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閑之所以敢答應李球幫忙問，自然是因嬸子王環教授就在創傷中心手術室，方閑預計問她不會被嫌棄煩人。
    方閑特意推遲了上班的時間，讓江誌明等人提前進入到縫合組，他問完後再去替補。
    結果也的確如此，王環教授不僅是沒嫌棄，反而是熱情有加。
    在方閑進到她辦公室後，王環教授因有空閑，因此一股腦給方閑準備了大量小吃過來。
    有麵包、有零食、有辣條，還有咖啡飲料。
    王環重新坐下後仍好客道：“我辦公室裏有很多小吃飲料，還有水果之類的，你以後多過來吃。”
    “之前你初來乍到，我與你的關係說不上特殊，總也有些關係在，這才不好一開始就顯眼。”
    “免得別人碎嘴。”
    “但如今，卻是不必去理會這些閑言碎語了。”王環教授這麽說著，臉色微變。
    偏頭感應進手術室頻道內，語氣非常生冷地鞭笞了一句：
    “縫合組學員方閑在我這裏。不要再浪費資源與時間找了。”
    說這句話時的王環教授，與嬸子王環判若兩人。
    手術室頻道的呼叫以及問詢，這才停止下去。
    方閑請假並不必在手術室頻道裏請，隻需要給王環說明即可。
    時間非常自由。
    甚至剛剛王環教授說，現在的方閑不請假也沒關係。
    “王教授，夠了。謝謝，您先休息下吧。”方閑著實沒想到這一次進到嬸子的辦公室裏，對方能如此熱情。
    想來之前的時候，王環教授與自己的疏遠，是有避嫌的嫌疑的。
    就連周老教授都刻意增加周希音進創傷中心手術室的難度，王環教授若與自己表現得太過於熱情，總會有風言風語傳。
    方閑也是從創傷外科的範鵬程那裏才得知，原來創傷中心手術室裏，也是八卦橫行之地，根本沒什麽秘密傳不出去的。
    “伱叔叔也知道了你現在取得的成績，很是欣慰，說是過兩天要來看你。”
    “我們一起聚一聚。”王環自己端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雲叔要來沙市麽？什麽時候啊。小小錢會來麽？”方閑的耳朵瞬間屹立。
    在自己的叔叔方雲還讀書時，自己的父親對他幫襯蠻多，可方雲叔發達後，對自己家裏的幫襯也不少。
    幾十年過去，故交仍在。
    方雲叔的兒子就叫小小錢，不過他不叫方錢，而是叫方祈安。
    於26年生，當時叔叔在外搶險當駐地醫生，嬸子王環擔心方雲的安危，臨時主張改名為方祈安。
    小錢可作卜卦的卜筮，可老方家有一個與方雲一輩的叔叔叫方錢，因此他小名為小小錢。
    “應該也會來，他今年初二，下學期就要進高中。”
    “他還特意問了你呢。”王環提起兒子，略有愧疚地說。
    “也是我這裏太忙了，根本顧不過來，不然的話，小小錢就在沙市讀四大了。”
    沙市的初中也有四大四小，不過沒有高中的四大四小那麽出名。
    方雲叔的父母早亡，嬸子這邊的家裏情況方閑不太清楚，但知道小小錢都是兩個人親自拉扯的。
    “小小錢的成績一直很好，王教授您不用擔心。”
    “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小小錢了。”
    “對了，王教授。”
    “我還想問問，就是進到我們創傷中心手術室參加集訓，大概是需要哪些要求呢？”方閑沒叫嬸子，就怕有人貿然闖進。
    這並非是在家裏。
    “你問這個幹嘛？”王環教授整理了一下口罩。
    手裏仍然在比對著一張報表，最後手指到一個位置停下，看向方閑。
    “幫我朋友問的，他也很好奇並向往我們創傷中心。”方閑回。
    王環聞言算認可了方閑的理由，並不抬頭，繼續看手裏的報表，回：“進創傷中心手術室集訓，有三種方式。一種是本院納入，一種是比賽舉薦，另一種則是優秀同行舉薦。”
    “其實總結起來就是兩種，一種是納入，一種是舉薦，不同的是比賽是醫學會作為舉薦單位，而優秀同行舉薦是個人。”
    “本院納入的標準！”
    “這個標準其實不特別固定。存在一定量的評估空間。”
    “但大體說起來，創傷中心獨出於骨科的創傷外科，因此創傷外科的學生、骨科的學生，會稍微占些優勢，本科本需，這是任何其他科室都說不了的。”
    “每一個學年都略有不同，比如創傷外科進入到創傷中心手術室集訓的最低線，是超過專科1級醫師不同學年百分之五十水平。”
    “第六學年除去基礎理論外，需要3個3級的基礎技能，第七學年需要六個，以此類推——”
    “如果是外科其他科室內的學員，則標準會提高至2倍。”
    “本碩博八年製的學員，則是與骨科內部的學員進行對標，隻需要超過百分之五十，就能進入到集訓……”
    “小方，如果你能尋找到優秀的學員舉薦進來，我們創傷中心是非常歡迎的喲。”
    “還有獎勵！”王環教授說到最後，如此說明。
    把頭抬起來，說話間。
    甚至有一種誘惑性，希望方閑能夠帶一些‘同類’進來。
    方閑聞言微微皺眉，但不敢習慣性翻白眼。
    自己哪裏找這樣的人去？
    回說：“王教授，我目前沒這樣的人脈。”
    1級專科醫師的等級認定，在大多數人眼裏都是死媽標準，被稱之為登天梯了，現在要超標百分之五十甚至百分之百，這樣的人，方閑哪裏接觸去？
    王環就又說：“現在沒有沒關係，以後你肯定會遇到，遇到之後，可多多邀約。”
    “還有幾種特殊情況，也可以放寬範圍。”
    “比如說，三十歲之前擁有5級技能，不分種類，可以直接進來。”
    “比如說，四十歲之前擁有5級的基礎技能，不分種類，可以直接進來。”
    “五十歲之前，擁有23個5級技能，不分種類，也可以直接進來。五十歲之後的就算了吧。”
    方閑聞言，內心微動，問：“王教授，那四級基礎技能呢？”
    方閑這才對標李球。
    王環教授的眉頭微蹙：“4級技能，在專科肯定非常受歡迎，但是在我們創傷中心，沒太大的意義。”
    “當然，如果能夠在第六學年到第七學年就有4級的基礎技能，可以考慮。如果是專科技能的話，那意義不大。”
    王環回答時表情與語氣都十分謹慎。
    “4級基礎技能的新理念也不算？”方閑再問。
    這可是好文章的來源啊？
    若是去專科，預計保底都夠吃到教授級別。
    “那也沒太大的意義，我們創傷中心，隻做救命的課題，普通的課題，我們一般不參合。”
    “反正目前的標準就這些，我們不會特別降低標準的，你也不要再繼續探聽。”
    “不過若是你以後到了副教授和教授級別，我們創傷中心可以考慮為你的學生稍微降低那麽一丟丟的標準。”
    “可也不多，最多隻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王環這麽說完，斷了話題，轉而問道：“你今天都已經請了假，能不能空下來半天時間？”
    王環問時，停下所有動作。
    眼神格外詭異——
    好家夥，這個侄子可真有意思，卷的如同魷魚就算了！
    而且根本不是逢場作戲。
    工作時間長、還住在手術室裏，每次出去技能訓練室後回來，偶爾還要加個“班”。
    並且，方閑幾乎很少找過自己，王環有時候多懷疑，是不是自己第一次與方閑說避嫌兩個字時，說的意思太重了，以至於方閑直接拿她當外人看，啥都不和她商量，也不來問。
    方閑聞言，內心隻是猶豫了一秒鍾，就回：“王教授，我能空出來時間的。”
    嬸子找自己有事，那方閑肯定能空下來，畢竟自己都能空時間去給李球帶教。
    “那正好，楊老教授找你有事，他轉述說讓我找你約一下時間。”
    方閑整個人瞬間一正，手指微顫。
    腳下的橡膠鞋與地麵摩擦出咯吱一聲。
    語氣遲疑：“嬸嬸，這是楊老教授的原話？是對我有意見？”
    這什麽話啊？
    楊老教授要找自己還要約一下時間的？這不是罵人的話麽？
    聽到這話，王環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搖頭道：“不是對你有意見。”
    “這是周老教授對楊老教授畫出來的一條底線。”
    “哦，你不知道，楊老教授從小就是個頑童。所以周老教授不讓楊老教授隨便見學員，隻讓他見進創傷中心手術室的教授。”
    “這樣至少玩不壞。”
    聽到王環教授的解釋，方閑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提了一口氣。
    心情有點激動。
    問：“王教授，楊老教授真要見我？那我要去哪裏找他？”
    周老教授啊，創傷中心手術室的第二任主任，朱叨叨教授都格外想見的人物。
    “技能訓練室，3303.你如果答應了的話，我就給楊老教授發信息，他就會來技能訓練室找你。”
    “開門的密碼我發給你。3303技能訓練室，隻有密碼才能打開。且每日的動態密碼都會不同，所以你記住也沒意義。”王環教授這麽講。
    方閑聞言點頭，再與王環教授說了幾句話，方閑才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回了趟家。
    方閑平時很少回家，即便是偶爾晚上回，也是在家裏洗曬完衣服，就馬上回手術室。
    方閑的衣服還是每日都會換洗的，隻是會存一波後，帶回家。
    也不算髒，因在手術室裏大部分時間都是穿洗手衣。
    今日再回家，方閑發現家裏都有一層薄灰，卻也沒管，心裏一邊計較什麽時候該回來打掃一下，就趕緊往技能訓練室出發。
    技能訓練室所在樓，共三十四樓，但是技能訓練室最高隻有33樓。
    不過，以前的方閑，連25樓以上都上不去，後來跟著周希音見識了一下二十五樓以上的風景。
    方閑要去三十三樓時，發現按電梯，根本摁不到這個樓層。
    好在是有同電梯的人員說：“要去三十三樓，要從三十二樓走步梯才能上得去。除非你帶了你老師的權限卡。”
    方閑恍然大悟，說了聲謝謝。
    告訴方閑的人是個妹子，但戴著口罩，隻露出眼睛。
    她微微回笑，並未再多話。
    到了三十二樓後，方閑再打聽才發現發現通往三十三樓的通道，竟然要經過一個辦公室，才能坐電梯或步行到達。
    否則你想走其他樓層上去，都根本上不去。
    方閑進到辦公室，不免被問詢了一圈，方閑一一作答，說是創傷中心手術室的王環教授讓他去3303後，對方就點了點頭。
    讓方閑登記了一下，就讓方閑坐著電梯，到了33樓。
    方閑上來後就發現，這裏的技能訓練室，麵積比樓下都大得多，總共才八間，每一間的占地麵積，足足是二十五樓以下的十倍以上。
    門口並沒有保安，也沒有門禁。
    過道內的光線很足，但是大部分的技能訓練室內，卻暗若黑夜，並沒有樓下那種燈火通明的狀態，顯然33樓的技能訓練室的使用率不高。
    方閑打量一陣，默默地用王環發來的密碼，打開了3303的門。
    走進去後，方閑發現裏麵是一間超級大的綜合技能訓練室，基本上骨科常見手術技能的訓練儀，都能看到，且不止一台。
    靠近入門方向，是一麵超級大的投影儀。
    麵對投影儀，有足足一百來張凳子，隻是占了六分之一的麵積。
    然後是一個講台，類似於小型會議廳的陳設。
    方閑先走進去，坐在了一張凳子上，開始慢慢等。
    不過。
    方閑到後，很快，方閑就發現，那投影儀竟然是慢慢地亮了起來。
    幾秒之中，畫麵一閃，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出現在視頻的另外一邊。
    貌似是一麵海灘。
    他此刻身著一件大褲衩，短袖t。
    轉頭還在對一人解釋說：“你先玩一會兒，我找小方有點事情。”
    “不是那個小方。是小小方。”
    “也不是小小錢。”
    中年一邊摘下墨鏡，一邊正式轉過頭看向方閑，看到方閑的嘴角微微抽搐，就說：“你是方閑？你叔叔叫方雲。”
    “你嬸子叫王環。”
    方閑聞言點了點頭：“是的，楊老教授……”
    “你，你好，我叫方閑……”
    方閑馬上站起來立正，有些緊張。
    雖無法把視頻裏的這個人與自己印象中的楊老教授對應起來，可方閑畢竟是聽說過楊老教授的名聲，肅然起敬。
    作為創傷中心手術室裏的定海神針之一，對方值得方閑如此尊敬。
    “長得還不錯，還是有那麽幾分顏值。”
    “比你叔長得好看，他那歪瓜裂棗的顏值……”
    “噗！”視頻裏的人正說話時，方閑發現，視頻裏麵的畫麵立刻一閃消失，也不知道是斷電了還是被人給關了。
    方閑正懵逼時，緊接著轉頭發現技能訓練室的門被打開。
    與此同時，外麵走進來一個和剛剛視頻裏麵的中年格外神似的青年。
    可他此時身著短袖襯衫和長腿布褲，皮鞋被擦得逞亮。
    可以看到他此刻滿頭大汗。
    推門而進後，嘴裏還在嘀咕：“還是來晚了啊，次奧。”
    方閑聽到這嘀咕。
    看著眼前的青年嘴角和眼角的皮膚都在不停地抽搐。方閑的嘴角也微微抽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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