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架空民國戲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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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白逾明從前是上海人人皆知的名角兒, 走到哪都有人喜歡他的戲,都有人願意賣他個好。縱使是對戲子、歌手等行當有偏見的名門大家中,也不乏有人願意為了聽他的戲而一擲千金。
這回出事, 他依然是人人皆知的存在,隻不過變成了嫌犯。
眾人的態度直接來了個大反轉,沒有人再在意他的感受、重視他說的話。
而這個小姑娘,素不相識,卻因為他幾句求救, 便真的救了他。
她身量清瘦, 麵色略顯蒼白,感覺年紀不大。
那隻衝他伸過來的手, 幹幹淨淨, 像是一張幹淨的白紙。
她可能是某位高官的女兒,因為眼疾, 被家裏照顧得很好。
她或許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隻是聽到有個人很慘,就善良地隨口幫他求了情。
白逾明心中感動也感慨萬千, 同時, 還忍不住冒出一點兒得寸進尺的私心。
這樣善良單純又有背景的小姑娘, 或許他可以獲取她的信任, 去結交認識些權貴。
也隻有這樣,才能有機會為自己洗清冤屈吧。
白逾明走神一瞬,回過神來,又在心中斥責自己兩聲。
“您救我性命,感激不盡,日後定會竭盡所能報答,咳”
他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 眉宇間露出隱忍的痛苦,似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
嗓子毀成這樣,恐怕再也唱不了戲了。
他總以為這些天來,自己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可每每聽見聲音,就一陣挖心似的難受,好像被人從身上硬生生地剜下了一塊肉。
他不像有些人,隻把唱戲當成糊口的飯碗,而是真心地喜歡。
過去那麽多年,他一頭紮在戲裏,可以說小半輩子都圍著一個“戲”字。
這讓人怎麽輕易接受。
他深吸一口氣“對不住,我這嗓子,是不中用了。”
“不礙事。”時淺渡雙手柱杖,“你也不用感激,舉手之勞而已。”
往這邊走來的鄭舒然把她的話聽個正著,心裏“嘿”了一聲。
好一個“舉手之勞”。
原來現在殺人都能說是舉手之勞了。
“時大小姐,師父想見你,既然人接到了,就請吧”
他從時淺渡身後走來,隨手拿起某張桌子上的紙質資料,卷成筒輕輕拍在時淺渡的腦袋頂。
他這人自來熟的很,性格活分,在哪兒都很受歡迎。
時淺渡點點頭,按她方才觀察到的,精準地牽向白逾明的衣袖。
白逾明生來不喜歡與人親近,尤其是成了角兒之後,偶爾的交際之中,總會有人喝酒喝大了,端著酒杯、一身酒氣地湊過來攀談,勾肩搭背,這讓他極為不適應。有時,是有權有勢的老爺們拿他這等身份開些玩笑,別有深意地拍在他肩膀上,令人反感。
久而久之,身體就養成了條件反射。
他下意識地往後躲了半步。
不想,就是這半步之差,時淺渡錯開了他的衣袖,牽住了他的手。
兩人皆是一怔。
他關在巡捕房裏,自然是沒機會清洗打理。
手上沾著汙漬,並不幹淨。
被那雙白淨瘦長的手指牽住,更顯得髒汙。
就像他冒出利用的心一樣。
他自慚形穢地收手,口中的“對不住”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聽女孩輕輕地笑了一聲。
“原來你喜歡這樣。”
時淺渡輕笑,語調一向不怎麽正經。
說話間,牽著男人的手加重了些力氣,沒讓他抽走。
“不是,我沒”
白逾明眉頭微斂,下意識地開口解釋。
說一半,又突然頓住,閉上了嘴。
如果放在從前,被人誤會,即便是救命恩人,他定要一根筋地認認真真說道明白,解釋清楚了才算作罷,不能叫人語氣輕薄地戲弄了去。
這回他心說,何必說那麽多別人不愛聽的,得罪了人呢
既然想要把他被人陷害的事情查清楚,還自己一個清白,還需要借用這位時小姐牽線搭橋,結交權貴啊
不然他這樣身份低微的人,在社會上辦事寸步難行。
他糾結地蹙起眉頭,狠狠地擰了自己大腿一把,壓下心底地不舒坦,沒再出聲。
兩人跟在鄭舒然身後,在幾名巡捕的注視下,暢通無阻地走出巡捕房。
已經有一輛車早早地停在巡捕房外,旁邊有司機候著。
見鄭舒然帶人出來,司機小李連忙打開車門“老大,請。”
鄭舒然揚揚頭“讓他們先上。”
“是。”小李快走兩步,繞到車後門,開門彎腰,“兩位,請吧。”
他低垂著腦袋,因心中好奇,又偷偷用餘光去觀察。
這位是時家的大小姐,探長的師父謝會長不是一直跟時家不算和睦嗎
現在又有了來往,這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麽
再說後麵那個白逾明,事情鬧得轟轟烈烈,整個上海的媒體報業都沸騰了,行刑車巡街時,全城百姓都出來看熱鬧,有的戲迷還在背後偷摸摸地掉眼淚,顯然是走到死胡同裏沒什麽回旋的餘地,就差最後那一顆槍子了
怎麽就十二點臨行刑之前突然叫停,轉臉又放出來了
奇怪,實在是奇怪。
也就是這種事輪不到他這種小人物過問,不然,實在是想問個清楚。
小李心裏胡亂想著,活絡地扶了時淺渡一把。
“哎,慢點,別磕著。”
時淺渡衝他點點頭“謝謝。”
小李沒想到被他們探長挺是看中的時小姐這麽平易近人,愣了一下。
“不不用。”
“號外號外航運大亨王天耀在家中遇害身亡,現場毫無外人痕跡號外號外航運大亨王天耀在家中遇害身亡,現場毫無外人痕跡先生,來份報紙嗎”
賣報的小童背著一兜子厚厚的報紙,穿梭在熱鬧得街市中。
小李回過神,表情突然豐富起來,衝鄭舒然擠眉弄眼道“老大,我都忘了跟您道一句恭喜,王天耀出事,這下您師父肯定心情不錯吧”
他跟了鄭舒然好多年了,早就熟悉,插科打諢也是常有的事。
鄭舒然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去你的,老爺子的事你少問。”
“是是是,我不是想打探謝會長的消息,老大你別打我。”
小李聳聳肩膀,靠在打開的車門邊,送鄭舒然上了車,自己也坐上駕駛位。
他嘴上閑不住,又感歎道“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辦的事,這麽幹淨利索,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想找線索都找不到估計這事兒還得讓公董局介入,不然王天耀那邊肯定要覺得是老大你師父找人動的手,咱巡捕房故意說沒線索呢。”
“嗬,哪路神仙”
鄭舒然抬起眼,往後視鏡一瞥。
隻見時淺渡靠在椅背上,動作略顯懶散,看不見眼睛,但能讓人感覺到,她在閉目養神。
這路神仙,可能正坐在他們車裏呢。
王天耀出事不是小事,幾乎整個上海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瞧著這事。
他身為巡捕房探長,今兒個一大早就過去了一趟。
辦的確實幹淨利索。
他跟著師父出生入死很多次,又在巡捕房呆了好幾年,從來就沒見過那麽幹淨的刀口。
一擊斃命,對方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道得是殺了多少人才能有這樣精準的控製力。
半晌,他收回視線。
算了算了,一個瘦弱的盲人,恐怕連身體部位在哪都得摸瞎地弄半天才搞明白,又怎麽可能做到一擊斃命地殺人呢
這位時大小姐的履曆也很幹淨,一直都在女校讀書,應該不是她本人動手的吧。
八成是有他們不知道的渠道,動動手指頭,雇傭了個靠譜的殺手。
白逾明坐在時淺渡身邊,心知自己關了數日,身上不幹淨,便盡力往車門那邊坐坐,別叫身上的髒汙影響了旁人。
他知道這裏沒有自己說話的份,便垂著腦袋,並不言語。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是巡捕房的探長鄭舒然,他對這位“第一個華人探長”有所耳聞,畢竟這事在當時引起不小的轟動,充斥著百姓們的飯後閑談。
那麽他們口中的“師父”就是萬龍會的會長謝眀嘯。
他側過頭,看向身旁的小女孩。
因為對方看不見,他就沒有遮掩,大大方方地看過去了。
眼裏有些疑惑。
時小姐看起來不像是會跟萬龍會扯上關係的人。
或許是家中長輩有聯係,時小姐這才為了幫他而攀了關係。
會不會因為幫他而惹上麻煩,或者搭上不好還清的人情
白逾明心裏打定主意要借著這個小姑娘去攀附權貴,然而下意識地,還是會為她而擔心。
這時,時淺渡突然衝旁邊招了招手。
白逾明微怔,稍微把身子湊過去一些。
他道“時小姐請講。”
“你怎麽一直看著我,我很好看麽”
白逾明有些意外。
時小姐看不見,怎麽還會知道他的動作
他收回了視線,臉上沒有慌亂,反而在略做沉吟之後,實話實說道“我剛才在想,沒想到時小姐與謝會長會是熟識。”
時淺渡也實話實說“哦,不熟,隻見過一麵。”
鄭舒然
他怎麽覺得這對話直白地有些微妙
“不急,以後會熟悉起來的嘛。”
車子很快就停在一間茶莊門前。
一行人下車進門。
有人領著他們一路繞過前廳,進了少有人去的後方雅間。
謝眀嘯早已在一張雅致的矮桌前坐好,細細地品茶。
見時淺渡與人過來,揚手迎了一下“時小姐,白老板。”
白逾明唇角扯動,有兩分自嘲“您抬舉,世上哪還有白老板。”
出口的聲音沙啞異常,顯然不是正常人的嗓音。
這樣的聲音跟那句“白老板”放在一起,更顯得諷刺。
其實不止是嗓子壞了,他的臉也花了一塊。
是被鞭子抽的,逼他簽字畫押按手印時,身上挨了不知多少鞭子。
當時有一鞭剛好抽在他的左臉上。
現在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痂,想來是會留疤的。
一聲簡簡單單的“白老板”,叫他心裏難受的很。
學藝十餘年,無論寒冬酷暑,努力鑽研練功,從不懈怠。
不純為了混口飯吃,也因為喜愛。
所以,他看不得那些根本不了解他們文化的洋人隨意點上不合時宜的曲目、哈哈大笑著讓他在眾人麵前獻唱獻藝,開些有辱國風的玩笑話。
他是擰巴了一些,可為什麽
垂在身側的手指一點點地攥緊,數日未曾好好修剪的指甲深深摳進手心。
漂亮的丹鳳眼底,頭一次浮出淡淡的紅,和濃烈的恨意。,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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