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錦仁得益於朱家複雜高效的消息傳遞係統，又有蕭絨在其中幫忙，甚至還落後於江濤。
    到底是江濤早就知道有時疫，所以提前做了準備，還是因為他僅僅和朱錦仁一樣，為了囤積居奇。
    前者他是罪無可恕死不足惜的大奸大惡，後者他是黑著良心的商人。
    這兩者之間，還有本質上的區別。
    明哲能給他們提供的也隻是這麽多，但非常有用。
    褚紅送錦顏和聞衍下山。
    臨走時，她忍不住問道，“不知道朝廷是怎麽想我們的，希望郡主能給條明路。”
    錦顏愣了一下。
    “土匪終歸是土匪，如果明哲隻是因為得罪了江家導致不得不做土匪，等江家的事情結束後，你去找文大人吧，他會給你明路。”
    終歸是地方上的事情，她不好插手。
    而且她相信文房能處理好。
    “謝謝你！”
    褚紅由衷表達感謝。
    錦顏淺笑了聲，“好好活著。”
    一如當初她說過的話。
    上了馬車後，外頭褚紅笑著道，“你也要好好活著。”
    兩人就此分別，馬車從山腳下離開。
    等回了住處，錦顏立即給京城寫了信，讓錦安幫著調查江鬆的事情。
    之後就去了蕭統的房間。
    聞衍和蕭悅溪都在。
    “怎麽樣了？”
    聞衍皺了皺眉，“傷勢嚴重，還需過幾天才能醒過來。”
    “這麽說是有救？”
    “嗯。”
    聞衍點頭，錦顏鬆了口氣，昨日的聞衍還無法判斷，好在過了危險關頭。
    這時候蕭統的暗衛頭子忽然出現，說是有要事稟告。
    錦顏皺眉，帶著他一起到了書房。
    那人跪在地上，“啟稟郡主，我家主子在暈倒前說要殺他的人不僅是江家，讓郡主小心為上。”
    “他還說了什麽？”
    錦顏聲音酸澀，緊繃著問了句。
    “說完這句，主子就暈了過去。”
    “你們損失了多少人？”
    “二十二。”
    “好，我知道了。”
    錦顏點了點頭。
    暗衛才離開，蕭悅溪就出現在房間裏，“他說什麽了？”
    “沒什麽，還是江家的事情。”
    “不是。”
    蕭悅溪很是篤定的搖頭，“顏顏，我和他從小到大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暗算，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有人不想我們死。”
    蕭悅溪沙啞著聲音，渾渾噩噩坐在椅子上，一雙空洞的眼睛裏，淚水像是流幹了一樣。
    她的意思是，現在有人想他們死了！
    錦顏知道此時所有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蕭統是太子，他若是突然死掉，關乎的是一國體麵，但他過得也並不順利，不然不會三番兩次經曆生死。
    “蕭悅溪，別想了。”
    錦顏低聲說了句，走到她身前，輕輕抱著她的腦袋，又道，“聞衍說過，他會沒事的，他就一定會沒事。”
    “我是不是很沒用？”
    蕭悅溪帶著哭腔問了句，問得人心顫，忍不住心疼。
    她的難受好像通過衣服傳遞到了錦顏身上一樣，讓她鼻頭發酸。
    想起來自己初次見到蕭統，溫潤如玉的公子，高高在上，睥睨眾生。
    “不是，你很有用。”
    錦顏在她後背輕輕拍打著，怕她不信，又補充道，“若不是你，他未必能做到這樣，蕭悅溪，你很有用，你不知道那日你喝了酒趴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雖無奈，但眼底全是柔情，我從未見過那樣的蕭統。”
    “嗚嗚嗚……”
    蕭悅溪嗚咽出聲，渾身發抖，“可是……可是我除了哭，我除了哭什麽都做不到，顏顏，我什麽都做不了。”
    “我隻會惹事，還總是控製不住自己。”
    錦顏忙打斷她。
    “怎麽會？這次若不是你，我指不定就死在了蕭絨手上，而且，若不是你，錦王府也未必會幫蕭統，所以你有用，你比你想象中的厲害多了。”
    蕭悅溪仰著腦袋，“你真的……真的是因為我才幫他的嗎？”
    “至少有你的原因在裏麵。”
    錦顏在她臉上捏了捏。
    她朋友不多，前世隻一個阿七，今生稍微多了幾個，但其中蕭悅溪絕對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支持蕭統的原因錯綜複雜，讓她下定決心摻和進來的原因裏確實有蕭悅溪的成分。
    “那……謝謝你。”
    “你隻占了很少的原因。”
    “你……”
    蕭悅溪立即虎著臉，掄起拳頭就要打人，又忽然頓住，放輕了力道捶了一下。
    “我知道啦，你不用解釋。”
    “我哭一哭就好了，沒事，他不會有事的，我去看看他。”
    蕭悅溪又恢複了力氣，忙往蕭統的房間跑。
    她走後不久，錦顏在回自己房間的途中遇到了亦訣。
    “太子……他沒事吧？”
    亦訣低聲問了句，他的身份太低，不遠幹裏奔赴而來，但也隻是透明人。
    錦顏愣了一下，“目前還不知道，不一定能醒過來。”
    “他……”
    亦訣猛地抬頭，一雙眼睛裏都是驚訝，“國師……國師也沒辦法嗎？”
    “國師是人，不是神仙。”
    錦顏語氣冷淡了幾分，又道，“悅溪這陣子情緒不好，估計會留在太子身邊照顧，你……”
    “我知道，我哪裏也不去，也不會妨礙她。”
    亦訣轉身離開，背影看上去孤絕落寞，在頭頂圓月的映襯下，添了破碎感。
    錦顏歎了口氣。
    回到房間時已經一身疲憊，卻在床上輾轉幾次，遲遲無法睡下。
    她索性披了衣服直接去了聞衍那裏。
    心裏頭裝著事情，她也沒那麽多顧忌，推門就到了裏麵。
    “誰？”
    猛地嗬斥聲傳來！
    錦顏回過神來看過去，當即愣在那裏。
    一雙眼睛忽然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聞衍洗完澡隻穿了件裏衣就出現在麵前，臉上的寒霜在見到她後立即收了回去，也是一陣愣神。
    月上中天，銀白的月光從門外投射進來，將錦顏的影子拉長，那影子的盡頭，聞衍渾身散發著水汽，華發散落在胸膛，緊貼著他緊繃的皮膚。
    絲綢的中衣已經被頭發弄濕，貼著胸膛上若隱若現的肌肉。
    沒有任何贅肉的窄腰，此時有了更清晰的輪廓。
    錦顏腦海中的事情早已經飛了出去，隻剩下眼前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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