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回 拜雲台太宗賜名號 窺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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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夢微微頷首道:
“內丹養生之妙要,在無為而無不為。心有為則氣亂,氣亂則英華散。故需無心於物,無物於心。去情欲,遠名利,抱樸守一。
一者,道之用也。道者,一之體也。一之道,蓋自然而然者也。
是以至神無方,至道無體,果能達無為而無不為之境界,自然可結‘丹寶’。
至於具體修煉之法,你若願學,貧道自可傾囊而授。”
不想張無夢也說出了與賈得升同樣的話語。
邵雍聞言,屬實有些動了心,遂望了望洛懷川。洛懷川自知他意,遂言道:
“先生若對此感興趣,大可多停留些時日。反正華山美景冠絕天下,我與謝三、魏勝量也不會寂寞。”
就這樣,洛懷川祭拜完陳摶後,隨著張無夢與賈得升前往華山峪北約一公裏處的雲台觀。
峪道內行徑曲折,視野時寬時窄。兩側峭壁林立,峰秀崖奇,更有數不盡的參天古樹亭亭如蓋。
抬眼望,南麵有一峰直插雲天,時有澗水轟鳴之音傳入耳畔。一行人很快來到雲台觀,見這裏占地廣闊,殿宇林立。
洛懷川先來到北鬥宮祭拜陳摶完畢,早有小道士在希夷亭備好香茶。耳聞邵雍邊品茶,邊問張無夢道:
“敢問道長,想那太祖乃一代明君,老祖屢蒙其召見,卻為何不肯入朝輔佐呢?”
“一來麽,老祖素喜平淡無為,不願卷入朝堂之權力漩渦中。二來也是因太祖皇帝曾求其占下國運。先師隻送了他八命字:
‘一汴、二杭、三閩、四廣。’你不妨說說來,此為何意?”
邵雍沉吟片刻言道:
“這一汴為汴京,二杭為杭州,三閩為福建,四廣為廣東。莫非預示這宋朝廷將由汴州而杭州,而福建,最後至廣東而亡國之命運麽?”
張無夢手拎長髯微微頷首道:
“不錯,正是如此。先師既然已知朝廷運數,又怎肯入宮陪王伴駕呢?”
這時,忽聞洛懷川反駁道:
“師兄所言,小弟不敢苟同。太宗初登大寶,便三次下詔相邀老祖進京伴駕。既然老祖無心入仕,又何必應詔前往呢?”
“這個問題,還是由賈師弟回答比較妥當,當初我雲遊在外,他可是陪著先師一道赴京的。”
賈得升聞言,不由仰天長歎:
“唉,先師雖有通天徹地之能,也莫奈人間帝王何呀。讀罷那首禦詩,方不得不低頭。”
“哦,一首什麽樣的詩,竟逼得老祖低眉折腰呢?”
洛懷川追問道。
“三度宣卿不赴朝,
關河幹裏莫辭勞。
鑿山選玉終須得,
點鐵成金未見燒。
紫袍綽綽宜披體,
金印累累可掛腰。
朕賴先生相輔佐,
何憂萬姓輟歌謠。
但不知從此詩中,小師弟可否體會得出先師當時之心境?”
“太宗此舉不即是威逼利誘,強人所難麽?想來老祖當時必是憤懣至極。”
“是啊,先師權衡再三,隻好強忍苦楚,答應與使臣進京。彼時恰逢適麻衣道者在場,遂賦詩一首,麵授先師應對之計:
獨坐茅庵迥出塵,
亦無衣缽日隨身。
逢人不話人間事,
便是人間無事人。
先師默喻其旨,遂與太宗虛與委蛇,留宮中月餘,一味閉門長睡。
世宗再次召見時,先師遂向其進呈《睡歌》一首。這才使世宗作罷,賜號‘白雲先生’,放其還山。”
邵雍有感於陳摶那種傲視君王,藐漠富貴,超然物外的閑情逸致竟與自己何其相似。不由隨口吟道:
“物如善得終為美,
事到巧圖安有公!
不作風波於世上,
自無冰炭到胸中。
災殃秋葉霜前墜,
寶貴春花雨後紅。
造化分明人莫會,
枯榮消得幾何功!”
張無夢聞言,不由讚許地微微頷首,算是給予了邵雍充分之肯定。
隨即又長歎一聲,與賈得升道:
“我遊曆至潤州時,與因緣巧合下,碰到了伯長(穆修)的弟子周茂叔(周敦頤)。
此子聰慧異常,竟能默契道體,於潛心領悟先師之‘無極圖’微旨中,將先師之《無極圖》重加構建,而醞釀出了‘太極圖’雛形。
提出了‘無極而生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極複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之觀點。屬實難能可貴呀。”
賈得升見他眉頭緊鎖,不由問道:
“既然師兄對此子評價頗高,緣何又做出此等連番歎氣之舉呢?”
“我與周茂叔占了一卦,其後所傳二弟子雖受其影響,然並不會將其學說發揚光大。而是轉道入儒,成為一代儒學宗師。故而心生感慨。”
洛懷川聞他提到周敦頤,腦海中瞬間閃出了那篇《愛蓮說》來。
在他原來的認知中,周敦頤乃是一位文學家、哲學家,理學的開山鼻祖。
萬未想到的是,他與邵雍的老師共城縣令李之才同為穆修門下弟子。
如此一來,北宋五子周敦頤、程頤、程顥、邵雍、張載這五人中,邵雍與程頤、程顥算是師兄弟的關係。而張載又是二程的表叔,其學說又頗受邵雍影響。
想到此處,洛懷川不禁深深感歎世間緣分之奇妙。手搖龍鱗寶扇,麵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來。
賈得升見狀,朝張無夢投去狡黠的一瞥道:
“師兄,何須感慨,先天易道傳承之事怕是先師早有安排。”
早有安排?此言何意?”
張無夢頗為疑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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