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還不夠見多識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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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軻不會想到被人盯梢,往日也大搖大擺慣了,根本沒有東張西望,等轎子離開後,他抬手拍了拍門板。
    咚咚、咚咚咚。
    頗有節奏。
    很快,門從裏頭打開,伸出一雙手來。
    陳桂定睛一看,隻覺得那手腕上覆著的料子花樣很是眼熟,正是先前晾在院子裏的那件。
    那雙手的主人並未出門,隻把蘇軻牽了進去。
    陳桂見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是這住址沒有錯,就是個男的!
    他抬手拍了拍腦門。
    想他陳桂在外頭行走,見過的聽過的各種事情也不少了,也知道有些男的有這方麵的愛好,可他剛才就是實心眼,見到那少年人愣是沒往這一處想!
    這可真是,糊塗了啊!
    還好是發現了這狀況,若是婚事已經成了,再曉得姑爺是個走後門的,誠意伯府裏怕是要昏過去好幾位!
    陳桂也是當爹的人,雖然一雙兒女還都年幼,可一想到將來有一天遇上這麽一位女婿,他眼前劈裏啪啦一通電閃雷鳴——瘋了算了!
    蘇軻這一待,就從傍晚待到了二更天。
    陳桂去胡同口吃了碗麵,大熱的天吃得渾身冒汗,才稍稍緩過來些。
    而別處送過來的消息,再一次讓他腦門疼痛。
    “住著兩個小倌兒,不會看錯,一看就是做那等營生的。”
    “聽人嘮了幾句,裏頭住著的是個寡婦,嘿,門前挺熱鬧的,光這個月就有人見過三個男的進去了。”
    “我進胡同時她正好回來,是個小娘子,身邊跟了個丫鬟和婆子,看樣子嬌滴滴的。”
    陳桂:……
    我的乖乖!
    蘇三公子,生猛啊!
    啊呸!
    蘇三公子,真不是個東西!
    原當他就是個愛走後門的,喜歡年輕小倌兒,哪知道是男的女的都沒落下!
    養外室不算,還與一個迎來送往的寡婦湊在一塊。
    這叫什麽事兒!
    陳桂越想越氣,掏出帕子重重抹了一把臉。
    是他的錯,他還不夠見多識廣!
    像蘇軻這麽個玩意兒,怎麽能娶伯府裏的大姑娘
    不管了,哪怕府裏老夫人麵子薄,不會與許國公府撕破臉鬧斷親,隻他陳桂與郡主兩人,都一定要把親事攪黃了!
    下定決心,陳桂問攤主再要了碗麵湯,咕嚕咕嚕喝完,又逼出一身汗,才算冷靜了些。
    眼下弄清楚了這幾個宅子內的狀況,還得親眼看到蘇軻往幾處都進出一回,才好徹底坐實。
    照蘇軻這種葷素不忌的樣子,肯定是個管不住的,有個六七天應該夠他轉悠一輪了。
    日升日落。
    陳桂收到蘇軻進了那刀子胡同的宅子的消息後,木著臉喝了一碗茶。
    他還是小瞧了蘇三公子!
    什麽六七天,總共才三天,前半夜在此處、後半夜去另一處,要不是手下人盯得緊、沒有一見他進門就回去歇覺,都不知道蘇軻一晚上掰成了兩半用。
    小廝耐不住好奇心,低聲問:“東家,小的看那蘇三精神抖擻,是不是貴人府裏都有那等靈藥伯府有沒有東家能不能打聽打聽方子”
    陳桂把茶碗往桌上咚地一放:“靈藥吃不死你!”
    小廝被他這一嚇,縮著脖子退了兩步。
    畢竟是自己跟前做事的,陳桂想了想,苦口婆心勸道:“你要不行,我替你打聽個有能耐的大夫,早治早好。你要沒點兒毛病,別動那些烏七八糟的心思。滿腦子的睡女人、睡男人,你媳婦兒曉得了不拿刀劈你你不如好好跟我琢磨琢磨怎麽賺錢發大財。”
    小廝臉上紅一陣、紫一陣的。
    他怎麽能是不行呢
    他也沒有睡男人的愛好!
    陳桂沒有給他解釋的時間,先一步起身,理了理衣擺往外走:“這麽要緊的事兒,得快些稟了郡主。”
    想是這麽想的,真等到見著林雲嫣的麵了,陳桂又不知道怎麽說了。
    雖說是穿著男裝,但郡主還是待字閨中的小姑娘,那些髒耳朵的話怎麽能叫她聽呢
    四處住址是郡主給的,可郡主絕對想不到,會是那樣的烏七八糟!
    見陳桂猶猶豫豫的樣子,林雲嫣就猜到緣由了。
    “有什麽就說什麽,”她道,“他蘇三公子敢做,你又有什麽不敢說的”
    陳桂尷尬地搓了搓手,也沒看著林雲嫣,眼珠子向著地麵,木然說了這幾日盯梢的成果。
    林雲嫣麵不改色。
    她一早就知道蘇軻的醜事了。
    倒是挽月,年紀輕輕實在沒有見識過,一張白皙臉龐在寡婦、小娘子、小倌兒的連番衝擊下震得通紅通紅。
    “汙了您的耳朵,實在是那蘇軻不幹人事!”陳桂硬著頭皮說完,悄悄看了林雲嫣一眼。
    郡主很沉得住氣,可也不能叫郡主對蘇軻行徑發表看法吧
    陳桂心思一動,忙遞了個話頭:“那幾個住址,您是怎麽知道的”
    林雲嫣小口小口抿茶。
    她是從順天衙門的案卷上知道的。
    那年開春,外室與小倌兒打得那般激烈,住在附近的百姓裏三層外三層看熱鬧。
    衙役費了好大力氣才擠到中間,把扭打在一起的人給分開,又花了一番工夫把人帶回衙門裏,一一錄口供。
    蘇軻被叫去問了幾句,又被他兩位兄長從衙門裏帶出來。
    許國公兩夫婦毫不猶豫地,把人押到誠意伯府,又是賠禮又是跪。
    那一刻,伯府裏才收到消息,祖母沉著臉把兒子兒媳們叫來商議,剛起了個頭,就被許國公府將軍了。
    蘇軻在府外跪著不肯走,衙門問狀況也隻能來府外尋他。
    得虧府尹知道輕重,著便裝帶了個師爺,要不然,伯府大門口得成了公堂。
    祖母為此病了一場。
    怕她憋悶,林雲嫣與林雲芳那三天都在載壽院裏陪著。
    府尹大人也知狀況不好看,登門拜訪、問候病情,林雲芳氣鼓鼓地問師爺討要卷宗翻閱。
    林雲嫣在邊上,從頭到尾也看了好幾遍。
    “柳樹胡同到燕子巷,走得快些都不用一刻鍾!”
    “這刀子胡同是在哪兒二姐去過嗎”
    “小胭胡同,那不就在燕子巷北口穿個街住這麽近,難怪會打上門去!”
    林雲芳嘀嘀咕咕著,把住址化作地圖一般念叨,林雲嫣的印象越發深刻。
    因此,這次她回憶這些地方,甚至都沒有費太多心思。
    需要她費心的是,今時今日,怎麽再把這些人、從蘇軻到小倌兒,全一溜兒地再拎進衙門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