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風起州王殿出來，賴有為就走到我旁邊道：“公子，護衛我都安排好了，是風起留下來的黑袍軍。”
    “他們會一路暗中保護，直到公子進入大荒才會離開。”
    我道：“辛苦你了。”
    賴有為忙道：“不辛苦。”
    賴有為知道我們回去後就離開這裏，所以一路跟隨。
    我一進宅院就大喊道：“兄弟們，回家了。”
    追風、方恨少、韓語他們都是興奮的走出房間。
    隻有賴有為眼神暗淡，藏著悲傷。
    其實他和我們一樣，都害怕異鄉的孤獨。
    隻是他想跟著郭開走這一條路，那就必須要承受這種孤獨。
    簡單做了一個集合，一行人出了宅院，朝著城門口走去。
    賴有為一路相送。
    到了城門口，他不舍的道：“公子，諸位，保重。”
    “保重！”我回了一禮，看到他眼眸無光，突然意識到他和郭開其實不是一類人。
    或許，我可以在他心裏種下一粒種子。
    一粒人性的種子。
    我故意歎了一聲，構築了一個小空間，走到他麵前，遞給他一個儲物戒。
    賴有為見儲物戒無主，急忙推回來道：“公子，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我強行把戒指塞到他手裏道：“你獨在異鄉，少不了要到處打點。”
    離別的孤獨感，加上我突然的關懷，賴有為的眼圈一下就紅了，哽咽的道：“公子，我……”
    “我對不起你！”
    我笑了笑道：“你和郭開做的事，我一開始也很氣憤。”
    “但至少我在這裏的這些天，你沒有讓我受過氣，也沒有讓我吃過虧，這就足夠了。”
    “而且你是你，郭開是郭開，你和他不同。”
    “公子……”賴有為哽咽得無法說出話來。
    我拍了拍他的手道：“後會有期。”
    說完，我鬆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出很遠，我才低聲問黃九道：“黃哥，賴有為還在嗎？”
    黃九道：“在，都變成望夫岩了。”
    我瞪了他一眼，不過賴有為有這樣的表現，我做的一切就都值了。
    黃九早已看出我的心思，低聲道：“小李子，你剛才是不是給的太多了？”
    “他要是跟郭開是一樣，那些東西豈不是打水漂了？”
    我道：“獨在異鄉為異客，隻要他心中的種子還在，那他在這裏的時間越久，就越是思念家鄉。”
    “一個人一旦對一個事物產生了思念，那就隻會想著要它好。”
    “當然，我說的是最好的情況，如果他最後變得和郭開一樣，那些東西也就權當喂狗了。”
    方恨少湊過來道：“公子，我發現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方恨少最近說話老是說一半，非得吊起人的好奇心，問出來了他才會說另一半。
    方恨少道：“我發現公子越來越陰險了！”
    我臉一下就黑了，怒道：“不會說話你就給我閉嘴！”
    我是真的生氣。
    因為我也發現了自己的變化，也厭惡現在的自己。
    方恨少本來是想跟我開玩笑，結果被我噴了一句，嚇得他頓時不知所措。
    追風、韓語他們也是一個都不敢說話。
    隻有黃九蹲在我肩膀上，指責方恨少道：“你這書生，我看你喝的墨水是兌了三鹿，說話都頭大無腦。”
    “你也不想想，小李子要是不做這些事，人界那麽多人還能有歡聲笑語？”
    方恨少臉紅紅的，一臉的懊惱。
    我走到一個山坡上，停下來眺望遠方，打斷了黃九訓斥方恨少的話道：“如果這個時代，一定要逼著我做一個小人……”
    我深吸一口氣，“那就小人我做，英雄你們當吧！
    世人無知的善良，我並不反對和詆毀。
    畢竟這個世界，還是需要有一些美好的人和事。
    但片麵的善良，最終都是適得其反，隻會變的更加的惡。
    當然，如果能夠選擇，我也不願意看到戰爭，不願意看到有人流血犧牲，更不願意變成自己從小就厭惡的那種人。
    隻可惜……
    年少時的英雄夢，終究隻是一個夢。
    方恨少見我久久不語，急忙在黃九的暗示下走上來道：“公子，剛才的話是我說錯了。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給你道歉。”
    “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界變得更好。”
    我看著他笑了笑道：“我沒怪你，隻是剛才情緒有些失控了。”
    “不過我們腳下的每一條路，都是有人走在前麵踏平了荊棘，才會有後人走過的康莊大道。”
    感慨了一句，我拍了拍方恨少的肩膀道：“好了，都過去了。不說這些了。”
    話音落，我禦空而起，眾人迅速跟上。
    我們找到地圖上的第一個地標，確定了方向，途中就不再停留，一路急行。
    可能是我們走的突然，途中的線路也不確定，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危險。
    第二天，我們進入亂雲州的邊緣地帶，眾人為了壓製氣息，速度也慢了下來。
    第四天的時候，我們來到了神界十六州的邊緣，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地圖上被塗黑的地方。
    遠遠看去，那一片區域被黑色的霧氣籠罩，跟十六州之間形成了黑與白的分界。
    而且隻是遠遠看著，都能感覺到裏麵透出來的危險氣息。
    我們選擇了一個最臨近的地方停了下來，黃九從我肩上跳下，背著手，裝作輕鬆的道：“諸位，九爺我要去幹一件大事，謀劃怎麽對付神庭的小事，就交給諸位了。”
    黃九雖然說的輕鬆，但眾人臉上都沒有笑容。
    我把準備好的儲物戒拿了出來，遞給他道：“我帶來的丹藥已經不多了，你帶上以防不時之需。”
    “還有，裏麵有一件法器，那是仙皇給我的嫁妝，你帶上，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來保命。”
    黃九本來想營造一個輕鬆的離別氣氛，結果我這幾句話一說，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他把儲物戒遞回來道：“你的處境並不比我好，你更需要它。何況這是仙皇大人給你的信物，我不能要！”
    今天四章，稍後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