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樂拿起一塊液晶屏，口裏喃喃道：“愛黨愛國愛人民，爭先爭優爭第一。”
    長耳納悶：“你在嘀咕什麽玩意？”
    “我是馬克思列寧主義信仰者，我是……”
    長耳聽張樂說這種話，知道他小子絕對是慫了。
    “你慌個啥？月球上一共來過五千多號人，而死在月球上的人也就五個，你算算這概率，也就千分之一。”
    概率是挺低的，但張樂慌得肯定不是這個。很多人怕的不是死亡——畢竟隻是碗大一個疤的時事——人類往往害怕死亡的過程以及結果。
    例如在恐怖片裏，某些配角一出場，看看臉就知道肯定要死。單單是死，這並不恐怖，恐怖的是這玩意是怎麽死的。在場景氣氛烘托下，各種死法出現，這才嚇人。
    張樂就覺得自己正處在這種環境中，自己是那要死的配角，現在正在鬧鬼的環境裏麵。他倒不那麽怕死，隻是這環境瘮得慌。
    “長耳，我覺得東西找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先回去？”
    長耳看看時間，感覺也差不多了：“行，你抬頭看看，去找一個很明顯標誌，想辦法敲碎他就行。”
    張樂抬頭走著，尋找長耳所說的標誌。很快，張樂發現頭頂上有個漏洞，漏洞周圍隱隱約約是一個紅色標記。
    “你說的這個標誌長啥樣？”張樂問。
    “一個大圓，中間有個‘s’，‘s’被一條豎線切下。”
    張樂一看，說：“我看見一個洞，洞外麵有紅色的噴漆，應該是你說的那個標記。”
    “有個洞？是誰打開了應急通道嗎？”
    張樂不知道，所以他沒說話。
    長耳正想著為啥有個洞，張樂就說：“要不我先進去看看，說不定有驚喜。”
    “行……”長耳突然反應過來啥，它問：“你看看這洞下麵有沒有垃圾做的墊腳台。”
    “什麽意思？”
    張樂解釋道：“這洞肯定是人為的，我估計是有人爬進去的。關鍵在於：這個人是在重力正常的情況下翻進去的，還是像現在一樣重力不正常的時候翻進去的。有墊腳台，說明這人也是受到重力影響而離開的。”
    張樂低頭看，頓時興奮了。這洞下麵堆放了很多垃圾，張樂站上去，差幾十厘米就夠到。
    張樂見此況，連忙回複長耳：“長耳，這裏真有一個垃圾堆，重力改變之後有人來過。”
    “那你上去看看，”長耳說，“我要實時情況。”
    幾十秒後，長耳很想收回它的決定。
    “第一秒，張樂向前行走第一步。”
    “第二秒，張樂向前行走第二步。”
    “第三秒，張樂向前行走第三步。”
    ……
    “第一百二十三秒，張樂向前行走一百五十二步。”
    長耳抓狂道：“你到底有完沒完！”
    “第一百二十四秒，張樂向前行走一百五十三步。”
    ……
    大概幾十分鍾後，長耳隻聽見“哢吧”一聲，然後張樂又斷聯了。
    這次的斷聯不長，大概又過了幾秒，張樂他重新連入長耳的網絡。
    “長耳，你能說說‘t800’的結構嗎？”
    長耳再一次懷疑自己聽錯了，它嚐試性的回問道：“是《終結者》電影裏麵的主角‘t800’嗎？”
    “怎麽可能，我說的是宇航服的型號。”
    長耳查了查萬戶站的信息庫，確實沒有找到型號叫“t800”的宇航服。
    “你搞錯了吧？我查了一下，整個月球都沒有以這個為編號的宇航服……你為啥要問這個問題？”
    張樂沒回答長耳的問題，他冷靜道：“那你描述一下月球上有幾種宇航服。”
    “在案有四種，實際使用的隻有三種：傳統宇航服，新款宇航服，橙色宇航服。傳統宇航服背後背上生命維持係統，很重很沉，一般在繞月長途人員運輸中使用；新款宇航服就是你身上穿著的這種，造價貴，可以經過改造，適應不同環境；橙色宇航服與新款宇航服結構無異，主要用於標記長時間在月表工作的人員。”
    張樂沉思了一下，說：“還有一種呢？”
    “那種就很科幻了，大概思路是：將可呼吸的液體包在宇航服內，人鑽進宇航服後再進行行動。”
    張樂接過長耳的話：“就像超市裏麵買魚，將魚裝進水袋子裏麵？”
    “對，你這個比喻好。”
    “這液體我感覺很熟係啊。”
    “你冬眠的時候用過。冬眠艙裏麵裝的全是這個。”
    張樂拉回話題，他說：“如果我麵前的是宇航服，我應該怎麽打開裏麵？”
    “這個很簡單：傳統宇航服都是從背麵穿穿入，由拉鏈密封。你找到宇航服背麵，然後拉開拉鏈就行。”
    大概幾十秒後，張樂再一次斷聯。但很快，他再一次回到長耳的通訊網絡裏麵。
    長耳本想問問張樂是否發現了啥，但張樂先向長耳問道：“長耳你說：死在太空中的人，會是什麽樣子？”
    長耳當然沒問出來，這下不用說，它知道張樂肯定發現啥了。長耳重新審視了問題，它確定問題：“你是問：‘人類屍體在月球上麵會發生什麽變化’，對吧？”
    “對！”
    “分情況。太陽直接照射，而且還沒有宇航服降溫係統輔助，這人會在絕對零度中慢慢沸騰爆裂；太陽不照射，外界不會影響屍體的各種狀態，那這人的內部會慢慢的被內部細菌腐蝕，腐爛的程度由宇航服內部的氧氣剩餘量決定……”
    張樂等了很大一會，長耳聽到了張樂的幹嘔聲。這次長耳主動斷張樂的線，過了十多分鍾後，長耳才重新將張樂聯回網絡。
    這次張樂很積極，他說：“整個肚子都破開完了，裏麵積了很多水……”
    長耳一聽，啥都懂了。這下完了，張樂他遇到死人了。
    “我估計可能細菌腐蝕半年，”長耳冷靜回複，“你看看他的編號，我查一查。”
    “沒有……你試試t800？”
    長耳突然一愣，它迅速輸入“t800”這個編號，順便教導張樂將屍體宇航服的“黑匣子”拿出來。
    “在哪裏？”張樂問。
    “在頭盔內側，你找找看。”
    長耳敲擊字符，張樂突然說了一句——“這人的眼窩裏麵……怎麽長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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