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安慶之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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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的城牆是日軍最大的防線,國軍的火炮仍在轟轟作響,火炮越來越猛烈地轟擊城牆,一顆顆炮彈呼嘯著飛來,猶如地獄的使者,威力巨大地撕裂城牆,讓死亡與毀滅從裂縫中滲入。
    城牆在炮火下震顫不已,碎石飛濺,落石滾滾,煙霧彌漫,無數日軍士兵被破碎的彈片和爆炸的餘波波及,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發出淒厲的哀嚎。
    一陣風吹過之後,城牆垮塌處原本遲遲還未散去的煙塵很快就消散了大半,國軍和日軍雙方的視野都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城牆上幾個反應迅速的日軍還朝著前方開了好幾槍,不過全都射在地上。
    然後,城牆上盲射的日軍立馬就遭到了牆下國軍士兵們的猛烈反擊,上百名國軍士兵接連齊射了三輪之後,城頭上除了接連傳出的十幾聲慘叫哀嚎,便再無任何反應,原本零星射出的子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加緊攻勢,繼續加緊攻勢。”指揮前線攻城的國軍團長見狀,當即高聲下令道:
    “架雲梯,架雲梯,讓他們加快雲梯的搭建速度,必須要快!”
    很快,軍令就隨著戰場通訊員的傳送,傳達給了前方的一眾前鋒士兵們,他們即刻奮勇前進,背上背負著一架架雲梯,絲毫不懼地衝破子彈的阻擋,紛紛將雲梯架在了城牆垮塌處,在這個艱難而危險的過程中,不斷有士兵被日軍的子彈擊倒。
    “準備攀爬,沒有師長和總長的命令,誰也不許後退!”一個國軍軍官大聲喊道。
    國軍士兵們緊緊握著手中的步槍,他們把手榴彈別在腰間,奮不顧身地準備攀爬雲梯,隻要成功上去了,日軍在城牆上建立的防線也就不堪一擊了。
    這時,孔森也趕緊命令大批士兵前去支援,他們必須要用最大的火力掩護前線的戰友們的攀爬行動,城牆上的日軍自然也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正在緊急調度兵力,瘋狂地開火,想要阻斷他們的行動。
    密集的子彈在空中呼嘯而過,炮彈在地麵爆炸,掀起巨大的煙塵和碎片,不斷有被炸開的磚石滾落而下,槍聲、炮聲、爆炸聲和雙方士兵的喊殺聲交織在一起。
    “轟!轟!轟!!!”
    國軍士兵們爬到三分之一時,就瞅準時機,將腰間的手榴彈摘下來,用牙齒拉開保險後,奮力往城牆上甩去。
    一部分手榴彈甩到了匆忙趕來阻擊的日軍隊伍中,眨眼間就轟轟炸死炸傷了幾十個日軍士兵。
    另外一部分手雷則隨機掉落在城牆上各處,日軍的部分防線被炸開,一時間磚石崩塌,煙塵彌漫,國軍士兵們趁著這個時機,紛紛加速攀爬雲梯,很快就爬到了城牆上。
    不過,也有不少國軍士兵被城牆上的日軍擊殺,手榴彈直接和人一起掉到了牆下,炸倒了十幾架雲梯,使得國軍的攻勢,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不過,等到他們爬上城頭的時候,日軍的反擊也隨之到來,這些日軍士兵剛剛意識到了國軍的火力十分迅猛之後,便主動選擇了“被動挨打”,為的就是現在的突然襲擊。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國軍士兵猝不及防,慘叫著從牆頭滾了下來,但他們後麵緊隨而至的戰友們卻毫無畏懼,繼續上衝,手中的步槍也同時攻擊。局勢到了如今的地步,那些日軍守軍的負隅頑抗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城頭上的日軍抵抗得頗為激烈,因為他們沒有任何退路,一日城牆被國軍攻破,他們便隻有死路一條,偽軍們則是又紛紛開始表演他們的拿手好戲“裝死”了。
    而國軍連戰連勝,士麽高昂,此時也越戰越勇,雙方都不斷有人倒下,然後滾落到垮塌的城牆碎石堆邊上,屍體慢慢堆積,如同不斷長高的小山包。
    徐小五此時已經帶著手下的特戰隊員們來到了城下列隊,他們是負責巷戰的兵力,並不參與這場奪取城牆的戰鬥。他們聽著城牆處傳來的喊殺慘叫聲,麵色平靜,顯然是早已經習慣了戰場的殘酷。
    被圍城多日,日軍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他們也趁機做了充足的準備,城頭上到處堆積著守城用的武器彈藥。阻擊衝鋒國軍的不僅僅是槍炮,還有滾落的石頭,數量多如牛毛的手榴彈,國軍前鋒部隊負責進攻的第一批士兵很快因為巨大的傷亡退了下來。
    那個陣前指揮的旅長見狀,當即下令兩輛正在轟擊城門的裝甲車朝著城牆垮塌的地方轟炸,而隨軍運來的六門迫擊炮此時也已經架好,在裝甲車發射炮彈之後,又正對著城頭同時轟了三輪。
    大炮的轟鳴震耳欲聾,城頭上騰起的滾滾濃煙中隨即發出了一陣陣慘叫,十幾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斷肢殘臂在槍炮聲中,伴隨著數塊大大小小的磚石碎塊翻滾而下。
    在這個時期,除非是城中的守軍極少,又或者是根本就沒有守城經驗,甚至於說是攻城的一方有什麽秘密通道,或者是內應,否則攻打戒備森嚴的堅城完全就是困難重重,想要迅速破城,隻能用人命堆出來的,也隻能用人命來堆。
    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國軍當前的這種傷亡在這個熱兵器時代正經的攻城戰中根本還不算什麽。畢竟,守城的近萬日軍在國軍的火力壓製下,傷亡不小,反擊能力已經被大大削弱。
    隨著戰鬥的持續,第二批國軍士兵前赴後繼,大喊著往城牆上衝去,牆頭上日軍的抵死反擊也隨之迎麵而來,雙方依舊在這塊狹窄的垮塌城牆上交換著死亡。
    不過,徐小五和周飛兩人手下帶著的特戰隊員,看著激烈的戰鬥場麵,臉上大部分都露出了蓄勢待發的神情,他們早就迫不及待了。
    而此時,重慶支援的四架轟炸機也轟鳴著飛向了安慶城的上空,尖銳的防空警報在安慶城中回蕩,日軍士兵們驚恐地抬頭望著分別盤旋在市政府、保安團、物資倉庫和駐兵軍營的轟炸機,不知所措地狂奔起來。
    炸彈如冰雹般從天上砸下來,劇烈地爆炸聲在安慶城回蕩,火球騰空而起,巨大的威力輕而易舉地摧毀了周圍的建築,日軍士兵們紛紛被炮彈的碎片擊中,被爆炸的麽浪掀翻,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枚枚炸彈從天而降,朝著市政府等日軍聚集地狠狠砸去,濃煙和火焰滾滾升騰,日軍士兵或是奪命狂奔向防空洞,或是驚恐地趴在地上,更多的是在混亂中迷失了方向,慌不擇路地四處奔逃。
    在轟炸機的輪番攻擊下,市政府和保安團的建築被炸得麵目全非,變成了一片火海,無數受傷的日軍士兵痛苦地卷縮在地上,在火焰中哀嚎著,臉上寫滿了絕望和恐懼。
    城牆上正在負隅頑抗的日軍們眼睜睜地看著國軍的轟炸機從頭頂飛過,然後開始轟炸,那幾個位置他們都很清楚是什麽地方,一股巨大的絕望瞬間侵蝕了他們。
    這時,東西兩側的日軍被城牆下開始了佯攻的國軍其他兵馬死死牽製,能派來阻擊國軍登城士兵的日軍並不多。在這場生死交換中,阻擊日軍因為缺少支援,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逐漸在白刃戰中落入了下風,很快就有國軍士兵衝上了城牆。
    不僅如此,隨著彌漫的煙塵逐漸消散,視野變得清晰,日軍的虛實也徹底暴露無疑,而失去了城頭居高臨下的地利之後,損失慘重的日軍和隻會裝死的偽軍們都再也抵擋不住國軍源源不斷地進攻,開始朝著兩邊潰退。
    國軍的兵力十分充足,僅僅是負責奪取這段城牆的兵馬就超過了城牆上日軍三千守軍總兵力的一半。正是憑借著這樣的兵力和火力優勢,一場惡戰之後,國軍依舊能朝著城牆的兩邊迅速推進,將這一段城牆給牢牢控製住。
    東西兩邊各一批的士兵很快到達了指定的戰鬥位置,他們以縱隊的形式,六人一排,在城牆上不斷往前推進——以進攻為防禦。如此有利的局勢,對於國軍而言,進攻便是最好的防禦。
    而城牆垮塌處殘餘的日軍此時還在潰敗,隊形大亂,根本無法組織起反擊。東西兩麵其他的日軍也還在拚命守著自己的陣線,他們這個時候同樣正在遭受城下國軍的攻擊,隻是這些地方的國軍都是在佯攻牽製,根本不急著登城,否則他們早就支撐不住了。
    國軍登上城牆之後,日軍再無地利往兩邊推進了幾十步,然後才遭到了城牆上日軍的有效阻擊。雙方在城牆上隨即展開了激戰,半空中子彈橫飛,慘叫聲不斷傳出。
    與此同時,城牆垮塌處和周邊的城牆全都已經架起了雲梯,獨立師和利刃特戰隊的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跳上城牆,然後又迅速從另一邊的雲梯衝下,準備在城牆內側重新整隊,列陣防禦。這些都是國軍中身經百戰的老兵,戰鬥技巧十分熟練,各級軍官的臨陣反應更是迅速準確。
    城牆下的一些日軍士兵原本還想趁機阻擊截殺那些從雲梯跳下的國軍,但城頭上的國軍士兵早已經準備就緒,在連綿不絕的槍響中,這些日軍士兵根本不能靠近,甚至為了躲避國軍的火力打擊,隻能躲進附近的街巷之中。
    城頭上的國軍士兵源源不斷地跳到地麵,然後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貼著城牆迅速完成了整隊列陣。帶頭的一個營長領著他的警衛排和幾十個士兵一起跳下了城牆之後,他也不等後麵的兵馬,就帶著這百餘士兵朝著街巷的方向衝去。
    原本躲進了街頭巷口的日軍看到大隊人馬襲來,也不敢阻擋,紛紛轉身往後撤去,這支國軍的勇猛善戰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並且他們正城內也沒有多少援兵了,剛剛國軍呼嘯的飛機炸死了無數的日軍士兵。
    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從城牆垮塌處進入城內,完成整隊的國軍士兵越來越多,一個營接著一個營的國軍隊伍奔跑著衝向了那條貫穿安慶城南北的主街,密集的腳步聲和槍支碰撞聲混雜在了一起,沿著街道撞向了那些正在街口負隅頑抗的日軍。
    徐小五領著手下的特戰隊員一路小跑,特戰隊在巷戰中往往能發揮以一抵幾十的實力,現在是他們大殺特殺的時候了。
    城內第一場激烈的戰鬥在兩條街相交的一個街口爆發,槍聲響成一片,一陣陣硝煙被風吹來。徐小五等人聽到槍聲瞬間調轉腳步,受到街口寬度的空間限製,國軍的優勢兵力在這裏得不到施展,被兵力遠遜於他們的一波日軍成功阻擊。
    城內駐守的日軍應該是早就做好了城破的準備,不少街口交匯處早就搭建好了防禦的工事,那些退下來的日軍士兵躲在磚石堆砌的胸牆之後不斷用機槍掃射,還有兩門迫擊炮架在中間的缺口,國軍根本不敢硬衝。
    “他娘的,前麵到底是有幾個團的小鬼子,打那麽久打不下來?”聽著前方激烈的戰鬥聲,周飛不耐煩地哼哼道。
    “咱們快點,怕是遭到小鬼子的埋伏了!”徐小五冷靜地說道。
    他們都是把安慶城的地圖看熟印在了腦子裏的,知道此時身處的這一片都是民宅,以及從哪個方向可以繞到槍聲響起的那條街上,利刃特戰隊迅速轉入了左邊的一條巷子,循著槍聲的方向跑去。
    街巷兩邊的房屋皆是門窗緊閉,國軍圍城了多日,全城都知道一場大戰隨時會爆發,日本人為了防止安慶城出現六安城那種被國軍裏應外合的意外,早就勒令全城居民禁止外出,被發現者一律當作間諜殺無赦。
    這個時候,毫無反抗能力的普通百姓也隻能盡量把門窗關緊,一家老小瑟瑟發抖地聽著屋外愈來愈近的槍炮聲,卻不知道是不是國軍打勝了。
    徐小五領著手下特戰隊員們朝著西麵穿過一條小巷子,然後又轉向了西北方向,走了幾十步之後,緊接著又在一條三岔路朝著東北方向的那一邊拐去,很快根據硝煙的位置和濃淡多寡找到了具體方位。
    徐小五腦中立即有了一個計劃,他扭頭朝著身後的弟兄們招了招手:“咱們沿著牆潛過去,直接繞到後麵把這些小鬼子給包抄了,他們一個也別想逃!”
    “好!”周飛也讚同道。
    大家自然全部都聽徐小五的安排,作為“利刃特戰隊”的老隊員兼偵察小隊的小隊長,他的實力早就得到大家的認可的,新隊員們都也都很敬佩他。
    此時街道上的槍聲越來越密集,城內的其它日軍估計都在四處逃竄,誰也不敢耽誤時間,他們必須要盡快解決掉,然後去解決其他的小鬼子。
    徐小五再一揮手,這二十幾個特戰士兵們立即跟著徐小五輕輕潛出了小巷子,貓著腰,沿著牆,很快就走到了街口的牆後。
    正在十字路口南麵的街道木頭掩體後排成橫隊,和日軍士兵放槍對射的國軍隊伍顯得有些不支,他們沒有足夠蔽體的掩體,根本無法放開手腳。
    “利刃特戰隊”現在距離巷口隻有七八步,他們起跑加速,街巷中再次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特戰隊員們迅速往前衝去。
    “砰砰砰,砰砰砰……”
    十字路口的日軍原本正和二十多個國軍士兵打得不可開交,他們有著人數和掩體上的優勢,甚至隱隱有些壓過國軍的趨勢,而利刃特戰隊的突然殺出直接讓他們措手不及了。
    “上!殺鬼子!”徐小五大喊一聲,端著衝鋒槍,衝在最前麵。
    他趁著日軍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衝鋒槍一通掃射,致命的子彈卷成一道稠密的火力網,狠狠地把距離最近的日軍擊倒了一片,日軍陣線頓時一片混亂。
    後麵的二十幾個特戰隊員也立即衝出,湧進了日軍的陣地中,他們火力全開,彈殼快速跳動而出,迅猛地的火舌噴射,很快就把這群日軍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
    原本和這些日軍對壘的國軍連長也立即大喝一聲,帶著麾下士兵們隨即衝了過去,日軍此時已經被從側麵突然殺出的徐小五等人攪得大亂,一時還沒應對得過來,又見正麵的國軍衝來,便是前方沒有受到影響的幾個士兵也已經失去了鬥誌,連忙朝著西麵跑去。
    日軍陣線本來就已經出現了混亂,現在又被這些潰逃的士兵一衝,陣線隨即奔潰,正麵和側麵的十幾個士兵瞬間被擊倒,在陣線中間的士兵也意識到自己是無處可逃的了,索性拚死抵抗,他們紛紛給手中的步槍上刺刀,開始朝著徐小五等人衝來。
    不過,這些日軍殘兵被兩麵夾擊,想逃有逃不出,即使打算拚死力戰,但也最終敵不過,徐小五命令部下一邊減緩前進的速度,一邊朝衝過來的日軍扔手榴彈,很快就把這些日軍殘兵給全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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