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顏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步步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

    春日的雨讓他添了些許狼狽，殷紅的唇在此時變得蒼白，那雙眼眸裏全是動容。

    他震驚地盯著她，掙紮在深淵，黑暗不見五指。

    她連呼吸都變得緩慢，看著他的破碎，一點點，潰不成軍。

    心痛到無以複加，她不是非要和他在一起。

    “聞衍，殺死一個人之前，也該讓她知道真相。”

    她聲音沙啞，淩亂的發隨意灑在身前，薄唇微微顫抖，勾起殘忍的笑，像個瘋子。

    粗重的呼吸聲傳來，他驚訝得微微張開嘴巴。

    錦顏又道，“我不是非要和你在一起，可如果事關我們兩人的事情，你有什麽資格代替我做了決定？你若是厭惡我，隻需說一聲，我錦顏斷不是強人所難之人。”

    她站定在他麵前，他一步後退，後背猛地撞到門上。

    “我……”

    喉結滾動，那張精致的臉上掛著巨大的痛苦，錦顏伸手撫上他的臉，低聲道，“你若是不想說，日後我查出來了，我會恨你。”

    “阿顏，對不起。”

    “道歉沒用的。”

    錦顏鬆開手，側過身子不再看他，顯得冰冷無情。

    “阿顏不是想幸福長壽麽？不是要綿長康樂麽？感情很快就會淡化，會被忘記，會……”

    聞衍說了許多，錦顏都聽不清，明明近在咫尺，卻覺得他的話仿佛來自天外。

    “算了，你走吧。”

    她手垂在身側，麻木走到床榻邊，轉眼人已經躺上去，卷著被子閉上眼睛，“聞衍……日後不用解釋這些。”

    對方目光還在她身上，饒是閉上眼睛錦顏也能感受到，直到開門的聲音傳來，她睫輕顫，再睜開的時候隻能瞥見衣袂的一角，很快就消失在視線內。

    “我方才見國師麵色不愉，你……”

    朱錦珂才見著錦顏臉上的神色就閉上嘴巴，因為他發現錦顏麵色更差。

    盡管她已經閉上眼睛，可眼角的淚光依舊出賣了她的心緒。

    “我就是來問問，可需要加些炭火，畢竟最近還是挺冷的。”

    朱錦珂聰明的揭開這件事，問了句。

    “加吧。”

    錦顏翻身背對著他，帶著哭腔的聲音讓朱錦珂心底一顫。

    他站在門口，無措地往前走了兩步，又忽然頓住，“南山那邊的草已經長出來了，我著人從北城運了不少山羊過來，還養了幾頭黃牛，你想吃麽？”

    “……”

    “明日應該是個好天氣，就這麽說定了，我讓人去給悅溪送信，到時候就咱們幾個人一起好好玩玩兒！”

    錦顏沒有回話，朱錦珂徑自說了句。

    轉身出去時，他還往裏麵張望了眼，最終也隻是默默關了門。

    由不得錦顏不去，第二日一早蕭悅溪就帶著亦訣來找人了。

    一行人直接朝著明月樓的南山而去。

    南山大約有十畝地的草皮，開春時候就播了種的，如今綠草盈盈，開了藍色、白色、明黃等各種顏色的小花。

    放眼看過去，一波接著一波的綠浪，仿佛要將人給溺進去。

    初升的太陽光掃過，四處都是暖色。

    朱錦珂穿了身青翠色長袍，見著她們後不斷招手，那手臂仿佛被他給甩斷了。

    “公主、郡主……”

    初一她們前腳才到，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見初七正從馬車內鑽出來，“早些日子就聽說明月樓來了一批上好的牛羊，當時還在尋思著朱公子要怎麽宣揚出去好將價格提上來呢，沒料想到咱們竟成了頭一批人。”

    他言語中帶著說不出的快意。

    “你都饞了好些天了，如今算是如願了吧。”

    初二從另外一輛馬車裏出來，端著淺笑，朝著錦顏和蕭悅溪的方向點了點頭。

    錦顏倒是覺得新奇，“你們怎麽都還在京城？”

    “這陣子明月樓不是忙嗎？這不，我們幾個都是回來幫忙的。”

    當初的歲月十二個人，一共來了六個，如今各個錦衣長袍，豐神俊朗，一副清潤公子的模樣，錦顏和蕭悅溪看了都頗為欣慰。

    一行人拾級而上，到了朱錦珂停留的緩坡，那地方是專門修出的一處小平台，綠草上覆蓋了一層白色地毯，下麵防潮，上麵是細細的絨毛，摸著很是舒服。

    毯子十步遠處是才壘好的灶台，專門用來燒火的，一旁還有個烤肉的小爐子。

    風從東南方向吹過來，舒適溫和，也帶來柴火的味道，讓人心安。

    或許是滿目的綠意，也或許是春風太過溫柔，總能將心底的愁緒吹散開來，一點點，逐漸淡下去。

    朱錦珂吃東西厲害，沒想到做起來也有模有樣。

    錦顏聞著肉香湊過去的時候，他很是得意地哼唧了聲，“饞了吧？本公子烤肉那是一絕的！”

    不用等別人說話，他自己倒是吹噓起來。

    “拿著吧。”

    結結實實一串羊肉，表麵金黃，帶著一點點焦黑，泛著油光，熱氣撲麵而來。

    錦顏接在手上，身後的蕭悅溪猛地張口過來咬一口。

    “嘶！燙燙燙……”

    肉沒吃到，她自己燙得在原地打轉。

    朱錦珂哈哈大笑起來，“笨死了，還搞偷襲！”

    “喏，這是給你的！”

    蕭悅溪眼睛泛著光，接過來拿在手上也不敢說話，隻吐了吐舌頭，舔了舔唇上沾著的肉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