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反常的唐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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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沐縣,城防營。
    看著人來人往的大門,車夫小聲道:“大人,您看,這就是城防營。”
    說著,他還伸手朝城防營的大門指了指。
    唐承安坐在布滿塵土的馬車裏,透過破舊的車窗向外張望。
    營門前人來人往,幾隻肥碩的麻雀在地上啄食殘渣,發出輕輕的叫聲。炎熱的陽光打在土地上,地麵反射著刺眼的白光。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汗水的氣味。
    他側耳傾聽,隱約能聽見營內傳來的金屬撞擊聲和操練的口號聲。
    士兵們在操場上訓練,喊殺聲此起彼伏。
    “不錯,如此大的喊殺聲,最少也有幾萬人。”
    "王哲,你終於要栽在我的手裏了。"唐承安暗自竊喜,嘴角微微上揚,心裏已經開始描繪王哲慘敗的景象。
    “走,馬上返回州城,本官要將此事盡快上報兔相。”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道洪亮的喝問聲傳來:"什麽人,竟敢窺探軍營!"唐承安猛地回頭,隻見李狗蛋大步走來,滿臉胡須,皮膚黝黑,身上散發出一股汗臭味。
    幾名士兵舉著長劍,鋒利的劍尖反射著冷光。
    自打出了杜高岑的事後,江茗禹斷然下令,將城防營周圍的巡哨,增加到了原來的一倍。
    加上最近幾天就要出城剿匪,所以整個城防營,都處在高度戒備的狀態。
    就在剛剛,守在門口的幾個衛兵,就發現了唐承安二人的樣子有些反常。
    他們非但對著大營時不時指指點點,還側著耳朵,好像在仔細的聽著什麽?
    這頓時引起了值班隊長李狗蛋的注意,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唐承安眼珠一轉:“這位軍爺,我們是過路的客商,隨便看看,沒什麽惡意。”
    倉促之間,他也隻能編出這麽個蹩腳的借口。
    作為州郡的諸葛,唐承安很清楚,他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
    不然一直跟他不對付的王哲,一定會抓住他擅離職守的小辮子,並拿此大做文章。
    客商,李狗蛋冷笑:“你還真逗,自打西夏人來犯,尚沐已經幾年沒見過來往的客商了。”
    “我看你們分明是潛進城中,刺探軍情的奸細,來人,將他們抓起來,交給大人處置。”
    眼見就要上了綁繩,唐承安的車夫趕緊叫道:“放肆,你知道我們是誰?”
    脾氣跟身材一樣粗壯的李狗蛋,上去就是一腳:“我管你是誰,拿下。”
    唐承安見事情不好,趕緊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遞了上去:“這位軍爺,我們真是客商。”
    李狗蛋伸出布滿老繭的大手一把接過,粗糙的手指反複摩挲著銀錠,仔細評估它的價值。
    他的嘴角上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滿口黃牙在陽光下閃著惡心的光澤:“原來你們還真是客商。”
    唐承安趕緊點頭道:“軍爺明鑒,我們就是客商。”
    不想李狗蛋眼睛一瞪:“真是客商你們怕什麽,又給我銀子幹什麽,還不是心裏有鬼?”
    李狗蛋的笑聲中透著狡黠,讓唐承安後背發涼。
    隻見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唐承安:“你們貨呢?客商怎麽可能兩手空空?”
    “看你們兩個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給我綁了。”
    唐承安臉色發白,想找個借口脫身,可李狗蛋已經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大喝一聲“給我綁了!”士兵粗糙的繩索瞬間勒住了他的脖子,令他痛苦地呻吟起來。
    李狗蛋冷冷的笑了笑:“好了,有什麽話,都去跟我們大人說吧,還愣著幹什麽,帶走。”
    尚沐縣衙。
    殿內溫度低涼,牆壁上掛著的青瓷壺發出淡淡的藥香。
    地板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張紫檀木桌椅,桌麵擦拭得鋥亮。
    江茗禹端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身著樸素的藍色長袍,腰間係著一條洗得發白的腰帶。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指甲剪得整整齊齊。
    唐承安眉頭緊鎖,雙唇緊抿,眼中透著無措和慌亂。
    他強忍著跪下的屈辱,僵硬地站在原地,雙手不安地絞緊了衣角。
    李狗蛋大怒,粗獷的麵孔因為憤怒而扭曲。
    他瞪大了雙眼,濃密的眉毛擰成一團,大喝一聲“還不跪下!”,洪亮的聲音在殿中回蕩。
    眼見車夫又要開口,唐承安悄悄給車夫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多言。
    他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咬牙跪了下去。
    二人擠眉弄眼的樣子,讓江茗禹感覺,這其中定有古怪。
    不敢暴露身份的唐承安,苦澀的咧了咧嘴,這才聽話的跪在了江茗禹麵前。
    江茗禹淡然地掃視著他,嘴角微微下垂。
    “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
    他的話語平靜而有力,透著一股威嚴。
    唐承安趕緊擠出一絲笑容:“大人,我們是過往的客商。”
    “方才是隻是在軍營前,稍微停留了一會兒,就被這位軍爺誤會了。”
    “我們真沒有惡意,還請大人明察。”
    江茗禹笑了笑:“不知你們是做什麽生意的客商,途徑尚沐又要去什麽地方?”
    唐承安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說辭:“我們二人是布商,正欲路過尚沐,去州城進貨。”
    江茗禹的臉上,依舊掛著十分和煦的笑容:“走這條路,也就是說,你們是從北邊來的了?”
    見江茗禹信了他的話,唐承安腦子一抽,連連笑嘻嘻的點著頭道:“正是,正是。”
    “胡言亂語!”江茗禹臉色驟變,他拿起身邊的驚堂木,木頭在空氣中呼嘯而過,重重落在桌麵上。
    巨大的響聲在室內激起了回音,唐承安全身一顫,心中後悔不迭。
    他瞪大了眼睛,瑟瑟發抖,再也笑不出來。
    “尚沐是大奉最北邊的縣城,緊鄰邊境,再往北就是外族西夏國的疆土。”
    “可千萬別告訴本官,你們是從西夏國來的,你們是什麽人,還不從實招來?”
    唐承安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他這才反應過來,江茗禹方才的話,都是個陷阱。
    本來作為亞斯莫都司的諸葛,他對亞斯莫都司的地理也還算熟悉,隻是情急之下,這才給說錯了。
    見二人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江茗禹驚堂木一拍:“再不從實招來,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正當他準備動刑,唐承安臉色激變。
    就在這時,殿內突然傳來一陣踢踏聲,諸葛鬱揉著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他打著哈欠,一頭亂蓬蓬的短發,身上的睡袍皺巴巴的。
    他迷迷糊糊的問道:“師傅,你這叮叮當當的幹什麽呢,還讓不讓人睡……”
    話還沒說完,諸葛鬱突然愣住了:“唐司馬,你怎麽在這?”
    他的話語剛落地,唐承安隻覺天旋地轉。
    江茗禹擰起的雙眉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懲處,而諸葛鬱一臉茫然的樣子無疑雪上加霜。
    他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好死不死的碰上了,這個喜歡自居才子的諸葛鬱。
    比他還驚訝的,自然是堂上的江茗禹:“諸葛鬱,你說他是州城的司馬大人?”江茗禹瞪大了眼睛,語氣中透著明顯的不可思議。
    打著哈欠的諸葛鬱點了點頭:“師傅,你還不知道啊,這位就是亞斯莫都司的司馬唐承安大人。”諸葛鬱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似乎對這場鬧劇已經見怪不怪了。
    馬上,他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唐大人,你怎麽還給我師父跪下了,犯事了?”諸葛鬱話鋒一轉,語氣裏透著諷刺。
    唐承安這才黑著臉站起身:“諸葛先生玩笑了,本官是奉刺史大人之命,來尚沐視察的”唐承安麵色難看,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勉強解釋道。
    “本以為微服而來,能看的真切些,不想被江大人收下的人拿了,都是誤會。”編著瞎話的唐承安暗道,臉上尷尬難堪。
    反正已經被江茗禹發現了行蹤,索性一條道走到黑吧,編著瞎話的唐承安暗道。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和狡黠。
    隻不過可惜的是,江茗禹連他說的標點符號都不信。江茗禹嘴角微微上揚,看著唐承安的眼神充滿懷疑。
    如果真是如此,唐承安也不會都快上了大刑,還不說出真實身份。
    江茗禹在心裏冷笑,早已看穿了唐承安的謊言。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但這個妖出在了什麽地方,江茗禹一時也說不好。江茗禹皺著眉頭,滿臉狐疑不解。
    沒奈何,他隻好上前一把扶起了唐承安:“諸葛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本官誤會了。”江茗禹語氣生硬,不得已隻能先應付過去。
    “隻是本官不明白,諸葛大人雖然微服而來,可為什麽低調到了這個程度?”江茗禹追問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還請大人不吝賜教,江某感激不盡。”江茗禹躬身作揖,語氣謙遜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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