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飛用鐵鉤牢牢鉤住了“宇治”號的船舷，但與此同時，炮艇上的絕大部分日軍也將槍口對準了他們，子彈打在船體的金屬護甲上鏗然作響，特戰隊員們若是貿然衝出去，隻會被密集的槍林彈雨掃成一個渾身噴血的馬蜂窩。
    不過，“利刃特戰隊”可不會就此屈服，徐小五目光堅毅地透過船舷注視著前方數量眾多的敵人，江風夾雜著硝煙味撲麵而來，耳邊槍炮聲嘈雜不停，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麵的戰士了。
    “弟兄們，都把手雷拿出來，給小鬼子嚐嚐鮮！”徐小五大聲喊道。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特戰隊員們紛紛用力扔出身上別著的手雷，十幾枚手雷魚躍般地飛出巡邏艇，砸在“宇治”號艦尾的甲板上，一時間火光衝天，煙霧升騰，瞄準了特戰隊巡邏艇的日軍士兵們眼前驟然一片濃霧繚繞，隻能朝著大致方向胡亂射擊。
    特戰隊製造出有利條件後，突擊小隊立即沿著濃煙兩側，盡量避開日軍的火力點，迅速登上炮艇甲板，同時朝著四周火力全開，盡可能解決掉身影在濃煙中顯現之後第一個瞄準自己的近距離日軍士兵。
    槍聲如同炒豆子般急促而又密集，彈殼在空中紛飛，手雷爆炸產生的煙霧很快隨著江風散去，日軍士兵們的視線重又新清晰了起來。
    這個時候，前鋒的特戰隊員們已經衝上了甲板，負責掩護的特戰隊員則緊隨其後，他們手中的湯普森衝鋒槍噴出迅猛火舌，暴風驟雨一般的子彈呼嘯著掃向日軍士兵。
    日軍的火力網也密集而猛烈，子彈在甲板上打出一道道焦黑的痕跡，“利刃特戰隊”的戰士們穿梭於火力網的縫隙之中，不顧一切地向前突擊，完全是把生死置之於身後。
    兩個特戰隊的士兵不幸被子彈打中腹部，然而他們忍著劇痛摘下了身上別著的手雷，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扔向了甲板掩體後的日軍士兵，日軍們慌忙四散著避開，手雷轟然炸開，四濺的彈片頓時掃得他們血肉模糊。
    “利刃特戰隊”的眾人化悲痛為怒火，趁勢發起強攻，隻有獲得勝利才是對犧牲戰友最好的祭奠，不少日軍士兵都被國軍不要命的迅猛突進嚇到了，很快便被打亂了作戰，與日軍縮短距離之後，特戰隊員們立即各自分開，三人為一組衝向“宇治”號的各處發起攻擊。
    徐小五帶著三個士兵端著衝鋒槍一梭子彈便能打倒兩三個小鬼子，他們先將艦尾甲板上的日軍士兵全部撂倒在血泊之中，然後衝向船艙，一路火力全開，把所有擋在前麵的敵人全部撕碎。
    “宇治”號上到處都是紛飛的子彈，而在林一凡的指揮下，炮彈幾乎全部巧妙的落在了“宇治”號的周邊，戰鬥異常慘烈。
    日軍一邊忙於應付“安宅”號發射過來的炮彈，一邊還需要組織火力形成大大小小的戰線對付炮艇上的國軍，完全可以說是焦頭爛額了，幾個軍官甚至下令放出小艇，似乎是隨時準備棄船而逃。
    徐小五在衝向船艙的路上，眼尖地看到一個穿著少佐軍服的鬼子在幾個手下的護送下，一路跑進了舵樓，他幾乎瞬間就做出了決定，當即調轉方向朝著舵樓跑去。
    舵樓的樓梯口躲藏著三四個日本兵，不過他們並不是在伏擊的，而是害怕地躲在這之後企圖避開炮火，徐小五在接近時就發現了他們露出的一點影子，對一旁的戰友打了一個手勢，戰友立刻會意，迅速繞到了這幾個鬼子的身後，然後冷笑著扣下扳機。
    樓梯上傳來淩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子彈便如雨點般射來，打在肉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日軍士兵以為敵人被打死了，剛探出腦袋想要觀察，便被活生生打破了半個腦袋，鮮血沾著腦漿噴了一地，無力的身體滾下樓梯，正好滾落到徐小五的腳邊。
    徐小五麵無表情的丟掉手中被打成馬蜂窩的鬼子屍體，轉而拎起了這具破了半個腦袋的屍體，帶著渾身殺起地踏上舵樓樓梯，他們憑借著“鬼子牌”人肉盾牌和火力全開的湯普森衝鋒槍，沿著舵樓階梯一步步攀升，人擋人死，很快就衝上了舵樓。
    “反擊！支那人！殺嘰嘰！殺嘰嘰！”日軍少佐發現有國軍衝上來之後，立即驚恐地大叫起來。
    然而，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作戰，手上隻有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槍和一把武士刀的日軍軍官們，以及身邊端著三八大蓋的幾個士兵，麵對徐小五幾人手中清一色的湯普森衝鋒槍，完全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徐小五先是砸了兩顆手雷過去，滾到日軍腳邊連躲都躲不開就轟然炸響，無數破裂的彈片在舵樓上高速飛射，把驚慌失措的小鬼子撕成破爛肉塊。
    緊接著，徐小五就在兩個戰友的掩護下，端著衝鋒槍衝進了舵樓裏麵，日軍少佐的腰部被彈片擊中，正滿臉痛苦地倒在地上發出哀嚎，徐小五手中衝鋒槍的槍焰火紅，直打得舵樓裏的幾個日軍軍官渾身鮮血噴湧而出。
    幾乎同一時間，一直通過望遠鏡觀察著戰況的林一凡立刻做出判斷，他下令“鳥羽”號上的所有士兵立即乘坐魚雷艇離開，這一舉動即使是在混戰之中也有不少日軍發現了異常。
    不過，他們誤以為是國軍火力不支了，趕忙趁機圍攏上來，企圖從中國軍隊手中，重新奪回“鳥羽”號。
    但是，在林一凡的親自指揮下，“安宅”號連連投出數發炮彈，精準地命中了“鳥羽”號，大型內河炮艇的船體被炸多處，水線附近被撕開大口子，艇內大量進水，很快向一側傾斜。
    炮艇上的日軍士兵們也意識到他們是上當了，隻不過此時想逃卻是再也逃不了了，國軍緊接著又發出一波轟炸。
    “鳥羽”號艦體的艦首、中部及艦尾均被炮彈砸中，瞬時燃起大火，甲板上包括炮台、舵樓在內幾乎所有設備都被炸毀了，江水洶湧進入，體型巨大的炮艇就翻覆沉沒了，連帶著其上和周圍的幾十個日軍士兵和艦艇。
    與此同時，國軍也徹底控製住了“宇治”號，林一凡趁勝追擊，“安宅”號和“宇治”號，以及一眾魚雷艇，驅逐艦齊齊出擊，群射，縱深射，炮彈冰雹般飛向目標，江麵上一片濃煙烈火，日軍們被炸得人仰船翻，暈頭轉向，完全無力阻止國軍艦隊的突圍。
    .
    湘北前線，日軍指揮部內，崗村寧次在接到武昌和漢口緊急發來的戰報時，震怒不已，他一拳砸在放在作戰地圖和沙盤的指揮桌上，周圍的一眾日軍軍官們嚇了一跳，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生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立刻讓海軍艦隊在洞庭湖湖口設置好埋伏，我敢肯定，那個該死的林一凡接下來一定會來洞庭湖！”崗村寧次扭過頭，咬牙切齒地對著部下們下令道：
    “然後立刻讓正在從前線撤退的帝國勇士停止撤退，做好阻擊的準備！”
    手下們聞言，都有些怔住了，他們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早就嗅到了危險的氣味，心裏無比清楚這個時候隻有撤退才是最正確的決定，所以沒有一個人想要接下這個命令，但覷著長官鐵青的臉色，一時間又無一人敢出言反對。
    片刻後，才有一個參謀大著膽子道：“司令官閣下，支那軍隊已經開始了大反攻，我軍的補給也無力再支撐大戰了，而且國軍在南昌那邊還有十幾個師，咱們若是貿然發起阻擊，很容易被兩麵困住，到時不僅是阻擊失利，更有可能會因此損耗大量的有生力量。”
    崗村寧次麵無表情地看了這個一馬當先的參謀一眼，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微微扭頭看向手下的其他人，說道：“還有誰有什麽想法的，都說出來。”
    指揮部內一眾軍官麵麵相覷著，一開始有幾個說出了想要繼續撤退的想法，但很快他們察言觀色地發現了長官的真正意圖，無論現在的局勢如何，崗村寧次已經鐵了心要留下來和林一凡親自較量一番了。
    岡村寧次的心裏其實也在左右為難，此時部隊補給已經基本耗盡，重武器又上不來，如果戰鬥持續一周以上，不用國軍打，日軍自己就會因為補給斷絕而完蛋。而且，根據洞庭湖邊上日軍飛機的偵察，在長沙一線，國軍約有六個精銳師的部隊集結完畢。
    在原本曆史上，這個時候，日軍第11集團軍見主力方麵不斷遭到伏擊、側擊和夾擊，贛北方麵第106師處境不妙，意識到態勢日益不利，遂於29日下令撤退，同時命令第33師團經渣津東攻修水，接應第106師團。
    到了10月1日，進至永安市的日軍首先向撈刀河以北撤退。2日，第15集團軍各部開始追擊，當日克複上杉市。3日，第25、第195師團師追擊到達福臨鋪、金井附近。4日、又克複汨羅、新市等處。至9日，第195師進占鹿角、新牆、楊林街之線，日軍全部退回新牆河以北地區。
    不過，在贛北的時候，10月5日，日軍第33師團東竄修水城。10月6日，日軍第106師團在第33師團策應下，開始由沙窩裏分向奉新、靖安、武寧撤退。守軍各部開始反擊.
    當日，第15師攻克郭城市，向沙窩裏挺進。第51師攻克桐木石，向九仙湯挺進。9日，第30集團軍克複修水，15日克複三都，並繼續追擊，逐步恢複原陣地。
    如今，因為贛北的持續戰敗，日軍的整體處境更加不利，已經加速撤退，崗村寧次這個時候如果不撤，處境會越來越危險。至少，比其原本曆史上，會危險得多。
    換言之，他在這個時候停止撤退，轉而迎擊林一凡，是絕對要付出慘痛代價的，但他心裏燒著的那把怒火，早已把理智燒得屍骨無存。
    放在平時，岡村寧次這個老鬼子有個最好的品質，就是務實，他不像之前台兒莊的磯穀廉介那樣傲慢自大，好大喜功，他擅長權衡輕重，就算冒著承擔戰敗罪名的巨大危險，也會讓部隊全部後撤。
    而且，就算日軍在長沙附近沒有遭遇毀滅性失敗，還要向北撤退100多公裏，這一路全部是國軍控製區，必將傷亡慘重。
    所以他斷不會為了麵子不撤退，若是將來在和國軍作戰中大敗，也一樣要撤退，更會損失慘重，兩害相比，取其輕。
    這在一向以前進作為唯一的目標，而且從來不把戰鬥力虛弱的國軍放在眼裏的日軍中，崗村寧次是謹慎而精明的，可這次他實在是太生氣了，“林一凡”這三個字幾乎成了他的逆鱗，這個人總是能毀了他完美的計劃，他真的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個人。
    崗村寧次雖然沒有說什麽，隻是讓其他人繼續說，但他手下的那些人精早就有人察覺到了他的意圖，開始支持他留下來阻擊的計劃。
    畢竟，崗村寧次的地位相當穩固，而他們也不相信國軍可以在陣地戰擊敗他們，如此一來，支持這個司令官，就相當於為自己的前途，鋪好了路。反正，失敗的概率並不算大。
    而崗村寧次也抓住時機，打算在嶽陽-臨湘-羊樓一帶，組成一個相互配合的三角結構，再和海軍一起，阻擊國軍，並乘機反擊回去，他給的理由也毋庸置疑：陣地戰，國軍打不過大日本帝國的軍隊。
    .
    薛嶽站在野外的指揮帳篷前，皺著眉頭，幾位參謀和師長們分散在周圍，一片緊張的氛圍籠罩著。遠處，一輪殘月懸掛在天際，仿佛也在靜靜思考著這個緊要的決定。
    師長趙明摩挺了挺胸膛，第一個開口道：“薛司令，如果我們現在追擊上去，可能會陷入日軍的陷阱。他們已經表現出極度的退讓，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會輕易罷休。”
    薛嶽默然片刻，然後沉聲說：“你說得對，這很有可能是日軍的圈套。但我們也不能束手待斃，如果我們不上去，日軍可能會對林一凡他們發起更加猛烈的攻勢，同時鞏固陣地，進一步擴大他們在北麵的優勢。”
    此話一出，其他人一時間都不說話了，他們都很清楚，這是不冒險的後果——犧牲掉一直奮戰在一線的特戰隊。
    “現在情況是愈發不妙了，”薛嶽若有所思地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透露出決斷的氣質。“我們必須要麵對這個問題，而且是立刻做出決斷——繼續追擊，還是見好就收？”
    一位師長遲疑地說：“司令，如果是日軍的圈套，我們這樣進攻可能會落入他們的陷阱。畢竟，日軍在裝備和火力上有絕對優勢。”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參謀長吳明誠也插話道：“司令，我們的裝備和兵力都相對不足，尤其是麵對日軍的空軍和海軍。如果硬拚，恐怕很難打得過。”
    參謀長的話音剛落，師長李寧也隨即補充說：“此外，崗村寧次的謀略深不可測，他並不是一個輕易被激怒的人。也許，他已經有了更深層的計劃，我們需要慎重考慮。”
    薛嶽點點頭，他明白這位師長的擔憂，但沒有多言。
    另一位參謀見狀，也接著說：“李師長說得沒錯，日軍的航空力量和海軍優勢也不可小覷。如果我們進攻，恐怕一定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局麵。”
    薛嶽深吸了一口氣，雙眼緊閉片刻後睜開，猶如冷電，直視眾人，言辭堅決：
    “這是一場賭局，但我認為，這場賭局我們必須參與。日軍現在已經被激怒，我們必須趁他們狼狽不堪之際，將其徹底擊潰。不要忘了，我們現在的目標是湖南全境的收複。”
    另一位師長猶豫著說：“可是，司令，如果我們進攻，是否能打得過？”
    薛嶽微微一笑，看向遠方的洞庭湖：“這個問題，我有信心。”他的聲音堅定而自信。
    “還有一點，”薛嶽繼續說道，“我相信，崗村寧次的主要目標是林一凡。他已經嗅到了勝利的味道，但他不知道我們會在他的計劃中橫空出世。隻要我們能拖住他，等待羅卓英和王耀武從贛北趕來，我們就可以完成對日軍的合圍。將他們徹底消滅，這是我們的機會。”
    參謀們沉默了片刻，明白薛嶽的意圖。他們都知道，薛嶽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從容不迫，但內心早已為這場戰鬥準備好了。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較量，也是一場慘烈的戰鬥，不是一時之間就能決出勝負的。
    薛嶽繼續說道：“我們的確麵臨裝備和兵力的不足，但我們有地利，我們熟悉這片土地的每一寸土地，這將是我們的有力支持。此外，日軍的實力已經受損，如果我們能夠巧妙運用策略，或許還能夠製造一些奇跡。”
    師長李寧點了點頭：“司令說得對，我們不能輕言放棄。我們將竭盡全力，守住這一線，拖住日軍，等待援軍的到來。”
    薛嶽轉身麵向指揮帳篷，眼神堅定，又略帶沉思，仿佛在對未來的戰局進行推演。這個決定，將會影響湖南的命運，也將決定著每一位士兵的生死。
    此時的帳篷外，夜風輕拂，星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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