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釋內經巧析相思症 守醫德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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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伯見女兒情緒安穩不少,遂麵露喜悅之色。
    吩咐春桃端來各色果子及茶水,方才緩緩言道:
    “我初來汴京之時,人生地不熟的,一次帶著珍珠去看賽龍舟,竟然把她給弄丟了。
    急的我呀,險些沒跳了金明池。好在吳家爹娘發現了她。
    不但看護得好好的,還讓他兒子長清四處尋找於我。
    要說長清這孩子可真是機靈,膽子也大,居然想到找軍爺襄助,這才使得我們父女重逢。
    這一來二去的,我們兩家便熟絡起來。
    後來吳家父母因思鄉心切,遂回了老家,長清便留在了我身邊。”
    “原、原來你麽兩家之間還有這麽一段往事,那後來他二人又是如何分、分開的
    “由於我是大食人,宋語講的又不太利索。初來時,白礬生意一時半會還打不開局麵。
    眼見著舉步維艱,坐吃山空,可把我愁的沒法子可想。
    多虧長清起早貪黑的四處奔走,這才一點點有了起色。
    逐漸的,珍珠也大了,二人便有了感情。我也樂得成全,遂為二人定了親。
    誰料想吳家爹娘也在老家為他物色了一門親事,便屢屢來信催著他回去成親。
    這下可把珍珠愁壞了,整日裏以淚洗麵。”
    “如、如此說來,二人就是這樣被硬拆散了麽”
    白老伯搖搖頭道:“也不完全如此,長清自然不願回去成親。
    無奈他是個十分孝順的孩子,便與珍珠商議,回去說服他爹娘將家裏的那門親事退了。
    為留住長清的心,我便為二人舉行了婚禮。
    一個月後,珍珠竟然有了身孕,越發不舍得他走。
    不想這時長清他娘也病了,萬般無奈之下,他這才不得不回了老家。
    誰曾想,這一去便音信皆無,唉!”
    “那你可還記得長清的老家在何、何地便未曾找過嗎”
    “據說是臨安府鹽官縣人士,我派人去尋過。也曾親自去找過,無奈遍尋無果呀。
    珍珠得知後,便篤定長清變了心。一時間憂慮成疾。
    若不是肚子有了他的骨肉,怕是早就投了井。
    好不容易等到了生產那日,沒想到嬰孩生出來便沒了氣息。
    這下珍珠再也承受不住,便瘋了。”
    洛懷川聞言,忍不住一陣唏噓感慨,又疑惑不解地問道:
    “老伯,瘋、瘋癲之症並非無藥可醫,如何未請郎中調理”
    洛懷川之言大概是觸到了老伯的痛點,隻見他忽地站起身,
    背剪雙手,氣哼哼地來回踱著步道:
    “我那閨女就是被那個人麵獸心的郎中給害成這樣的。
    不瞞道長,珍珠初發病時,並未有如此嚴重,起碼聽得進去我說的話。
    一次, 一位郎中毛遂自薦,言說能根治小女子之症。
    隻不過這位郎中治病的方式很是奇怪,不許旁人在場。
    我病急亂投醫,便信了他的鬼話。不想他趁給珍珠治病之際,欲行不軌之事。
    幸好珍珠那時突然清醒過來,不然可就被這畜生毀了清白之身。
    自那次事件後,珍珠進一步受了刺激,神誌越發不清醒了。
    我遍請名醫,中藥吃了一籮筐,無奈療效甚微。”
    洛懷川聞言,不禁長籲了一口氣。
    想不到珍珠美麗的麵孔之下,卻有著這樣一段心酸的往事。
    俗話說醫者父母心,既然被自己遇到了,便是他與珍珠之間的緣分,絕不能袖手旁觀。
    想到此處,遂對老丈道:
    “白、白老伯,珍珠之病皆因其思夫不得,氣結於脾所致,藥難獨治。
    然得喜或可解,不然令其發怒,亦或緩解一二。因私屬脾誌,怒能勝思。”
    白老伯聞言,頓時轉憂為喜,急急問道:
    “但不知這怒能勝思是為何意老朽願聞其詳。”
    “哦,是、是這樣的。《皇帝內經》將七情歸納為喜、怒、憂、思、恐五、五誌。
    似珍珠這等氣結成疾之症,第一步宜采用情、情誌相勝療法。
    即根據五行相克之理論,利用肝之木氣,去調控、克製脾土內的鬱、鬱滯之思。”
    “如此說來,具體需要老朽怎麽做呢”
    洛懷川遲疑片刻道:“這、這便要看老丈是否下得去手了。
    待珍珠姑娘再發作時,您定要狠狠地掌摑其麵,再、再用一些刻毒之言語令其暴怒。
    待其怒氣發泄後,潛、潛藏脾中之憂思,便可恰當地釋放出來。
    屆時再軟語寬慰一番,可、可保暫時無虞。”
    白老伯聞言,雖有一絲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道:
    “隻要此舉能為珍珠好,舍不得,也要舍得呀。
    不過暫保無虞不行,道長可有何穩妥之計,能一勞永逸”
    “不、不瞞老伯,即便姑娘思氣已解,然必得有小喜之事相隨,
    方可令其不再糾結沉湎於過去的憂、憂思之中。這,貧道便無能為、為力了。”
    “不管怎樣,道長對小女可謂是仁至義盡,老朽實是感激不盡。
    如今天色已晚,何不在此用了飯食
    不然怕小女醒來不見了你,豈不又要發作”
    洛懷川估摸著時間確實已近戌時,腹內空空如也,早已餓得頭昏眼花。
    不過初次與白老伯相識,又不好叨擾。
    遂擺擺手道:“老、老丈客氣了,貧道還有事,不宜久作停留。
    不、不過,適才我為珍珠把脈,發現她內熱亢奮,這、這才導致其脫衣而走。
    稍、稍後,我為她開一個方子,照方服藥即可。”
    “如此,可就太感謝道長了。不過珍珠這丫頭喝了太多湯藥,早已吃出恐懼之症。
    硬灌也不是辦法,不然也不會越拖越重了。”
    洛懷川聞聽老丈之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思慮片刻道:
    “這、這倒難了,為今之計隻好製成糖衣水丸了。”
    “糖衣水丸那是何物”
    “是、是將中藥撚成粉末,再以蜂蜜水調製,揉搓成小小的丹丸狀,便是了。”
    望著洛懷川篤定的眼神,白老伯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吩咐老嫗取來紋銀一百兩作為診金。沒想到被懷川擋了回去:
    “老、老丈,貧道非為診病而來,隻是到礬樓來探望表姐與朋友。
    舉手之、之勞,分文不取。待老丈抓好藥,交與在你這裏做工的洛、洛懷月姑娘帶回即可。
    貧道製成丹丸,再、再讓她帶回與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