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安凝眸複雜地看著錦顏，“若真是這樣，李家從剛開始就是被放棄的。”
    吧嗒一聲！
    錦顏感受到心底突兀的跳了一下，她慌忙抬頭，喃喃自語，“是被放棄的麽？”
    可是，前世他確實帶著人衝到錦王府，也確實做了京城的大官，也確實……
    也是哦，這一世一切都變了不是嗎？
    從蕭統醒過來開始，從她重生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蕭統到豐收鎮找昌遮隻是個幌子，他本就是調查李家而去的，如果有人提前知道了消息，布下這樣的棋局，好像……也可以說得通。
    錦顏眼眶酸澀，輕輕笑了聲。
    “襲昀諾呢？”
    她忽然問了句。
    錦安愣了一下，“還在他原來的宅子裏住著，已經許久沒見他動作了。”
    “他當然不用行動，已經有人幫著他行動了。”
    錦顏冷聲說了句，那個臭蟲，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晚上，暮色四合時，錦顏從錦王府的偏門出去，身形忽然頓了一下，瞧著站在門邊的聞衍一愣。
    “你怎麽來了？最近羽林衛不是看得很緊嗎？”
    “幹歌代替我在府上。”
    聞衍淡淡回了句，目光掃過她身上的衣服，低聲道，“這是要去哪裏？”
    “想殺人了！”
    錦顏勾唇笑說了句。
    聞衍一愣，點了點頭，“走吧。”
    二人穿過京城的街巷，停留在襲昀諾住著的小院子裏。
    他在月下獨酌，一旁的火光映襯在那張病態白的臉上。
    聽著動靜後他隻是頓了一下，微微側頭，目光落在錦顏和聞衍身上，淺笑了聲。
    “嘉譽郡主，好久不見，今日怎麽想起我來了？”
    “我最近可是什麽人都沒見呢。”
    他知道錦安的人在監視他，此時也直接挑明了說話。
    “李家是在為你做事？”
    錦顏也不廢話，沉聲問了句。
    襲昀諾臉上劃過驚訝，眉頭很快就皺了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今日我既然來找你了，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李衡是你的人，你知道太子去豐收鎮查他們，所以就以整個李家為誘餌，又放出賬本的消息，為的是讓太子拿到賬本，並且按照賬本上的記錄，肅清奸臣。”
    “賬本上的東西真真假假，有崔宇這樣的能力極強但忠貞不二的人，也有真正惡貫滿盈，貪心不足的人，你想借著蕭統的手，為你自己做事，對嗎？”
    襲昀諾沒說話，他隻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了個幹淨。
    錦顏繼續道，“可是你沒想到蕭統沒這麽做，他看出端倪來，所以將賬本的事情秘而不宣，隻私下裏派人默默調查，這一次，賬本是你透露給蕭逸的，對嗎？”
    多好的時機啊！
    崔宇是蕭統的人，在水患中被江家陷害，卻同時又是賬本裏的人，蕭統為他正名，他又陷入新的案子裏，可崔宇死了，百口莫辯。
    他給蕭統送信，被人攔截的事情是真，饒是有人懷疑，江家做的事情依舊可查，蕭統自然也會有所防備，他們找不到證據。
    可是調查崔宇，就能牽連到一年多前豐收鎮的案子。
    當時讓皇上拍案而起的案子，李家所有人，全部付出慘痛的代價。
    此時再提起來，如果讓人知道蕭統隱瞞了賬本，就是有再好的理由，也隻是借口。
    “襲公子在京城做了這麽多，遠在顯國的你的父皇知道嗎？他會感激你嗎？”
    錦顏冷聲說了句，襲昀諾渾身一顫。
    杯中的酒灑出來一些，他沉默許久，依舊端得穩穩地，卻也抬眸看向她。
    “你今日過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麽？”
    襲昀諾麵色帶了紅暈，桃花眼中深情款款，錦顏這才發現他今日穿著的是料子極好的錦衣，身上也擁著毛色平亮的大氅。
    他聲音中帶了些醉意，桃花眼上挑，見錦顏不說話，又輕笑出聲。
    “你說的不錯，李衡是我的人，賬本也是我找人做的，不僅做了賬本，還做了所有的證據鏈，不對，應該說這些事情都真實發生過，也有跡可查。”
    他嗤笑了聲，手肘擱在桌上，衣料往下滑動，露出白皙的皮膚。
    腦袋枕在手上，襲昀諾看了眼錦顏身後的聞衍，“這就是你選的人麽？”
    聲音中透著十足的輕蔑，不等錦顏說話便繼續道，“都說國師大人心中慈悲，隻有黎民百姓，可是國師心中似乎隻裝了一人吧？”
    “是。”
    聞衍坦坦蕩蕩，直接回了句。
    襲昀諾微怔，不得不多看他兩眼，又去看錦顏，“你愛上他了？錦顏，他接近你未必沒有目的，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
    他很是不甘心，幾乎咬牙切齒在說話。
    泛濫著情愫的桃花眼在此時也變得通紅！
    “我不愛他難道愛你嗎？”
    “……”
    他張了張唇，忽而低頭，微微聳動肩膀輕笑了聲，但很快就暢快地笑出聲來。
    “嗬嗬……”
    滿院子都是他清悅的笑，笑得他眼眶含了淚，笑得他眼尾泛著水光。
    “我本以為你隻是斷情絕愛，卻沒想到，你隻是對我如此。錦顏，跟我走，我幫你護住蕭統。”
    笑完後，他抬眸看了過來，固執地盯著她。
    “這一次，我不要錦王府的兵權，我隻帶你走，隻要你。”
    錦顏呼吸一滯，整個人都僵住，他竟也想起來前世的事情了。
    “若不是你身後的那位，我早該想到的，為何你會這般厭惡我？原來如此，我錯了，我過得並不好，沒了你，坐在高位也隻剩下空虛和寒涼，所以，你跟我走好嗎？”
    他哭哭戚戚，踉蹌著站起身，朝著錦顏伸出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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