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本就要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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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相邀。
陶太公神色先是一下緊繃,而後緩和下來,肅然整理了衣冠,還在木門外麵的時候,就垂眸拱手,步步往前,才一斂眉,已經是十成十的鄭重,也說不得他如此地謹慎,實在是方才被震懾住了。
老土地和齊無惑不同。
他活了很久,對於修行上的事情了解更多,知道的也更為詳細。
玄門正宗延伸到了現在,諸多法咒神通已成體係。
正法為五術。
山,醫,相,命,卜。
這五類是修持的方向。
而護道之神通大體分為兩類,第一種,是隨手便可以施為的,那是呼氣引雷霆,是以自身的先天一炁為核心,以內景吐納換外景神通的,速度迅捷,舉手投足便可以施為。
另一種則是需要口訣,步法,甚至於輔助。
是為玄壇一類。
玄壇類神通,大多是借助神靈仙人亦或者祖師之力。
最上層則是可以借助浩蕩天地之力。
這一類神通,都需要提前準備,於各處細節都有嚴格要求,頗為苛刻,但是一經施展,威能強橫。
隻要提前準備時間足夠,一旦成功,往往可以施展出超越自身境界的神通。
基於各自法脈祖師,以及和仙人地祇們的關係。
不同的法脈各自有不同的傳承。
不是這個法脈的弟子,沒有玉書刻錄名字,或者受籙的話,哪怕是得到了神通的方式,也沒有辦法喚來力量,沒有辦法施展出法術;甚至於還有可能反而遭遇神通反噬。
若是有誰殺害神霄一脈弟子,奪了法壇玉書,而後朝著道門雷霆都府上一道玉書符籙,要某年某月,於某地施五雷法。
那一道五雷法大概率會直接劈在這個施法者頭上。
而後,伴隨著道門法脈的傳承,這些玄壇儀軌外泄,也有些其餘的修行法門模仿道門的玄壇,開辟出自己一脈的類似神通。
但是不管是正道玄門,還是說旁門左道,乃至於民間法脈。
但凡是玄壇類神通,基本的神通框架是相同的。
開壇做法的規格且不提。
緊接著是符籙,打醮,禹步。
而後是祝詞法咒——法咒包羅萬千,但是基本邏輯是,首先指明自己借的力量方向。
省得找錯神仙。
而後稟報自己遇到的情況。
第三句是自己希望得到的效果。
再來方才是法咒具體內容。
譬如民間法脈的【燒酒法咒】。
便是第一句言明:吾奉狐狸先師令下山隨代金鎖。
而後第二句說,今見生人烤酒吃。
最後才是法咒的目的:把酒封鎖入金門。
算是遊走天下那些遊戲人間的術士們盜燒酒喝的小把戲,卻也借了這玄壇一脈的正法體係模板,做了個自己的傳承,優點是,哪怕沒有修行出先天一炁的修行者,也可以靠著自身元氣和提前準備,施展出各類法術,利於傳承。
且包羅萬象,哪怕是劍客兼修了玄壇,也能解決外出雲遊遇到的絕大部分情況。
上至超度孤魂野鬼,驅邪縛魅;下到安身煮酒,藏身匿蹤,都有對應的法門。
缺點則是耗時太多,一步走錯,聯係錯了神仙地祇,便會得不到回應。
但是無論是哪一脈的法咒,對於指向性的目標都是極為恭謹的。
或者奉請,或是尊奉!
可是自己剛剛聽到的,卻是敕令啊——
陶太公垂眸,根本不敢抬頭看。
步步往前。
隻覺得自己的腳步都變得沉重了。
令和請,天地之別。
更可怕的是,自己方才根本沒有看到法門玄壇,沒有焚香,沒有儀軌。
什麽都沒有!
這就代表著,隻是靠著開口,就已經上通天穹,下抵陰司,一言敕令,超度孤魂。
對於修行了解越多,越覺得可怖。
以陶太公的修行歲月積累的知識來看,這代表著的隻有兩種可能,若非出手之人,實力已經超凡脫俗,並非凡人。
那便是道門玄宗最上乘。
太上一脈傳人。
非如此,不得以太上之名號,敕令陰司幽冥。
無論哪一種,他一個福德正神都必須要恭恭敬敬才是,行步至於近前,陶太公客客氣氣地道:“此城福德土地正神陶侃,見過道長,尊客降臨,蓬蓽生輝,未曾遠迎,恕罪恕罪。”
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來,此刻才看到了那撫琴之人的模樣,而後臉上的神色刹那凝固。
“是陶太公啊。”
先前猛虎介紹的藍衫少年坐在石凳上,一隻手按著琴,抱歉道:
“我隻感覺到了是熟悉的氣息,沒有分辨出是誰,隻好說是朋友。”
“您怎麽來了”
陶侃臉上慈和的神色凝固。
齊……齊無惑
他的元神好一會兒才恢複思維。
兩百多年的閱曆,才讓祂沒有在這一瞬間失神失態。
“你,這,這是……”
“方才那些……”
齊無惑拱手回答道:“方才我元神損耗太重,沒有辦法起身開門迎接,還請您不要怪罪。”
陶太公慢慢搖頭:“不,不怪罪……不怪罪……”
“哪裏敢怪罪呢”
大腦逐漸恢複判斷,抬起頭看到陰氣流轉尚且未曾散去,空中仍舊還有淡淡金光流轉殘留,環繞於那少年左右,陶太公慢慢接受,這確實是那少年所做的事情,此刻回憶起來,那出身跟腳莫測,手段頗深的猛虎山神,對於這個少年態度極看重,不由得隱隱有了些猜測。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山神,你瞞的我好苦啊!
陶太公坐下,和齊無惑寒暄了幾句之後,道:“方才……”
“無惑你施展了何等法咒啊,竟然可以渡化這些人。”
齊無惑本來要說不是自己的功勞。
但是想到那老者隱去了身形,顯而易見是不願意露麵,於是沉默了下,道:
“這些事情,我可能不能外傳,陶太公還請見諒……”
不能外傳。
果然……
土地公心中微動,撫須點頭,正色道:
“無妨,無妨,無惑不必多言。”
“老夫理解的。”
“理解。”
卻是沒有了先前和其餘土地閑談時,稱呼他為小娃娃時候的隨意。
也沒有保留隱秘的心思。
複又看到了那邊豎著擺放著的劍匣,一眼看出那是今日那邪修所用的寶物,能掀起劍氣如濤,轉動流風,原本被澹台煊百年時間淬煉出的諸多符籙,禁忌,已經徹底地被解開來,眼角跳了跳,旋即想到一點。
天下諸多至寶,大多出自於太上一脈。
眼前這少年若是太上一脈的話。
精通煉器煉丹之術,理所當然,理所當然。
隻是太上一脈果然不負太上的名號啊。
尋常先天一炁級別,能開一法脈的修士耗費一生淬煉的本命之寶,也隻在刹那便被收服。
自此可以運轉如意,不受拘束了啊。
不過,此物應該是在那老虎那邊,未曾想到,那隻老虎沒有將這寶物自己留著,而是轉贈給了這少年麽看來這隻老虎果然是知道他是太上一脈的傳人,才對他如此地好罷
陶太公心中的念頭轉動變化。
忽而下定了決心。
撫須笑著道:“不過,老夫先前本就想要再回山上,去尋你的。”
“倒是巧了不是。”
齊無惑疑惑。
土地伸手入懷中,取出了一物,輕輕擱置在了桌子上,其質地是木質,紋路細膩,表麵上有一個如同雷蛇的符籙文字,正是【明真道盟】的身份令牌,齊無惑神色微變,陶太公道:
“……吾方才才記起來的。”
“這令牌並非是鎖定元神的。”
“澹台煊可以殺人奪寶而用,旁人自然也可以用。”
“那邪修本就是山神擒拿,是無惑你殺死的。”
“按著規矩,此物也合該歸屬於你。”
土地陶太公笑著抬起手,將本來打算自己拿去用的腰牌朝著齊無惑那邊推了一下。
然後麵不改色笑著道:
“知道你需要這個,本來我就打算上山還你。”
“現在倒是正好。”
ps:
燒酒法咒來自於民間【魯班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