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 時管局與結局4 少給我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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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你以為, 我是被人從小世界裏帶到這兒的任務目標”
    時淺渡擰起眉頭“難道不是嗎”
    她上前一步, 盯著男人的臉,等他的後話。
    這麽細細看起來,男人的麵色比她剛來到這裏時,要蒼白一些。
    他嘴唇微動, 想要說些什麽。
    可下一秒, 時淺渡就脫離了那片純白之境。
    她站在訓練場中,短短時間裏接觸了太多真真假假的信息, 頭腦有些亂。
    難道真的是她想錯了,那男人不是某個小世界中的任務目標
    那又是怎麽回事呢, 他們怎麽會打起來
    她被抹掉的記憶,必然是有人不想讓她記得, 所以她一直沒有透露出自己已經想起了一些事。
    或許是那男人認為她不記得, 所以說謊騙她的吧。
    “時姐原來你在這兒啊”
    葉竹拎著一份飯,蹦跳小跑著來到時淺渡身邊。
    他身後跟著幾個同部門的同事。
    他把食盒在時淺渡眼前晃了晃“難道姐姐是想給那幫新生上上實戰課我們當年可是沒有這樣的待遇。”
    同事也跟著附和“是啊,我們可都想跟你取經呢。”
    “當年時姐你百分百的任務完成率, 學院裏沒人不知道, 我當時就想, 我以後要是能有這水平,以後投胎肯定爽了, 順風順水快快樂樂的”
    時淺渡“嗐”了一聲“投胎你也沒有記憶啊, 什麽都不知道, 投個好胎也沒意思。”
    她接過食盒, 幹脆就坐在訓練場一旁, 開始吃飯。
    葉竹嘟嘟嘴唇“那不一樣嘛,投了好胎,就有足夠的錢跟人脈, 就能取得更大的成就,也就更有機會再回到時管局任職了啊。”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成功這件事太具有偶然性了。有的人就適合在貧苦中努力求學讀書,給他衣食無憂的環境,反而可能就廢了;又或者正是貧困才讓人經曆了喪父喪母喪夫喪子一類的痛苦,這才能在痛苦中發憤圖強,順風順水卻可能讓這個人湮沒在平庸裏。”
    時淺渡一邊吃東西一邊隨便發表想法,吃到甜點時,一連多吃了幾口。
    她吃美了,臉上跟著揚起笑來“當然了,也有一部分人,無論是碰上什麽樣的經曆,都不影響她成為實力拔尖的大佬。”
    說到前麵時,幾個後輩同事全都若有所思。
    聽到她最後的話,葉竹輕笑“比如時姐你自己,是吧”
    “這都被你發現了。”
    時淺渡得意地挑挑唇角,在後輩額頭上戳了一下。
    “話說回來,一個人最終的選擇啊”她尾音拉長,英氣的眉宇皺巴起來,“跟他收到的善意和惡意有很大的關係吧。”
    “怎麽忽然這麽說”
    “我覺得時管局的製度有一些弊端。”
    時淺渡回想起自己的經曆,把最後一口飲料喝幹淨,放到一旁。
    她擦擦唇角“等我把手裏的事兒處理完,再說這個吧。”
    “手裏的事兒”葉竹坐在她身邊,雙臂抱住膝蓋,“我們能幫上忙嗎”
    “想幫我”
    “嗯”
    時淺渡看著眼睛亮晶晶點頭的男孩,扯起唇角笑了一聲。
    她搖搖頭“你們是幫不上忙了,什麽都別管也別沾邊就行了。”
    葉竹又問“很危險嗎”
    “危險麽我沒覺得危險,隻是我自己就足夠處理了,別人幫忙反而礙手礙腳的。”
    時淺渡摸摸下巴,對她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危險的事吧。
    越想越覺得,如果希望她死的人能打得過她,又怎麽需要通過穿行世界耗盡她的精神
    “你們幫不上我,但我覺得,有人應該能給我一些情報。”
    遠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老袁就已經在時管局任職,是馬上就退休的老人了。
    想想袁青的態度,她總覺得他知道些什麽。
    葉竹想了想“你說的是袁哥嗎”
    “嗬,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嘛。”
    時淺渡毫不吝嗇地誇獎一句,把空了大半的食盒收起來放到一邊兒。
    她擦擦唇角“我一會兒去跟他聊聊。”
    “也、也稱不上什麽聰明啦。”葉竹被她誇得不好意思,搔了搔頭,“不過,袁哥他下午出任務去了,估計沒個幾天回不來吧。”
    “噢,這樣啊。”
    時淺渡蹙蹙眉頭。
    大多數人都是用身份匹配模式完成任務的,主世界與小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不一樣,但每次任務也少說是幾天時間才會回來。
    “什麽樣的任務容易解決不”
    葉竹想了想,說“之前袁哥失敗過一次,這是第二回了,總結經驗再去估計沒什麽問題了吧,可能大概八成很快就能結束”
    “最好能能很快就結束。”
    時淺渡歎了一聲。
    她一向不喜歡拖遝,還想飯後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去找老袁呢。
    這下倒好,得等上好幾天了。
    時淺渡對那男人的話半信半疑。
    在袁青沒有回到時管局的幾天裏,她把主世界中所有能去的地方都繞了一圈。
    不管她找的多麽仔細,也沒能發現去“禁域”的路子。
    不僅如此,她提起禁域一詞,同事們竟也是從未聽說過。
    難道那真的是個為了囚禁那人而創造的小世界
    得是什麽樣的人,才能讓主神忌憚至此啊。
    主神更替,除非是殺了主神。
    莫非是那男人擁有殺死主神的能力
    也不對啊,如果他真有這樣的力量,就不會被關進去了。
    一個實力不如主神,卻被忌憚的人。
    還不是被從小世界裏撈出來的,而是主世界的土著
    那他們兩個又為什麽會打鬥在一起呢
    如果不是任務對象,那沒道理啊。
    難道是主世界那幫貴族看中了她的特殊體質,拿她做人體實驗,想研究永生
    不至於吧,雖然隻有主神能夠永生,但其他土著也有上千年壽命啊。
    還有記憶碎片中的那個抱住了男人的短粗嬰兒手臂。
    她記得男人被抱住的瞬間,眼底的陰沉瞬間變消散融化了,春水般蕩漾溫柔。
    他有個孩子
    那麽,孩子又是誰的呢。
    可別告訴她,那是她的孩子,太嚇人了。
    時淺渡把腦子裏現有的情報都寫在了屏幕上,一條一條地列出來。
    可是她想破了頭,每次都好似有答案呼之欲出,但每次都在關鍵時刻溜走了,抓也抓不住。
    總是覺得邏輯不通順,好像哪塊拚圖放錯了位置。
    袁青出任務,等得她心中煩躁。
    偏偏在這個時候,那男人反而不出現了。
    就好似那兩次對話都是她的幻覺一樣,男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哪兒也找不見他。
    時淺渡一邊休整身體,一邊吃喝玩樂無所事事了幾天。
    又一次回到屬於她的豪華宿舍,她脫下外套,猛地往沙發上一扔。
    實在可惡,她覺得她馬上就能想通了。
    可就是差那麽一點點。
    再多給她一點情報,就一定能分析出一切。
    她氣呼呼地鼓了鼓腮幫子。
    就在她煩躁地想打人時,往沙發上一坐,就沒入了純白的世界。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更是輕車熟路了。
    她抬眼就瞧見了這個在回憶中被她捅過兩次的男人。
    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不是因為純白的世界映襯,而是真的變得虛弱了。
    就連紅潤的嘴唇,都有些失了血色。
    她問“你這是怎麽了”
    “你是在關心我嗎”
    男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情況,反而燦爛地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略顯虛弱“我的能力畢竟有限。”
    這話或許是想讓時淺渡多多關心兩句,又或許真的隻是在陳述。
    時淺渡沉默兩秒,輕笑了一聲“那我們快問快答,免得讓你耗費太多氣力,弄得好像是我故意想要害你似的。”
    男人一怔,柔和的眼底頓時露出了可憐巴巴的失望感。
    可惜時淺渡全然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很快接上話茬。
    “上次說到,你不是被人從小世界裏帶到主世界的,是真的”
    “我騙你做什麽。”
    男人一副受了氣的樣子垂下頭,好似在怪她就知道揪著他問問題,還不信他的話。
    他搖搖頭“如果你那麽認為,那就是思考方向錯了。”
    “既然是這樣”
    時淺渡將手掌繃直,像刀一樣淩厲地刺去,抵上男人的胸腹。
    她的目光銳利,臉上反而帶著笑“那你說說,我為什麽會捅你刀子為什麽會殺你兩次”
    那一瞬,男人睜大了雙眼。
    他頭皮發麻,一種隱隱的興奮從心頭竄起,同時也徒增一抹擔憂。
    “你可不止殺我兩次,你隻記得你捅我刀子麽”
    他伸手,卻因為鎖鏈的束縛,沒法隨意動作。
    手指在觸碰到時淺渡之前,被她輕而易舉地避開了。
    時淺渡扯了下唇角“我還應該記得什麽”
    手掌抓了個空,男人麵上劃過一絲失落。
    他失了血色的嘴唇蠕動兩下,眼眶發紅地湊到她的耳畔。
    “你不記得我們那些”
    他看起來那麽可憐,好像隨時能落下眼淚來。
    時淺渡不可否認,她心中軟下了一瞬。
    可下一秒,她迅雷般一把死死鉗製住了男人細瘦脆弱的脖頸。
    掌心貼著那光滑的皮膚,能感受到動脈一下下的跳動。
    “少給我動手動腳。”
    “咳”
    男人不輕不重地咳了兩聲。
    臉色更見蒼白了。
    他勉強道“如果我真是你的任務目標,你是不是就會對我好了”
    “嗬,那也要看你是天生滿口謊話的壞種,還是有救的人。”
    時淺渡壓低嗓音,言語中一股威脅之意。
    “天生壞種就連你也”
    男人布滿血絲的眼中露出深深的失望,痛苦接踵而至。
    柔美的眉眼又很快軟了下去。
    “還是那時好,你跟我一樣孤零零一個人,就算身邊有那麽多人來來回回,卻沒有一個人真的關心你,沒有人真的希望你能活著,也沒有人能理解你,他們都希望你死,想殺你的人,是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你說,不了解你的過去,就沒資格評判你的現在。”他柔聲說著,眼眶裏漸漸浮出了水光,紅著眼湊近了時淺渡,一字一頓,“隻有我能理解你。”
    唔,這確實是她記得的話。
    “可是你現在變了。”
    時淺渡揚了揚眉梢,終於鬆開了手“聽你這麽說,我以前好像很壞啊,那你覺得我現在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我以為結果是好的,但我或許想錯了。”
    男人被掐得臉色發紅,低低地喘了幾聲,胸腔浮動。
    他泫然欲泣,苦澀地牽起唇角,又倔強地說“你會後悔這麽對我的。”
    “嘁,這輩子我還不知道什麽是後悔呢,那就等你的指教了。”
    時淺渡輕笑,盯著那張失落的臉,故意拍了拍那隻並未沾上半點汙漬的手。
    看到男人一副受傷的樣子,更滿意地露出笑意。
    連裝帶蒙地威脅她
    開什麽玩笑。
    “你如果再跟我演戲,知道實情卻不跟我說,我不介意再殺你一次。”
    男人睫毛顫動。
    垂頭之時,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這次再殺他,他就真死透了啊。
    時淺渡不是最吃這一套了麽,怎麽一點兒也不給他好臉色
    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些,手指緩緩地握緊了。
    他沒抬頭,就那麽低著腦袋。
    “你為什麽對你的任務目標那麽好為什麽願意救他們”
    時淺渡一時間思緒萬千,又很快穩住了。
    總是感覺,這個人似乎知道她在“受罰”期間所有的事似的。
    她反問“如果你發現,眾人眼裏十惡不赦的壞人,過去隻是一個可憐到不能再可憐的人就算是抱著殺人的目的過去,難道不會在動手時猶豫,難道不會救他們嗎“
    男人的嘴唇動了動。
    半晌,衝時淺渡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嗓音柔潤“我會殺了他們哦。”
    又輕又柔的聲音,此時卻叫人毛骨悚然,就連好看的笑容都透出了幾分詭異。
    過去那幾次見麵,他總是溫溫柔柔的,好似一碰就碎。
    如今紅著眼說著狠話,竟是有些難以分清,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時淺渡看他片刻,散漫地哼笑一聲。
    好吧,她承認,他們確實有時候挺像的。
    就比如,他們笑得越燦爛,說的話就越狠,做的事就越絕。
    她沒接話茬,轉而說道“我上次有事忘了問,最後一個問題,你既然知道主世界中那麽多外人不知道的事,那我問你,過去有沒有人做過人體實驗”
    “”
    男人很意外,眼睛睜大了一點兒。
    他低喃“你連這個都知道了。”
    他似乎總是能想起從前的什麽事,短暫地陷入某些回憶中。
    沉默一陣之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麽,答案是,沒有。”
    時淺渡擰了下眉頭。
    她盯著男人多看了幾眼。
    “多信你一次。”
    她轉身想走,長靴踏出一片漣漪,突然反應過來,她想走還走不了。
    “你想離開嗎”
    男人了然,衝她伸出手掌。
    鎖鏈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離開前,抱我一下好嗎”他溫聲說,“就像從前一樣。”
    時淺渡一頓,像從前那樣抱他
    她才不記得自己做過。
    “讓我離開。”
    男人沒動,繼續用那雙紅撲撲地桃花眼倔強地盯著她。
    眼眶還有越來越紅的趨勢。
    “”
    時淺渡真想推推眼鏡,自然地避開一下,可惜她沒有眼鏡。
    到底是跟誰學的、怎麽知道她對這種表情最沒抵抗力啊
    兩人僵持住了。
    就在男人以為她要上前擁抱的時候,時淺渡彎腰在他麵前,頓住了動作。
    “對了,我記得你上次說,是主神殺了你的母親,這又是怎麽回事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一說,或許我能幫上你的忙呢。”
    男人臉上期待的笑容漸漸落下,消失不見了。
    他的呼吸在不經意間變得粗重了些,像是被引發了不好的回憶。
    停頓了好一陣,才終於抬頭看向時淺渡。
    半長的發柔順地散落著,隨著他的動作,掃過那張柔美無暇的姣好麵容。
    “人們都以為,新生的孩子沒有記憶,至今他都以為我一無所知。”他語氣平淡而柔和的敘述,安靜得要命,“可惜他們錯了,我能調取出那段畫麵來,我從小就知道那人是怎麽在我出生時、在我的麵前逼我母親自殺的。”
    他的唇角一直擒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但笑意盈盈的眼底不自覺摻雜了淒清之感。
    一切仇恨與厭惡都掩蓋在了那張保持笑容的麵具之下。
    “他全知全能,就連未來的事都能提前知道。”
    “我過去一直不相信,覺得他隻是找個借口殺了我母親罷了。”
    說到這兒,他掀起眼皮,直直地與時淺渡對視。
    “但是現在,我相信了。”
    時淺渡心頭一跳。
    她記得,這人好像是說過什麽“那人應該已經意識到自己殺錯人了”。
    所以,主神想殺的人應該是她,但錯殺了他的母親
    這還不是血海深仇
    可男人的表情,真是不像跟她有仇。
    一丁點兒恨意和埋怨都沒有,反而一如既往地繾綣。
    那眼神,黏的要拉出絲兒來似的。
    “我上次隻是提了一句,你竟然一直記得。”他眼中重新染上了溫度,眉眼彎彎,“看來,你還是關心我的吧。”
    時淺渡眯起雙眼“你母親被錯殺,而應該被殺的是我,正常人怎麽都會對我有所怨恨吧,覺得當時死的如果是我就好了可你這個反應,看著真是可疑啊。”
    “殺我母親的又不是你,我為什麽怨恨你呢”男人平靜地開口,“況且,是我”
    說到一半的話,被他掐滅在嗓子眼裏。
    抿抿嘴唇後,他鬆了口氣,又似是想起什麽,溫柔地翹起了嘴角。
    笑得異常柔和。
    他停頓片刻後,輕聲說“有些事情我說出口就會死,如果你夠聰明,現在你知道那麽多事情了,應該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吧”
    時淺渡“唔”了一聲,腦子還是有些亂。
    這要是說沒想明白,繼續逼問他,豈不是就是說她不夠聰明
    切,這個男人,這不是故意堵她的話麽。
    “對於你母親的事,我聽了很抱歉,想來你心裏是很痛苦的吧。你不因此怨我,倒還算你有點兒理智,是個明事理的人。”
    時淺渡能看得出,男人在說起母親時,表情雖淡,但背後的痛苦是真的。
    她上前,第一次頗為柔和地揉了揉男人的頭發。
    “如果你真的從未害過我,看在你跟我說了這麽多的麵子上到時候我幫你報仇,怎麽樣”
    男人微微發怔,任憑她隨意在腦袋上蹂躪。
    漂亮的桃花眼注視著眼前人,說不出的歡喜眷戀。
    “我知道你肯定會的。”他柔聲開口,“主神全知全能,自然是不會出錯。”
    他第一次正正經經地稱呼“主神”,聲音那麽溫柔。
    溫柔得能叫人莫名打個冷戰。
    時淺渡深深地看他一眼,又掃過男人蒼白的麵色。
    他與往常一樣,眉眼婉柔地笑著,但臉上透著疲倦。
    有些發絲被薄薄的冷汗浸濕,貼在額側。
    看來這穿行世界的能力真的很消耗他的精神與體力。
    “行了,看你自己都這樣虛弱了,還不讓我離開”她象征性地幫男人理了下略顯淩亂的頭發,“別到時候仇還沒報,你自己先死了。”
    “不會的,你不用擔心我。”
    男人衝時淺渡擺擺手,下一刻,純白的世界中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又恢複了從前的模樣,白茫茫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沒有聲音,沒有人氣。
    一個人沒入了無盡的純白虛空裏。
    那副光潔貌美的麵容上漾起笑意。
    唇角的弧度擴大,顯得越發柔順無害了。
    時淺渡回到豪華宿舍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她打開屏幕,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一條條地重新列了一遍。
    關於她的記憶,關於那個男人,還有袁青他們那幫前輩對她恐懼的態度
    心頭好似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了。
    可就是話到嘴邊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特麽難受了。
    她敲了敲腦袋。
    就在這時,收到了局裏統一的自動提示。
    袁青順利完成任務,已回到主世界。
    時淺渡的眼睛亮了起來,立刻挑起沙發上的外套,一邊穿上一邊大步往外走。
    她肯定自己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就差那麽臨門一腳。
    隻要再給她一點點的提示就足夠了
    於是,袁青剛剛走進醫療中心的大門,就被她堵住了路。
    “你這是”
    袁青被時淺渡火急火燎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麽,本能地後退。
    “老袁,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怕我”
    時淺渡抓住他的手腕,盯著他,不讓人有半點逃脫的機會。
    她認真起來,那雙鳳眸是很可怕的。
    袁青下意識地躲避視線,額頭上浮出了冷汗。
    他說“我沒怕你,我這剛做完任務,你讓我體檢,行不行”
    “不行,我要的就是一個你怕我的理由,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時淺渡的臉色沉了下來,更叫人害怕了,“一句解釋都不能說嗎”
    “我真沒怕你,你怎麽就不相信呢”
    袁青的鬢角染上了汗水。
    他板起了臉“做完任務不體檢是很危險的,你非要這樣嗎”
    醫療主任聽見兩人的聲音,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他看出氣氛不對,當和事佬道“哎呀,都是老同事了,有什麽可吵的呀時姐,時姐,你先讓老袁做體檢,以防萬一嘛。”
    時淺渡不忘白過去一眼“誰是你時姐,不是說過差輩兒呢嗎”
    “是是是,小時,這樣總行了吧”主任繼續勸,“有什麽事咱心平氣和坐下來聊嘛,是不是”
    “我就問老袁一句話。”
    時淺渡站在原地沒動,但攥著袁青手腕的力氣放輕了些。
    她聲音平和,緩緩地一字字說地特別清晰“我隻想問,為什麽你們那幾屆人都怕我,為什麽你會跟葉竹說,我隻愛我自己。”
    袁青的瞳孔微縮。
    他實在沒想到,時淺渡聽見了他壓低聲音的“壞話”。
    有什麽記憶從腦子裏一閃而過,他抖了一下。
    時淺渡就是隻愛她自己。
    無論到什麽時候,他都很難改變自己的看法。
    袁青對自己背地裏說的壞話不解釋也不推卸。
    他隻是麵色凝重的思考了幾秒,終是歎了一聲,無奈地開口。
    “可我如果說出來,就會死。”
    時淺渡動作微頓。
    這個說法,倒是跟那個男人說的一樣。
    看來,兩人都不是哄騙她,是真的因為某個“契約”而不能說出口。
    “老袁,我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你可以側麵告訴我一點兒,不用說的太直白,其他的我自己會去想。”時淺渡鬆開抓著袁青的手,幫他拍了拍皺巴的衣料,“如果你真的什麽都不可能說,我有的事實在是想不明白,就隻能去找主神當麵問清楚了。”
    她此時話語平穩,悠哉悠哉的,就更方才認真的樣子隻是個錯覺。
    薄薄的唇輕飄飄地往上翹起來。
    她笑了笑。
    “你應該是知道我的,要是我真的生氣了,絕對會把主世界鬧得一團亂,所有人”
    她湊到袁青的耳旁,壓低嗓音“都不會好過的。”
    袁青渾身都僵了。
    像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事情,嘴唇開始打顫。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控製不住地往後躲了兩步。
    努力平穩了十餘秒的時間,才恢複了些。
    “就這麽說吧。”他避開時淺渡的視線,斷斷續續地艱難開口,“如果你被一個人反複折磨,異常殘忍地殺死了很多很多次,你也會怕的。”
    “”
    時淺渡頓時覺得心口直疼,不打麻藥被當做實驗體的記憶翻湧起來。
    即便隻是很短暫的一段記憶,幻覺般的疼痛卻讓她倒抽一口氣。
    她的呼吸也開始粗重了。
    四周的一切都模糊又清晰,時間變得緩慢。
    有一種迷幻又暈眩的感覺竄進腦海。
    她有了一個猜想。
    大概是幾乎等同於真相的猜想。
    這個很容易證實,隻要
    她沒有回話,立刻動身,不出一分鍾就來到了時管局的資料室,用關鍵詞在萬千小世界中搜查某個具體內容。
    輸入“未來世界”、“山穀”、“研究中心”幾個字,很快就找到了一幅資料圖。
    圖片中,是一座坐落在山間的高科技研究中心,而懸崖之下,是一個深深的山穀。
    跟她“夢境”中的山穀一模一樣。
    隻是,這個山穀中沒有堆積成丘的遺骸。
    時淺渡停在空中的手指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她呼吸緊促,喉嚨發哽地吞咽了下。
    一切都明了了。
    她明白了。
    為什麽她從小在時管局長大,每一年的記憶都沒有缺失,卻莫名多出了一些無比真實的片段,為什麽身為前輩的同事尊敬她卻也懼怕她,為什麽記憶裏會出現孩子抱住男人手臂的畫麵、會有強迫別人親手解剖自己兒子的場景
    那些“夢境”不是假的,是真實存在過的,但也不是她被“抹去”了記憶。
    而是,那些記憶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她的頭腦中。
    她是從小在時管局長大沒錯。
    她輕輕鬆鬆地融入主世界的生活,受時管局局長的照拂逐漸成長。
    她接受時空管理學院的教育,一件件地完成任務,受人追捧。
    所以,“她時淺渡在時管局出生”這件事,板上釘釘一樣深深地刻在她的頭腦中,成了無需思考就毋庸置疑的事實。
    她所做的思考,都是基於這個前提的。
    她太堅信自己的身份了,所以才總是有一塊拚圖錯了位,一直沒能把邏輯捋通順。
    原來,從根本上就錯了。
    她把一切的猜想與推斷,都建立在了完全錯誤的基礎上。
    嗬,還真是。
    那個男人還真是沒騙她。
    他是主世界的土著。
    而兩人纏鬥的畫麵,不是“時淺渡”任務成功殺死了他,而是他任務失敗被“時淺渡”殺死。
    被人從小世界中帶到主世界的任務目標,是她。,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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