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含冤入獄的老師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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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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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早, 元旦挨著春節。
元旦之後,過不了幾天,就是三十。
學校考試周、寒假時間, 都因為春節早而比往年提前了。
時淺渡進入忙碌狀態,每天都奔赴到不同的考場,還要顧及畢業論文的確認和提報。
同時, 也沒忘了隔三差五的, 大半夜裏去嚇唬楊鳴新。
從華悅酒店e1806號房那天開始, 到考試周時,從酒店到ktv包間再到楊鳴新家的別墅,時淺渡去了三趟,每次都能把楊鳴新嚇得夠嗆, 尤其是用嘶啞低沉的聲音討債時,他更是被嚇到半死。
每次楊鳴新都會打電話叫來一大波人調查, 每次的結論都一樣
沒有外人的痕跡。
這可太他媽的嚇人了。
一連經曆了幾次, 楊鳴新都開始懷疑,自己看到黑影的時候, 是真醒著呢,還是在做夢
大概聯想到過去那麽多年自己做的壞事,越想越後怕, 又或者是被嚇得睡不好覺,有點神經衰弱,他老實了好一陣, 行為動作都收斂不少。
一個多禮拜, 都沒有繼續找何紓言的茬。
何紓言清淨了一陣子。
他聽時淺渡的話,沒搭理楊鳴新發來的好友申請,一開始還不放心, 怕楊鳴新咄咄不休。
一連數日,一直沒有再有半點動靜,他便慢慢地放心下來,不再多想了。
一定是時淺渡做了什麽交涉,拋出更大的好處,製止了楊鳴新的想法吧。
他是這麽想的。
不過,他不明白時淺渡圖什麽。
各種幫他、在楊鳴新麵前維護他,有什麽好處呢
他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中年老男人罷了。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
偶爾的,會不切實際地遐想一番
她會不會,對他也有一點點好感呢
何紓言一邊收拾廚房,一邊胡思亂想,有些走神。
突然的,又想到了那天的擁抱。
不算在物理樓那天的攙扶,那是時淺渡第一次抱他。
伸出手臂,輕輕地,把攬住他的腰。
他至今都能記得當時腰間感覺到的力道,和肢體隔著衣料相觸碰、相摩擦的觸感,幹燥而柔和;
鼻息之間,全是她最愛的香水味,在體溫的作用下,揮發出不同的木質氣息。耳後的位置最明顯,淺淺一嗅,便誘得他身體發軟,小小得騷動起來。
隻是這麽抱一下,就已經讓他歡喜萬分,感到無比的安慰了。
有那麽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思要瞞不住了。
那時他喉嚨滾了好幾下,偷偷在腿上擰了一把,才把呼之欲出的貪婪壓下去。
沒有動手回抱她,占她的便宜。
他事後想想,覺得自己真像是個變態,對一個比自己小了那麽多的優秀女孩懷揣妄念,卻裝作溫文爾雅的老師,別有用意地享受她的擁抱,享受與她相處的每一刻。
甚至會頻頻地想起那一幕,還很回味。
人家還隻是個小姑娘啊。
二十二歲,正直最好年紀的小女孩。
若她知道自己被他肖想
他幾乎想象出了時淺渡厭惡的表情。
池子裏的水溢了出來,弄濕了衣袖。
何紓言這才猛地回過神,連忙關掉水龍頭,往後退了好幾步,免得在地上踩出一堆黑印。
接著,又趕忙清掃溢出來的水漬。
他煩躁地擰了下自己的大腿,作為懲罰。
這一天天的,他都在想些什麽啊。
今天時淺渡就要考完最後一科了。
考試周結束,明天就是寒假的第一天。
他今天是打算做些好吃的作為慶祝,順便
抱著一點點“求誇獎”般的心態,跟他分享自己的小成績。
前幾天他的平台賬號粉絲破萬了,這半個月以來,也收到了一些文具和書籍的推廣邀約,他在做了思考權衡之後,打算從中選擇一個護眼台燈的合作接下來,預計能小小地賺上一筆。
雖然錢不多,好歹是個進步。
她應該會為他開心吧。
何紓言把廚房收拾幹淨,看時間差不多了,正想給時淺渡發信息,對方的消息就蹦出來了。
老師,這幾天好忙,才發現您的賬號粉絲破萬了,恭喜啊
您現在忙嗎沒事的話下樓吧。
咱們去商場裏的那個獨立書店逛逛,我送您幾本書當做慶祝。
她沒選什麽貴重的禮物,而是幾本書。
心意送到了,也不會讓何紓言感覺到壓力。
學校附近的商場裏,剛好一家小有名氣的獨立書店。
這片除了國大,還有好幾所知名高校,學生們和小資青年們都很喜歡到有情調、有質感的網紅店裏打卡。獨立書店也因此能長久地經營下去,不至於入不敷出。
閑暇時刻逛逛書店,想想就讓人身心愉悅。
何紓言沒有拒絕,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好,我這就下樓。
他快速換好衣服,特意到衛生間照照鏡子,把頭發簡單收拾收拾,這才下樓。
滿腦子想的是在小區門外見到時淺渡時怎麽說怎麽做,卻不想剛剛小跑著出了單元門,迎麵就撞上了時淺渡懶洋洋的笑臉。
他沒法控製住麵部肌肉最本能的反應,止不住開心,也跟著笑了起來。
時淺渡笑意盈盈地調侃道“還是小跑出來的,老師這麽想見我嗎”
何紓言臉上的笑頓時尬住了,耳根憋得通紅。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便推推鏡框,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你不是說小區門口見嗎”
時淺渡自然而然地牽住他的手腕,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故意撩撥“是啊,但我想見老師啊。”
相見老師,所以從小區門口,走到單元門下等待。
“”
何紓言怔住,心髒狂跳。
一時之間,白淨的麵容都染上了緋紅。
大腦卡殼了好幾秒。
那種開心的感覺是無法言說的,愉悅感像倒滿了水的容器一般,汩汩地流淌出來,甚至有一股深重的暖意從心髒往下淌,墜至腹間。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心翼翼地斟酌回應、想要試探著問一句什麽時,卻發現時淺渡神色如常,低哼著什麽歌,似乎沒有把剛才輕飄飄的一句話當回事,更沒有把關注放在他身上。
冷風吹在臉上,吹散了不正常的熱意。
人也跟著清醒了。
人家小姑娘,就是隨口一說而已。
他簡直是妄想到想瘋了吧。
何紓言在心中責備自己,卻也忍不住偷偷地想
她真的意識不到這種話有些過線了,會讓人容易多想嗎
又或者是
過去他時常在心中感歎,時淺渡在人情世故方麵也很敏感,不像很多學術研究上的天才,多多少少會略顯木訥,不太擅長與人相處。
現在看來,難道她其實是在感情方麵缺根弦
“老師”
時淺渡站在馬路牙子上,在何紓言麵前晃了好幾下手臂。
她挑挑眉,心說不會她調戲一句,就讓這老男人走神這麽久吧
這麽禁不住調戲啊。
“上車了。”
“啊,抱歉,有點走神。”
何紓言緩過神,連忙鑽進了出租車的後排。
坐穩到後座上時,才反應過來,剛剛是時淺渡幫他開車門、用手擋著頭頂以防磕到的。
突然有點害羞。
還有些臊得慌。
這明明應該是他為時淺渡做的。
她待他真好。
何紓言不止一次地這麽想。
如今臨近寒假,但對於工作黨來說,隻是個正常的工作日。
時淺渡他們到商場時天還亮著,沒到下班的時間,人流量不大。
書店裏的人不多不少,時不時地有人在書架間流連,選擇自己想看的書試讀。
偶爾,會有輕聲細語的交談響起,有人氣,又不會顯得吵鬧。
“今年的諾獎也公布兩個多月了,家裏還沒有埃爾諾的書吧,正好可以買回來幾本讀一讀。”時淺渡走在前麵,很快就在書店的暢銷區看到了擺放整齊的新書,“這邊有,老師,或者您喜歡哪本就跟我說。”
“我還以為你會選幾本送給我呢。”何紓言打趣道,“讓我體驗一把盲盒的樂趣。”
時淺渡歪歪頭,似乎別有深意“老師喜歡未知的感覺嗎”
她的手指搭在書架上,很快就從中選出了幾本書。
何紓言沉默地與她對視片刻,繼而垂下眼眸,拿起一本今年10月份才出版的埃爾諾。
他的聲音柔和低啞,似輕描淡寫道“你送什麽老師都喜歡。”
他言語淡淡,時淺渡卻覺得像是有一片羽毛,掃過了她的心尖。
故意的,輕輕地掃過去,又癢又難耐。
她能察覺到,這是有意回應她在單元門口時的撩撥。
或者說,這是不動聲色地反撩了回來,外加一點點的試探。
她太喜歡何紓言那副儒雅克製的模樣了。
表情溫和又保持著邊界感,目光流轉之間,不經意地給她遞來暗示。
真可愛啊。
時淺渡心情愉悅“真的嗎什麽都喜歡”
她往男人身邊邁了兩步,靠在書架旁,似笑非笑地看他。
何紓言沒有立刻抬頭,目光一直落在書本上。
他的喉結滾了一下,輕聲答“嗯什麽都喜歡。”
時淺渡的一切他都喜歡。
他真怕自己一抬眼,見到了她懶洋洋的笑臉,就會按捺不住貪婪的視線。
“那老師”
時淺渡止住話,眼疾手快地一把攬過何紓言的腰,把他圈到自己身前。
下一秒,兩杯熱咖啡猛地潑了過去。
接著是人磕到地上的沉重悶哼聲。
“哎呦哇啊”
一個小男孩兩手各端著一杯咖啡,腳下走得有點急,一下子磕倒在地上,當即大哭了起來。
書架與書架間距離較窄,時淺渡避免了咖啡直愣愣地大麵積潑在何紓言後背和褲子上,卻沒能完全躲開。
兩杯咖啡在地上、書架上灑了一片,還有些灑在他貼身的襯衣上。
商場裏暖氣開的足,不脫掉厚衣服,很快就出一身汗,所有人都是脫掉外衣的。
他上身隻穿了一件較薄的襯衣,滾燙的咖啡潑在腰間,無聲地抽了口氣。
“小朋友,咖啡不能端到這邊”
急急忙忙追過來的店員話還沒說完,就趕緊改了口。
“小朋友,摔到哪了你還好嗎”
“先生,您的衣服這您怎麽樣,燙到了嗎”
店員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先處理哪件事。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急的滿頭是汗。
他左說一句、右說一句,最後四處張望。
“孩子家長是哪位啊”
原本安靜的書店被突如其來的噪音徹底翻了天,尤其是孩子大嗓門的哭聲,刺得人心髒突突直跳。
顧客們紛紛往這邊看來,直皺眉頭。
時淺渡接過何紓言臂彎裏的大衣,抽出好幾張紙巾,幫他擦擦濕成一片的衣裳。
除去幹淨的上衣被染成咖色,還有些液體流到了褲子上,髒兮兮一大片。
她拿著紙巾按過去時,感覺到咖啡漬的溫度很高,濕漉漉的襯衣都在冒熱氣。
可見潑過去的時候有多燙。
她抬頭往何紓言臉上瞥了一下。
他嘴唇緊抿,臉色不太好,肯定是被燙得不輕。
但出於良好的教養和氣度,沒有大喊出聲。
時淺渡頓時不悅,加上耳旁是小孩沒完沒了的哭聲,更加煩躁了。
她擰起眉頭,眼神像刀子一樣,直勾勾地捅向坐在地上胡亂哭喊的孩子。
“你哭什麽哭還嫌自己惹的事不夠大嗎”
男孩頓時被嚇得停下了哭聲,還打了個嗝。
時淺渡這才收回視線,摸摸何紓言的頭,溫和的語氣無縫銜接。
“老師,您等一下。”
她當機立斷地快步走到書店文創區,拿了個小方巾,又到咖啡區讓工作人員把方巾用冰水浸透,還要了幾塊做冰美式用的冰塊,包在方巾裏,走路帶風地回到何紓言身邊。
“會有點涼哦。”
她彎腰,把包了冰塊的方巾輕輕按在他被潑了咖啡的腰腹間。
何紓言被冰得往後縮了縮腰。
後來逐漸適應了冰涼的溫度,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些,卻也沒特別放鬆。
因為時淺渡正一手按著冰塊方巾,一手扶著他的後腰。
身後那隻手掌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裳,傳遞到他身上。
弄得他唔。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腦袋,滿是羞赧。
“謝謝,這樣冰一下感覺好多了。”
“應該用涼水衝個五分鍾十分鍾的,這兒沒那個條件,就先這樣湊合一下吧。”
時淺渡這會兒沒想那麽多,目光在書店裏掃視一圈。
看起來沒有誰像是小孩兒的家長,可能是去衛生間了吧。
“實在是不好意思,您燙得嚴重嗎”
已經有店員把男孩帶到一旁問家長電話,書店店長則過來詢問何紓言的燙傷情況。
時淺渡出事的第一時間沒有撩何紓言的衣服,是怕在熱水澆過之後,衣料和皮膚之間有黏連。
這會兒冰水取代了熱氣,也在被燙處敷了幾分鍾的冰塊,情況應該好多了。
她問“老師,可以把衣服稍微撩起來一點,看看情況嗎”
何紓言知道孰輕孰重,這不是害羞的時候。
他點點頭“好,你看吧。”
時淺渡笑看他一眼“等著我撩”
“”
何紓言心裏想著不害羞,臉還是“蹭”地一下子紅了。
真是糊塗了,怎麽光說話,不知道動手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襯衣下擺從褲子裏扯出來,撩起來一點兒,剛好露出腰間的皮膚。
隻見奶白色的皮膚上,有一片拳頭大小的紅印子。
他身上沒多少肉,從時淺渡的角度看過去,還能見到薄薄的腹肌。
“還好沒有起泡,不然太嚴重了。”店長稍稍鬆了口氣,“姑娘,你拍幾張照片留個憑證,雖然是那個小孩燙的,但畢竟發生在我們店裏,我們也有監管的責任,等小孩家長到了,我們會說明這些情況,積極跟小孩家長做溝通的。”
“確實不算太嚴重,不用去醫院,自己買藥抹上就可以。”
時淺渡放心了些,用手機拍下幾張照片。
一開始,拍照就是拍照,她挺正經的。
等拍完照片,目光在白淨光滑的皮膚上流連片刻,越發地變味了。
明知摸燙傷的地方不好,還是沒忍住伸手,用指肚輕輕地碰了碰。
平坦的小腹頓時往後縮了縮。
何紓言搞不清自己是真疼,還是單純的害臊。
總之,他糊裏糊塗地喃了一聲“疼”
時淺渡動作一僵。
草,能不能別說得這麽澀氣。
真像是在撒嬌啊
她咳了一聲,收回手指,又將冰涼的方巾貼了過去。
雖然沒有嚴重到需要去醫院,不過,最好還是盡快抹上藥膏。
她問道“孩子家長還沒找到嗎”
“是,還沒回來。”店長回答。
時淺渡沉吟幾秒,從書店的收銀台跟其他店員要來了筆和便簽紙,在上麵寫下了自己的聯係電話和郵箱,塞到了店長的手裏,又指了指書店裏隨處可見的攝像頭。
“衣服這樣又濕又黏太難受了,燙傷的地方也得盡快抹藥,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麻煩你等到孩子家長之後轉達一下,讓他主動聯係我,賠償處理燙傷的醫藥費和衣服的費用,這個方巾的費用也算在他頭上,如果對方不主動聯係我,我會走法律途徑,希望他不要把小事變大。”
“另外,書店裏的攝像頭肯定把事情拍得清清楚楚,也麻煩你們書店在盡快發送到我的郵箱裏。”
店長很負責任,爽快地接過便簽紙“肯定的,我們一定會把事情妥善處理的,這個請放心。你們要是去買藥換衣服就趕緊去吧,不過記得把買藥的之類的留一下,免得有什麽情況說不清楚。”
“沒問題。”時淺渡將大衣批到何紓言身上,“老師,咱們走吧。”
這一套流程下來,別提多護著了。
不用何紓言有半點思考,她會幫忙處理好所有。
好像把他捧在了手掌心。
何紓言受寵若驚。
一邊覺得這放在明麵的關心很不真實,一邊又想溺在這種安全感裏永遠不出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時淺渡正與他並排而行,輕輕攬著他的肩膀。
那種自然而然的親昵感讓他歡喜到戰栗。
仿佛他們本來就是一對兒情人。
坐在對麵日料店中的楊鳴新,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無比親近地攜手而去,狠狠地攥住清酒瓶,恨不得猛地把瓷瓶砸個稀巴爛
時淺渡難不成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竟然真的對何紓言那麽好
他一直以為一切都是何紓言一廂情願
何紓言真是個混蛋,笑得那麽高興,身上戀愛的酸臭味熏死他了
他跟時淺渡是一屆的,憑什麽喜歡時淺渡不喜歡他
而且這混蛋還敢不回通過他的好友申請。
前幾天他已經托人查明了,何紓言沒換微信號,根本就是故意不回他的消息。
膽子真是夠肥的,真以為時淺渡是學霸,他就不敢動嗎
如果不是這一陣晚上隔三差五地做夢“鬧鬼”
他何至於一直沒有動作,還被父母專程雇了兩個保鏢,又保護又監視地隨時跟在他身邊
楊鳴新滿臉陰翳。
拳頭狠狠地錘在了桌子上。
“老師,您先洗個澡換下幹淨衣服吧,不然太難受了。”
時淺渡一到家,就打開了客廳裏的空調,調到30度,最大檔。
她關好為了通風而打開的窗“我去買藥。”
臨近過年,外麵的天越發的冷了。
帶著濕漉漉的衣服在外麵太容易著涼,所以沒有半途找藥店買藥,而是直接回到家裏。
何紓言點點頭“好,那就麻煩你了。”
時淺渡很快就出門了。
何紓言則自己拿了換洗的衣物,簡單快速地衝洗了一遍,不過十分鍾的事。
洗幹淨後,身上清爽了不少,隻是被燙傷的地方還火燎燎的疼。
他從冰箱裏拿出冰塊,自己敷在腰間。
正打算把弄髒的衣服和用過的毛巾洗幹淨,便聽見手機響了一下。
他以為是時淺渡發消息過來,便立刻拿起手機一看。
心髒顫動,身上霎時涼了半截。
是楊鳴新新發來的好友申請
何紓言,你是真不管時淺渡的死活啊
楊鳴新這個瘋子,又咬上來了。
追著他咬。
他的大腦發木,盯著簡短的一行字,半天沒辦法做出正確的反應。
現在回楊鳴新
不搭理他
不然,還是等時淺渡回來,老老實實地說明情況,一起商量解決辦法吧。
何紓言才回過神,屏幕還沒鎖上,手機就又跟著震動了好幾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劉昊天發給他幾張偷拍圖,正是他們剛才在書店裏的照片
他這個侄子,是整天閑的沒事就在那個商場蹲他嗎
何紓言感到深深的無語,更感到心累。
有這功夫,自己去找個地方上班難道不好嗎
就算是在便利店打小時工,都比指著別人幫忙要強吧。
手機接連震動。
嘖嘖,沒想到一個強奸犯,還能找到那麽年輕漂亮的女朋友
你要是不想讓你女朋友知道你以前強奸男學生的事,就幫我找個好點的工作唄
我知道你們住哪個小區了,要是我以後還沒工作
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閑的沒事到小區裏給你鄰居們講講你的事
你看這怎麽樣
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在身上一戳一個窟窿。
看到楊鳴新的消息,何紓言還撐得住,不至於被壓垮。
現在又來一份,他看著信息,壓抑到幾乎不能呼吸。
手指不自覺地發抖。
又來了。
怎麽就又來了。
沒完沒了了。
“罪行”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地粘著他,惡心他,弄得他不得安息。
每當他過得好一點,破事就又一次躥出來,打破他的生活。
兩撥人同時找上來威脅也就算了。
一件兩件事,總能解決,總有解決的那一天。
可人的是填不滿的,今天是這個事,明天是那個事。
總能被對方拿出他的“罪行”來威脅。
他看不見盡頭啊。
這輩子好似跟“強奸犯”這個名頭和與之而來的脅迫綁定了。
永無休止。
自己難受,也拖累身邊的人。
何紓言雙臂撐在櫃櫥上,手指用力,按到指肚發白。
都說成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
他突然很想破罐子破摔,心說幹脆就這麽去死得了。
不想再堅持了。
他真覺得
好累啊。
他好累啊。
時淺渡帶著燙傷藥膏回到家,剛進門,就聞見了淡淡的酒味。
除此之外,安靜得不正常。
沒有洗衣服的水聲,也沒有收拾房間或者準備晚飯的聲音。
“”
這顯然不對勁兒。
她脫下羽絨服掛在門口,一邊換上拖鞋,往房間裏往去。
“老師”
從門廳走到客廳,就見到何紓言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了一瓶紅酒。
他沒有像平時一樣在公共領域中換上得體的衣服,而是穿著法蘭絨的睡衣,頭發還是濕的。眼鏡被他放在身邊,雙臂撐在膝蓋上,修長漂亮的手掌捂住臉,露出紅撲撲的耳朵。
身上帶著一股疲累的落魄感,顯得異常脆弱。
四周的氣壓很低,幾乎凝固。
聽見聲音,他抬起頭。
眼尾發紅不說,還染著淡淡的水汽。
他開口,嗓音低啞“你回來了。”
“這是怎麽了”
時淺渡猜,難道是楊鳴新又不老實了
喝了小半瓶酒,看來事情夠糟心的。
何紓言隨著她走近,慢慢揚起頭。
他確實醉了,放肆大膽地用那雙略顯迷離的、濕漉漉的雙眼盯著她看。
但也僅限於此。
即便喝醉,也沒有任何越軌的舉動。
克製又安靜。
他開口,像個犯錯的小孩“對不起,老師擅自喝了你的酒。”
“沒事,買來就是喝的啊,我一直以為您不喝酒的。”
時淺渡拎起紅酒瓶,蓋上蓋子,放到一旁的櫃子上,以防何紓言喝得更醉。
她戳了戳男人軟乎乎還帶著紅暈的臉頰。
“怎麽回事,喝成這樣了”
何紓言躲了躲,又用手背蹭蹭自己的臉。
他垂頭,平靜又或者說發呆地盯著地麵。
低聲地輕喃。
“你永遠,不會討厭老師嗎”
淡淡的酒氣傳來,夾雜著沐浴露的清香。
時淺渡伸手,輕輕捧住他的臉,把濕潤的頭發往旁邊撥了撥。
“這麽多愁善感當然是不會啊。”
“可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就是那種,普通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何紓言說完,沒等回話,兀自歎了口氣。
他垂眼,淡淡地笑了“你會覺得很惡心吧,被一個三十多歲還強奸過學生的老男人喜歡什麽的”
表情跟平時變化不大,但因為眉頭微微下沉,顯得委屈極了。
他自顧自地小聲說“我不喜歡男人,也沒強奸過誰,我從小就聽話,從小就遵紀守法,我敢說,到現在我從來沒做過任何壞事”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最多也就是,在心裏想想。”
許是心裏壓了太多的事,也壓了太久了,從來沒有人能真的聽他的話、信他的話,他此時借著酒勁兒,絮絮叨叨地嘟噥個沒完,語氣平緩低沉地碎碎念。
有人聽也好,沒人聽也罷,他需要把心裏的難受全說出來。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我沒有辦法,我打官司打不贏”
說到這,男人眼眶裏眨眼間就浮出了水光。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打不贏。”
“我以為出獄了就結束了,沒想到出獄了,才是開始。”
“怎麽就甩不掉呢”
“怎麽就沒完沒了了呢”
他的肩膀微微顫動,似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接著,像絕大多數喝醉了的人一樣,話鋒毫無邏輯地突然轉了。
“身為一個老師,我怎麽就,喜歡上自己的學生了呢”
“我知道我這樣不對。”
“我也知道你不對我有那種感情的,但我看見你就好開心啊,被你抱一下,我晚上都高興得睡不著覺,反反複複地想,反反複複地回味,我控製不住自己真難受啊。”
他又歎了一聲。
“我跟自己說,我可能是在最慘最倒黴的特殊時期遇見了你,被你幫助,就有點兒依賴,所以才會有這種喜歡的錯覺,等過了這段時間,自然就不會了。”
何紓言喝醉了之後,依然很克製,很安靜,但比平時幼稚了一點兒。
手指揪住時淺渡衣服的一角,用很輕的力道拽了拽。
既像是發泄,又像是撒嬌。
“我也希望自己真是錯把感激、錯把依賴當成了喜歡,可是可是啊”
他掀起眼皮,比從前更大膽地展露出自己的依賴。
漂亮的雙眼直勾勾地與時淺渡對視,滿是依戀。
“我知道不是錯覺。”
他自嘲地笑笑“又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怎麽會這點兒感情都分不清楚。”
空氣中飄著酒香。
誘人的香氣,濕漉漉的溫度,開開合合的薄唇。
還有那雙壓抑了情感的雙眼。
這一切都太誘人了。
許是這個年紀的男人的情緒都很內斂,又許是何紓言的經曆太難捱了,即便在酒精的促發下,他還是那麽溫煦克製,不像被逼到了窮途的瘋狂困獸,卻像是被人丟棄也並無怨言的流浪小狗,隻喃喃地窩在家裏,小心翼翼地表露出一點點希冀。
時淺渡用手輕撫他的臉,拇指撫過發燙的耳朵,最後來到那對薄唇上。
以很柔的力道觸碰。
動作是輕柔的,手背上的血管和青筋卻異常明顯,仿佛下一刻就要如暴風雨般把人按倒在沙發上。
何紓言本是閉著嘴的,隨著她的撫弄,他仰頭,微微張開了唇。
“我有這樣的心思,很好笑吧”
他抬起手臂,看樣子是想抱抱她。
抬到一半,又無力地放回腿上,腦袋也跟著垂下。
終於不再用那雙情緒複雜勾人的眼睛看著她了。
時淺渡喉嚨滾了滾,無聲地鬆了口氣。
“老師,先把燙傷的藥膏抹上,一會兒再說別的。”
她從口袋裏拿出剛買的燙傷藥,打開盒子。
這時,衣袖被人小心地拽了拽。
她看見何紓言靠在沙發上,眼眸低垂,眼底盡是叫人於心不忍的失落。
好像從她剛剛的反應中明白了她的“答案”。
他眼尾帶紅,用又低又啞的嗓音說道“對不起,老師讓你困擾了,別別趕我走。”
“”
淦。
時淺渡覺得腦子裏有跟弦崩斷了。
她想,但凡猶豫一秒,都對不起這個老男人的蠱惑。
手掌不由分說地按住男人的肩膀,稍微用力,便把人推倒在了沙發靠背上。
膝蓋一提,懟在他雙腿之間。
緊接著,俯身親吻了上去。
男人下意識歪頭,有點避開觸碰的意思。
但他製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還不忘揚揚頭,輕碰了碰她的嘴唇。
時淺渡把他的微動作全都看在眼裏,心中低歎。
還是會本能地抗拒啊
她稍稍收斂了一點兒,最初的親吻沒有太深入,而是先淺淺地吻了幾下。
又沒夠地多蹭了蹭軟乎乎的嘴唇。
真軟。
她這麽想著,心中計劃著接下來的“入侵”,卻發現何紓言的手指死死按在沙發上,似乎在繃著勁兒。
於是,她硬生生地頓住動作,薄唇也離開一點兒。
額頭相抵,鼻尖曖昧地蹭在一起,氣息交織。
她啞聲輕問“不適應很難受嗎”
許是迷迷蒙蒙之間察覺她呼吸緊促,何紓言眼珠微轉。
按在沙發上的手指逐漸卸了力道。
他仰躺在沙發上,醉醺醺地淺笑了笑“你停下,難受嗎”,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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