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解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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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二門口,居然堵了兩排十餘名粗使婆子,徹底的擋住了劉武的去路。
一直守在門口的劉嬤嬤,看著氣喘籲籲的劉武,不由微微一笑,問他:“咱們二爺中了”
“中了,中了,咱們二爺……高中鄉試第一名解元公。”劉武喘著粗氣答道。
“很好。”劉嬤嬤扭頭吩咐粗使婆子們,“除了報喜的官差之外,誰敢擅放外男進內院,一律杖斃。”
“是。”粗使婆子們乖乖的聽了話。
這劉嬤嬤有本事含笑殺人,誰敢不老實聽話,準沒好下場。
劉武當場傻了眼,隻得眼巴巴的看著劉嬤嬤,緩步朝著正院上房那邊行去。
太欺負人了!
姓劉的老虔婆,你祖宗大爺的!
劉武氣得肺炸,他好不容易逮住了撈重賞的機會,卻叫劉嬤嬤中途截了胡。
沒辦法,縣官都不如現管呢。
更何況,劉嬤嬤耍無賴的手段很卑鄙,借口卻完全占著理兒,誰都不敢反駁。
內院不許外男擅入,這可是禮法規矩,懂麽
快到正院門口時,劉嬤嬤故意裝作跑得很急的樣子,一頭紮進了院子裏。
“老爺,太太,中了……老爺,太太……中了……二爺他中了……”劉嬤嬤一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小跑著闖進了正房,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恭喜太太,賀喜太太,您成了鄉試第一名解元公的額涅。”
“啊……”李四兒大張著櫻桃小嘴兒,整個人如同瞬間冰凍住了一般,立時僵住了。
一旁的紅梅,看劉嬤嬤演得很逼真的樣子,她不由暗自冷笑。
別人不清楚內情,她紅梅還能不知道
門房上,多的是健壯如牛的小廝,怎麽可能輪到已經五十多歲的劉嬤嬤,第一個來報喜信兒
其中若是沒有貓膩,打死紅梅都不信!
但是,劉嬤嬤的厲害,紅梅也是知道的。
看破不說破,欺上不瞞下,也就是了!
如果是一般的大豪門,劉嬤嬤進門隻向李四兒報喜,那絕對是犯了大忌的蠢行。
但是,隆科多一向懼怕李四兒,這座大宅子裏,也完全由李四兒說了算。
劉嬤嬤比誰都清楚,隻要李四兒高興了,隆科多就一定會高興。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李四兒霍的站起身子,顫聲問劉嬤嬤。
“太太,我的好太太呀,您已是解元公的額涅了!”劉嬤嬤伏身跪下,重重的連磕了三個響頭,含著熱淚,大喜欲狂的嚷嚷道,“恭喜太太榮升解元額涅,賀喜太太榮升解元額涅。”
經劉嬤嬤這一引領,四周的奴婢們全都醒悟了過來。
“奴婢們,恭賀太太榮升解元額涅……”大家一起跪到了地上,齊聲歡呼。
“太太,從今往後,您就是整個四九城裏,獨一無二的滿洲解元額涅呢。”紅梅跪到地上,抱住了李四兒的一條腿,用力的搖晃了兩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四兒當場笑癲了,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劉嬤嬤心頭卻是猛的一凜,她演了這麽久的戲,竟不抵紅梅一句馬屁話的威力大。
四九城裏,獨一無二的滿洲解元額涅,僅此一句話,便逗得李四兒狂笑出聲,這是何等的厲害
紅梅的馬屁,拍得實在是精妙絕倫,無與倫比,就算是劉嬤嬤,也是拍馬不及也!
李四兒笑得差點岔了氣,可把一旁的隆科多給嚇壞了。
他趕緊撲過來,一邊幫著李四兒順氣,一邊大聲吩咐了下去。
“賞,重重有賞!”
劉嬤嬤第一個來報的信,得了重賞三百兩!
然而,李四兒醒過神後,卻一下子就賞了紅梅五百兩銀子!
一百個銀元寶,足有三十多斤的一大堆銀子,紅梅一個女流之輩,壓根就搬不走。
望著刻意壓抑笑容的紅梅,劉嬤嬤不禁心頭猛的一酸,既羨慕,又嫉妒。
“當……”清脆的銅鑼聲,適時響起。
“捷報,捷報,貴府佟佳老爺,諱玉柱,高中順天府乙酉科鄉試第一名解元公,桂榜摘元,金榜連登魁首。”
貢院的官差,搶了一匹最快的馬,拚命趕來領頭道重賞。
他飛快的奔進了正院,一邊敲鑼,一邊嘴裏念念有詞。
“捷報,捷報,貴府佟佳老爺,諱玉柱,高中順天府乙酉科鄉試第一名解元公,桂榜摘元,金榜連登魁首。”
“捷報,捷報,貴府佟佳老爺,諱玉柱,高中順天府乙酉科鄉試第一名解元公,桂榜摘元,金榜連登魁首。”
“重賞!”李四兒歡喜的過了頭,竟然想去更衣坐官房了。
那官差得了三百兩的天賞之後,更是喜笑顏開的說了大籮筐的喜慶話。
“太太,你們家的玉二爺,那可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呐,會試必中會元,殿試肯定是點了狀元。”
李四兒被捧得腦袋發昏,竟然又賞了那官差三百兩銀子。
謔,五兩一個的銀元寶,共六百兩,堆頭實在是不小了,重量也有三十七斤多。
那官差倒是背得動,問題是沒帶麻袋來,竟然望著麵前的一大筐銀子,發起了呆。
有了上次的院試經驗,大家都知道玉柱的阿瑪和額涅,不是一般的豪富。
貢院裏的官差,順天府的官差,就連看守貢院的盛京八旗兵,也趕來討賞了。
嗨,整個隆三老爺家裏家外,恭喜聲,賀喜聲,交織成了歡快海洋的洶湧波濤聲!
玉柱早知道主院正房這邊,肯定會鬧翻天。
所以,玉柱十分明智的留在了他自己的院子裏。
明麗動人的林燕兒,早早的沐浴更了衣,淨手之後,開始彈琵琶。
琵琶,是林燕兒的花魁老師教的。
但是,琵琶曲,卻是玉柱哼著調子,她自己譜出來的,曲名《十麵埋伏》。
林燕兒正彈到緊要之處時,吳江樂顛顛的奔將進來,歡喜異常的嚷道,“小的請解元老爺大安,解元老爺萬福。”
李四兒和隆科多身邊的下人們,大多喜歡張揚行事。
而玉柱身邊的下人們,則是個個含蓄內斂,竟無一人敢張狂行事。
“妾恭賀夫君高中解元郎!”林燕兒斷然停下了彈奏,翩然飄到玉柱的跟前,蹲身行禮的同時,竟然一反常態的用上了漢臣之家的妾侍稱謂。
玉柱心裏門兒清,林燕兒這是在隱隱的抱怨他,有花堪折卻未折,獨使佳人守空閨!
“小燕兒啊,何故稱妾”玉柱的心裏也是極高興的,禁不住的逗了林燕兒。
“妾者,夫君的女人也!”林燕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溢出怎麽都遮掩不住的盎然情意,顯是心動矣。
吳盛十分疑惑的望著林燕兒和玉柱,他並沒看懂,這又玩的是何花樣
鴛鴦之戲,正當時也!
吳江已經明了其中的奧妙,他悄悄的打了個退下的手勢,並率先哈著腰,輕手輕腳的倒退著向後邊挪。
四周的婢女們,悄無聲息的退下後,玉柱攔腰抱起冰肌泛豔,嬌慵無力的林燕兒,輕聲笑道:“嘿嘿,夫君我這便教你知道知道,何為擎天之柱”
一個多時辰後,林燕兒從玉柱的房裏出來,迎麵就見臉色五彩斑斕的寒霜,站在不遠處瞪著她。
在兩個小丫頭的攙扶下,林燕兒一瘸一拐的,很有些吃力的挪到寒霜的麵前。
林燕兒忽然展顏一笑,輕聲道:“小霜霜,方才實在是勞煩你了。唉,幫著叫了四次水,還真的是辛苦你了呀。”活像一隻偷雞得逞的妖狐。
寒霜心知大勢已去,麵前的騷蹄子既然已經得逞了,她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的折騰收拾她了。
“燕兒姐姐,您大人莫記小人過,奴婢一向老實聽話。”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寒霜哪怕再不甘心,也必須麵對一個殘酷的現實:木已成舟。
方才,二爺摟著林燕兒泡在浴桶裏時,已經吩咐了下來,等正室少奶奶進門之後,便讓林燕兒敬茶抬妾。
二爺剛剛享用了林燕兒,便做了這種吩咐,顯然是林燕兒伺候得很棒。
妾,是半奴半主的身份,和全奴的通房大丫頭,在家裏的地位,完全是兩個概念。
中解元,折嬌花,快何如哉
張榜之後,李光地和王之善在貢院的門口拱手告別。
李光地的地位更高,他先登了轎。
在轎內坐穩之後,李光地不由微微一笑,王之善這種蠢人,就算是再清廉又如何還不是要喝他的湯和洗腳水
王之善沒有順利的把玉柱拉下榜,心裏鬱結,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由於職業習慣的關係,左副都禦史王之善,隱隱有種直覺,他上了李光地的惡當。
但是,上的何當,怎麽上的當,王之善依舊一片茫然。
下午,孫承運帶著一大堆禮物來了。
剛一見麵,孫承運就笑著說:“解元公,某家這廂有禮了。”吊的是昆曲的調兒,單這一段,倒是有點像尚未誕生的京劇那味兒了。
玉柱剛要說話,就見門房來報。
“五貝勒爺府上的大管家親自來了,遞上了五貝勒爺的親筆請柬。”
玉柱接過請柬一看,不由笑了,說:“哥哥,晚上有口福了,五貝勒爺在前門外煤市街的致美樓設宴請客。”
胤祺也知道,玉柱和孫承運的關係挺好。所以,他下帖子的時候,專門提了一句,請孫承運一起賞光。
啥叫真心朋友這便是了。
胤祺不僅兌現了此前的承諾,還善解人意的邀了孫承運,不就是考慮到了,玉柱孤身一人赴宴的尷尬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