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結束，我在操場上看著人來人往的教學樓，一邊等待著王若冰，一邊琢磨著稍後怎麽切入話題。
    隻見她告別了室友，一蹦一噠地朝我走來。
    “你找我什麽事”
    她笑盈盈地看著我的臉，我被她看的不太好意思，於是閃躲著她的目光。
    我們繞著操場散步，我說了我想問的話，“我記得，你好像和袁雪關係很好。”
    “是的，怎麽了”
    “那，你知道我們班誰喜歡她嗎”
    我覺得這樣的事情不好直接去問，所以繞了個圈子，並且也想辦法問一問她是否真的暗戀我。
    “這種事你問我好像得不到答案吧，你應該問喜歡她的那個人。”
    “你說，劉洋和石德會不會喜歡她，因為他們都有袁雪的照片。”
    “有照片不代表就是喜歡吧，你忘了韓麗麗那天上課前，問班上的同學，是誰將照片放進她的書桌裏的，所以照片是別人放的，而不是他們本來就有的。”
    我“哦”了一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別告訴我你沒猜到，他們可都說你是地府的員工呢。”
    “都是他們開玩笑，我哪有那本事。”
    “你不僅經曆了劉洋和石德的兩場事故，而且自己也中過邪，還說墓地能看見袁雪，你就算不是地府的人，也一定有陰陽眼。”
    “我……”我無語。
    “其實是巧合吧，劉洋和石德把我嚇了個半死，至於中邪這件事，我去問了一個陰陽先生，他是張子琪的叔叔，叫張建民，他說我是被袁雪纏上了，理由是，她喜歡我。”
    “你信嗎”
    “我其實不太信。”
    “我可以和你打包票，袁雪不喜歡你，她從沒對我說過她暗戀你。我之前就說，你驅邪要找個靠譜點的大師，連暗戀你這種一聽就不靠譜的話都能說出來。”
    “我被暗戀，就這麽不靠譜嗎”
    “不是說這個，哎呀。”
    我看著她著急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行了行了，不說這個。可能大師也有失算的時候，但是聽了他的話，我現在身上確實沒再發生那些詭異的事情，由此可見，他還是有點東西的。”
    “萬一有其他原因呢，你不能太輕信別人。”
    王若冰說的還是有道理的，我自以為熟悉的朋友一個個都變得陌生起來，以後萬事都要留個心眼。
    “那你說的，見過袁雪，這也是假的嗎”
    “這個不是，我的確見過袁雪。”
    聽到這，王若冰有些激動，“能講講嗎”
    作為她曾經的好朋友，有關袁雪的一切恐怕都能觸碰到王若冰內心的柔軟。
    “上周，孫資擔心自己也步入劉洋他們的後塵，於是讓我陪他去袁雪的墓地……”
    “他為什麽擔心自己會是下一個呢”
    “他說自己和袁雪之間有過一些事情，你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糾葛嗎”
    終於有了合適的時機，我問了出來。
    “知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追問道：“是什麽事情呢”
    “袁雪以前和我說過，說她遭到了霸淩。”
    我瞪大眼睛，假裝震驚。
    王若冰看向我的眼神很奇怪，難道我演技太差裝的不像，被看穿了
    “被霸淩之後，她先後找了她爸和老師，但沒人幫她，甚至老師還讓她不要太小心眼，要大度。”
    我能聽出王若冰語氣中的憤怒，但那和正常人火藥般的憤怒不同，她現在像一塊冰，渾身散發著濕冷的寒氣。
    “她將這些事都告訴了我，我想幫她，於是報了警，可換來的隻是幾句口頭上的道歉，我又給教育局打電話舉報，結果……嗬嗬，李學友居然知道了，我早該想到的，教育局局長可是孫資的爸爸。”
    “李學友將袁雪罵了一頓，她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無助的人生，自殺了。”語畢，她良久不語。
    我試著安慰她，“袁雪受了那麽多的苦，但遇見你這樣的朋友，她一定非常開心的。”
    “我如果再謹慎一些，想到更好的辦法，或許袁雪就不會……”
    “你已經盡力了，這種事情，我們都沒辦法的。”
    王若冰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克製自己的情緒，我也沒有再說話打擾她。
    過了一會，她才開口，“你和孫資去墓地之後呢”
    “之後我們在那燒紙，張大師說，這樣可以得到袁雪的原諒。我們就是燒紙的過程中看見了袁雪，不過她不會說話，沒有實體，而且很冷。”
    “她不會原諒孫資的。”
    “可能是認錯態度比較好吧，所以袁雪也沒有找上他。”
    “如果你被霸淩了，你會原諒霸淩你的人嗎”
    我想起那兩場夢，痛苦的感覺是忘不掉的，可當時袖手旁觀的孫資並沒有得到袁雪太多的恨。
    “不會，但孫資並沒有……”
    “並沒有什麽，你了解袁雪所有的痛苦嗎”
    我發現，王若冰的眼神如刀，寒意仿佛刺穿了我的天靈蓋，讓我頭頂發涼。
    “我……”我隻是夢到過一些她的經曆，並不是她的全部，甚至這些到底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我臆想的，我也不清楚。
    “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王若冰眼神柔軟了起來，歎了口氣。
    “沒關係，聽你講的，袁雪她的確經曆了太多了。”
    照片、傷口、筆、符……這些東西在我腦花轉個不停，一定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回到寢室後，我很早就躺在了床上，我期待著再次進入夢境，我覺得，夢，會給我更多的線索。
    劃開迷霧，我看見自己身在辦公室之中。
    李學友兩個眉毛之間擰出個“川”字，“你就不能大度一些嗎，都是同學，可能開玩笑沒個度，我們那時候也經常開玩笑，也沒見哪個同學去辦公室告狀的啊，別太小心眼。”
    我渾身發抖，吼道：“這不是開玩笑！”
    “憑什麽打你啊，憑什麽就打你啊，你就不能找找自己的原因嗎還吼，老想著埋怨別人。”
    辦公室裏其他的老師都用餘光看著我和李學友的爭吵，但似乎沒人放在心上，隻是看個熱鬧。
    李學友也感受到了其他人時不時飄的目光，於是不耐煩地說道：“回去找找自己的原因，這事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