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忍不住撫摸著大氅，嘴中喃喃自語。
    “我就說這是適合你的，你看……穿在你身上是真好看。你莫不是誰家走丟了的千金小姐，怎麽竟落在了咱們家”
    褚顏還未說話呢，大娘又對著昌遮道，“在鎮上人多，要好生保護著她。”
    “知道了。”
    昌遮笑說了句，他身上穿的也是新衣服，鞋子也是最近褚顏才給他做的。
    都是剛剛好的合身。
    大娘還打趣說他們是不是之前就認識呢。
    褚紅到昌遮家時就見著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麵，說不出來的和諧。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們身上，讓褚紅忍不住要衝出去打破這樣平靜的美好。
    “昌大哥，走吧。”
    褚紅故意忽視了褚顏，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突然覺得嶄新的衣服竟也失了幾分顏色，氣得牙癢癢。
    褚顏和褚紅坐在牛車後麵，昌遮趕車。
    到了鎮上後他們把牛車放在掌櫃的家後院，這時候街道上已經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看到一張張鮮活的麵孔時，褚顏眉眼都笑開來，說不出來的喜悅。
    這是隻有感受過死亡的人才能發現的歡喜。
    昌遮發現她興致極好，心情也不由自主好起來。
    “那邊有猜燈謎的地方，我們去看看吧。”
    褚紅拽著昌遮的袖子，他愣了一下，還未開口，人已經被她拽過去。
    “顏顏！”
    擔心褚顏走丟，情急之下昌遮隻能拽著她的手腕。
    褚顏感受到一股力氣把她往那邊拽，緊接著整個人都落入他胸膛，撞得鼻頭微微發疼。
    女子的馨香撲鼻而來，讓昌遮臉色不自然地變了變，眼眸都幽暗了幾分。
    褚紅氣得跺了跺腳！
    “你怎麽走路也走不穩”
    分明就是故意的！
    昌遮卻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是我不小心拉的她。”
    說完後，他又柔聲問褚顏，“疼嗎”
    “不疼。沒事。”
    她這時候心情好，不想計較那些。
    她瞥見不遠處的大路中間搭起來一個台子，上頭有不少各種形狀的燈籠，每個燈籠下麵都垂了張紙條，紅色紙條隨著風飄蕩，喜氣洋洋。
    周邊不少人已經圍了過去。
    掌櫃的大聲嚷嚷，“猜燈謎，猜燈謎咯！猜中了不要錢，免費送燈籠咯！”
    這是每年都會在鎮上舉行的活動。
    褚紅約了人在這裏，因此不遺餘力帶著他們過去。
    褚顏也十分感興趣，壓根沒想那麽多。
    她跑得氣喘籲籲，卻一點都未察覺到。
    那雙眼睛裏是星星點點的光，映襯著五顏六色的燈籠。
    “那隻貓咪真可愛。”
    她指了指其中的一個，眉眼都笑得彎起來。
    “姑娘眼光真好，十文錢猜一次，若是猜中了，這燈籠就是你的。”
    “好。”
    褚顏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一旁的昌遮目光都在她身上，隻等掌櫃的拿了燈謎過來，他不過掃視一眼就給出了正確答案。
    “小相公好生厲害，這燈籠是你們的了。”
    燈籠到了手上，印得她那張臉愈發柔美。
    不遠處的褚紅拽了一下一個男子的手臂，朝著褚顏的方向指了指，“就是她。”
    那男子本帶著不耐煩，但當視線落在褚顏身上時，眼睛都直了。
    他無法相信這小小的鎮上竟然有這麽好看的女子，頓時心頭開始發燙，整個人都變得神魂顛倒起來。
    “怎麽樣”
    褚紅低聲問了句。
    這人是她在鎮上認識的一個小霸王，上回她差點被他的兄弟劫了色，為了自保，她才告訴他們有個更好看的女孩，與她一個村子的。
    那人本沒報太大希望，卻沒想到……
    “不錯。”
    男子點了點頭，隨手就給了褚紅一兩碎銀，然後道，“盡量支開她身邊的男人，哥哥還有好處給你。”
    褚紅笑了。
    她捏著手上的碎銀，眼底劃過一抹幽光。
    她就不信了，褚顏這次還能逃過去。
    等她再次回到昌遮和褚顏身邊時，昌遮什麽都不知道，褚顏卻早就發現褚紅的動向，隻默不作聲，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在燈會上，褚顏手上拎著燈籠，又打扮漂亮，身邊還有個昌遮，引起不少人回頭來看她。
    時不時有男子來搭訕的，都被昌遮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他這時候終於意識到之前娘和村子裏人的擔心是怎麽回事了。
    褚顏實在是太好看了。
    這種好看不是容貌的好看，而是她整個人周身氣質，在人群中不管怎麽鑽，都能被人一眼發現。
    於是，到後麵昌遮甚至有點霸道地抓著她的手腕，或者一隻手伸出來放在她後背，做出一副維護的姿勢。
    漸漸地，上前來找褚顏的人才開始變少。
    “哎呀，我的簪子掉了！”
    褚紅驚呼的聲音傳來，昌遮和褚顏都看了過去。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怎麽辦這是我娘給我的嫁妝，我要是敢弄丟了，她非打死我不可。”
    “回去找找吧。”
    昌遮皺眉說了句。
    褚紅又道，“可是這裏人這麽多，去哪裏找啊不然這樣，我們分開找怎麽樣”
    她提議了句。
    昌遮麵露遲疑。
    “分開找的話速度就快些，就在這一片位置，應該很快能找到的。”
    褚紅又說了句。
    “你覺得呢”
    昌遮下意識要問褚顏的意見。
    “可以啊。”
    褚顏點頭。
    “好，我往中間，昌大哥往那邊，顏顏你往這邊。”
    褚紅迅速分派好任務。
    褚顏嘴角揚起笑來，點了點頭。
    她察覺到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迅速沒入人流，對方忙追了上來。
    沒過一會兒，褚顏走到一處狹小的巷道，將自己藏了進去。
    等到那人追上來的時候，哪裏還有人。
    “該死！到了嘴邊的鴨子竟然跑了！”
    他氣得直跺腳，又往前走了幾步。
    褚顏正好出去，卻猛地發現遠處的樓宇上，竟有個人。
    對方身材頎長，隨意坐在房簷上，如果不是這裏角度清奇，怕是也發現不了他。
    那一身白衣格外顯眼，等她要細看時，對方似乎轉頭看了過來，褚顏當即愣了一下。
    她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從巷子裏出來，又在攤販那裏買個麵具，把身上的大氅換了個方向披上，取下頭發上的發釵，做了些許變動後，重新沒入人群中。
    她這人，重活一世最奉行的就是一報還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