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原本就充滿艱辛，衣食無憂的幸運兒屈指可數，能進到工廠，從事朝八晚十一二點的工作，對於絕大部分漂泊客來說，都是幸福的事情，更別說那些飄無定所的人，處境更為艱難。

    作為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東莞的消費不低，沈蘭說想租間房子，休息一段時間，肖凡就知道她還抱有繼續被包養的幻想。

    雖然心裏有距離，但是想到沈蘭在家鄉被淩辱，到東莞也受了不少苦，明知她還抱有幻想，肖凡還是希望盡力幫這位老同學,回歸正常的生活。

    當她把行李放進小雙房間，肖凡提議三個人一起去招聘現場，借著幫小雙安排工作的機會，讓沈蘭身臨其境感受一次，其她漂泊客的窘迫環境,希望對她有所觸動。

    “你們去吧，我累了，真想先休息一下，中午小雙請了客，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她也看出肖凡的心思，可是思維已經產生惰性，真不想再次進廠，口袋有了銀子，沈蘭底氣十足道。

    肖凡有些怒意道：“小雙：我們走吧，裝睡的人難喚醒。”

    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敗，肖凡倔強的性子有些不耐煩，用一句諺語暗示沈蘭，她心裏的想法，自己知道，隻是不想點破而已。

    領著小雙來到第二工業區操場外，肖凡驚訝看到，場內再也沒有前段時間，招聘現場人擠人的淩亂現象，應聘人規整的排成兩排，圍繞著操場排了幾十圈，中間需要過道的地方，有保安值守，胖科長帶著兩位條子，站在一張長條的飯桌子，監督著整個會場。

    成幹上萬的應聘者，隻有三四十個保安維持秩序，沒有胖科長在場，根本不可能做到這麽有條不絮，肖凡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看到肖凡回應了善意，胖科長本想直接跳下桌子，和肖凡閑侃幾句。

    可是實在太胖，幾十公分高的桌子，胖科長都難以靈活的跳下來，還是坐在桌子上，讓腳落到地上，走到肖凡身邊，洋洋得意指著隊列道：“怎麽樣？”

    雖然有過糾紛，但是肖凡知道，曾經胖科長為難他，隻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有點權勢的人多數都在利用這樣的便利，自己也沒有能力管這樣的事情。

    胖科長已經一次次示好，現在又帶隊親臨到場，他再過於計較，就顯得心胸太狹隘。

    心裏決定冰釋前嫌，肖凡掏出煙，遞了一支給胖科長，然後拍了拍他的羅漢肚調侃道：“整隊倒是整得不錯，就是人太胖了點。”

    害怕肖凡誤會，胖科長客氣的接過煙，掏出打火機幫他點上，提前說明：“第一天我能借用工作之便到場，明天就不行了，但可以安排三個信得過的下屬，每天準點到這裏報到，直到你們招聘結束，你看這樣行嗎？”

    條子到場，與保安維持秩序的效果，肯定截然不同，今天的現場就是顯明的例子。

    阿芬曾經教過肖凡，人情交往，拒絕人幫忙點煙，就是對人最好的尊重，肖凡一直遵循這句忠告。

    現在接受胖科長點煙，並不是不尊重，隻是對他示好作個回應，這樣的時候再次拒絕，胖科長心裏肯定就會認為，自己還在計較過往。

    阿芬離開以後，肖凡真正學會了獨立，為人處世上，也成熟得很快。

    和胖科長聊了幾句，肖凡進到場內，把小雙交給應小霞安排。

    應小霞看到兩人的臉色，知道事情已經辦成，但是香草在身邊，她沒有詢問過程，安排小雙跟戈怡冬一起，讓樊朗彤親自教授她們，先學會針車技術。

    近距離接觸中，已經對小雙肅然起敬肖凡，聽到應小霞這樣安排，埋怨道：“就不能安排一份輕鬆點的工作嗎？”

    拿到幾萬，小雙感激的心已經無以言表，聽到肖凡還想幫她爭取更好的工作，趕緊拉住肖凡的衣角，阻止道：“大爺：以前在深圳玩具廠上班，從事噴漆的工作，每天下班都頭昏腦漲，聽說長期接觸油漆，還影響健康，那樣的苦，我都覺得快樂，可是因為拉肚子上廁所時間長了點，就被主管辭退。

    霞姐讓我學針車，還能進工作環境好的製衣廠，我已萬分感激，也特別滿足，你就別再替我操心了。”

    應小霞白了肖凡一眼，解釋道：“開工還有段時間，小雙先學會針車，掌握一門技術，現在不用，以後也可以傍身，不懂就別瞎埋怨。”

    肖凡示弱般重重點了幾下頭，嘴裏卻惹事道：“行行行，我什麽都不懂，隻需懂得怎麽征服你這個哈婆娘，讓你下不來床，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小兩口單獨在一起，這樣的調侃是親密，但是有外人的場合，這樣親密，就容易讓女人難堪。

    一直陪著應小霞的香草，聽到肖凡不顧四周這麽多人，還有近在咫尺的潘舒婷，他也管不住油腔滑調的嘴，馬上橫著他道：“剛才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有本事再說一遍。”

    應小霞拉住香草道：“二姐：別生氣，他這張嘴是什麽樣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當他放屁就行。”

    香草沒有香桃活潑，屬於性格比較溫和，思想有些保守，比較遵循傳統的女人，她不喜歡用暴力，也很少訓肖凡，偶爾訓一次，肖凡也根本不當一回事。

    現在她真的發怒，肖凡就有些畏懼，趕緊認慫的後退了幾步，雙手合十道，：“口誤，口誤，下次一定改正。”

    潘舒婷拍了拍身邊香草起身的位子，調侃道：“大爺：過來我給你說點十萬火急的事。”

    潘舒婷不調侃還好，她一調侃，肖凡退得更遠道：“百萬火急都沒用，不小心惹怒肖家二小姐，過來不是找死嗎？你們慢慢招聘，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說完趕緊轉身溜出操場。

    肖凡溜掉，香草的氣也消了，瞄了一樣應小霞，替她鳴不平道：“他都騎在你脖子上拉糞，你還這樣慣著他，這樣不好。

    我長期不在東莞，也說不了他。以後他再犯這樣的錯誤，你就應該告訴桃子，狠狠收拾他一次，不能助長他不分場合嘴賤的毛病。”

    肖凡溜出操場，準備去光亞找洪生算賬，胖科長看著他往光亞手袋廠方向走，趕緊拉住他道：“大爺：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可我好歹也是鎮裏管治安的人，現在又在這裏，你跑去找他麻煩，我出麵尷尬，不出麵給不了局裏交代，明天我不會來，你想做什麽都行，好嗎？。”

    聽胖科長解釋，肖凡想想也是這麽回事，橫了一眼不遠處的光亞廠門道：“好吧，這筆賬老子遲早要找那個雜種算。”

    許多官麵人處理個人恩怨，習慣用殺人不見血的方式，胖科長就是這樣的人。

    看到肖凡給了麵子，他給肖凡建議道：“出氣的方式有許多種，直接找麻煩，不外乎是打他一頓，或許砸點東西，這些不痛不癢的方式，未必能讓他長記性，我想到個辦法，供你參考。”

    說到這裏，胖科長把話停下來，環視了一下四周，貼近肖凡耳邊，輕言細語說了好一陣。

    肖凡聽完後，滿臉笑容的指著胖科長道：“你這人真夠壞了，行，這次就聽你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