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兩世終成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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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撩起珠簾,猶如玉珠落盤,音色分明。
    靈予鼻腔發酸,臉龐上掛著點點濕意,像極了被拋棄的無路可走之人。
    她抬起頭望向內殿方向。
    一個人喃喃自語。
    “皇上……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會選擇你?”
    跟著你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是你的人了……
    ……
    清晨。
    大理寺。
    陸蓧竹一早就來大理寺門外等著顧淮安。
    這幾日,裴久之日日纏著她,不管是千金樓還是碎雲軒,她連進都不敢進,搞得最後四處躲避。
    不幸的是,昨日她一人在外,市井裏魚龍混雜,險些被幾個賭徒訛上,還好遇到了顧淮安。
    要不是顧淮安威名在外,自己怕是真要去打官司了。
    於是今天就特地做了些茶點來特地感謝顧淮安。
    眼瞧著清晨薄霧散去,光線穿透雲層而來。
    一架馬車軲轆地停靠在一旁。
    馬車燈籠上掛著的正是“顧”姓,陸蓧竹激動地從角落裏小跑過來。
    “顧大人——”
    恰好逢上顧淮安掀簾而出。
    陸蓧竹身著一襲青紫色交領長衫,手中提紅色食盒,妝容清淡自然,梳著垂髻,簪了一對珍珠排簪,整個人看上去氣質清新淡雅,宛若溪林間采薇的姑娘。
    顧淮安瞧見來人,微怔。
    “陸姑娘?”
    陸蓧竹仰視著他,笑臉盈盈:“是我。”
    “你怎麽會在這兒?”
    顧淮安身著赤紅色官袍,卜子為神獸獬豸,雙目炯炯有神寓意祥瑞。墨發高梳,幹淨利落,唯獨眉眼間透著幾分溫潤,身姿線條流暢整潔。
    侍從將梯子放在車旁,攙扶著顧淮安下車。
    陸蓧竹笑靨如花,貝齒瑩白。
    “來謝謝你昨日的仗義相助。”
    她將手中食盒遞出。
    顧淮安睨著食盒,沒有伸手去接,身邊的侍從也不敢輕舉妄動。
    沉默一會兒,陸蓧竹自己也覺得尷尬。
    “舉手之勞,況且陸姑娘是皇上的好友,也就是在下的好友,相識一場,自然是要為你解圍,”他低下眉眼,去看那精致的食盒,道:“這個你就拿回去吧,當值期間,不宜用膳。”
    她道:“這是我千金樓新出的糕點,不過是些小食,你帶進去也好給你的同僚們嚐嚐看呀。”
    顧淮安當即拒絕。
    “不必了,想來大理寺的同僚們都已用過早膳,這個你就拿回去吧。”
    說罷,他扭頭後,漠然踏上石階入內。
    陸蓧竹遲鈍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這什麽人啊?連盤糕點都不願意接受!
    夏風暖暖,卷起了顧淮安的袍裾,衣袖裙擺翻飛。
    清廉得像一碗白水,如果摻了一點鹽或者是糖,大概他就不會立足於此地了吧。
    夏季的知了總掛在綠瑩瑩的樹上叫喚,聒噪得讓人心煩。
    可陸蓧竹不會,她的心像是含了一片薄荷葉,清涼舒爽。
    ……
    西暖閣。
    批改完奏折,孟卿在為蕭硯準備著一路上要用的東西。
    直到木箱匣子越放越多,瞟上一眼,就以為是座矮山。
    蕭硯坐在圈椅上聽她念叨。
    “幽州是苦寒之地,你這一去,我給你準備了十件厚衣裳,還準備了襖子,過冬用的靴,還有狐氅,你看還有什麽不夠的嗎?”
    他靜靜地睨著少女的背影,眼眶周圍泛紅,整個人也變得沉冷不少。
    孟卿奇怪的扭過頭,“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滿意嗎?”
    蕭硯鬼使神差。
    “滿意。”
    “滿意?”孟卿歪著腦袋走到他麵前,緊緊盯著他的眼眸,“那我剛剛說了什麽,你再說一遍。”
    蕭硯回過神來,唇角露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幽州雖是苦寒之地,可現在逢夏,並不是真如書上所說,一年四季寒冷難熬。”
    孟卿雙手環胸,自以為很懂的樣子。
    “胡說!前兩日朕還收到了來自幽州牧的折子,他說那裏冰天雪地,根本不是人待的!”
    蕭硯莞爾,“你前兩日批的折子是幽州牧一月之前呈上來的折子,如今已久六月初了,等微臣到那邊時,已經七月了,因此不足為慮。”
    孟卿將信將疑。
    可是誰知道他要在那邊待多久呢?
    一兩個月還好說,要是三四個月,到時候哪來的這麽多上好的冬衣和狐裘?
    她噘了噘小嘴,“你是不是不滿意我給你準備的行李?”
    “怎麽會不滿意?隻是你準備得太多了,微臣此番是輕車簡行,不宜帶這麽多行李去。”
    他牽上少女的小手,滑滑嫩嫩的,簡直愛不釋手。
    孟卿回眸淺看了一眼。
    她口中喃喃道:“好像是有點多……”
    “所以,這些就不必帶了。”
    孟卿一時激動:“不行!”
    “嗯?”
    “好歹帶兩三件去,不然入秋了,看你怎麽辦!”
    蕭硯失笑,“聽夫人的。”
    孟卿羞怯地將腦袋埋下,殊不知她眼底的妝容早已暈染,像隻受欺負的小貓兒抽泣著鼻子。
    他將她拉到懷中。
    “怎麽了?”
    她沒睬他,繼續哭鼻子。
    蕭硯歎了口氣,道:“看來是舍不得微臣。”
    孟卿憤恨地打了他一拳,怒道:“誰舍不得你,我這是有感而傷,思念父皇了……”
    撒謊。
    蕭硯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
    漸漸的哭累了,就埋在他的頸窩裏尋求安慰。
    “蕭硯。”
    “嗯?”
    “路上小心。”
    “走的是官道,不會有危險。”
    “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才叫你小心……
    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回來了,留在幽州吧……
    就當她從未與他撕破臉皮,也不願再與他對峙。
    “別哭了,不過就兩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回來了。”
    “好……”
    孟卿偷偷地擦拭著眼淚,離開他的脖頸,柳葉眼濕潤得如同小鹿水靈靈的瞳孔。
    二人相視,她能從他的臉上讀出幾分憂傷,也能從他緊抿的薄唇上看出他的不舍。
    明明很相愛,卻兩世終成敵手。
    不過沒事,待鏟除他在朝中的餘孽後,再將他緊緊的捆在身邊,找一座院子囚起來,這樣就不會跟晉國再有什麽聯係了。
    這樣,他就隻屬於她一個人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