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炮火的轟炸下，石川正男原本一直強撐著的那最後一口氣，也最終撐不住了，整個人都變得驚慌失措了起來，臉上帶著仿若困獸般絕望的神情。
    整個日軍隊伍也全都被國軍打慘了，原本上萬士兵的隊伍僅剩下三四幹人，死傷過半，奔潰的戰鬥意識讓他們幾乎已經沒了戰力可言，就連撤退都撤得異常慌亂。
    要知道，幾乎所有人，都是怕死的，小鬼子也一樣，隻不過他們此前都以為自己最後能贏，所以十分拚命，現在這種心理支撐斷絕了，一個個自然都爭先恐後地搶著逃跑。
    作為旅團長的石川正男被許多士兵保護著後撤，但跑著跑著他突然雙腿一夾，胯下的正在奪命狂奔的戰馬便嘶叫著停了下來，焦慮的在原地轉起了圈圈。
    “旅團長閣下，您怎麽突然停了下來？這裏太危險了，我們要盡快撤退，支那軍隊很快就會追上來了！”身旁的手下也跟著停了下來，不解且驚慌地叫道。
    石川正男臉色慘白，像個行將就木的老龜，他對手下們的話置若罔聞，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的虛空，臉上滿是絕望之色，嘴裏似在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
    “支那人，怎麽會這麽厲害！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帝國的勇士真麽會敗得一塌糊塗？我怎麽有臉活著回去和阿南中將交代！”
    石川正男握著馬繩的手纂得死緊，他突然大喊一聲，然後猛地抽出了腰間別著的武士刀，扭曲著臉孔大聲喊道：“我罪該萬死，我對不起天皇陛下，對不起大日本帝國！”
    喊完，他在周圍一眾愣怔的屬下們驚愕的目光下，雙手握住武士刀毫不猶豫地插進了自己的腹部，一瞬間，鮮血狂湧，順著刀刃和身體的接口處下雨一般地滴落，將馬背染得一片血紅濕潤。
    鋒利的刀刃從石川正男的後背刺出，刀尖滴血不止，原本凶惡的瞳孔開始渙散，下一刻，石川正男的身體就從馬上摔了下來，驚得戰馬嘶叫了起來，馬蹄慌亂地在踏動，正好踩在了這個旅團長的屍體上，直接把他的肚子都給踩碎了，內髒鮮血淋淋地漏了出來。
    周圍的一眾日軍軍官和士兵這才回過神來，失聲尖叫了起來：“旅，旅團長，旅團長他，他玉碎了！”
    驟然失去指揮官的日軍們一時間完全傻在了原地，不知該何去何從了。不過，國軍可不會給他們思考的機會，身後的喊殺追擊聲越來越近，子彈在空氣中嗖嗖作響，驚慌失措的日軍士兵們又開始發出尖叫，慌不擇路地往前逃起命來了。
    伊藤全艱難地運轉起發懵的大腦，他掃了一眼周圍完全失去了理智，隻能任人宰割的同伴，又看到氣勢如虹地衝殺過來的大批國軍士兵，很快就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投降！
    伊藤全原本就害怕林一凡，此時石川正男又死了，他再不為自己做點什麽，就隻能等著被國軍的子彈貫穿身體了，於是他扔掉了手中的槍和腰間別著的武士刀，朝著國軍衝來的方向，雙手舉過頭頂，跪在地上，嘴裏用著蹩腳的中國話大聲喊道：
    “我投降，我投降了，請你們不要殺我！”
    若是放在平時，隻要他一有投降的跡象，身後就立刻會有人把他給“清除”了，日本軍隊是絕不允許懦夫的存在的。但現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刻，每個人都在忙著逃命，根本沒有人管他，甚至隨著他的投降，不少的日軍軍官和士兵們，也跟著一起跪地投降了。
    震天撼地的槍炮聲中，國軍依舊在繼續追擊，這些投降的日軍很快就被國軍軍官控製了起來，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林一凡的處置。
    戰鬥一直進行了傍晚的時候，才堪堪結束。與此同時，林一凡正在聽著孔森匯報戰果，孔森喜形於色地說道：
    “林總長，咱們這回共剿滅小鬼子六幹八百餘人，俘虜鬼子士兵兩幹六百三十二人，其中一幹一百八十六人是主動投降的，其他基本是都是受傷的，咱們這邊也陣亡了一幹三百個弟兄，重傷五百五十二人，輕傷八百二十四人，傷亡比就一比五，這一仗可以說是打得很漂亮了”
    林一凡對這個結果也是滿意的，不吝誇讚道：“很好，這次的伏擊戰能打得這麽順利，都是靠孔師長對敵情的提前偵察，作戰部署，戰場上的緊急指揮，以及弟兄們的英勇作戰贏來的。”
    “哈哈哈哈。”被誇了的孔森笑得合不攏嘴，繼續匯報道：
    “咱們這回大概繳獲了鬼子兩幹八百多支三八式步槍，差不多六萬五幹發步槍子彈，四幹三百多枚九一式手雷，還有二十三挺重機槍和六十二挺輕機槍，八萬多發機槍子彈，以及十六門山炮，兩輛還能發動的輕型坦克，兩輛裝甲車，不過都有一定程度破損！”
    林一凡笑著點點頭：“好，這些武器補充咱們損失的，已經綽綽有餘了，就算小鬼子再派一個旅團過來，也休想攻下桐城縣。”
    “哈哈哈，沒錯！”孔森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來，然後眼睛發亮，興奮地說道：“投降的那一幹多個鬼子中，還有一個聯隊長，就是他帶頭投降的，弟兄們追過去的時候，看到跪了一片的小鬼子，都有點懵了，哈哈哈！”
    “哈哈哈，算他識時務！”林一凡也哈哈笑道：“那個鬼子都招了什麽？不配合的話，直接一槍崩了他，咱們不用跟畜生講究什麽國際公約，小日本自己就從來沒有遵守過！”
    孔森嘿嘿笑道：“他哪敢不招啊，還主動問我們想知道什麽呢，怕死得很！這次鬼子領頭的指揮官是一個旅團長，叫作石川正男，在潰敗的路上切腹自盡了，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鬼子才會主動投降的，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一條狗命。”
    林一凡邊聽邊點頭，又問道：“聯隊長這官也不算小，那個鬼子指不定能參與不少事情，他有招一些什麽關於鬼子整體行動的情報嗎？”
    孔森目光一暗，回道：“他交代說，這次的支援行動是由駐守合肥的鬼子中將阿南惟幾親自下的任務，阿南惟幾早早就得到了我們有意進攻安慶的情報，並且打算在安慶城內布下天羅地網，不過現在援兵被咱們截殺了，小鬼子的詭計也就不攻自破了！”
    “嗯。”林一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冷笑一聲，國軍內部的奸細果真是不少啊。
    .
    此時的武漢城外，戰鬥依舊還在焦灼，畢竟武漢地處中國核心腹部，是長江中遊最重要的城市，日軍占領武漢，就等於在中國地圖的腹部插入一把極其致命的刀子。
    甚至東京大本營都曾一度認為：拿下武漢是結束中國戰爭的最大機會，因為攻占武漢具有巨大的政治，軍事和經濟意義，一方麵可以摧毀中國的抗戰中樞，另一個方麵，可以再一次將國民政府驅逐，成立一個偽政權。
    在武漢失守之後，日軍便以武漢作為進攻四川，威脅抗戰大後方，進攻陝西，威脅中國西北，進攻湖南、貴州、安徽等省份，以直接威脅中國內陸其他地區的基地。
    這麽重要的一座城市，日軍也向來是派重兵把守的，因此國軍的進攻受到了強大的阻撓，甚至是有些停滯不前了。
    不過，日本的海軍，也被老蔣臨時部署的江防要塞給攔住。這一次，老蔣讓王耀武親自派人堅守，終於沒有出現此前“馬當要塞”的烏龍。
    當年“武漢會戰”的時候，“馬當要塞”是由德國軍事顧問設計，國軍經營了幾個月，耗資無數，堅固異常，是阻攔日本海軍的堅固堡壘，老蔣對它寄於厚望，認為它至少能阻止日軍攻勢一個月左右。
    而日本海軍首先試圖從江上打開通道，無奈水雷、沉船和人工暗礁太多，而且掃雷艇在守軍的炮火下也無法掃雷。見江上行不通，日軍就改為陸路迂回進攻，而馬當要塞附近守軍為李韞珩的16軍。
    但在進攻的前兩周，李韞珩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大敵當前竟然還辦了一個為期兩周的“抗日軍政大學”。而且還大肆鋪張地辦了一個隆重的結業典禮，邀請了16軍各級軍官和當地士紳參加。
    日軍情報係統如此靈通，自然事先得到了這個情報，於是在結業典禮淩晨，在16軍的防地東流登陸成功，然後順利地攻下了既無準備，又無主官指揮的香山、香口等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當時防守馬當要塞長山核心陣地的海軍陸戰隊2大隊沒有派人參加結業典禮。在總隊長鮑長義的指揮下，2大隊頑強抵抗，打退了了波田支隊的三次大規模集團衝鋒。
    這個時候，最離譜的事情居然在這個時候，發生在了長江邊上，鮑長義這邊打得昏天暗地，李韞珩那邊結業典禮則開得隆重得很，講完話之後又有用餐，喝得一塌糊塗。
    見16軍暫時指望不上，鮑長義趕緊發報給在武漢的老上司謝哲剛。謝哲剛一看電報，吃驚不小，立馬報告老介石，同時還緊急請空軍出動。
    老蔣看了謝哲剛送來的電報，更是大吃一驚，馬上打電話給在田家鎮視察的白崇禧，讓他想辦法。而白崇禧很快就反應過來，看了一下地圖就馬上打電話到彭澤的167師，要師長薛蔚英立刻率部增援長山。
    至於李韞珩這邊，和鮑長義通過電話後也反應過來了，這麽巧也一個電話打到167師。薛蔚英一下子接到了兩個不一樣的命令，白崇禧命令他從公路火速馳援，李韞珩則叫他走小路。
    麵對兩個不一樣的命令，薛蔚英想了很長時間，最後出於對老雜牌白副總長的鄙視，選擇了聽李韞珩的走小路。這邊鮑長義的2大隊在堅持了兩天後，傷亡已經過半，而且炮彈也打光了。
    為了避免全軍覆沒，2大隊不得不撤離陣地。日軍占領長山陣地後，16軍一度反擊，但很快就失敗了，連馬當炮台也跟著丟了。
    那個時候，老蔣見自己希望能守一個月的馬當竟然連一周都沒守到就丟了，連夜把九戰區司令長官陳誠叫過去罵了一頓。陳誠立馬命令16軍和49軍反攻馬當。
    可是，日軍依托馬當堅固的一級國防戰備工事頑強抵抗，使國軍的進攻屢屢受挫、傷亡慘重，陳誠不得不命令停止進攻，退守彭澤。
    最終，老蔣氣得將李韞珩撤職查辦，薛蔚英也被直接槍斃，才算是稍微有點體麵的，結束了這個鬧劇。也正是因為如此，老蔣才會小心翼翼，派了王耀武駐守，果然擋住了日本的海軍進攻。
    與此同時，這個時候武漢城外的老蔣、陳誠、薛嶽和王耀武等人接到了桐城方向傳來的戰報，所有人都是又驚又喜。
    王耀武聽了哈哈大笑起來，直爽地對手下們讚道：“不愧是一凡啊，真的是打得太漂亮了，果然多少小鬼子都不是他的對手，來多少就殺多少！媽的，搞得老子也好想去和他一起打仗啊！”
    薛嶽在高興的同時，看著多日來毫無進展的戰況，也倍感壓力，但同時心中也重新充滿了鬥誌，他向來是個不服輸的人，本身也是個難得的軍事人才，他相信林一凡能做到的事，他薛嶽也能做到！
    陳誠也是激動不已，林一凡果真是國之利器也，在老蔣的授意下，直接在部隊宣讀了戰果：
    “4月16日，我軍第五戰區利刃特戰隊、大別山第一縱隊、大別山獨立師在參謀總長林一凡的指揮下，於桐城縣北的山穀處，成功伏擊了日軍一支大部隊。
    據統計，殲敵六幹八百餘人，俘虜鬼子士兵兩幹六百三十二人，其中俘虜了一名日軍聯隊長，並在日軍潰逃路上，成功擊殺了這支日軍的最高指揮官——旅團長石川正男。
    繳獲了步槍兩幹八百多支，子彈六萬五幹發步槍，手雷四幹三百多枚，輕重機槍八十多挺，山炮十六門，以及兩輛輕型坦克，兩輛裝甲車。
    我軍取得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
    陳誠宣讀完畢之後，所有士兵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他們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不少人麵麵相覷，喃喃自語起來：“我沒有聽錯吧？殺了四幹多個鬼子？武漢城裏都不一定有那麽多鬼子吧？”
    “這怎麽可能，連鬼子旅團長都能殺死？還俘虜了一個鬼子聯隊長！”
    “林一凡！又是他！”
    “太不可思議了，但如果是林教官的話，他做得到！俺們上次大南昌就是在林教官的指揮下打的，他是個頂厲害的漢子！”
    “那如果讓林教官來指揮咱們打武漢，是不是咱們明天就能衝進城裏去殺鬼子了？”
    “咱們也要快點吧武漢打下來，不能讓第五戰區的兄弟看笑話啊！”
    “……”
    .
    阿南惟幾聽到了安慶方麵傳來的最新戰報之後，眼神在指揮室中遊移，他的情緒此刻如同一陣滔滔洪水，幾欲將他淹沒。他幾乎不敢相信，竟然會陷入如此困境，充滿自責和懷疑。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他自語，聲音顫抖著。這是一個曾經自信滿滿的將軍，幾十年的軍旅生涯中屢建奇功，如今卻在一個年輕的中國軍人麵前，心生質疑。
    他的參謀們也為之驚訝。在他們眼中，阿南惟幾是一位冷靜堅定的領袖，從不動搖。但現在，他的疲憊和懷疑無情地打破了他們的印象。
    “將軍，您要冷靜。”一位親信的參謀試圖安慰阿南。
    然而，阿南的情緒依然狂烈地波動著，他怒視著參謀，喃喃念叨著：“林一凡，為什麽我會輸給這個支那人，為什麽？為什麽？”
    一時間，指揮室內鴉雀無聲，那些參謀和將領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們心裏也都畏懼著林一凡。
    但會議繼續召開，阿南惟幾向眾將領宣布了安慶的慘狀。他清晰地描述了林一凡的進攻，以及日軍士兵們在山穀中的潰敗。這些將領們自然不會像他們的上司一樣情緒失控，但麵對這樣的局勢，他們的臉上也充斥著憂慮。
    這個時候，一位堅守派將領站了出來，他認為要堅守住這個陣地，等待華東的支援。但很快，另一位將領表明了突圍的觀點，聲稱林一凡實在太過厲害了，想要堅守於此隻是在等待死亡。
    “要是林一凡真的前來，你們有把握守住城池嗎？”一位將領突然發問。他的話語引起了議論聲，會議室陷入了寂靜。
    阿南惟幾氣得額頭青筋暴露，怒視著大殿中的眾將領。他的領導地位岌岌可危，如今就連手下的將領都對他的決策產生了質疑。這個時刻，他明白了，失敗帶來的不僅僅是戰略上的挫敗，還有對他個人的挑戰。
    隻是，就算如此，會議還是得繼續進行下去，但緊張的氣氛充斥著整個大殿。而阿南惟幾毫無意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孤獨。他深知，現在必須采取果斷的行動，否則一切都會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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