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殘忍的手段你也能想得出，與那吃人的財狼又有何益？說，那條竹葉青蛇你是打從何處弄到的？”
    “是牛頭從那耍蛇人手裏買的，法子也是那人告訴他的。
    萬未想到，第二日小山子打探消息回來說那湯陰差陽錯的竟被四寶喝了，還睡進了白孩的屋子。如今官府已循著線索找到了牛頭，問我如何應付。
    這次我可是黔驢技窮了，唯有將所有罪名推到牛頭身上，方能令我全身而退。
    結果幹算萬算，便未算到無意間竟被大人套了話，說出了三仙醉一睡三日的話來，被輕易的捉了把柄去。”
    付猛講到此處，終於如釋重負地長籲了一口氣。
    “那這牛頭究竟為何人所殺？凶器又在何處？”
    歐陽修追問道。
    付猛望向身邊的小山子道：
    “山子，哥哥對不住你，我實在兜不住了，你也如實招了吧。咱倆也好一塊上路，在陰間接著做兄弟。”
    小山子迎著他的目光道：
    “小山子不怪哥哥，要怪隻怪咱命運不濟。哥哥處處維護我，我此番為你殺人，也算報答你了。”
    言罷，對著歐陽修深施一禮道：
    “大人，那日我扶牛頭回房間後，將他弄到床上躺好，然後拿刀子割開了他的動脈，之後將把柄匕首扔入了院內的井中。
    此便是事情的經過了，大人尚有何疑惑指出，隻管問來。”
    “那塊能證明白孩身份的玉佩你可知是如何一回事？”
    “大人，付猛曉得白孩有塊祖傳玉佩一直在賀老六手中保管，隻不過他從不將其示人。
    當初猛子哥初次去呂府認親時，我也曾幹方百計幫他尋找過那塊玉佩的藏匿之處，無奈這老家夥戒備心強得很，一直未得手。
    直到劉管家二次來尋證據，我便在賀老六的飯食裏下了藥，導致他臥床不起。之後假意近身伺候時，方伺機將玉佩搞到了手。”
    歐陽修略一沉吟，覺得案件清晰，再無不明之處，遂命幾人簽字畫押，按了手印，一拍驚堂木道：
    “付猛攀附富貴，頂替白孩認親呂府，之後為掩飾身份，不惜鋌而走險，連殺三命。
    小山子與付猛相互勾結，助紂為虐，二人殺人動機明確，殺人手法凶殘，依律當斬。
    錢師爺、劉管家為謀呂府錢財，誘倒呂善人步入歧途在先，勾結山匪在後，其心實在可誅。
    呂善人刻意包庇殺人嫌犯，又妄圖加害本官及餘三人，其情雖可憫，然律法實難容。
    來呀，先將幾人暫押大牢，待本官將案件上報州府衙門，請知州大人親斷。”
    言罷，又吩咐陸縣尉道：
    “將那作偽證的仵作及耍蛇人一並捉拿到案。”
    就這樣，一樁連環殺人案總算成功告破。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白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免令人抱憾。
    歐陽修與幾人回到府衙後堂，雖說有些神疲力乏，不過依舊情緒高漲，非要備下酒菜，與幾人開懷暢飲。
    功夫不大，酒菜備齊，歐陽修端起酒盞，對著幾人道：
    “此案得以順利偵破，有賴於幾位兄弟鼎力相助，來，我敬各位一杯。”
    歐世英、邵雍、洛懷川也端起酒杯碰到一處，接著一飲而盡。歐陽修又為自己滿了一杯，對著邵雍道：
    “待文忠書院落成，還請賢弟開這第一講。”
    邵雍連連擺手道：
    “哥哥又拿小弟取笑，有你這位大進士閑著不用，反倒要我一介落第舉子拋頭露麵，世間豈有這個道理？”
    “堯夫賢弟無需過謙，誰人不知當年若無呂相從中作梗，你可是官家欽點的頭甲頭名狀元。我這個二甲進士又如何能與你相較。
    依我看，你與懷川也別再四處遊曆了，哥哥我一向公務纏身，你二人索性留在此地為我打理書院，豈不是好？”
    洛懷川聞言，不由打趣道：
    “我看哥哥哪裏便這樣盡職盡責了，怕是在洛陽那段日子逍遙慣了，被這書院束縛了身子，不得自由吧。”
    歐陽修瞥了他一眼，放下酒盞，感慨道：
    “唉，說起洛陽那段時日，屬實愜意安適，不過還有賴於錢大人對我等文士之百般眷顧。
    猶記得一日哥哥我與謝絳大人等諸位好友甚覺無聊，遂與公務期間偷溜出城前往遊覽嵩山美景。未想卻被大雪困在龍門。
    正當我等彷徨無助之際，忽然風雪中一輛馬車載著歌姬與廚子緩緩走來。原來竟是錢大人特意遣人安排的，並囑咐我二人盡情賞雪，勿勞公務。
    隻可惜後來大人貶謫隨州，我等的好日子便也隨著他的離去到頭了。”
    言罷，忍不住哀歎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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