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塔兒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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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號傍晚,高城陣地外,國軍突然集結了足足三個團的兵力,向三百多米外的日軍陣地發起了猛烈攻勢,而駐守陣地的日軍也立即反應了過來,並迅速集結兵力應戰,一場小規模的交戰隨即展開。
這次是國軍主動出擊,雖然隻是一次佯攻,但張軫卻是投入了能拿得出來的最好武器配置,光是水冷式m2重機槍就有八挺,另外還有十五門迫擊炮,三十挺捷克式輕機槍和曆次戰鬥中繳獲自日軍的十二挺歪把子輕機槍。
畢竟,他現在是親眼看到了李宗仁的命令,不得不展開行動。對於“利刃特戰隊”的任務,他依舊沒有多少信任,也沒有多少期望,之所以投入這麽多的兵力和武器,一方麵是想著盡可能多保住手下士兵們的生命,一方麵也是要把“佯攻”做得更逼真一點,不引起鬼子的懷疑。
否則,一旦被日軍察覺到什麽異樣,林一凡和他的“利刃特戰隊”,那就真的是必死無疑,毫無生路可言了。
說到底,現在的張軫還沒有經過之後的那麽多事情,就是一個純粹且坦蕩的軍人,雖然他對林一凡心有不滿,但既然他接下了掩護的任務,那他就會用盡全力去把任務執行好,絕不摻雜進任何個人恩怨和利益算計。
而來自後世的林一凡,其實就是知道了他的為人,才會在對方不信任自己的情況下,仍然放心地把後背托付給他,
而且,張珍也是個堅定的“抗戰派”,還是個和組織有著某種微妙聯係的人。他雖然還不是組織的人,可和國民政府,也是貌合神離,隻是為了抗日大局,為了能夠發揮自己的能力,不得不委身淤泥之中罷了。
在原本的曆史上,“隨棗會戰”的中期,利用毒氣彈成功擊敗了塔兒灣,高城的國軍,拿下隨縣,棗陽等地的日軍開始大舉進攻河南,湯恩伯不戰而退,將新野、唐河一帶拱手讓出,直接讓桐柏山陷入了日軍的合圍。
麵對頂頭上司的這種行為,張軫氣憤之極,他拒絕執行湯恩伯下達的撤退命令,主動率部投入戰鬥。而湯恩伯麵對日軍的強大攻勢,不但不去增援,反而把自己的嫡係抽了出來。張軫接到報告,立即趕到湯恩伯的指揮所,據理力爭。
但湯恩伯執意撤軍,張軫火冒三丈,指著湯恩伯的鼻子,義正詞嚴地說:“現在國難當頭,日本鬼子步步緊逼,我們作為軍人。為什麽不去抗日?你這樣做,就不怕老百姓罵我們的祖宗三代,背後戳我們的脊梁骨嗎?”
隻是,不知道是有老蔣的撐腰,還是本就沒什麽羞恥心,湯恩伯聽罷直接惱羞成怒,竟以“戰場抗命”和“辱罵長官”的罪名,宣布將張軫撤職,而老蔣事後也未做任何調查,就批準了他的申請。
顯然,蔣介石心中還記著張軫過去的老賬,而他的心腹湯恩伯敢如此對待一個立下了赫赫戰功的戰場悍將,也是猜準了大領導的心思。
後來,這件事被李宗仁知道了,他親自打電話找老蔣理論,老蔣的心腹放棄新野,唐河,背刺了李宗仁,本來就理虧。
於是乎,老蔣放下電話之後,也批準了李宗仁的報告,給了張軫一枚寶鼎勳章。同時,按李宗仁的推薦,任命張軫為豫鄂邊遊擊總指揮。
但這不過是個虛職罷了,1939年7月,老蔣調張軫到重慶任軍政部第二補充新兵訓練處當處長兼渝南警備司令,基本上將這個戰場悍將雪藏了。
而此事過後,張軫也徹底看清了老蔣的真麵目,經過多方周旋,他最終認識到了大勢,渡江戰役期間,率部起義,投入到了組織的陣營裏。
回到眼前,林一凡和張軫兩人最終把佯攻的時間定在傍晚,也是經過了周密的計劃的。
傍晚時間短,發起攻勢後,天色很快就會黑下來,雙方的視線很快就會模糊,這既方便了“利刃特戰隊”的潛行繞道,也方便了之後佯攻的三個團士兵撤退。
國軍陣地上,五十挺輕重機槍連續不斷射出了迅猛的火力,手持步槍的上幹名國軍士兵在水銀般潑灑而出的彈雨掩護下,一邊匍匐前進,一邊朝著日軍的陣地開槍射擊。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砰,砰砰,砰砰砰……”
日軍也不甘示弱,他們本來就不把國軍的這點火力放在眼裏,一麵讓機槍陣地火力掩護,派出三個步兵中隊發起衝鋒,一麵讓炮兵陣地準備好,他們知道,隻要火炮一開始轟炸,對麵的國軍也就完了。
國軍的輕重機槍火力全開,子彈洋洋灑灑的射出,不同於國軍士兵的匍匐前進,日軍士兵是不怕死式的往前衝鋒的,似乎是想要迅速拿下這個陣地,子彈毫不留情地將他們射倒在地,日軍的屍體逐漸在陣地前堆積。
一開始,雙方的火力差距並不是很大,傷亡也是來來回回,陣地中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一個個傷兵被送往後方。
然而,日軍的炮兵陣地很快就準備就緒了,轟隆隆的火炮發射聲中,數十枚炮彈呼嘯而出,劃破半空,傾瀉在了國軍的陣地上,“轟隆隆”的爆炸聲不斷響起,無數躲在戰壕坑洞中的國軍士兵被炸死炸傷,死傷慘重。
“轟,轟,轟!”
張軫幾乎要把手中的望眼鏡給捏碎了,國軍的這幾門迫擊炮在鬼子的大口徑野炮麵前,根本毫無還擊之力,而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弟兄們被日軍的炮火炸得四分五裂,甚至是直接湮滅。
張軫惡狠狠地在心裏暗暗罵道:他娘的,林一凡這小子要是沒能炸了鬼子的毒氣彈,他也最好死在外邊,不然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給兄弟們謝罪!
而就在雙方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利刃特戰隊”的四十八人也開始出發了,他們在夜色中從側邊繞行,林一凡帶著徐小五,龍立天幾人親自掩護。
日軍在正麵戰場進攻時,也會在兩側派有不少巡邏兵,偵察兵觀察情況,防止對麵派兵迂回偷襲,特戰隊的行動再隱蔽,也免不了一些零星的日軍巡邏兵發現端倪,林一凡幾人就是負責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這些警醒的日兵,防止他們通風報信,把大隊人馬吸引過來阻擊。
“噠噠噠,噠噠噠!”
徐小五從一個灌木叢中跳出,手中的mp18衝鋒槍槍口在黑暗中迸射出劇烈的火焰,對麵的一小隊日軍偵察兵本來正循著偶然間聽到的動靜向前探查,猛然間刺眼的火光亮起,還未來得及反應,頃刻間便被衝鋒槍的子彈掃得血肉橫飛,嘩嘩倒下。
“噠噠噠,噠噠噠——”
另一邊,龍立天也迅速出擊,殺死了幾個聽到槍聲,剛剛衝出坑洞,想要從側麵攻擊徐小五的日軍士兵。
戰場側麵劇烈的槍聲一陣而過,在不遠處兩軍正麵戰場的猛烈槍炮聲掩護下,根本沒有引起日軍主力的多大注意。徐小五和龍立天在殺光了這支日軍訓練小隊之後,隱身進了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黑夜的密林之中,月光被樹葉遮得嚴嚴實實,一行敏捷的人影快速奔馳而過,沒有任何停歇,他們悄聲繞過一道道搜尋的視線,向著遠處的目的地而去。
槍聲停下了之後不久,一支從山路中衝來的日軍訓練小隊手裏的手電筒不停地向四處照射,燈光一閃一閃,七個士兵神色緊張地警械著四周的動靜。
“奇怪,那裏明明有聲音來著…”
“哪裏?是不是你聽錯了,我怎麽什麽都沒聽見,中村君你聽到什麽了嗎?”
小聲嘟囔的日本兵看向自己的同伴,同伴仔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好像也有聽到,但會不會是動物弄出來的?”
說著,這個日本兵半撐起了身體,手裏拿著的手電筒照了一圈,除了空蕩蕩的黑夜和草木,什麽也沒有,他露出了一臉困惑的神情。
剛剛看到了這邊有槍焰閃動之後,七人立即衝了過來,生怕來偷襲的中國軍人跑了,他們作為日軍第三師團的士兵,對於國軍,具有很強的心理優勢。
要知道,第三師團可是日軍的六大精銳師團之一,在戰場上,已經無數次擊敗國軍,是日軍的核心戰力,士氣向來十分高漲。
旁邊的日軍見狀,堅定地反駁道:“不可能!我是真的聽見了,無論如何,我們先回去報告給長…”
“砰!”
隨著一聲微弱的槍聲在黑暗中響起,那個日本兵剩下的話直接被卡在了喉嚨裏,他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非常驚恐,甚至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畢竟,縱使是身經百戰,但沒聽到槍聲的情況下,就眼睜睜地看著身旁同伴的腦袋被一顆子彈打爆,腦漿和鮮血潑灑了一地,甚至濺了自己一臉,駭人的血腥味在黑夜中彌漫開來,也不可能毫無觸動。
“噠噠噠,噠噠噠……”
緊接著,徐小五和龍立天分別從左右兩側的一顆樹幹後閃身而出,他們一邊閃電般地逼近這次目瞪口呆的日軍巡邏隊,一邊瘋狂的扣動著扳機,密集的交叉火力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火力網,狠狠地將這支日軍小隊蓋了進去,不到半分鍾,他們的屍體就齊齊倒進了山溝溝裏麵。
三人擊殺完日軍之後,就又立刻隱入黑暗之中,猶如三個“林中幽靈”一般,在正麵戰場震耳欲聾的槍炮聲掩護下,他們的每一次擊殺都做到了“悄無聲息”,沒有驚動到日軍的大部隊。
林一凡手持“qbz191自動步槍”,主要負責遠處擊殺和斷後掩護,在特戰隊的眾人成功繞過日軍的戰場偵察範圍之後,他通過夜視儀和光學瞄準鏡看了看正麵戰場的情況,此時日軍已經動用了大炮,炮彈和轟鳴聲和刺眼的火光在國軍陣地上不斷閃過。
見此情景,林一凡決定暫時停下腳步,他就近找了一個適合狙擊的地方,自動步槍的槍口對準了日軍機槍陣地的方向,透過夜視儀和瞄準鏡,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個日軍機槍手的腦袋。
“砰!砰!砰!”
林一凡扣動扳機,5.8毫米子彈接連射出一擊又一擊精準的點射,日軍重機槍射手們的腦袋,胸口,甚至是脖子連續爆開,一道道血柱噴出,機槍陣地的火力壓製瞬間減輕了不少,正在撤退的國軍士兵終於能夠緩一口氣了。
而日軍的機槍陣地上,隨著十幾個重機槍手接連倒下,也引起了一番恐慌。不過,因為林一凡留了個小心思,沒有隻打腦袋,日軍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僅如此,由於戰場的混亂,大部分日軍並沒有發現林一凡射來的子彈,還在追擊撤退的國軍。而為了避免被日軍察覺到,林一凡並沒有直接射殺日軍炮兵陣地上炮手們,他們距離太遠,普通的槍支根本打不到。他若是貿然進行射殺,隻會引起日軍的偵察兵的懷疑,暴露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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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兒灣日軍陣地的臨時指揮部中,山田次郎正站在師團長藤田進的麵前,他此次被派到塔兒灣的任務,就是保護那批運送到了第三師團陣地的毒氣彈。這對於日軍的整個作戰來說,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日軍速戰速決的保障。
本來因為上次任務失利,山田次郎被華東派遣軍司令部冷落了多時,好在藤田進還是相信他的實力的,甚至動用了自己的人脈,給山田次郎把罪責降到了最低。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日本陸軍最講究的,就是派係和關係,山田次郎有家族在國內支撐,又有藤田進在華東這邊幫助,六安戰敗的事情,自然是輕飄飄帶過了。
而這次的任務,日軍華東派遣軍司令部原本是打算派給“山田家族”的,不過因為戰事緊急,山田次郎的父親和大哥還在日本國內執行其他的任務,沒有到華中。有了之前藤田進的斡旋之後,就先讓他領兵替代執行,將功折罪了。
“山田君,大日本帝國的皇軍已經集結完畢,馬上就要對塔兒灣的國軍殘部發起進攻了。崗村司令官閣下已經下達了命令,皇軍會采取‘中央突破,兩翼合圍’的戰術,將這些支那人全部殲滅。
不過,中央突破隻是為了吸引國軍主力的注意,一次隻會投入少量兵力,給對麵的國軍留有餘地,讓國軍感覺皇軍兵力有限,他們可以趁機反攻獲勝,進而使得他們放鬆警惕。
皇軍將會在兩翼合圍的部隊投入大量的兵力,其中,左翼的兵馬是作戰的主力,從南往北進攻,切斷國軍南麵和西麵的撤退路線,屆時騎兵第四旅團也會協助我們參與左翼作戰。”藤田進嘴角噙著一抹笑容,自信滿滿地向山田次郎這個他賞識的下屬說著自己的作戰計劃。
“毒氣彈都準備好了,此戰怎麽可能會不勝?”低著頭的山田次郎麵色冷淡,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
不過,他也隻是嘀咕了一句,並未出言反對長官的計劃和暢想。對於采取什麽樣的手段取勝,山田次郎並沒有什麽心裏障礙,隻不過是更傾向於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幹掉敵人。而且,毒氣彈若是成了取勝的關鍵,他的特戰隊,價值將會大大降低。
藤田進看了一眼低著頭站在自己麵前的手下,又毫不在意地移開了目光,他臉上帶著惡魔般的殘酷微笑,繼續誌得意滿地說道:
“騎兵第四旅團會在我們士兵的外圍穿插,形成第二層包圍圈,從而徹底截斷國軍向南麵和西麵的撤退路線。隻要這兩層包圍圈形成,裏麵的國軍部隊就將徹底插翅難飛了,最終必將會被皇軍全部殲滅!
不過,我們此戰必須要速戰速決,絕不能因此滯留太長時間,否則就是給國軍部隊留下了喘息的機會。所以,你所負責的護送毒氣彈的任務就尤為重要了,這是我們此戰速決的關鍵,絕不能有任何差錯!”
“是!”山田次郎大聲應道。
“而且,隻要戰事不斷推進,你的老對手,絕對會再次出現,這是你的機會啊,山田君。”藤田進刻薄地笑道,他早就看穿了山田次郎的心思:“在戰場上消滅他,一雪前恥,你才能不枉我的信任,不辜負家族的聲譽!”
山田次郎微微一怔,目光熾熱地抬頭問道:“師長閣下,請問是得到了什麽情報嗎?那個林一凡,已經來到了塔兒灣?”
藤田進滿意地看著他的反應,但卻輕輕搖了搖頭,歎息道:“暫時還沒有。不過,帝國的情報部探查到了別的消息,有一支軍統的特別行動隊,很快就要來襲擊咱們的毒氣彈了,山田君防守的時候,可要注意了。”
山田次郎沒有聽到林一凡的名字,稍稍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又露出了不屑一顧的表情,冷冷地說道:“閣下放心,不管來的是誰,我都不會讓他們活著回去的,如果來的真是那個林一凡,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洗掉在六安城的恥辱!”
“很好,山田君,這才是帝國勇士該有的風範!”藤田進聞言,讚賞地拍手道:
“記住,那個所謂的林一凡,就算僥幸贏了你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對付支那人,就得讓他們有了信心,再毀滅,不斷打擊,最終讓他們崩潰!這才是最高的用兵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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