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彪看著孫艾琢及他身旁的貴公子沈麒麟，眼裏早已沒了當初的凶狠之色，連連叩頭道：
    “大人，小的認罪，都怪我當時一時糊塗，被色迷了心竅。如今想來，已是悔恨不已。”
    言罷，便將當初之事，一一敘述了一遍。
    司馬光聞言，冷哼一聲，鄙夷的眼神看向他道：
    “哼，算你識相。我再來問你，是何人派你夜襲城隍廟，妄圖毀屍滅證的？”
    馬彪聞言，眼珠一轉，暗中合計著否要將後邊的主謀和盤托出。不料他這番小心思早被司馬光看破，一拍驚堂木，厲聲斷喝道：
    “馬彪，你打傷我的兄弟，這筆賬我還沒找你算呢。倘若再不據實稟奏，本官可要你嚐嚐苦頭了。”
    言罷，一擺手，示意差役動手。
    “大人，別，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是那個金扒皮派人通知我的。”
    “哦，本大人如何將他忘了？此人究竟是何身份？究竟有什麽根底？”
    “大人，這個草民屬實不知。您大可將他捉來，一問便知。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怕他此刻早已得了風聲，逃遁了。”
    司馬光聞言，麵色一沉，吩咐石揚休道：
    “帶上此人，即刻去捉拿金扒皮。”
    石揚休應諾，帶著馬彪出去了。
    案子審到此處，基本上已十分清晰了。司馬光高聲吩咐差役道：
    “速去林府將常夫人捉拿歸案！”
    “我看誰敢？”
    話音未落，得了音信的知州林景亨以及司理參軍霍光同時走了進來。林景亨見到滿堂的人證，大為憤怒，指著司馬光厲聲質問道：
    “大膽司馬光，簡直無法無天。誰與你的膽量，竟敢調任同州兵馬，前來我華州之地幹涉內政？
    我定要具折官家彈劾你仗著背後的靠山胡作非為，將華州一片清靜之地攪得烏煙瘴氣。”
    霍光望著馬縣丞也在被審問之列，遂疑惑地問道：
    “通判大人，馬縣丞又犯了何事？你將他夫妻二人雙雙緝拿於此？”
    此時的司馬光早已無所畏懼，將秦明月的證詞甩到他的身上：
    “還是請霍大人自己看看吧。”
    霍光手捧證詞不看不打緊，待看完之後，頓覺手腳冰涼，心裏暗道：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萬萬想不到平日裏端莊和藹的夫人竟與秦三泰合謀販賣人口。”
    想著想著，額頭上的冷汗可就下來了。
    林景亨見他異樣的神情，一把奪過證詞，驟看之下，頓時錯愕在當處。
    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夫人會做下此等驚世駭俗之事，這要是被朝廷知道，自己的前途可就盡毀了。
    想到此處，索性一咬牙，唰唰兩把，將證詞撕個粉碎。
    司馬光見狀，不由拍案而起：
    “林大人，我敬你乃一州之長，故而處處禮讓三分。未想到你竟與歹徒秦三泰沆瀣一氣，上下其手。你真當其他幾位人眼瞎麽？
    他們怕丟了烏紗，本官不怕。今日即便拚了全家性命，也要將你這等蛀蟲繩之以法。”
    “反了、反了，司馬光，本官看在你爹司馬池的麵子才對你百般忍讓。如今竟吃了雄心豹子膽，在州府大堂刑訊逼供，莫非你要造反麽？”
    林景亨此時也氣紅了眼，騰騰幾步來到桌案前，拿起驚堂木一拍道：
    “秦明月，你是如何受這位通判大人所逼迫，惡意構陷夫人的？”
    秦明月聞言，登時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立馬改口道：
    “大人，我哪敢構陷夫人，都是這位司馬大人逼的。您沒見四周都是同州來的士兵嘛？奴家要不順著他的意思編瞎話，還不被他們打的半死。”
    牙人董一見轉機來了，也梗著脖子直呼冤枉：
    “大人大人，草民也是被這位司馬大人逼的。這些人皆是欠了高利貸還不起，與金扒皮簽了賣身契約，自願抵債的。
    此事與夫人毫無相幹，請大人與我等做主啊。”
    秦明月與牙人董的同時翻供，令司馬光始料未及。大堂上的狀況立時起了變化。
    黑丫及幾位姑娘見狀，也高聲喊道：
    “大人，我們簽了賣身契不假。倘若不簽，金扒皮就要將我們喂蟒蛇，我們不敢不簽啊。”
    此時的林景恒哪還有心思管這些，權當耳旁風一般，使勁拍著驚堂木道：
    “速將這個膽大妄為，別有用心的司馬光與我拿下、拿下。”
    差役聞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位是知州大人，一位是通判大人，也不知究竟該聽誰的。
    林景亨見狀，冷哼一聲道：
    “看來你們也欲與這位通判大人一起造反了，也罷，本州還奈何不了你們麽？”
    言罷，朝外麵高聲斷喝道：
    “來人，將這一幹人等即刻捉拿起來。”
    話音未落，外麵闖進來一隊廂軍。因林景亨作為一州之長，廂軍歸他節製。通判雖為朝廷下派到地方監督知州工作的，卻不執掌軍隊。
    同州來的兵士見此情景，立時與華州廂軍對峙起來。雙方劍拔弩張，氣氛一下子緊張萬分。
    霍光一見眼前的情景，不由心中暗自叫苦。這雙方軍隊一旦起了衝突，定會是一場嘩變。悔不該當初為了林景亨許下的空頭諾言，而卷入兩位大人之間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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