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在波浪起伏的海水裏蕩了四五分鍾，才漸漸適應在水下活動。
    她剛剛扶著商鶴的手臂站穩，一個海浪拍過來，將她推得連連後退。
    商鶴長臂一勾，把沈枝給托回來。
    那雙粗糙的虎口掐住沈枝的細腰，有意撚了撚，“枝枝，我們從明天開始就增肉肉吧。”
    ‘肉肉’這一可愛的疊疊詞和商鶴一本正經的臉著實不符合。
    沈枝滿臉不解，穩住身形後頷首問，“為什麽要增肉肉？”
    商鶴輕輕一托，沈枝就順著水的浮力坐在了商鶴肩膀上。
    他雙手握著沈枝的腰身掂了掂，“再不增肉，一個浪花拍過來，鯊魚恐怕都找不到枝枝在哪裏，怎麽表演一口吞？”
    話題又回到了最原始的嘲笑。
    “你怎麽還在說這個事兒呀。”沈枝不怎麽高興地嗔了商鶴一眼，隨後引著商鶴的手在肚皮上尋到了肉，嘀咕，“你看，我有肉的，不需要增。”
    商鶴越過沈枝因俯身而擠在肚皮上的贅肉，嚐試著在沈枝腰身捏了一遍，後稍稍用力才能揪到一絲贅肉。
    他抬著眼打趣，“是有肉，不過需要掐才有。”
    沈枝垂頭，低眉順眼著和商鶴對望，“那……我明天多吃半碗飯？”
    見商鶴眉眉峰微蹙，沈枝又趕忙加了一句，“那，再多吃兩塊肉，不能再多了。”
    商鶴倒也沒繼續逼沈枝，轉手將沈枝順到背上去，帶著她四處遊泳。
    兩人在海裏玩了半個多小時，才並著肩膀上岸。
    她肩上的毛巾早就濕透，正安靜掛在商鶴脖子上。
    那道袒露在衣服外的疤痕並沒人在意，隻是偶爾會接收到一兩道打量的目光，卻是匆匆移開。
    沈枝還是不習慣把自己醜陋的一麵露出來，總覺得有人在偷偷議論她猙獰的疤痕。
    所以她匆匆越到商鶴跟前，借商鶴高大的身軀遮擋住那道疤。
    商鶴稍稍和沈枝拉開距離，俯身在沈枝後頸的疤痕上親了一口，指腹順著疤痕的紋路輕柔地觸摸著它。
    “枝枝，它和你一樣，又安靜又漂亮，不需要遮掩的。”
    商鶴聲線帶著繾綣的輕柔，揉捏沈枝蕩漾著春水的心。
    因為背上的疤痕又暗又長，加上縫線後留下的白色紋路，看起來就像一隻肮髒打滾的蜈蚣。
    沈枝以前沒少沈慧稱為醜蜈蚣，這個稱呼還伴隨了沈枝很久，幾乎讓她在同齡人中抬不起頭。
    尤其是夏天，大家都穿著漂亮的小裙子，沈枝隻能穿著長衣長袖，坐在角落裏羨慕地看著。
    然而在商鶴這裏，它卻是安靜與漂亮的。
    這是沈枝怎麽也想不到的優美形容詞，他給予的形容詞也勝過那些所謂的情話。
    她半回頭，用額頭輕蹭商鶴的下巴，嬌嗔著催促他，“我不管，你快給我擋著。”
    “好好好，真是個小做精。”商鶴微微往前邁開一步，胸膛毫無間隙地貼在沈枝後背上，雙臂也繞過她肩膀，緊緊環住。
    沈枝用後腦勺去頂商鶴壓下來的腦袋，細聲控訴，“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以作，你想反悔嗎？”
    “我們枝枝脾氣可大了，我要敢反悔，鐵定一腳踹開我。”商鶴親昵地推著沈枝往前走。
    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商鶴取下脖子上的毛巾，輕輕蓋在沈枝肩膀上，越過去給沈枝買糖葫蘆。
    小攤前人來人往，沈枝怕堵了路人，特意讓出一條小道，安安靜靜在角落裏等著。
    忽然，後背被人猛撞了一下。
    沈枝往前踉蹌了兩步，肩上的毛巾也隨著她動作掉落在地上。
    “喲，這不是商太太嗎？”俯身替沈枝撿起毛巾的歐陽瓊玉上下審視了眼一身清爽泳衣的沈枝，轉頭朝宋槐序招手。
    “宋哥，你心上人在這兒呢。”
    宋槐序循著聲音望過來，朝沈枝挽唇笑了笑。
    歐陽瓊玉的一番話似一根刺紮著沈枝的大腦，讓她愣了愣。
    而後伸手去拿落在歐陽瓊玉手裏的毛巾，神情微斂，“歐陽小姐，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商太太，就開個玩笑嘛，你也太小氣了吧。”歐陽瓊玉有意捉弄沈枝，手往上一抬，讓沈枝撲了空。
    沈枝被人捉弄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知道歐陽瓊玉在尋自己開心，越是搶對方越是不給。
    索性不要了。
    沈枝往後退開一步，淡淡地注視著歐陽瓊玉那雙傲慢的雙眸，“歐陽小姐若是想要的話，那我就送給你好了，反正也是大促銷送的。”
    “什麽？”
    歐陽瓊玉自討了個沒趣，還被沈枝嘲諷了一嘴，麵色變了變，“你覺得我稀罕你用過的東西嗎？”
    “可你的舉動就是告訴我，你很喜歡我用過的東西。”沈枝聲音不鹹不淡，卻帶著強硬的回擊。
    反正商鶴說了，就算把天捅破，把地懟裂，都有商鶴頂著。
    那她為什麽要退讓。
    沈枝視線從歐陽瓊玉慢慢染上慍怒的臉往下，落在那塊毛巾上，微笑，“歐陽小姐的癖好倒是挺特殊的，居然喜歡撿別人的東西用。”
    “恰好我剛才從海裏出來，看到了好多被水衝走的褲衩。”沈枝笑意漸濃，還暖心地抬手指了指鬧熱的海裏，“我建議你快點去，不然就被主人尋回去了。”
    歐陽瓊玉甜甜的笑容早就繃不住，撕成了兩半，她揚手就是一巴掌。
    隻是被一隻橫過的手臂給攔住。
    隨後歐陽瓊玉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裙子被風掀得無處安放。
    她尖叫著扯過裙擺擋住，防止自己在公共場所走光。
    商鶴俯身嫌棄地撿起被歐陽瓊玉拿過的毛巾，扔垃圾似的丟在歐陽瓊玉腿上，挺直身軀將沈枝擁在懷裏垂眼睥睨。
    “枝枝，歐陽小姐既然這麽喜歡撿垃圾，那咱們就忍痛割愛，送給她得了。”
    “等會兒我們再去買新的。”說著，他捏住沈枝的下巴狠狠地親了一口，似誇讚，“不過乖乖，剛剛懟得不錯啊，再接再厲。”
    話落，商鶴頓了頓，又繼續道：“但是下次還可以再狠一點，最好是把人給懟哭那種。”
    沈枝非常給麵子地應道：“會給你惹麻煩的。”
    商鶴笑，“我老婆給我惹的不叫麻煩，那叫情趣。”
    話落，兩人相視一笑。
    “來，吃糖葫蘆。”商鶴無視掉歐陽瓊玉憤怒的視線，將手裏的糖葫蘆塞入沈枝手裏。
    然而這一幕對歐陽瓊玉來說，卻是對她的羞辱。
    二人絲毫不給歐陽瓊玉發瘋的機會，轉身才邁出幾步路，歐陽錯由遠及近的聲音便喚住了二人。
    “商總，這是什麽情況？”
    歐陽錯垂眼看看自己眼裏蓄滿淚水的小妹，又看向滿臉戲謔的商鶴，眉頭緊皺。
    他單手將紅著眼委屈巴巴的歐陽瓊玉拎起來，與商鶴隔著一段距離對視。
    商鶴挑眉，惡趣味地撂了兩個字，“你猜。”
    氣氛頓時凝固得散出了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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