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位掌櫃的打眼一瞧，登時雙目放光，接過去仔細看了又看，口裏不住地感歎道：
    “哎呀，這塊料子極其稀有難得，足可切出一整套滿綠通透的極品首飾外加一對翠鐲。
    就連皇宮裏的娘娘們也不見得會有如此好的玩意佩戴，但不知石推官打從何處得來的寶貝？”
    石揚休意味深長地看了洛懷川一眼，麵上顯然寫滿了得意，口裏還不忘回道：
    “嗬嗬，這個可要保密。樂掌櫃的，你這不是有會切石的工匠麽？我欲將這塊原石切開。”
    “有是有的，不過呢，這個忙我可不能白幫。此石乃極品中之極品，務要優先賣於我才行。”
    石揚休連連應著“好說、好說”，之後隨著樂掌櫃的直奔後院，將那塊石頭交到一位老玉工手上。
    此時的樂掌櫃耶然已將這塊石頭當作自家之物，一再囑咐道：
    “衙門裏的石推官已答應將這塊石頭賣與本掌櫃，你可要選好角度，莫要開廢了。保證能開出兩對翠鐲的料子來。”
    那位玉工將石頭接過來，反複看了又看：
    “嗯，單看上麵的蟒紋與鬆花，便知是一塊幹載難逢的好料子。這下掌櫃的可是要發大財了。”
    聞聽此言，石揚休原本忐忑的心徹底放回了原處，再一次質疑的眼神望向洛懷川。
    心裏暗道：“見他瞧玉的眼光蠻有兩下子，不過這掌櫃的和夥計皆言這塊石頭是個寶貝。如此一來，會不會讓這位洛兄弟在君實麵前失了麵子？”
    洛懷川自是不知他心裏的計較，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朝他笑了笑。玉工將石頭拿在手裏，對著幾位道：
    “這一輩子我尚未開過如此好的料呢，幾位請睜大眼睛，我現在要開了。”
    被他一說，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盯在他的手上。不料下一刻，卻令所有的人大跌眼鏡。
    原來那塊石頭切開後，並未出現眾人矚目期待的通透油潤的滿綠色。反而是被灌了鉛的破石頭。
    石揚休見狀，瞬間兩手冰涼，走過去拿起切開的石料，連連道：
    “這如何可能，這如何可能，這幫家夥是如何做到的？”
    樂老板和玉工也傻了眼，他們幹了一輩子翡翠珠寶的生意，卻從來沒見過此等情況。
    看著失魂落魄的石揚休，也不知如何安慰，最後，還是司馬光率先開口道：
    “昌言兄，你總算相信我這位守拙哥哥的眼光不俗了吧？”
    石昌言聞言，這才從失望中回過神來，拿起兩塊石頭，一邊走，一邊怒道：
    ”這該死的周扒皮，竟然敢戲耍我，看我如何收拾他。”
    洛懷川緊隨他身後走了出來，勸慰道：
    “昌言兄，切莫意氣用事。你能被人騙，說明你功夫尚未到家。若是這樣氣哼哼的打上門去，對方抵死不認，你又能奈他何？”
    石昌言細一琢磨也是這麽個理，遂停住腳步，回頭問道：
    “但不知賢弟如何發現這塊石頭的內部被做了手腳的？”
    洛懷川心裏暗道：
    “前世自己出獄後，四處求職被拒，為混口飯吃，隻好東家幹一天，西家幹一日。
    後來徒步去洛陽尋找邵雍安樂窩的過程中，因身無分文，遂在一家玉器加工場打短工。
    那個老板對他的遭遇十分同情，又因他治好了老板的難言之隱。遂投桃報李，閑來無事時，便親手教他如何辨認各種玉器及石頭，並帶著他各地玩賭石。
    想到此處，遂言道：
    “我時常擺弄這些東西，拿在手中便感覺到分量不對。又聞聽你拿戰國青銅爵換的，便越發不信了。
    以這塊石頭的成色，老手一看便知裏麵有滿綠的料子。隻換兩件戰國青銅爵，豈不是賠大發了？
    不過哥哥的眼力還是不錯的，這塊石頭也無問題，要怪隻怪那個坑你之人太過狡猾。且先回到你的宅子，容我想個法子看如何拾掇拾掇他。”
    待幾人回到石揚休的府邸，石揚休猶自餘怒未消。司馬光見狀，連連勸慰道：
    “昌言兄，你這是何苦？先坐下，與我這位洛哥哥說一說你這石頭到底是打從何處得來的？即便他欲與你報這一箭之仇，也總得有個目標才是。
    石揚休被他一說，方才端起茶盞啜了一口，將氣往下順了順道：
    “同州城有個‘德厚珍玩’鋪子，老板姓周，我們也認識許多年了。我時常打從他那裏淘換稀罕玩意，一些不討喜物件也經他的手賣出。
    說起這塊料子，還是去歲冬季他派夥計來尋我，說是得了一件上古玉琮，讓我幫著掌掌眼，便是這位洛兄弟見到的那塊了。
    我聞聽之後，自無不允之理，去了之後，才發現尚有一人拿著這塊石頭準備出手。
    此人我之前也見過幾次，隻是從未與他做過交易。我打眼一瞧這塊石頭的料色，當即便動了心。但因那人開價太高，手頭又無有現銀，便打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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