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聞辦事特別效率。
    中秋節過後，他找了人喝茶。
    沒過幾天就跟郝運說，明年年初華夏電影局會和米果電影協會“嚐試”組織一次青年導演的交流活動。
    倒不是說薑聞這麽大的能量，一聲令下，短短幾天的功夫，就能組織的起這樣的跨國活動。
    這個“嚐試”就比較有靈性。
    其實，雙方在幾年前就有這方麵的接觸，隻是華夏這邊應者寥寥，而米果那邊幾大電影公司也不夠積極。
    所以計劃就擱淺了。
    華夏這邊如果推不出像樣的“青年導演”，活動隻會讓人看笑話。
    而米果那邊，如果不能讓好萊塢幾大電影公司配合，把人帶去小作坊，那還不夠丟人的呢。
    然而，這兩年隨著華夏電影市場的不斷膨脹，好萊塢那邊的電影公司也在積極的謀求進一步合作，希望能夠把進口分賬影片配額從20部往上再提一提。
    有求於人，自然不會像之前那樣看不起華夏電影。
    為了利益確實沒那麽死要麵子。
    派拉蒙和哥倫比亞電影公司去年就提出了交流申請，說是隨時可以接待來自華夏的青年導演。
    隻是之前被拒絕了，咱們這邊的電影局就一直沒把這個太當回事。
    現在薑聞重提此事，電影局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不過，電影局那邊也有要求。
    他們要求薑聞來提供所謂的青年導演名單，並且由薑聞親自帶隊。
    如果有薑聞帶隊，那逼格肯定就沒問題了。
    薑聞肯定不會親自去搞什麽名單，這事是他徒弟提議的，那自然就由郝運來確定名單。
    這下子郝運不需要幫寧皓他們多要幾個名額了。
    因為名額就是他來確定的。
    要求四十歲以下，也就是1967年以後出生，至少十人以上的規模。
    人太少有點拿不出手。
    也不能太多，太多不好招待，這個度就需要郝運自己把握了。
    黑豆傳媒沒法內部解決這個名單。
    郝運、寧皓、饒小智、路揚、曹楯、韓岩，就算再加上吳荊，全都去了也才七個人。
    等到明年成團，吳荊的《狼牙》最起碼拍完了，即便不上映，他也是正兒八經的導演。
    所以還要從外邊找點青年導演。
    郝運也無意用這個名額做什麽。
    除了陸瑏，誰想去他都不攔著，報名的人多他就擇優錄取。
    黑豆傳媒的這七個人，郝運挨個的問了一下，有沒有誰不感興趣。
    這個又不是任務，肯定是自願參加。
    如果有人覺得好萊塢也就那麽回事，我自己研究也能趕超，那不去也沒關係。
    “郝霸天，你願不願意去？”
    “去吧，看看也不錯，反正也沒什麽損失，將來把這個學習經曆拿出去說，在有些迷信好萊塢的人麵前也是一種資本。”
    “哦，那算你一個。”
    “寧皓……”
    “饒小智……”
    一圈人穩下來，還真有個不去的。
    這人就是饒小智。
    他不是看不起好萊塢，而是抽不開身，最近在排話劇，話劇拍好了之後是沒法上映的，而是一場一場的到處去巡演。
    他這次不去，下次有機會再去。
    十個名額還差不少，所以郝運還是在圈內傳遞了一下這個“電影人才交流計劃”的信息，讓符合條件的青年導演來聯係。
    消息傳出去後，很快就有人聯係了。
    不過，大部分都是些沽名釣譽的娛樂圈混子，拍幾分鍾視頻，跑去沒聽說過的電影節找幾個洋鬼子合個影，就自我標榜成導演的那種。
    郝運好歹也混圈好幾年了，而且他還有薅屬性的能力。
    一點屬性都薅不到的人雖然不至於直接排除，但是也要仔細的考察一番是不是沽名釣譽之輩。
    “請坐，田小鵬對吧，動畫片導演？”
    郝運把《戰長沙》電視劇籌備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孔升，所以他才有功夫見一些人。
    而之所以第一個就見這位田小鵬，是因為他2001年主創的《圓明園》複建和三維動畫短片《午餐》入選華人3d年鑒；2004年又執導的三維動畫電影樣片《turboboy》獲得中國視協卡通藝委會動畫樣片優秀獎。
    這妥妥的是一位技術型導演啊。
    郝運之前得到的劇本《你的名字》是動畫劇本，所以對這類人才還挺感興趣的。
    《你的名字》完全可以先上真人版，後邊有機會再做成動畫版重新上映一次。
    圈錢？
    說什麽大實話啊。
    但是圈錢隻是其中一個目的，如果有《你的名字》真人版奠定人氣基礎，動畫版也未必不能賣錢。
    這樣總能促進一下電影產業裏的動畫片分支發展。
    華夏的動畫片現狀就不說了，反正很慘就是，被隔壁島國超出了十萬八千裏。
    “對的，聽說有去好萊塢學習的名額，我想問問我能不能去。”
    田小鵬略微有點拘謹，他不是無名之輩，2006年還為春晚創作總片頭呢，隻是在郝運這樣的大導麵前，他真心沒有什麽底氣。
    “這次就派拉蒙和哥倫比亞，你確定要去嗎？”
    郝運記得動畫片最厲害的是迪斯尼，然後是夢工廠、皮克斯，派拉蒙和哥倫比亞肯定不在此列。
    2005年年底，派拉蒙收購了夢工廠，不過，這筆交易中並不包含夢工廠最能賺錢的部門——夢工廠動畫。
    “就是想出去看一看，”田小鵬歎了口氣說道：“覺得很迷茫，不知道路在什麽方向。”
    這種理由……
    按理來說，這是很扯淡的理由，名額哪有這麽不值錢。
    不過郝運的名額都是白送的，他也不心疼，田小鵬至少履曆很光鮮。
    所以，郝運點點頭：“具體時間還沒確定，一共隻去7到9天，伱要是沒問題的話，到時候通知你。”
    “啊？”田小鵬愣了一下。
    他聽說了這個事，正好有空，就跑來黑豆傳媒溜達溜達，順便看看郝運這個娛樂圈傳奇人物。
    沒想到剛聊兩句就被選中了。
    這麽草率的嗎？
    “要不然呢，你是想再來一輪複試，還是想來一輪筆試？”郝運這兩天接到了幾十個申請，一個比一個爛，田小鵬在裏頭算不錯的了。
    他根本沒那麽多時間一點點的篩選。
    隻要是還湊合的就趕緊上車。
    “呃……行，那我留個電話號碼，”田小鵬拿出手機，和郝運加了聯係方式，然後問道：“我能參觀一下你的公司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公司很多人都不在。”
    黑豆傳媒的核心人員，比如導演、演員，都是不來上班的。
    目前在這邊辦公的就是各種商務、公關、行政之類的人員。
    還有，這家夥到底是來麵試的，還是來看公司的。
    “沒事，我就看看。”田小鵬不介意。
    “行，我帶你看看吧。”距離下一個還有一會，郝運帶著他溜達了一圈。
    “這一整層都是黑豆傳媒嗎？”田小鵬估算了一下租金，頓時就覺得郝運實在是太財大氣粗了。
    “對，大概七八十個人常駐這裏辦公吧。”
    郝運覺得他公司規模已經不算太大了。
    加上其他明星、導演、經紀人、助理、司機，也就一百出頭，從人數規模上勉強算個中型公司吧。
    華姨至少有三四百號人。
    “經營壓力不大嗎？算了，當我沒說，你投資的電影都賺錢，旗下藝人也發展的挺好。”田小鵬羨慕的說道。
    “你這是……”郝運不解。
    “我99年創建了個十月數碼動畫工作室，現在人都快走完了，”田小鵬補充了一句，說道：“留下的就剩五個，如果不是接了《蜘蛛俠》遊戲宣傳片的活，可能都已經解散了。”
    郝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依照他從小到大積累的借錢經驗，這是想找自己借錢的節奏啊。
    而且，如果能夠接到《蜘蛛俠》的活，自己去好萊塢去學習都不是問題，完全不需要走這個電影人才交流計劃。
    “郝老板，有沒有興趣收購我的工作室？”
    郝運張著的嘴都忘了合攏。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黑豆傳媒從來沒考慮過收購圈內的影視娛樂公司。
    因為它的構成和一般的公司不一樣。
    它的核心不在於導演，也不在於演員，甚至不在於項目，而是郝運這個人。
    有了郝運，就有了項目，就有了演員和導演。
    所以，那些待收購的公司，幾乎沒有什麽東西是黑豆傳媒想要的。
    而且既然都已經經營不下去了，買來又有什麽用呢。
    就比如田小鵬的這個十月數碼動畫工作室，它是有優質的項目呢，還是有什麽能力超群的管理團隊？
    什麽都沒有！
    .
    所以，郝運毫不猶豫的搖頭，說道：“算了吧，我也不知道要了做什麽，也不知道該出多少錢。”
    “e=(o｀)))唉”田小鵬有點沮喪。
    很顯然，他不止一次想要賣身了，都遭到了各路大佬的拒絕。
    “你應該不至於混不下去吧？”郝運納悶。
    電影市場發展很快，另外動畫領域還有廣告、遊戲，甚至還能接到國外的項目，沒理由必須要賣身葬公司。
    “我隻是不想讓十月這個廠牌消失，如果你把它收購了，它就可以作為一個獨立的工作室，為你製作動畫電影？”田小鵬試圖勸說郝運，給他畫大餅。
    “沒有這個工作室，我也可以製作動畫電影。”郝運不以為然。
    田小鵬卡殼了，他本來就不太擅長忽悠人。
    更何況是這麽難忽悠的郝運。
    “後續看看有沒有機會合作吧，我對動畫電影還挺感興趣的，收購工作室就算了。”郝運看看時間，他必須接待下一位了。
    幾十份申請裏，就幾個靠譜的。
    不靠譜的他也不去一個個的見麵，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必要。
    田小鵬隻好灰溜溜的告辭了。
    他覺得郝運說想合作動畫電影，肯定是在敷衍他。
    幾十份申請裏，也有已經成名的導演。
    畢竟，這是去好萊塢交流學習，而且還是電影局組織的。
    比如刁亦南。
    他當過編劇，獨立執導過電影，入圍和獲取過不少的國際獎項，隻是都沒有上院線。
    郝運和他簡單的聊了幾句，就告訴他等到時候喊他一起去好萊塢。
    從他身上，郝運薅到了屬性。
    之前田小鵬也有屬性，不過田小鵬估計是因為動畫，那是郝運的盲區，薅到屬性並不奇怪。
    刁亦南就屬於正兒八經的高手了。
    不過，郝運沒想著把人家收到旗下，刁亦南69年出生的人，97年就出道混圈，人家有自己的人脈圈子。
    後邊又見的幾個本以為還可以的，結果發現都不行。
    中途有人打電話過來預定了一個名額。
    郝運二話不說的就給了。
    因為打電話的是王進鬆，他在北電的班主任。
    當然，不是他這位喜歡穿條紋襯衫的班主任要去參加，王進鬆是替文學係老師薛曉露要的。
    郝運選修過薛曉露的一門文學課。
    不過，僅僅隻是上課的關係，彼此並不熟悉，所以才委托王進鬆打電話。
    唯一的問題就是薛曉露隻是編劇，她並沒有導演過作品。
    但是在這樣的人情社會，這根本都不是問題。
    郝運肯定包庇這位北電的學姐和老師。
    差一個名額。
    郝運也不著急了，後邊還有這麽長時間呢，肯定會有人托關係來要名額。
    而且，這才剛剛開始，可能很多人還不知道呢。
    “老板，前台有一位先生說是為‘中美人才交流計劃’來的。”前台小姐姐聲音非常的甜美。
    一點也聽不出被人打擾到下班時間的不爽。
    “讓他進來吧。”郝運看了看手裏的檔案，理論上來說，今天要見的都見了，這個應該是不速之客。
    來人個頭挺高，身材消瘦，像演員更像過導演。
    郝運不認識，感覺更像是娛樂圈混子。
    “師兄你好！”來人很熱情。
    師兄……
    北電的，還是北大的，這廝看著應該比自己老啊。
    “唔，你好你好，聽說你是為了中美人才交流計劃來的？”郝運也不敢確定是不是應該認識的人，所以隻好含糊其辭一下。
    待會再詳細的聊對方的資料。
    如果是娛樂圈混子，就直接趕出去。
    “對的，我昨天到首都這邊來，打算在首都這邊發展了，聽說了這個事，就想過來問問，如果還有名額，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來人非常善談，幾句話就簡單的交代了前因後果。
    而且，他說話顯得非常真誠，讓聽到的人不由自主的就會被他打動，覺得這是一個很可靠的人。
    郝運雖然沒有那麽好糊弄，但是他握手的時候薅到了一些導演屬性，所以也就沒什麽好懷疑的了。
    郝運自身的導演屬性，大多來自於固定屬性，還有臨時屬性的訓練，總體來說比較的平均。
    如果碰到總體比不上他，但是某一方麵有特長的，依舊可以薅的到屬性。
    剛才那個玩動畫的田小鵬就是如此。
    “名額……倒是還有，就是這個機會非常難得，所以要經過一定的篩選。”郝運還準備矜持一下。
    隻是隨便矜持一下，都快到下班時間了。
    “我明白，我覺得好萊塢電影確實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來人迅速的開始聊起了電影工業，國內的，國際的，竟然都說的頭頭是道。
    郝運本來打算矜持一下，了解一點對方的簡單情況，就把名額給他了。
    沒想到兩人聊的起勁，到了七八點鍾還沒聊完。
    “如果能夠詳細了解《變形金剛》的籌備、製作和發行過程，那派拉蒙這個學習對象就徹底選對了。”
    很顯然，這人對於《變形金剛》非常感興趣。
    “《變形金剛》肯定要了解的，到時候盡量能夠和斯蒂芬·斯皮爾伯格和邁克爾·貝搭上線，薑聞帶隊，我估計他們至少會有一個出麵。”
    郝運有一定的信心，他也想見一見斯皮爾伯格。
    “那必須得見一見啊。”來人砸了一下拳頭，顯得非常激動。
    “時間挺晚的了，不如吃個飯聊吧，哦……哦對，我還沒問你的名字！”郝運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大問題。
    開場就直接聊起了電影，都沒來得及互通姓名。
    “哈哈，咱們這是相見恨晚啊，根本來不及說，我叫郭番，你叫我小郭。”來人自報家門。
    沒聽說……
    不過郝運跟他聊了這麽多，又薅到了屬性，知道這是個人才，有沒有聽說都不重要了。
    “貴庚？”
    “80年的，山東人。”
    “我82的，叫你老郭吧，哦對了，你怎麽喊我師兄？”郝運拿起錢包車鑰匙，打算帶著郭番一起出去吃個飯。
    “我打算最近複習一下，過段時間去考北電的研究生。”郭番很坦然的說道。
    “老郭你不厚道啊。”郝運突然就不想帶他去吃飯了。
    尼瑪，這也叫師兄？
    比自己還大兩歲，裝小也就算了，你都沒考上呢，叫毛的師兄。
    “我大學學的是法學，海南大學法學係。”郭番補充了一句。
    “那也不對啊，你那一屆上的大學啊。”兩人一邊走一邊說。
    這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郝運其實也不太在意。
    “99年上的大學。”
    “那我得喊你師兄。”
    “可別，讓你喊我師兄，這根本不是我求人的態度。”
    “你這說話跟誰學的，一套一套的。”
    “哪有一套一套的，都是真心實意話，我畢業了之後在旅遊衛視上過班。”
    “那你實話實說，拍過電影沒？”
    “馬上就要拍了，聽說你這邊收副導演，不如幫我安排一下，我是真的很熱愛電影，咱們也聊了幾個小時了，你覺得我是忽悠你嗎？”
    郭番非常真誠，一副你要是覺得我忽悠你，我現在就走的架勢。
    “倒也不算忽悠，不過你確實是個人才。”郝運少有的能夠碰到在話術上和自己旗鼓相當的人。
    “那我時候來你這邊上班？”郭番順杆子往上爬。
    “你真的要做電影？”
    “本來是打算做廣告設計的，但是我真正愛的是電影，你隻要給我個平台，我就用不著用廣告設計當跳板了。”
    “你到底是想去參加中美人才交流，還是就想著找個工作啊？北電研究生不考了？”
    “我都要啊，”郭番發現郝運還算比較好說話，立刻就開始得寸進尺：“說真的，這個人才交流我這樣的能去不？”
    “能吧。”郝運也不確定。
    但是名單是他來定的，裏頭塞兩個沒有執導經驗的誰又能拿他怎麽樣。
    “沒作品的也能去？我發現老板你有點東西啊。”
    “吳荊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這肯定知道啊。”
    “他正在做一部《狼牙》的電影，你去給他當副導演吧，至少了解一下電影是怎麽做出來的，等過了年到好萊塢也不至於抓瞎。”
    郝運確定自己被忽悠了。
    不過，能夠忽悠到他也是一項本事。
    再加上郭番身上有屬性，看著也不是個人品有問題的人，也就沒必要計較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