翻到了窗戶旁邊。
    還不忘跟沈青招招手做告別。
    “明日見了,沈大人,禁軍統領這個職位我很喜歡。”
    外麵沒有下人和巡守經過,她身姿靈巧地翻窗而出,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沈青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地握緊。
    豬苓加入一些香料混合,便製成了他洗發沐浴用的胰子,是帶著淡淡香氣的。因價格昂貴,民間除了一些富商,極少有人用得起這種東西。
    而他用的胰子,是專供宮裏用的,用料和製作都是最好的,就算是普通官員也摸不到。
    時淺渡剛從北疆那種貧瘠之地回來,覺得新鮮喜歡,是正常的。
    可是
    “胰子”兩個字時從時淺渡嘴裏說出時,他竟是忍不住腳趾微蜷,臉上發燙。
    他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對勁。
    縈繞在心間的微妙情緒,弄得頭腦微脹。
    摸不著頭腦。
    時淺渡頻頻用各種各樣的方法羞辱他,他應該覺得生氣才對。
    實在是奇怪。
    他站在原地,望著開了半扇的窗子,佇立了一會兒。
    半晌,從外間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坐在桌案前,想要轉移一些注意力,別再想著時淺渡那個沒教沒管的混賬小子。
    然而看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書裏的一個個文字都拚不到一起去,每個字都認識,連成的句子卻沒法通過混亂的頭腦理成章節。
    心中越發覺得煩躁,就是過去遭人算計或是碰上什麽比這更棘手的事,也沒這麽走神過。
    他心想,一定是因為時淺渡太過氣人,而府中的守衛又跟擺設一樣沒用,才把他氣成了這樣。
    於是放下書冊,起身走出房間,對自己的跟班太監小福子說道“府裏的所有守衛,全都去領罰,再扣一個月的賞錢然後守衛數量給本官增加一倍。”
    小福子嚇了一跳,連忙曲身問道“大人,可是出了什麽事”
    莫非是府中遭了賊,還是有人想要暗害大人性命
    竟然讓大人這般生氣。
    沈青陰沉著臉“什麽事你就別管了,照本官說的做便是。”
    “是,大人,小的這就去辦。”
    小福子跟了沈青數年,他剛進宮的第二年,就因為辦事利索、頭腦靈光,被沈青看中。這麽多年一直跟著沈青,沒少出入禦前,是見過大世麵的人。
    經過曆練,辦事又迅速又穩妥。
    僅用一個下午,他就把府裏上上下下的守衛包括奴仆都嚴肅訓斥了一遍,又按照沈青的吩咐增加了一倍的守衛,三人一組,四處巡邏,都能稱得上是戒備森嚴了。
    沈青晚膳之後,在府中轉了一圈,大致瞧了瞧守衛的布置。
    到處都嚴防死守著,估計,就是隻蒼蠅都進不來。
    如此這般,他放了心,覺得時淺渡肯定不可能再鑽了空子。
    京郊禁軍大營的情況,皇上一般不太過問,全都掌控在沈青的手裏,交給他全權處理。
    既然如此,就說明,晚去赴任一天完全不打緊。
    時淺渡散漫慣了,在沈青府上跟他逗貧了一陣,離開後不急著赴任,找了個賭場玩了一下午,賺了個盆滿缽滿,就回家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好自己,用過早飯就出了將軍府。
    門外,趙梓天正等著他。
    “將軍。”
    “你怎麽在這等著,可以叫人去通報一聲。”時淺渡接過府中下人牽過來的馬繩。
    “屬下看門口有馬,就知道將軍一會兒就會出來,所以沒叫人通報。”趙梓天衝他抱拳行禮,主動牽了馬繩,“屬下知道將軍去被調去禁軍那邊做統領,就請我長姐幫了忙,也調到了那邊,以後還跟著將軍一起。不過委任狀還沒能下來,昨天下午我去大營那邊找將軍,卻被守衛攔了下來,他們說將軍並不在營地”
    “是啊,那邊的事情早就被皇上全權交給沈大人,沒有沈大人的話,我進不去,所以就回來咯。”時淺渡聳聳肩膀,說明事情原委,“現在我就去找沈大人,今天有他帶路,就能順利上任了。”
    “什麽”
    趙梓天的眼睛都瞪圓了,怒氣衝衝,眼裏都要冒出火來。
    他啐了一口“這不是故意為難將軍麽沈青這個閹宦實在是豈有此理”
    時淺渡渾不在意地擺擺手“不用生氣,沈青那人啊,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她沒忘了刀趙梓天一眼,提醒道,“怎麽還是這麽口無遮攔現在是在京城,我說了不好聽的,我自己能自保,你能嗎真是不長記性。”
    “是是是,嗐,屬下這不是氣急了麽。”
    趙梓天假意往自己臉上乎了一巴掌,發出一聲脆響。
    他撇撇唇“明明是將軍功勞大,而且將軍還救了他幾次,他倒好,就因為受皇上看中,不知道知恩圖報也就算了,竟然還故意刁難還有訓練禁軍這種事,對將軍來說這不是大材小用麽。”
    “是我想要個輕鬆又錢多的差事,不用怪沈青。”
    時淺渡輕輕拍了兩下馬屁股,拿眼神給趙梓天一個示意。
    “你騎我的馬過去吧,我先去找他。”
    “那將軍”
    “少廢話,去吧。”
    趙梓天騎馬離去,時淺渡也穿過數條街巷,直直地來到了沈青府上。
    找人通報那種事,都是君子做的。
    而沈青不是什麽君子,那她也就不必規規矩矩地辦事了。
    她靈活地翻身上牆。
    此時天剛微微亮,能看清楚府裏來來往往的守衛比昨天至少多了一倍,又緊又密,幾乎沒有多少空隙,估計這個世界的殺手刺客,沒有人能悄無聲息地突破這樣的警衛。
    可她是時淺渡呀。
    看人驚到懷疑人生,是她的樂趣之一。
    於是不費吹灰之力,再一次悄無聲息地翻近了沈青的房間。
    沈青平日裏,一到卯時就會自然醒。
    隻是昨天晚上,他有些失眠,這才多睡了一小會兒。
    迷迷糊糊之間,感到一股細微的涼風拂過他的臉。
    地板瓷磚上發出“哢”的一聲輕響。
    他蹙蹙眉頭,緩緩睜開了雙眼。
    模糊的身影變得清晰。
    那個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翻著他昨天讀到一半的書冊的,不是時淺渡還能是誰
    守衛已經嚴密成這個樣子,都能視其為無誤麽
    這麽說來,時淺渡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或許整個京城,不,整個大梁,都沒有人是時淺渡的對手。
    緩緩撐起身子,烏黑的長發隨著動作灑過肩膀。
    他神色不驚,晏然自若地嘲弄道“時小將軍,你就這麽喜歡翻窗麽幹脆把你將軍府上的所有門,都改成窗戶算了。”
    “我也不想翻窗,隻是若要通報,大人至少要我在外麵等上個一時半刻的,現在是秋天,早晨天涼,露水又重,還是進屋等待大人更舒坦啊。”
    時淺渡還以為能看到沈青一臉震驚的樣子呢。
    可沈青的反應太淡了,實在是無趣,一點都不好玩。
    她撇撇唇“本來以為大人見了我,準得大吃一驚麵露驚懼呢。”
    沈青掀起眼皮,望向時淺渡。
    俊俏的青年男人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薄唇一撇,滿滿的不爽,還有幾分幼稚。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一點不像是能領兵大勝蠻夷的將軍。
    見到有人突然出現在房間,怎麽可能不驚訝。
    隻是他數次瀕死,又夢到過太多次淒慘的死亡,熟悉了那種感覺,如今就是麵對暗殺和真正的死亡,恐怕都不會露出明顯的驚訝神情。
    他習慣了。
    他淡淡開口“時小將軍從來沒有想殺本官的念頭,本官有什麽可驚懼的。”
    時淺渡自顧自地點頭“也是,兩個大男人共處一室,是沒什麽可嚇人的。”
    她相信自己如果一身女裝,來到房間裏接近沈青,能當場把人給驚得麵紅耳赤的揚聲嗬斥。
    這話在沈青耳朵裏,那是接得驢唇不對馬嘴,還順路嘲諷了一波。
    他手指緊握,陰陽怪氣地輕哼“時小將軍就不必抬舉本官了,本官知道自己算不得男人。”
    時淺渡這個混賬不是傻,就是純粹的嘴賤,純粹的喜歡羞辱他。
    他以後跟這人勢不兩立
    要不是他知道家裏的奴仆守衛都不是時淺渡的對手,非得叫人過來給他打個五十大板,才算解恨。
    時淺渡還是習慣把太監劃分在“男人”這個類別裏,有些懊惱地搔搔頭。
    好像又把沈青給惹著了。
    在沈青耳朵裏,這種話確實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盡管她完全沒有此意。
    “倒也不必這麽說。”她臨時找補道,“女人切了胸就不是女人了麽因為這種事就歧視別人,那才是不對。”
    沈青
    這都是些什麽扯臊的葷話啊混賬。
    他又氣又羞,拿起枕頭就砸了過去“混賬小子,給本官滾出去”
    還以為這位“不近女色”的時小將軍是什麽潔身自好的正人君子呢,沒想嘴上半點把門都沒有,女子的胸說提就提,葷話胡話隨便禿嚕
    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恐怕整個京城裏,就沒有一位貴女想嫁給他
    時淺渡一下子把枕頭抱在了懷裏,趁沈青還沒徹底發飆,翻窗就跑。
    “我先到外麵候著大人,大人盡快噢”
    沈青氣得夠嗆,臉上因為那些個葷話變得發燙。
    行吧,混小子也不是故意氣他羞辱他,是真的腦子不靈光。
    看起來身強體壯哪哪都不賴,實際上是個大傻子吧
    “大人,大人”
    門外傳來小福子的聲音,有些擔憂。
    “你還好嗎”
    “你進來吧。”
    沈青緩緩舒出一口氣,神色歸於平靜。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蹙蹙眉頭,走了神
    不對勁,確實不對勁。
    他以往哪這麽容易生氣,又哪曾有這麽大的氣性
    入宮二十餘年,氣到摔東西的次數,屈指可數。
    現在,光是摔時淺渡的次數,都快超過一隻手了。
    “大人”
    小福子進來伺候沈青更衣,瞧見房間裏整整齊齊的,沒有別的痕跡,這才鬆了口氣。
    他喚了自家大人好幾聲“大人,方才小的聽見了大人的吼聲,可是有賊人闖入”
    沈青回過了神。
    他斂起眉頭,輕哼“無事,本官夢見了一個不知羞恥的浪登徒子罷了。”
    說完,又兀自覺得不太對。
    夢見時淺渡幹什麽
    嗬,要真是夢見這混賬小子,他夭壽。
    “大人無事就好。”
    小福子伺候沈青穿好了衣裳,便去收拾床鋪。
    疊好被子,他微微一怔“咦,大人,琥珀枕呢”
    沈青好像是被時淺渡帶跑了。
    他噎了一下。
    那麽沉的枕頭,虧混小子能輕輕鬆鬆抱著就跑。
    “先不用管這裏,本官餓了,快去備膳。”
    他吩咐完,便開始用小福子端進來的溫水洗漱。
    小福子覺得奇怪,然時間緊迫,主子都說餓了,便連忙去叫人準備早膳了。
    臨走之前,往床上望了兩眼。
    大人今天奇奇怪怪的,琥珀枕又不翼而飛,莫非剛才,這房間裏真有其他人在
    在宮中,留給太監宮女的進食時間有限,一般都養成了吃飯快的習慣。
    沈青也是一樣。
    他用膳很快,沒過多久,就吃了個八成飽。
    他拿起帕子,蹭了蹭唇角“時小將軍是不是在府外候著呢”
    小福子驚訝地眨眨眼睛“大人怎麽知道時小將軍確實在外麵候著。”
    “備車吧。”
    沈青心中輕哼,能乖乖在外麵等著,還算老實吧。
    他起身整理一番衣袍,視線掃過桌上一口未動的甜食,略頓片刻。
    “那盤,拿油紙包好。”
    不出五分鍾時間,沈青跟時淺渡坐在了同一輛馬車裏。
    倆人大眼瞪小眼。
    沈青斂起眉頭問“琥珀枕呢”
    “放回去了啊,放心,沒人看見。”時淺渡說得鬆快,“不過話說回來,大人怎麽總是喜歡拿東西砸我啊,萬一我沒接住那枕頭,豈不是就摔壞了,多可惜。”
    沈青心想,要不是你這混小子太氣人,他至於
    他沒搭時淺渡的話茬,一如既往地陰陽怪氣道“本官還以為,時小將軍窮到連本官枕過的枕頭都要盜走呢。”
    “盜走不至於,我哪天要是真窮了,會主動跟大人討要的。”
    “”
    嘖,沒臉沒皮。
    兩個人共處在狹小的空間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馬車中熏著香,沈青又抓了一小把香料,撒在香爐裏。
    熟悉的木質香氣隨著白色的煙霧升騰。
    馬車還沒有開動,外麵傳來輕輕的小跑聲。
    小福子撩開車簾,遞進來一個油紙包“這是大人讓包起來的甜食。”
    “”
    沈青的臉“騰”一下子紅了。
    鳳眸凶巴巴地瞪向小福子,嗬斥道“胡說些什麽”
    小福子被罵的一愣一愣的,怔怔地瞧著自家大人那赤紅的耳尖,摸不到頭腦。
    大人怎麽突然這麽生氣
    耳朵都漲紅了,看來是氣得不輕。
    盡沒明白怎麽回事,他還是雙手捧著油紙袋躬身下去,說起了討饒的話“是小的辦事不利,請大人責罰”
    沈青沒去拿油紙袋,時淺渡拎起來,放在了小桌上。
    她似笑非笑地望了沈青半晌,對小福子說道“你家大人沒生氣,沒事了,你去吧。”
    小福子怯生生地抬起眼,瞥瞥沈青。
    沈青聞言見狀,更是發火“時小將軍,本官手底下的人,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他視線一轉,刀向小福子,硬生生地讓小福子嚇得後退一小步。
    沉默半晌,他薄唇動了動“罷了,下不為例。”
    “謝大人”
    小福子猛地鬆了口氣,放下車簾,坐到了馬車前麵他會駕車,手上沒活兒的時候,由他充當車夫就可以。
    他小心翼翼地拍拍胸膛,安撫自己被嚇得夠嗆的小心髒。
    時小將軍說的還真沒錯,大人看起來很凶,實際上並未真的生氣。
    隻不過
    被嚇唬了好幾句,他也不知道“下不為例”究竟是在說什麽啊。
    沈青臉上的溫度就沒掉下去過。
    尤其是察覺到時淺渡那笑意盈盈的目光後,溫度更甚。
    微凸的喉結滾動兩下。
    他突然後悔了。
    怎麽就腦子一抽,叫人把那份甜食給包起來帶上了
    時淺渡吃沒吃飯、喜不喜歡甜食跟他有什麽關係。
    時淺渡笑噱著“大人這是怕我沒用早膳,特意帶了甜食給我”
    麵前的人耳根通紅,白淨的麵皮下透出淡淡的粉。
    他狀似淡淡地望著馬車窗外,一副天塌下來都不眨一下眼睛的樣子,實際上,藏在寬大衣袖之下的手指緊握成拳,說他不緊張都沒人信。
    聽見她的聲音時,長長的睫毛扇動幾下,下意識地想回頭看她,又避嫌似的硬生生壓下視線。
    這反映,真叫人歡喜。
    她不禁低低地笑出了聲。
    沈青這才回頭,拿眼角睨視她一眼,語氣嘲弄不屑“本官吃剩下的東西,隨意叫他們包起來一點兒,賞你了。”
    “好吧,隨沈大人怎麽說。”
    時淺渡打開油紙,裏麵的食物還帶著溫乎乎的熱度,正是適合入口的時候。
    她吃了一口,愉悅地點點頭,衝沈青笑道“很好吃,多謝沈大人。”
    她笑起來很爽朗,日常吊郎當的鳳眸彎成好看的弧度,唇齒張開,露出一口白牙。
    沒有偏見,沒有蔑視,沒有虛偽,而是真心實意地道謝。
    “”
    沈青的手指一點點死按在大腿上,直到指肚發白。
    頭腦昏亂了一瞬。
    又是昨天晌午十分,時淺渡提起“胰子”這兩個字時的那種微妙的感覺。
    酸澀的,柔軟的,還有點兒抗拒。
    直覺已經在給他警示,告訴他,似乎危險就在眼前。
    他應該遠離現在的這種感覺,越遠越好。
    而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也是同理。
    太奇怪了。
    真的太奇怪了。
    難道是被時淺渡氣過太多回,所以被這混賬小子氣出了毛病
    不然,麵對一個粗魯的武將、一個腦子不正常的男人,還能是怎麽回事
    沈青腦子還亂著,時淺渡已經拿出了一個魔方把玩在手裏
    逗弄幾句就夠了,真把沈青氣壞了就不好了。
    這古代的小世界啊,新花樣太少,平時的娛樂活動,除了聽戲聽曲看雜技,就是鬥雞鬥蛐蛐下賭場,而足不出戶就能玩的,也就是九連環、孔明鎖,再或者下下棋了。
    不是她自誇,幾個古代小世界下來之後,她不信有人玩九連環孔明鎖比她還利索。
    這回她從現代世界,撈過來一個魔方。
    以前沒怎麽玩過這個,算是新手上任,不過她有理由相信,下個現代世界,玩魔方可以直接挑戰吉尼斯世界紀錄。
    手指翻動,飛快地擺弄著。
    不出半分鍾,已經拚好了一大片。
    沈青也從剛剛的微妙情緒中脫離出來,視線落在自己從沒見過的小方塊上,看著看著,有些入神。
    這是要把同一個顏色的方塊全都拚在一起吧。
    拚成一個麵簡單,若想六麵同時拚成,想想便知道很有難度。
    以前從沒見過,看起來倒是挺有意思。
    時淺渡察覺到目光“沈大人感興趣”
    沈青不可置否“嗯,瞧著有趣。”
    皇上不喜歡下棋,也不喜歡馬球,平日裏娛樂不多,總叫他找些好玩的。這小小的一方玩具,不用興師動眾,還能隨身攜帶,方便又有趣。
    “時小將軍是哪兒找到的這麽個玩物”
    “自己做的,除了我誰也沒有。”時淺渡當即把魔方收了起來,眼裏有賊兮兮的笑意,“怎麽,沈大人想要”
    沈青收回視線,沒說話。
    以時淺渡的性格,絕不會輕易給他,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麽幺蛾子。
    對於這種人,不搭理才是上上策。
    他也確實應該跟時淺渡撇開些關係。
    時淺渡摸摸下巴,心說這人還不說話了。
    她應該說點什麽來逗逗沈青呢。
    還沒想好,馬車便減了速度,緩緩停下。
    小福子從前麵跳下來,快快的拿了馬凳放在車廂外麵。
    “大人,時小將軍,到禁軍大營了。”
    沈青沒看那魔方一眼,率先下車。
    他搭著小福子的手,一步步走得很穩,跟那日在將軍府前一跳而下的樣子大相徑庭。
    時淺渡聳聳肩,跟在後麵。
    在她一條腿快要落地的時候,這馬也不知怎麽了,突然往前躥去
    風馳電掣之間,四周眾人才睜大雙眼,時淺渡便已經在低空翻身一圈,穩穩當當落在地上。
    虧得她反應靈敏,身手又好,這才沒事。
    換成別人,肯定要傷得不輕。
    四周安靜了兩秒。
    小福子長著嘴,魂兒都要嚇飛了。
    時小將軍十幾歲時是聞名京城的少年將軍,如今更是官居從二品、深受皇上重用,他沒勒好馬導致出了這種事,要是讓小將軍受了傷,怪罪下來,沈大人或許都保不了他
    他連滾帶爬地跪到時淺渡麵前,上來就就要磕頭。
    “小的辦事出了差錯,請時小將軍責罰”
    時淺渡最不喜歡看人給她磕頭。
    於是在小福子磕頭之前,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我又沒摔著,磕什麽頭啊。”
    小福子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一張幹幹淨淨的小臉皺巴在一起,眼眶發紅,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他就是個奴才,哪敢相信害了貴人還沒事,佇在原地沒敢動,硬生生地又要往下跪。
    “小的”
    “沒事,瞧把你嚇得。”
    時淺渡彎彎唇角,故意粗魯地揉了揉小福子的腦袋,幾下就把頭發都弄得亂七八糟。
    就那種程度,速度再快個十倍也傷她不了分毫。
    隻要不是故意陷害,她都很好說話。
    小福子被她給揉蒙了,怔怔地瞧著她。
    沈、沈大人都沒揉過他的頭。
    時小將軍難道不嫌棄他的身份嗎
    “”
    沈青本打算替自己的人說兩句好話,可看見這麽一幕,莫名窩火的厲害。
    這混賬小子,跟他針鋒相對,碰上別的小太監倒是溫溫和和的
    瞧瞧,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
    他臉色微沉,聲音涼颼颼的“小福子,看來本官數月不在府裏,你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了,等回府自己去領罰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19 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嬌嫩oi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橘、β豆豆、楹葵、頭禿少女少禿頭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淺盈夏 10瓶;愛麗兒 5瓶;宋桐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手機用戶請瀏覽  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