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吳二突然衝起來朝著那人怒吼了聲。
    對方嚇得撒腿就跑。
    意識到對方已經離開後，吳二這才怯生生的看了眼昌遮，意思是大佬您看這樣行嗎
    昌遮沒說話，而是去看褚顏。
    褚顏聲音淡淡道，“讓他們走吧。”
    昌遮這才點頭。
    跪在地下的人幾乎立刻撒腿就跑。
    他們原先都以為昌遮好說話，是個好欺負的，傻愣一個。
    如今被痛揍了一頓是再不敢在他跟前造次。
    巷子裏頓時隻剩下褚顏和昌遮兩人。
    清淺的歎氣聲傳來。
    褚顏抬頭看過去時，昌遮正紅著眼睛朝著自己走過來。
    她心口頓時漏跳了半拍。
    “顏顏……”
    昌遮聲音沙啞，他抬手試圖撫上她的臉，卻在看到她眼底的抗拒後最終放棄，隻停留在半空。
    他低著腦袋一副低姿態的樣子，聲音更是柔和得不像話，“我日後再不說那樣的話，你別走好嗎”
    褚顏抿唇不語。
    她走並不是因為昌遮說了那樣的話，她走的原因有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不想再與昌遮有瓜葛。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我最近已經快要恢複記憶了，我一定能想起來曾經對你做過什麽，給我機會贖罪好嗎”
    褚顏愣了一下。
    她仰著小腦袋，似是無奈，“昌遮……”
    “嗯，你說。”
    “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至少……”
    至少今生還沒有。
    她又在心底補充了句。
    瞧見昌遮眼眸一瞬就亮了起來，褚顏忙道，“可是我們不是一類人。”
    “而且，你有自己的心上人，她才是你需要守護的人。”
    褚顏笑了。
    隻是你的心上人是我的仇人罷了。
    因你不曾主動傷害我，所以我便也不會報複你，但於蓮不一樣，她為了得到你屢次加害於我，這賬啊，還是要清算的。
    他眼底寫滿疑惑，那光亮瞬間都暗了下去。
    他沉默許久。
    那雙眼睛死死盯著褚顏，“我知道了，在我恢複記憶之前，我不會再對你存有幻想，你也不用躲著我。”
    “……”
    “我知道你想去京城，你等著我，等我把娘安頓好，我就送你去。”
    褚顏驚訝地看著他。
    很快又釋然了。
    也是了，昌遮這樣聰明的人，許多事情應該也能猜到的。
    她沒說話，在考慮。
    如果有昌遮在身側護送，她回京城的路會順暢很多，而且……
    他救過太子，一旦回了京城就是將軍，到時候，利用他的身份就能見到錦王府的人，否則，擅闖錦王府她說不定都沒見到錦王就被亂棍打死。
    “褚顏，我不介意你心裏有多少秘密，也不需要你喜歡我，你就待在我身邊就好，什麽時候想走了，再離開，如何”
    昌遮很真誠地說了句。
    褚顏絲毫不懷疑他說這話時候的真心。
    她抬頭看著這張臉的時候，那些泛濫的記憶，那些不堪的過往席卷而來，她心底卻毫無波動。
    她愛過、怨過、恨過的男人，最後連不甘心也沒了。
    昌遮不懂，為何一個素未謀麵的女人在麵對他的時候有這樣的情緒，一切像是有備而來，他卻絲毫不覺得被冒犯。
    好像與生俱來的虧欠，讓他無法放手。
    想把她留在身邊的衝動，想對她好的，已經涵蓋了所有，可以讓他不計較任何事情，哪怕明知道她不是一朵嬌花，哪怕明知道她是在利用自己。
    “褚顏，去京城的路很長，一路風險不可預測，你若是沒有好的依仗，哪怕是去了，也未必能見到你想見的人。”
    是啊，去京城的路很長。
    褚顏笑了笑，“好。”
    她答應了。
    如果有人願意幫忙，她又為何要推辭。
    更何況，不站在昌遮身邊，怎麽讓於蓮狗急跳牆
    昌遮心底偷偷鬆了口氣，他想到褚顏看到那幅畫時候的出神，心底才升騰起來的嫉妒被他掐斷。
    眼前的這個女孩，他想用盡全力去嗬護。
    哪怕最後她不屬於自己，哪怕她不遠萬裏奔赴的是別人的懷抱。
    昌遮把褚顏接了回去。
    一切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但又變得不一樣了。
    昌遮不再刻意對她表達感情，不再深情款款地去看她。
    他心底時刻有一根緊繩，讓他克製又禮數周到的對她好。
    葛大娘再問起的時候，昌遮都隻說將褚顏當自己的妹妹來看待，清晰明確，不給人留下任何的想象空間。
    隻偶爾夜深時，他對著滿天繁星發呆，他努力回想記憶中是否有褚顏的背影。
    近日。
    青梗村有兩件大事。
    一件是昌遮家做房子用的都是青磚，用料極好，給大家吃的夥食也頓頓有肉，村子裏的人對昌大娘都變得客氣起來，有意在抬高她。
    一件便是褚元的身世，褚大山和褚大牛又打了幾次架，林嬸子和陳氏也是見麵就對罵，村子裏日日能聽到他們的對罵聲。
    終於在一日黃昏。
    出了大事。
    褚顏正在廚房幫著昌大娘做飯，隻見村子裏有人嚷嚷著跑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褚元沒了！”
    正在做工的眾人頓時都愣住。
    等到那人到了近前，雙手撐著膝蓋，邊喘氣邊道，“大家夥兒快去看看吧，大山叔要殺了大牛叔，說他殺了他兒子！”
    人群中不知誰起了個頭，與昌遮說了聲扔了東西就走。
    緊接著，烏泱泱一群人都往出事的地方去。
    沒人注意到陳氏蓬頭垢麵，人已經到了昌遮家屋後。
    那才砌起來一半的牆上，正好看到她那雙惡毒的眼睛，像是魔怔了一般，直直的盯著廚房裏的褚顏。
    廚房裏，來幫忙的葛大娘頻頻往人群方向去看，“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不然也去看看吧。”
    “你們去吧，菜都差不多準備好了，我再收拾一下就好。”
    褚顏低聲說了句。
    葛大娘愣了一下，她狐疑地看向褚顏，發現對方臉上不見絲毫悲傷，覺得心口一涼，心道看來那家人是把她得罪慘了，如此就是弟弟死了也不願有什麽情緒波動。
    褚顏並不知道她的想法，隻對著昌大娘道，“也差不多要喊大家回來吃飯了，免得菜涼了不好吃。”
    昌大娘這才沒有猶豫的隨著葛大娘離開。
    而陳氏，也悄無聲息摸到了廚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