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悅溪的想法裏，蕭絨哪裏是想壓什麽龍氣，想吸點龍氣還差不多。
    因此才讓她頗為看不上。
    錦顏深深看了她一眼，此時的蕭悅溪眉眼都染了幾分戾氣，小巧的臉上凝了寒冰。
    她與蕭統說到底也是自小的情感，生氣歸生氣，心還是向著他的。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蕭悅溪回過神來，擰眉問了句。
    錦顏淺笑了聲，“沒什麽，不管緣由是什麽，我和朱錦珂都是為了掙錢，若真如亦訣所說，把事情鬧大就是，到時候保準蕭絨不敢再插手這件事。”
    “他不敢插手，我們就能插手麽？”
    “不能，但你放心就是，這件事定會傳到皇上耳中去，古來帝王沒有不在乎這種傳言的，他會去辨真偽，若是真的，失去一塊地沒什麽，若是假的，傳言消失再加上永安侯全家覆滅之事，咱們拿出足夠多的錢來，自然就能買到。”
    這種土地現在統一都歸攏到官家來管，如果沒有權貴在裏麵攪和，基本就是誰錢多就歸誰。
    錦顏和蕭悅溪都有錢，朱家或許也財大氣粗，但一次性拿出幾十萬兩流水現銀來，怕是也難。
    朱錦珂說過，朱家看上去是朱家，實際上分了好多脈，各自不服氣，隻等著老爺子咽氣，估計就要鬧到台麵上來。
    兩人又是一番合計，把這件事徹底定下來。
    也是今日看了這賞花宴才讓錦顏下定了決心來做這件事，京城除了達官貴人，還有不少商賈之家，隻要名聲出去，不怕有人不掏錢。
    如今的賞花樓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麽？
    有了林如輝的事情以後，凝香樓又做了幾次手腳，讓人翻牆進歲月居也好，找身份顯赫之人在賞花樓鬧事也好，一律打包扔出去報官處理。
    偷偷摸摸的人被扔到大牢，成了階下囚。
    身份高貴之人徹底失了麵子，再找錦然的朋友們意外巧遇幾次，明裏暗裏貶低一番，敲打之後他們也不敢再鬧事。
    再說了，若是真要鬧事，他們也不怕。
    朱錦珂有的是手段，她和蕭悅溪在暗中幫忙，沒有能鬧起來的事情。
    如今的賞花樓早已經超過凝香樓，成了京城第一雅致去處，也因幾次殺雞儆猴的高調處理，讓人不敢再對裏頭的小倌動手動腳。
    “你方才看到了嗎？趙小姐臉色可難看了！她本想著今日能在太子眼裏留下極好的印象，誰能想到竟出來了個白家六小姐，你之前聽說過嗎？沒想到竟能寫出這樣的詩來！”
    “是啊，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就是我這種沒什麽學識的人都覺得好，說不上來的好，更別說太子殿下當場賞了軟煙羅，聽聞前幾日才送到太子府的，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穿的料子，本以為不是給趙小姐就是給悅溪公主，卻沒想到入了白六小姐那裏。”
    “也難怪剛才趙小姐一副吃人的表情。”
    “……”
    兩個丫鬟從不遠處經過，說的話也打斷錦顏和蕭悅溪之間的沉默。
    錦顏側頭看過去，見蕭悅溪一臉怔忡，也不知在想什麽。
    她還未開口說安慰的話，對方卻已經嗤笑了聲，“讓我去看看白六小姐到底是什麽樣的妙人，竟能將趙小姐給比了下去。”
    說著，也不給錦顏說話的機會，直接就離開了這裏。
    錦顏本沒心思去看，忽然腦中靈光乍現，手猛地抓緊，心底默念。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阿七？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當即拎起裙擺就往亭子那邊走。
    淚水盈滿眼眶，被風吹了出來，又忙用手背匆忙擦了擦。
    真的是阿七麽？
    前世阿七曾無意間提起過這首詩，說並不是她寫的。
    直到錦顏站在高台下麵，借著桃花枝擋著大半的身子，眸光落在不遠處的那人身上。
    站在最中間的是一身穿倩碧色長裙的女子，發髻上斜斜的點綴著綠色流蘇，舉止坦蕩，看上去風韻極好，哪怕是麵對蕭統時也頗有些不卑不亢。
    錦顏手抓著擋住視線的桃花枝，呼吸一瞬間就變得輕了許多。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
    容貌上自然不是阿七，但阿七也說過，她們那樣的人都是寄生在已經去世的人身上，帶著某樣的任務到一個個平行世界裏。
    阿七的任務是拯救自己。
    但前世她失敗了。
    今生……
    錦顏仔細回想，她似乎並不需要拯救。
    或者，阿七帶著別的目的來的嗎？
    錦顏忽然生出極大的不安來。
    手中的桃花被她捏得變了形狀，花汁染在手上，她絲毫未覺。
    哢嚓一聲！
    桃花枝被她折斷，仿佛心髒也哢嚓了一聲，讓她猛地回過神來。
    不管是不是，到底要看了才知道。
    於是，她鬆了手，平靜地拿著帕子擦拭染了汁水的手心，斂下的雙眸中各種情緒輪番上演，最終都歸於平靜。
    錦顏將發抖的雙手縮在袖子裏，又看了眼正在說話的女孩，深吸口氣，閉眼後再睜開時已經是一片清明。
    她一步步走過去，在角落的地方落了座。
    “我並不喜歡，為何不能拒絕？軟煙羅在趙小姐眼裏或許是好東西，但在我眼中，實實在在算不得什麽好的。”
    “允兒！不可無禮！”
    白明靜嗬斥了聲，忙跪在地上，“殿下恕罪，允兒前些日子撞了腦袋，醒過來時就成了這樣，並不是有意衝撞了殿下！”
    錦顏目光在白明靜身上掃過，又看了眼白允兒。
    有幾分相似。
    能讓白明靜這樣求情的人，怕是隻有她親妹妹。
    白允兒麽？
    錦顏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她，又很快垂眸瞧著眼前的杯盞發呆。
    眼眸深處有一絲失落一閃而過。
    方才白允兒往她這邊看了眼，四目相對的一刹那，錦顏在她眼底沒看到任何除了驚豔和疑惑以外的情緒。
    也是這時候，她認出來眼前這人是那日在禮部尚書府上遇到的女子，也是她指引錦顏走向廢舊的院落，白瑩瑩推白明靜落下去的枯井就是在那裏。
    對比白明靜的求饒，白允兒顯然要囂張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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