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身上之前都是涼的，怎麽最近好像變暖和了？”
    先前隻要靠近就覺得冷意襲來，現在抱著他睡都不覺得冷，甚至隱約覺得暖乎乎的。
    “吃飯吧。”
    聞衍徑直起身往外麵去。
    錦顏瞧著他倉皇的背影，眼尾的地方藏了狡黠。
    “師父等等我呀。”
    錦顏收了笑，忙追上去。
    宮宴在襲雲長進京後的第三天傍晚開始，錦顏好好打扮了一番，為今晚的重頭戲做足了準備。
    貼身的水青色漸變長衫，裙擺的地方繡了點點橘花，同色的腰帶上繡的是玉蘭花，玲瓏身段盡顯，清新脫俗。
    麵上難得染了胭脂，唇上也點了唇脂，顧盼神飛間宛若神妃仙子。
    她款款而來，迎著秋日的夕陽，目光都落在聞衍身上，“師父……”
    清淺的聲音像是一顆石頭落入平靜無波的秋水中，漾開無邊的情緒，聞衍唇角揚了揚，略微點頭，又讓開一些，讓她先上馬車。
    錦顏卻隻停留在他身前，歪著腦袋看著他，“今日我的耳環好看嗎？”
    聞衍愣了一下，瞳孔不自覺縮了縮，視線落在她瑩白耳垂上掛著的紅寶石朱砂耳環，在夕陽的光暈下晃晃悠悠，三兩根碎發，蔥白的皮膚，一切都極美。
    他不由自主點頭，“好看。”
    這聲喟歎如了她的心意，讓錦顏十分歡喜，“師父就不覺得瞧著眼熟嗎？”
    “是我送你的。”
    錦顏又笑了，得意地上了馬車，也不再多說。
    她最近總這樣，說是有意，又狀似無意，讓人無從招架。
    聞衍抿唇淺笑了聲，微微低垂著腦袋，明明隻穿了月牙白的衣裳，卻明豔得有了世間所有顏色一樣，好生奪目。
    一旁的奴仆們都不由自主低了腦袋，不敢直視。
    兩人一路到了皇宮，又被宮人引到華溪殿。
    華溪殿裏外共三層，最外麵的一圈是七品以上，三品以下官員極其家屬就坐的地方，中間那層是三品以上，一品以下官員極其家屬就坐的地方，而最裏麵都是富貴滔天的人。
    聽聞這次的宮宴皇上給足了重視，後宮妃嬪就有五人出席，皇子公主們基本全部到場。
    錦顏和聞衍到時，內場幾乎沒什麽人在，她這次是跟著聞衍坐的，位置在錦王府的後麵。
    這位置對麵是九皇子蕭逸，左邊是三皇子蕭絨，右邊是四皇子蕭林。
    錦顏從未見過四皇子，聽聞他對佛經頗有研究，如今正在寺廟帶發修行，不喜歡熱鬧，所以幾乎不會出席任何宴請。
    她沒心思去想這些，關注都在蕭悅然和蕭月身上。
    前幾日，蕭悅然買了催情的藥物，也買通了宮裏的宮人，這件事被皇後知道了一些，蕭月這邊看上去沒什麽動靜，但皇後已經默默讓人盯著那些宮人。
    錦顏默默吃著點心，按壓住心底隱隱的興奮。
    “你很餓？”
    聞衍壓住她的手，低聲問了句。
    “點心吃多了不好。”
    又補充了句。
    他手是涼的，比夜色還涼。
    錦顏瞧著兩人疊在一起的手，立即翻過手來抓著他，不顧他的怔愣，立即偷偷帶到桌子底下，“師父的手怎麽這麽涼？”
    聞衍愣了一下，呼吸陡然急促了一聲。
    錦顏側頭看過去，笑得善解人意，“師父，我幫你暖暖好不好？”
    說著，她雙手在桌子底下抓著他。
    聞衍的手指是真長，而且還十分纖細，節骨分明，勻稱自然。
    不像她，手指像是雞爪子一樣，肉肉的。
    “阿顏，不可胡鬧。”
    他要抽回去，錦顏忽然用力，緊緊抓著，又歪著身子在他身邊道，“師父，我可沒胡鬧，我就是看你手指太涼了，讓你暖和一點。”
    “我一直是這樣。”
    聞衍聲音沙啞了幾分，帶著不自然。
    晦暗不明的光影下可以隱約看到他殷紅的唇，眼尾的地方也在微微發紅，周身僵住一動不動。
    五感清明，在腦海中不斷放大，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緊緊抓著他，戰栗和震顫一點點傳遞在他心底，撩撥心弦。
    錦顏淺笑了聲，“才不是呢，上回師父抱著我的時候分明是暖和的，你是不是冷了？”
    “顏顏……”
    錦然的話打斷他們之間的討論，錦顏笑意盈盈地看過去，笑得眉眼彎彎，臉色也十分自然。
    “二哥來啦。”
    她笑得歡快，但桌子底下的手也不肯鬆開。
    聞衍閉了閉眼，分明是氣著，卻又不知該氣什麽。
    他想抽回，又怕動作太大反倒是讓人起疑。
    他本光明磊落，此時卻莫名心虛。
    “國師不舒服麽？”
    錦然最佩服的人就是國師，此時見他臉上再不是當初那副誰也無法近身的樣子，便忙問了句。
    “師父不舒服麽？”
    錦顏也問了句，身體湊過去，小手在他手掌心撓了撓，引得他睫毛輕顫，不得不睜開雙眸。
    “無事，隻是有些乏了。”
    錦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到錦顏身上，不知從哪裏拿出來幾顆板栗，擱在桌上。
    “喜歡嗎？”
    “喜歡！”
    錦顏眉開眼笑，篤定地說了句。
    她喜歡吃的小零食都很是奇怪，要麽是夏日荷塘裏的嫩藕，要麽是農家才長出來不久的青瓜，不然就是還未成熟的鮮嫩的蓮蓬，或者還未落地的白色皮兒的嫩板栗……而且都是生吃。
    脆甜脆甜的。
    這板栗是錦然自己帶人去山上摘來，又敲開刺球，從裏麵一顆一顆摳出來的，見錦顏喜歡，他也開心得緊。
    忙湊上前去，一臉神秘兮兮的。
    “我這兒還有，都帶來了，一會兒宮宴後再給你帶回去，這些你就先留著解解饞。”
    “二哥對我真好。”
    “那是自然，二哥是對你最好的。”
    他咧開嘴笑得眉眼彎彎，手上被刺的傷口也不覺得疼了，轉身心滿意足地離開。
    錦顏鬆了聞衍的手，拿了板栗先用牙齒咬開一個口子，然後剝開外麵的青白皮，再撕開裏麵一層黃褐色的薄皮，一顆濕潤的黃色板栗肉就到手上。
    “師父嚐嚐……很好吃的！”
    頭一個給了聞衍，他怔了一下，伸手接了過去。
    “甜不甜？”
    錦顏重新剝開一顆，扔到嘴巴裏，哢嚓一聲，被咬破，甜汁兒在口腔橫衝直撞，好久沒嚐過的味道，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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