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27 你是自由的,想愛誰就愛誰……
字數:13150 加入書籤
ch27
說實話一開始蘇梨是並不討厭賀南方的,他這種人擅長偽裝,明明和梁遠丞一樣深重卻裝成清風明月的樣子,蘇梨不討厭也不在乎,因為在這個社會上存活,並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抱著一腔赤子之心,那也太假了。
在聚會時,賀南方不常參與講話,他往往是坐在一側傾聽大家的聊天內容,或一個人放空,常顯得有些沉默。
實際上在一開始蘇梨初見這群人裏,賀南方是個脾氣相當溫和的人,他不會像弟弟那樣說著灰姑娘笑話,當然也不像梁遠丞那樣高高在上,對於其他人和蘇梨之間的暗流湧動後知後覺。
蘇梨和他交際不多,偶爾在聚會裏禮貌的問:‘這個你需要嗎’‘不需要’‘謝謝’‘不客氣’這種對話居多。
後來工作上有了交集,蘇梨身為梁遠丞的員工,因一份共同合作項目,和賀南方添加了聊天賬號,兩個人的聊天框裏漸漸多了大段的工作內容,蘇梨很在乎與人交往的邊界感,她討厭工作上的事情參與到自己的生活中。
而賀南方明顯沒有這個意識,不僅僅是兩人大篇的聊天框內容不能讓他滿足,漸漸地開始以一種正當的理由讓蘇梨在工作時間主動去尋找他,再後來發展成為在蘇梨的私人時間裏,賀南方同樣要求蘇梨同自己見麵。
身為社畜的蘇梨在工作時間相當上心,因為那是同她的工資福利和房子掛鉤的,她不會隨便的糊弄任何人和任何事情,但是那不代表在她的私人休息時間也要去工作。
無法擁有自己的休息時間,這種事情對每個社畜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蘇梨態度很強硬的拒絕了賀南方有關休息日見麵的提議,她很客氣同樣很直接的指出賀南方企圖控製自己的日程安排這件事。
她幾乎明示一般對賀南方說:你隻是我的甲方,並不是我的任何人,我已經在工作時間極力滿足你的任何要求了,但我個人的時間隻屬於我,你不應該介入我的生活裏。
幸好,在那之後梁遠丞另外一個項目需要她來負責,這個即將完成的項目被梁遠丞交給了另外一個同事接手。
蘇梨從那之後拒絕賀南方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
她討厭公私不分的人,尤其是對自己。
如果賀南方自己願意工作時候工作,休息時間還堅持工作,蘇梨隻會敷衍說一聲:哇,好努力。
但是拒絕他卷自己。
後來兩個人又發展了些其他不愉快的事情,讓蘇梨更加不能理解且討厭賀南方。
在蘇梨得知梁遠丞已經在策劃婚禮後,蘇梨請了三天假,那時候已經是蘇梨認為自己和梁遠丞幾乎鬧翻的程度,三天裏她都在好好的安撫自己的失戀狀態,順便在辭職之前用完自己的免費假期額度。
那時候已經被拉黑的賀南方找上門來,問蘇梨能不能跟自己。
那時蘇梨推開門,賀南方一身似去參加喪事的黑衣,站在門口像是沒想到蘇梨會這麽快開門,他麵色不虞,和往常總是卷著唇角溫柔笑的樣子有些不同。
蘇梨問他:你來幹什麽
蘇梨沒有力氣去招待他,無力的靠在門邊,剛哭過的眼睛微微紅腫,黑白分明的眼珠卻清澈無比。
賀南方深深的看著她。
站在門外的賀南方等了一會才說:你別跟他了,跟著我吧。
蘇梨想笑,說:賀總的消息靈敏,我的辭職報告剛交上去,你就來了。
她搖頭拒絕賀南方:我接受不了你的工作強度,你走吧。
賀南方還想說些什麽,而蘇梨在開門之前已經哭了一會,她每次分手真的會難過,因她還是個普通肉身的女孩子,無論愛不愛的,在一塊那時都是真心的,但結束失戀狀態後就真的結束了。
她困倦且無力,隻想回到床上去,和賀南方說兩句話的時間已經足夠不耐煩,他眼中情緒不甚明朗,吞吞吐吐未挑明的話,蘇梨也懶得去說。
她是喜歡談戀愛,但是每個交往對象可都是正大光明追求回來的。
蘇梨從不搞撬牆角那一套,沒品。
更何況,蘇梨正討厭他那套公私不分的處事原則。
在那之後,蘇梨分手離職重新求職搬家——所有行為都被裝上二倍速,在別人以為她還在家裏躲著哭的時候,蘇梨已經入職新工作。
剛入職的她那時候站在別墅一樓,看著從樓上緩緩而下的周予辭,樣貌漂亮到幾乎算是精致的年輕男孩子,每往下踩一格台階,陽光便攀升一點,直到露出完整的樣子,他倨傲的揚著下巴,像隻貓,卻還是帶著一點笑問:“你就是蘇梨”
蘇梨看的心一動,她點頭:“是,您好,我是蘇梨。”
會有人真知道愛的真理是什麽嗎能以科學研究的方式弄明白人類心髒為別人跳動的規律嗎那究竟是愛,還是心髒證明人活著的證據呢
-
眼前的賀南方微微笑,說:“好久不見,蘇梨。”
蘇梨跟著笑,伸手將一側陸輕舟拉過來,她挽著陸輕舟的胳膊,介紹道:“你好,賀總,好久不見你容貌依舊,這是我的藝人朋友——陸輕舟。”她語氣不急不慢,在介紹陸輕舟的名字時加重了音調,她不動聲色的將陸輕舟往前推了推,仍舊挽著他:“我們小陸剛入行,如果賀總以後有什麽合適的角色,希望可以多關照我們小陸。”
說著她從包裏抽出四五張名片遞向賀南方。
嘴角微笑的角度讓人看不出敷衍的心情。
這種自己送上門的關係,雖然可利用的地方很小,但聊勝於無吧,多撒網正好。
陸輕舟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態,尤其是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多有思慮,但他跟著唇角揚起一笑,今晚他就像是櫥窗裏向路人展示自己的人偶一樣,竭力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價值,臉上的笑容幾乎不用考慮是如出一轍的笑,但陸輕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
對麵的賀南方一怔,還以為蘇梨會以更激烈的態度對待自己,但這種不溫不火的語氣也沒有比自己想象中好多少,他伸出手接下蘇梨遞來的名片,他快速的看完名片上的所有內容,目光在名片上的娛樂公司名稱上停留一陣。
前段時間梁遠丞大費周章的以自己的一個子公司交換了自己姑姑手裏的一個娛樂公司,這件事梁遠丞沒有刻意瞞任何人,其他人或有在意的,也隻是覺得梁遠丞未來準備往娛樂業發展些什麽東西,從沒人往他的感情生活上猜想過。
因為那不符合這一群人從小到大接受的理念。
絲毫不符合那以利益至上的精致利己主義。
他收下,直接放進了西裝口袋內,先是和陸輕舟隨口聊了兩句,他問陸輕舟最近飾演過什麽角色,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麽一般,道:“最近好像還真的有個角色感覺適合陸先生。”
他慢慢轉過頭,嘴角噙著笑:“不如我們添加個聯係方式,詳聊一下”
蘇梨提醒他:“名片上是有聯係方式的,賀總。”
賀南方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展開,像是掉落在玻璃水杯中的墨水,一點點的渲染著周圍水的透明,他輕笑道:“我想那種公開給所有人的聯係方式應該不會進入我的聯係人列表裏。”
他就差直說讓蘇梨把他從拉黑裏放出來。
話音落,站在蘇梨身旁的陸輕舟已經機靈的掏出手機,一臉真誠的對著他說:“那我來掃您吧,我用我的小號加您,您可以直接跟我詳聊。”
聞言,蘇梨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而賀南方並無失望的樣子,他似一副早就清楚自己這麽說會得到什麽後果的樣子,並沒有死纏爛打著,也沒覺得自己被拒絕了感到丟臉或大為冒火,還是以一副溫柔笑意的狀態輕聲道:“沒關係,到時候有機會的哈我還是會主動聯係你的。”
忽然,他偏頭看向宴會大廳的另一側,和蘇梨他們的位置距離稍微有些遠,肉眼看過去幾乎是這個宴會大廳的左右端點,賀南方無意道:“說起來你們老板也在這裏呢,你們沒有去打個招呼嗎”
他轉過來,話是說給兩個人聽得,目光卻隻看著蘇梨一個人,笑說:“需要我帶你們過去嗎”
“不需要,我想老板應該不會想在這個時候見到我們。”
蘇梨的目光跟著一起看過去,當然看到了梁遠丞以及他並肩站著的未婚妻,蘇梨的目光在未婚妻臉上多停了一會,她喜歡看長相好的容貌,像是欣賞一枝花,過後連自己的心情都跟著變好了。
“是啊,他現在估計隻會記得自己的未婚妻。”賀南方笑起來,臉上露出一點點笑紋。
和他弟弟賀北方這點完全不同,因此兩人長相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也沒多少人會錯認他們兩個。
賀南方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了會,那目光炯炯,大約在考慮如何將蘇梨拆分吃下,蘇梨並不怕,但未等她迎上去,身旁的陸輕舟鼓起勇氣站在她的身前擋住了蘇梨大半的身體,他目光熱切真誠的,詢問賀南方有關他剛剛說的那角色的事情。
賀南方和他說了一會便被人請走了。
他一走,陸輕舟猛地鬆口氣,問侍應生要了杯清水,他和侍應生強調自己待會要自己開車,一定要清水不能拿酒,侍應生見得場麵比這些舉辦參加宴會的人還多,臉上客套笑容似麵具,絲毫不更改的為陸輕舟端回來一杯清水。
陸輕舟一口氣灌下去。
蘇梨看他的舉動,無奈又好笑的問:“你怕他”
陸輕舟放下杯子,看她,他舔舔幹燥的嘴唇,小聲道:“是啊,他可是個alpha。”
“那又怎麽樣”蘇梨的語氣不是音調昂揚的質問,而是真切的疑惑。
陸輕舟解釋:“oga本來就是怕alpha的。”
他下意識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腺體,抬手起來卻又覺得不妥當,慢慢放下來,說:“alpha用信息素支配我們,我們同樣用信息素吸引著他們,就像是被命運捆綁在一起的天生敵對者。”
陸輕舟被自己的說法逗笑,漸漸地那笑容在蘇梨眼中凋零下去,在這熱鬧紛雜的宴會廳,陸輕舟身上散發出一些落寞來,他說:“真羨慕你蘇梨,是一個beta,我們有時候因為這信息素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你就不用。”
比如認識一個陌生的人,因那匹配度較高的信息素綁定在一起,愛是心理的愛,愛也是生理的愛,於是從陌生人變成愛侶,那香味似紅線,一端牽住自己,一端是陌生的愛人。
陸輕舟看著蘇梨:“你是自由的,想愛誰就愛誰。”
蘇梨看著他,這話題太深了,一句回答都是觸摸到彼此靈魂的狀態,好在這個顯得人來人往的宴會大廳並沒有給兩個人繼續交談下去的機會。
剛剛還在和蘇梨聊天的那個大導演忽然看見她,隔著人群遠遠的抬手招呼蘇梨和陸輕舟過去,那種態度就像是見到自己親手培養的花一樣熱情且明朗。
蘇梨同樣遠遠的回複一個笑容,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她眼中的崇拜好像已經傳達給了對方,伸手挽住陸輕舟,說:“走吧。”
陸輕舟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一旁,縮了縮脖子,湊在蘇梨耳邊說:“那個小賀總和賀總都在看你。”
蘇梨嘴型輕動,聲音淺淺被風裹著吹進陸輕舟的耳朵裏,道:“我好像真的很容易招惹兄弟兩個。”
陸輕舟裝作不經意的又看一眼,被嚇了一跳,收回來,提醒她:“這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蘇梨讚同,說:“幸好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好東西。”
她語氣輕飄飄的,陸輕舟聽得被逗笑,他忍著還以為蘇梨在故意和自己開玩笑,逗弄自己一下然後讓自己心情放鬆下來。
兩人走進大導演的圈子裏,這次和剛剛不同的是完全不需要兩個人保持著姿態若無其事擠進去,因是被邀請過來的,他們像是自動納入這個聊天區裏,所有人為他們讓開一條路,各個看蘇梨和陸輕舟的表情都像是在看一個後起之秀。
大導演姓李,這邊人戲稱李大,排名第一的大導演縮寫的意思,但人人當麵尊敬稱呼他為李老師,蘇梨和陸輕舟也一樣,走近後,打招呼:“李老師。”
李大點點頭,他喝了點酒,整張臉彌漫著酒氣的紅,年紀大了之後導致皮膚下垂,眼皮也鬆懈了,讓人看不清他是眯著眼還是即將睡著了,他笑著指著蘇梨:“這位小友就是今晚我結識的好朋友,真是上天送來的知己。”
實際上就是蘇梨文雅的誇了誇他,誇得沒有其他人那麽浮誇。
蘇梨麵不改色的挽著陸輕舟,像是不好意思一樣偏頭朝著陸輕舟的方向抿嘴笑了下,實際是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陸輕舟身上。
果不其然李大的話音剛落,便像是當場將花蜜投擲在蘇梨和陸輕舟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像不由自主的集中在兩人身上,那些友善親切的話語像是不要錢一樣落在兩人身上,跟著李大的話一起誇讚蘇梨和陸輕舟,將這個兩個在各自領域才出道的新人誇的好像天上有地上無一般。
蘇梨淡定的接受了,那頗有些傲氣的姿態讓李大更為滿意。
她將所有的目光都接受了,也注意到每一張臉上一閃而過的念頭。
很快李大再次開口:“小梨,我讓你過來是介紹人給你認識。”
說罷他以同樣的姿態又從另一堆的人群裏招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氣質柔軟漂亮的臉含著笑,她走過來,很親切的對李大喊道:“老師,您叫我。”
李大指了下蘇梨,為她介紹:“這是蘇梨。”
他看向蘇梨:“這是我的學生溫棠,剛剛你跟我說的那個新電影啊,這次我就教給她來拍,我年紀大了,經受不住太長的工作時間。”
溫棠看了眼蘇梨,神情自然,似乎並沒有認出來蘇梨是誰,對李大說:“老師,您別這麽說。”
蘇梨聽著這師生兩個說話,她靜靜的聽著,發現溫棠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從心而出的,比如她是真的崇拜李大,談論的東西言而有物,是同樣有自己思考後的結果,呈現出在大眾麵前的時候也不會流露出一種俯視的說教感。
蘇梨喜歡這樣的人。
既聰明又漂亮的女人,相處起來比那些蠢到沒邊的男人更有趣。
等到溫棠的目光轉過來時,眼眸中流淌著隻有女孩子才有的溫柔恬靜,那是男人身上完全沒有的共情能力。
她輕輕笑:“蘇小姐,你好。”
她伸出手,神色認真,以平等姿態同蘇梨介紹自己,蘇梨握上去,說:“溫小姐,你好,我是蘇梨。”
聽到這裏,溫棠含笑看她:“這裏人太多,介意我們單獨聊一下嗎”
蘇梨先是看了一眼李大,李大點點頭,說:“沒關係的,你的朋友可以留下來跟我再談一談。”
陸輕舟小聲道:“去吧,我沒關係的。”
她起身和溫棠離開這裏,兩人換到一個人較少的角落坐下,一坐下溫棠輕輕的鬆口氣,說:“今天人真多。”她說話時看向蘇梨的眼睛,而她那雙眼睛裏流淌出的感情很誠懇,說:“每一個都來自我介紹,可我根本弄不清楚誰是誰。”
蘇梨道:“大家都是為了機會來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隨手展開手中一直握著的一把小折扇,打開為自己扇了扇風。聞言,她用小折扇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眨了眨,問:“那蘇小姐也是嗎”
“蘇梨,你可以叫我蘇梨。”蘇梨溫柔的點點頭:“當然,為了今天的機會我很不容易才換來兩張入場券。”
蘇梨和別人相處的方式就是看對方對自己的態度是怎麽樣的。
如果對方坦誠誠懇,蘇梨也以同樣的態度對待對方。
如果對方藏著掖著,蘇梨也不會擅自向對方展開心中大門。
和談戀愛不同,戀愛是一種主動進入的親密關係,那無法以平等對待的方式對待回去。
溫棠笑了下,那雙漂亮的眼睫彎起來,和蘇梨說起新電影的事情。
那部小說版權確實就在李大手中,但他並不打算擔任這部電影的導演,而是決定交給自己的學生溫棠,他則作為監製,李大決定要讓這部電影成為溫棠導演事業上的一把開路刀。
蘇梨了然,說:“李老師對溫小姐很看重。”
溫棠笑,與她剛剛的樣子一樣,說:“叫我溫棠。”
“老師一輩子收了無數的學生,我是他最後一個學生,他總說等我出師自己就隱退。”溫棠說道這裏的時候,看向李大的方向:“但是我知道,老師走在自己熱愛的路上,是無法輕易就放棄的。”
“因為我和他是一樣的。”
溫棠說到這裏的時候,雙眼亮晶晶的,那是談論自己熱愛且正走在這條路上的人才會有的目光,心中懷抱自己的夢想,且對自己的夢想野心勃勃。
坐在對麵的蘇梨聽著,不由自主的將視線在溫棠臉上停了停。
蘇梨從沒有過那種狀態,她竟然有一點羨慕。
正想到這裏,有人在叫溫棠,她一聽到這個聲音便不由自主的笑起來,那笑容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身陷愛情裏的甜蜜,這個表情蘇梨很熟悉,也常出現自己的臉上,同樣這個叫住溫棠的聲音她也很熟悉。
溫棠已經起身,為蘇梨解釋:“那是我未婚夫,我們這個夏天就要結婚了。”
蘇梨慢慢跟著起身,眼看身後男人已經來到,牽住溫棠,低聲道:“我們該走了。”
梁遠丞說著,目光才緩慢的定格在溫棠身後的背影中,直到蘇梨轉過身,麵不改色的看著他,笑著說:“老板好。”
溫棠驚喜:“你是”
蘇梨從包裏掏出名片遞給溫棠,笑說:“我也是公司的員工,剛剛一時間沒有認出來你就是老板娘。”
溫棠挽著梁遠丞,並未在意梁遠丞此刻的沉默,最近他的易感期剛結束,狀態一直都保持著一種令人無法理解的低沉中,她笑著看眼前的蘇梨,說:“那剛剛好。”
她接過蘇梨手中的名片,道:“如果有合適的角色,我一定找你。”
“那我先提前向你道謝。”蘇梨毫無心結的叫著溫棠老板娘,但溫棠看上去更喜歡她叫自己的名字,蘇梨便平靜溫柔的改口。
一側梁遠丞像是影子一般,落在蘇梨和溫棠的對談之外,誰都沒有在意他的異常。
蘇梨和溫棠說的開心,蘇梨喜歡溫棠對夢想的追求,溫棠喜歡蘇梨的平靜淡然,說起機會來溫棠主動為蘇梨介紹了些人脈,那都是她的師兄弟姐妹,托溫棠的福,等結束時,蘇梨手中的名片又推出去一半,還有一大半的人都同意了蘇梨添加自己的聯係方式。
最後溫棠要走了,她看著蘇梨:“下次有機會我們還會見麵的吧。”
蘇梨微微一笑,說:“當然。”
梁遠丞麵色冷漠,隔著那道冰冷的鏡片,目光便完全被遮擋起來,誰也看不穿他心中的想法,蘇梨的目光淺淺停留,微笑道:“老板再見。”
這是今晚蘇梨第二次同梁遠丞講話,態度良好十分符合一個員工見到老板應該有的樣子,倘若公司周年慶搬出一個最佳員工獎,那一定要頒給她。
她那張臉毫無漏洞的,看不出任何,甚至看不出了曾經她也落在自己懷裏的樣子,恍若大夢一場,真的什麽都過去了似的。
梁遠丞收回自己的目光,冷淡且厭倦的不願再停留。
他仍記得在兩人情意濃重之時,蘇梨抱著自己,那雙眼熠熠生輝,一邊叫著他老板一邊湊上來親了親,蘇梨坐在自己腿上,像是討愛的貓,一下又一下的親著自己的,那是梁遠丞隻覺得好笑,就這麽喜歡,他捏捏蘇梨的臉,於是想隻放縱自己這一小會,沉溺下去。
蘇梨送他們進電梯,電梯門一點點合上,溫棠伸出手揮了下,站在電梯門外的蘇梨眉眼含著點笑,送著這一對未婚夫妻。
梁遠丞一直落在電梯內壁的視線,直到這一刻才落在她的身上,在電梯門即將合上成為黑暗一線的瞬間裏,他十分吝嗇且苛責的審視著眼前的蘇梨。
直到電梯門徹底的關上,就像是被迫站在兩個世界裏,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
梁遠丞的回憶十分胡攪蠻纏的在這個時候纏繞起來,將這段時間一直忙碌的未曾想起於是以為忘記的事情,全都一起像是弄亂的毛線團一股腦的全冒出來。
他漸漸呼吸不穩,身旁的溫棠才注意到梁遠丞臉色有些蒼白,目光擔憂:“阿丞,是不是傷口在痛”
在梁遠丞易感期的時候,溫棠委婉提議兩個人已經訂婚了,夏天不日便邁向婚姻,她可以提供自己的信息素緩解梁遠丞的易感期,甚至可以在梁遠丞整個易感期的時候陪伴著他。
溫棠想兩個人已經成了同一個人,以後這些事情她都可以來做。
但是梁遠丞拒絕了,他並未解釋什麽,因為那時沉浸在易感期裏的alpha已經無法清醒的思考,他在渴望著信息素,渴望著去標記一個屬於自己的oga。
身體因為信息素的攻擊無法支撐下去,梁遠丞選擇強製安撫的藥品,在注射入體內後很快便昏昏沉沉。
那時周圍的人告訴溫棠:這是因為梁遠丞尊重她,不願在不合法的狀態下去標記她。
溫棠也這麽認為。
她一直以來接受的便是oga矜持的教育,在分化初期便得知自己和梁遠丞的信息素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七十五。
他們是天生一對的愛人。
可溫棠不願就此放棄自己,就算愛一個人,她也要先成為自己,於是溫棠選擇求學和梁遠丞說了自己不願過早結婚這件事。
幸好梁遠丞也是,他同樣也不願進入婚姻裏。
易感期時的梁遠丞因情緒激烈弄傷了自己,醫生無奈下加重了藥物劑量,在他昏睡的過程中,溫棠看見了流淚的梁遠丞。
那是溫棠從未見過的梁遠丞,她想她要真的成為他的妻子,站在他的身後,成為和他一起抵抗外界的人。
溫棠扶著他,輕聲道:“阿丞,我們快點結婚吧。”
梁遠丞握緊她的手,那溫柔的茉莉香在封閉的電梯內流淌,他想這一定就是所有人說的愛。
即使和蘇梨給他的完全不同。
梁遠丞默了一會,才道:“好。”
-
送走老板,蘇梨輕輕鬆口氣,打算回到陸輕舟身邊去,卻已經有人輕輕走到她的身邊,輕笑說:“他們很般配吧今年夏天就要結婚了。”
蘇梨側臉,看見賀南方站在自己身邊,在她看過去的那一瞬間,賀南方便已經看過來,從他眼中流露出一種蘇梨無法共情的情緒。
她不懂,也不打算懂。
蘇梨點頭,嘴角帶著笑意:“是啊,很般配。”
賀南方深深的看著她:“你不覺得難過嗎”
宴會已經進入尾聲,即將結束,便人仍舊人來人往,這些是為了利益來往的人,蘇梨不覺得這種行為可恥,誰活在世上不需要錢,有人理想遠大,有人隻想填飽肚子,這些究其根本其實都是無意義的事情,因為人最後都會死。
所以蘇梨理解一切,包容一切。
包括梁遠丞為了利益也好,為了信息素也好,為了白月光真愛也好,和她分手,與別人結婚。
反正蘇梨也不會結婚,她也得到了和梁遠丞的一段愛情,蘇梨覺得自己已經得到所有自己想要的了,她滿足了。
但是看著眼前的賀南方,她起了壞心眼,故意問他:“賀總,難道你的好兄弟沒有告訴你,我早就交了男朋友嗎”
“什麽”賀南方臉上表情少見的怔愣起來。
蘇梨故意道:“我真的不難過,因為我也早就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