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婆婆聞言，大吃一驚道：
    “哎呀，真是緣分，那個老乞丐便是牙人董了。他怕被官府摸到蹤跡，才假扮乞丐掩飾身份的。”
    “若按婆婆之言，鄉民是曉得他販賣人口的嘍？那你等為何不向官府報案？”
    馬婆婆聞言，撇撇嘴道：
    “我們這裏雖也算華州地界，可是偏遠得很。家家窮的娶不起媳婦，那個牙人董照理說也不算販賣人口。
    皆是朝其主子借高利貸還不起的人家甘願拿自家閨女、媳婦抵債的。
    我們這村有好幾戶家的媳婦皆是這樣娶來的。雖說模樣醜了點，總比無後要強三分吧。”
    邵雍簡直被村民的愚昧震驚得不行，猛然間想起城隍廟鬧妖精的事來，遂問道：
    “阿婆，人說那裏鬧妖精，你可曉得究竟是如何一回事麽？”
    高跛子聞言，率先應道：
    “要說那裏鬧妖精，還是我第一個發現的呢。一日，天將擦黑，我恰好置辦物什回來。
    路過城隍廟，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我於是進裏麵躲雨。不想黑暗中卻聞到一股子血腥味。我就著廟裏的殘燭一看，登時嚇得魂飛魄散。
    您猜怎麽著，隻見一條人腿粗、渾身絳紅色的大蛇正扭動身軀吞噬著那裏的廟祝。血琳琳的場景至今想來猶覺恐怖不已。”
    言罷，高跛子下意識抱緊雙肩，打了一個寒顫。
    他的話音剛落，著實令三人大吃一驚。尤其是邵雍，又想起梅娘那句“別吃我”的話來。
    遂追問道：“後來怎麽樣了？”
    “我當時嚇得肝膽俱裂，跌跌撞撞跑出來，連夜趕著驢車跑去縣衙報了案。
    劉縣尉倒是十分重視，即刻帶著差役趕來這裏。不過前後搜了個遍，也未見那大蛇的蹤跡。
    後來聞說那蛇又出沒在城隍廟後麵的大宅子裏，吃了一個打經的更夫。
    那戶人家嚇得連夜賣了宅子，搬走了。十裏八鄉的，便再也無人敢去城隍廟附近了。”
    司馬光萬未想到，換了一個住的地界，反而得到意想不到的線索，不由得心中暗自竊喜。
    眼見著申時已到，遂與馬婆婆囑咐一番後，道：
    “阿婆，咱準備一下，這便出發吧。”
    高跛子聞言，緊忙出去套驢車，留下邵雍、洛懷川在店裏，載著司馬光前往城隍廟。
    待進到廟裏，乞丐董見馬婆婆領來一個陌生人，立時警覺起來，上下打量著司馬光道：
    “老嫂子，咱之前可說的妥妥的，隻你祖孫二人來，如何帶著生人？”
    “這位柳掌櫃的非是旁人，乃來華山收集山貨的客商。歲歲住在俺那小店裏。穩妥著呢。
    他呀不願去那花接妓館，欲尋一位溫順美貌的娘子養在此地。我聞聽之後，便自作主張給你帶來了。”
    牙人董拿那根破棍子在地上劃拉半天，始才放下戒備心問向司馬光：
    “柳掌櫃，這溫順美貌的娘子可不大好找，您需等些時日。另外這銀子麽……”
    “無妨，隻要人可心，懂得體貼，自然肚子裏子再有些學問便更好了。”
    言罷，打從懷中掏出十兩銀錠並一些散碎銀子遞與他：
    “區區薄銀權做定姿，散碎銀子與您老吃杯茶。事成之後，另有酬謝。”
    牙人董從未見過如此識趣又大方的主顧，接過銀子掂量半天，老臉上頓時展開了笑顏，爽快地應承下來。
    接著將二指放入口中打了一個呼哨，也不知打哪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子。隻見這個女子生得身材瘦小，麵龐黝黑且有雀斑。
    見到牙人董，眼神中即刻露出一絲驚恐，雙手搓著衣角，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牙人董一把扯過她，在她耳邊低聲告誡道：
    “膽敢多吐露一個字，嘿嘿，下場你曉得的。”
    言罷，一把將她將向推向高跛子，壞笑道：
    “打從今起，這黑丫可是你的人了，你小子可要悠著點，懂得憐香惜玉哦。”
    就這樣，幾人回了客棧。黑丫怯生生的眼神望著除了婆婆之外的幾個男人，下意識抱緊雙肩蹲了下來，口裏不停地叨咕著：
    “我聽話，我聽話，別吃我。”
    洛懷川一見，不由心裏一緊，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條‘烈焰’蟒吞人的情景來。
    遂走過去，雙手將她扶起來，輕聲寬慰道：
    “姑娘莫怕，你來這裏僅是暫時做個粗使的丫頭，我們皆是好心，不會害你的。”
    黑丫聞言，猶自不敢抬頭，僅是盲目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馬婆婆領著她下去忙了，三人則來到後麵的小院子坐下來聊天。
    耳聞邵雍言道：
    “君實賢弟，這件事情顯然與秦三泰有關，隻是未知他身後的主謀究竟是誰。如今已確定那個牙人董做著販賣人口的勾當，何不即刻將其緝拿歸案。”
    司馬光折了一隻花枝拿在手裏把玩，許久方才言道：
    “僅捉個螻蟻，隻怕會打草驚蛇，我準備放長線釣出後麵的大魚。屆時一窩端，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我同意君實的想法，準備讓雲霓從大宅子裏撤出來，專門盯著那個老乞丐。”
    洛懷川在一旁插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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