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薛姑娘妙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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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清茵看著趙煦風的金口袋愣了下。
    倒不是黏糊糊的瞧著惡心。
    她隻是一下想起來很早以前,在電視機上看過的那個公益廣告。
    大意是講一個得了阿爾茲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癡呆的老人,他已經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了,但他總會記得在飯桌上,抓起餃子往兜裏揣。
    因為他牢牢地記著,他的兒子愛吃這個。
    就和這個公益廣告一樣。
    趙國公府的小公爺不記得母親已經死去多年。
    但他卻始終記得要給母親帶好吃的食物。
    薛清茵自己就很珍惜得來不易的,薛夫人對她的愛。
    她想了想,低聲道:“沒洗手呢。”
    趙總管聞聲鬆了口氣,心道這個借口好!
    全了國公府的臉麵!她自個兒也免了
    這薛姑娘實在是冰雪聰明!
    趙煦風沒大明白薛清茵的意思,不由麵露失望,連肩膀都塌了下去。
    活像是一頭垂下尾巴的大狗。
    這時候薛清茵叫丫鬟去馬車上取了一塊幹淨帕子來。
    她墊著帕子,從趙煦風的金袋子裏捏了一塊透花糍起來,然後咬了一口。
    “有些涼了。”她道,“下回拿盒子裝,便更好吃了。”她說罷,還指著玉露團道:“這個我也很喜歡,隻可惜化得差不多了。得用冰配著吧”
    趙煦風雙眼都亮了。
    他定定地看著薛清茵,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就是聽得認真且高興。
    一旁的趙總管更是遭遇了極大的衝擊。
    他怔怔地看著薛清茵,然後忍不住笑了。
    薛家姑娘又豈止是冰雪聰明呢說是蕙心紈質也不為過!
    他在一旁啞聲道:“下回一定配冰。”
    聽見這番對話,旁人自然看出來了這薛家與趙國公府上的關係之親近。
    可是從前從未聽說過啊……
    他們忍不住暗暗納悶。
    其實主要還是公主府上發生的事,還有後來芙蓉園的那出對峙,對外都被隱瞞了下來。
    旁人哪能知曉這些個中隱秘
    自然也就不清楚薛家到底是何時,同趙國公府扯上關係的了。
    薛清茵吃完了那塊透花糍。
    趙煦風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盯住了她手中的帕子,像是希望她再多吃一些。
    趙總管忍俊不禁,這才有功夫環顧起四周。
    很快,他發現了這裏並不是個適合吃茶的好地方。
    既然能做到國公府大總管的位置,當然不是什麽蠢人。
    趙總管心念一轉,便大抵明白了怎麽回事,於是不等薛清茵開口,他就先出聲道:“這是著了火可是薛家產業”
    薛清茵點了下頭。
    趙總管立即轉頭看向右巡使和京兆府的府兵等人,低聲道:“青天白日,竟無故被人縱火,定要嚴查到底!”
    這話自然也就代表了國公府的意思。
    右巡使等人心中一淩,連聲道:“這是自然!”
    其實光衝著薛侍郎的名頭,他們也不敢有所怠慢啊!隻不過嘛,這京中權貴多,敢燒到薛侍郎的頭上,恐怕那背後之人也不是好得罪的。如今有了趙國公府上的招呼,那他們自然就可以徹底甩去後顧之憂,更加好辦事了!
    唯獨這會兒綢緞莊的管事麵色怪異。
    心道這火不就是你們趙國公府上的人放的嗎
    這瞅著怎麽倒像是要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管事連忙出聲道:“正巧這裏還有幾位趙國公府上的人在呢。”
    趙總管一聽就琢磨出不對味兒來了,立即轉頭問:“在何處”
    管事看向了青年那幾人。
    青年男子這會兒眉頭皺得都快能夾死蚊子了。而他身後那幾個嘍囉就遠不如他了,他們驚恐地望著薛清茵的方向,兩股戰戰。
    先前被製服的綢緞莊長工們也終於得了機會,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青年男子一行人便怒罵道:“都是他們,大姑娘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這下是風水輪流轉了。
    趙總管暗暗罵了聲該死的東西。
    他明白過來了。
    原來是這些個狗東西和薛家的人起了衝突……如果火也是他們放的……趙總管頓時拉下了臉。
    “國公府上的人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們”趙總管冷聲問。
    趙總管的年紀不輕了,但大抵是跟著趙國公的時間實在太長太長了,便也染了趙國公身上的行伍氣息,一冷臉便顯得極具威懾力。
    青年身後的人“噗通”一聲接一聲,全部跪了下來。
    青年也隻得垂頭行禮:“小人孔群。兩年前,小人曾跟隨叔叔到府上拜見過大總管……”
    趙總管勾起了點記憶。
    還真是府上的!
    孔群的叔叔孔真是個會來事的聰明人,趙總管便將國公府上一部分的產業交給了他來打理。孔真曾向他提及自己的侄子,是個有大抱負也很有本事的年輕人……
    趙總管氣得頭皮都一陣一陣突突地跳。
    這便是大抱負
    這便是有本事
    趙總管一個箭步上前,扇了孔群一巴掌。
    他的手勁兒奇大,薛清茵都能清楚地聽見“啪”一聲重響。這個叫“孔群”的人偏過臉去,等再轉回來的時候,半張臉飛快地腫了起來,嘴角都裂了。
    “跪下。”趙總管厲聲道。
    綢緞莊管事的腦中,瞬間又閃回了薛家大姑娘那句話——
    “他們一會兒見了我,還得給我跪下磕頭呢!”
    這不,真跪下了。
    磕頭也是不遠了。
    綢緞莊管事頓覺揚眉吐氣,在孔群麵前本來顯得矮小的身軀,似乎瞬間都被拔高了許多!
    孔群身邊的人跪了一地,但他卻咬了咬牙,遲遲不肯跪。
    趙總管倒也不急,隻冷聲道:“不肯跪好,那便將你叔叔一並叫來。今個兒該打的得打,該逐出國公府的,一個也跑不掉。”
    “不!請大總管高抬貴手,……小人一人做事一人當,就不必請我叔叔了。”孔群說著,重重跪在了地上。
    骨頭碰撞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
    薛清茵聽著都覺得疼。
    這會兒右巡使等人見這像是處置“家事”,自然不好杵在一旁,連忙拱手先行告退。
    一轉眼,這裏便隻剩下了他們幾個。
    孔群低著頭道:“不知薛家姑娘與府上的淵源,今日小人行事是莽撞了,但綢緞莊上的事與我們無關……”
    趙總管怒道:“還敢推脫”
    他撿起一根焦黑的木頭,抬手便要往孔群的背上抽。
    “等等。”出聲的卻是薛清茵。
    今日在這裏的,除了趙煦風說話有用,那便隻有薛清茵能喝止住他了。
    趙總管猛地頓住動作,回頭朝她看了過來。
    而孔群也猛地揚起頭,和其餘人一樣都用驚訝的目光看向了她。
    隻不過孔群的目光還要多一些複雜。
    “國公府上的這幾個人氣焰囂張,叫我心中不痛快,該罰便罰。不過,若他們當真沒有做過的事,自然也要留他們一個分辯的機會,問個清楚,免得錯放走了真正的肇事之人。”薛清茵不緊不慢地道。
    有這麽個時刻惦記著報複薛家的人在背後沒抓著,那還是挺可怕的。
    沒必要因這人討厭了些,就真將人屈打成招。
    薛清茵琢磨著經過今日這麽一遭,以後他們再見著她,也該乖乖叫上一聲“祖奶奶”了吧。
    趙總管扔了手中的木頭,道:“還不謝過薛姑娘”
    孔群眼底的複雜之色定住了。
    他匍匐在地上,這才結結實實地朝薛清茵磕了個頭道:“多謝薛姑娘。”
    綢緞莊管事有些心急。
    大姑娘那是不知道孔群是個什麽樣的人……睚眥必報的小人是也!
    今日哪管是不是他先將咱們薛家的臉麵拿回來!杜絕了後患再說!那放火的到底有一個兩個還是三四個最後不都是大姑娘說了算嗎
    薛清茵將方才那塊墊過點心的帕子,扔到了孔群的頭上:“喏,擦擦血吧。”
    說罷,她扭過頭道:“走吧,咱們尋個地方,真去吃吃茶先。”
    趙總管失笑:“……好!”
    這薛姑娘真是個妙人啊!
    那廂孔群一把抓住帕子,低著頭擦了擦臉。
    帕子上還殘留著點心香氣,還有些女兒家的馨香氣,和極淡的藥味兒。
    孔群將頭埋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