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鏖戰桂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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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穀內,兩麵峭壁夾道而立,頂上生長著零星的山毛櫸和紅豆杉,茂密的針葉樹枝在半山腰處鋪滿了斑駁的黑影。穿過樹叢,偶爾可以看見幾道飛流直下的瀑布,轟鳴的水流衝擊在凸起的岩石上,水花四濺開來。
峽穀地麵布滿了遍地碎石,兩側高聳的峭壁把這裏圍得密不透風。正午的陽光折射在峽穀裏,卻也隻是形成一個微弱的光暈,許多角落還蒙著陰影。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潮濕氣息,夾雜著青苔和腐爛樹葉的氣味。
此時正值盛夏,峽穀裏卻也不覺得燥熱。偶爾有微風吹過樹梢,帶起一片低沉的波浪般的沙沙聲,也不能吹散空氣中的陰冷。這片死寂的峽穀,看上去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
那信使仿佛並沒看見李狗蛋的驚恐,繼續慢條斯理的說著。
“不錯,正是伏兵,知道你們要去救援桂州,我南疆大軍已經等候多時了。”
話音未落,兩側和麵前的山壁上,就出現了黑壓壓一片張弓搭箭的南疆兵。
從數量上看,人數大概在一兩萬左右。
而伏兵正中間的位置,站這個滿臉陰鷙、身形卻有些瘦小的南疆將官。
此時的他,正陰笑著看著眼前的獵物,而且早已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江茗禹掃視周圍的南疆軍,挑眉道:“區區寥寥數萬人,也敢跟我20萬大軍過招?”
信使獰笑道:“哈哈哈,20萬大軍又如何?我早就料到你會率領重兵前來救援桂州,所以早有部署,讓數十萬大軍假裝遠離桂州,實則暗中埋伏,隻待你上鉤便一舉殲滅你們!”
李狗蛋怒喝道:“區區信使也敢如此狂妄!信不信我立刻就砍了你這狗頭!”說著已經拔出腰間大刀,向信使步步逼近。
隻見那信使絲毫不懼,反而大笑不止。“來,來啊,你殺了我又能如何?反正我為南疆立下赫赫戰功,倘若南疆王得知我被殺,定會更加痛下殺手,將你們20萬大軍全數屠戮殆盡!來人啊,給我射殺這等狂徒!”
看著反射著寒光的箭頭,本該緊張的李狗蛋,竟然悠悠的笑了。
他對那信使道。
“陛下派出去的信使,已經死在了你們手裏,對嗎?”
那信使眨了眨眼睛,眼中滿是戲謔的神情。
“你說的很對,那個蠢貨剛到桂州城外,就被我軍拿獲。”
“若非如此,現在我也不會站在你的麵前,你說是嗎?”
“江茗禹自以為聰明,還想去救援桂州,現在怎麽樣,還是想想誰能救你們吧?”
李狗蛋沉吟片刻,粗糙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先用你換了我軍的信使,再傳遞假消息,誘我軍出兵桂州,果然是精打細算。”
“不過嘛,你以為憑借這點人馬,就能滅了我大疆的二十萬大軍?”
信使也笑了,笑得很張狂。
“不錯,你們確實人多,可是我的李都督,你也不看看此處的地形?”
“別說江茗禹和你們隻有二十萬人,就算你們有百萬大軍,也根本施展不開。”
“所以,今天你們的命運隻有一個,那就是死,全軍覆沒。”
說著,眉飛色舞的他,更加張狂了幾分。
隻見南疆那信使雙眼放光,歇斯底裏的大笑道:“哈哈哈,江茗禹,你自以為是天下無敵手,又想著繼續占領我南疆的土地,讓我南疆臣服在你腳下!今日我便要讓你明白,想要打敗南疆,沒那麽容易!”
江茗禹淡然道:“哦?你一個區區小卒,也敢在我麵前放狠話?”
信使厲聲喝道:“區區小卒?我奉南疆王之命,率領南疆精銳之師埋伏於此,隻為誅殺你這狂徒!”
說罷,隻見山坡兩側湧出無數南疆兵卒,手持利箭,將大軍團團圍住。
李狗蛋眼看那信使已經瘋狂失去理智,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正在躊躇要不要出手時,江茗禹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如常:“哈哈,看來我是小瞧你了。居然洞悉我們大軍前來救援桂州的計劃,設下埋伏,想要將我大軍置於死地,你的計謀還真是不錯啊。”
信使得意揚揚,又是一陣狂笑:“江茗禹,如今你我的實力對比已然昭然若揭。我手下數萬精兵,加上城外數十萬大軍,環伺四周,你我不過區區二十萬,怎敵我萬軍?你我之間,勝負早已分出高下!”
“江茗禹,你不過是運氣好,占了先機滅了大奉和西夏!今日我特意設下埋伏,要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兵法巧計!我南疆的十萬雄師圍你左右,號令桂州的五十萬大軍隨時可以殺出重圍圈斷你歸路,你還有什麽遁天之力逃出生天?!”
江茗禹不疾不徐反問:“哦?你說桂州還有五十萬大軍?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我正巴不得他們快快出現,解決掉你們這些蒼蠅就輕鬆多了。”
信使大怒,指著江茗禹鼻子罵道:“江茗禹,你太不知好歹!我特意手下留情讓你全軍降服,成為南疆的奴隸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你竟然還敢嘴硬,信不信我一個令下將你們宰掉!”
李狗蛋也怒上心頭,拔刀向信使逼近:“區區一個叛徒也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我讓你明白什麽是生不如死!”
信使哈哈大笑:“來啊,你砍了我又能如何?反正以你大疆猛將的脾性,見我被殺定會激起你軍心中的殺氣對不對?到時候我南疆大軍乘你軍蒙亂之機一舉殲滅,讓你們屍骨無存!”
江茗禹冷笑一聲:“你我比兵法,我便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上上之策!李狗蛋,你且慢!”說罷他讓開身子,微微抬頭朝天高聲喊道:“各位,可以現身了!給我們的南疆朋友一個驚喜!”
江茗禹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淡然道:“你知不知道,最可悲的人是誰?”
信使一頭霧水,搖搖頭表示不解。
江茗禹眼神陰沉,聲音低沉:“自作聰明的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信使心裏“咯噔”一聲,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他努力保持鎮定,擠出一絲驚訝的表情:“將軍這是什麽意思?在下並不明白。”
江茗禹冷哼一聲,沒有正麵回應,隻是揮手道:“算了,你會明白的。”
他的目光投向山坡,似乎在等待什麽。
就在這時,山坡上傳來一聲清亮的箭羽聲。信使警覺地抬起頭,卻見一道白光已向自己方向射來。
“當——”
那所謂的李統領的腦袋應聲落地,鮮血四濺,濺得信使滿臉都是。
“不好,中計了!”信使心如死灰,他終於明白,江茗禹早已識破他的身份,這一切不過是個圈套!
“圍住他們,一個都不要放過!”
馮璽維的喝令響起,八萬鐵騎營鐵蹄蹬地,如入無人之境,迅速圍住山坡上的一萬南疆兵。
“啊——”淒厲的慘叫此起彼伏,南疆兵還沒回過神,便被活活殺死在馬下。
“停手!”信使悲憤交加,大喊求饒,卻無法阻止這場蓄意屠殺。
江茗禹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冷聲道:“我最看不得的就是你們這些為權為利不擇手段的小人。”
就在此時,一名南疆兵突圍而出,直撲向江茗禹。
“去死吧!”那南疆兵嘶吼著舉起刀子就要砍向江茗禹。
“當心!”信使下意識喊了一聲提醒。
“陛下小心!”馮璽維見狀,飛身躍上,擋在了江茗禹身前。
那南疆兵的長刀距離馮璽維隻有咫尺之遙,眼看就要斬下去。
忽然,一股大力自後方牽製住南疆兵,狠狠把他摔在了地上。
原來是江茗禹的貼身侍衛長楊九闖了上來。
“好險!”馮璽維長舒一口氣,江茗禹也微微點頭,對楊九道了聲謝。
不遠處的屠殺還在繼續,慘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鐵騎營的兵士們殺紅了眼,他們本就是江茗禹親自訓練出來的猛士。
而此刻可能會威脅到江茗禹性命安全的南疆兵,更是招惹到他們的殺心。
所以這個群體屠殺行為幾乎難以阻止,任信使如何哀求也無濟於事。
信使跪在地上,渾身癱軟。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不過是牧飛航的一枚炮灰,這場騙局注定要他們一網打盡。
江茗禹冷眼瞧著信使狼狽的模樣,輕蔑地哼道:“現在,你也該明白了吧?”
“看得出,你不是尋常的軍士,說說吧,你是什麽人?”
假信使倒是沒隱瞞,他冷笑著道。
“我叫龔廣,是牧都督帳下的副將。”
“落入你的手中,本將無話可說,要殺要剮,你就來吧。”
他脖子一梗,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眼見還是條大魚,江茗禹的笑容,似乎更加明快了不少。
江茗禹眯起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龔廣:“哦?牧都督的心腹之才,也不過如此。看來桂州之戰,我大疆必勝無疑!”
龔廣咬牙切齒,聲色俱厲地駁斥:“江茗禹,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主公調兵遣將,布置妥當,桂州城池固若金湯,就是你們十個江茗禹也無計可施!”
“喝!放狂言!”李狗蛋一記重踢,將龔廣踹翻在地,卻被江茗禹一擺手止住,“來來來,他我留著活口才好套話,你且慢著。”
江茗禹抬腿踢開龔廣身旁的屍體,笑道:“龔將軍此番詞鋒太犀利,想必是我軍壓境,終於讓牧都督露出了破綻吧。你且說說看,桂州城防如何?守軍有幾何?”
龔廣勉力支起身子,一口唾沫呸到江茗禹腳下:“去你媽的!老子死也不會泄密的!來人呀!快刀斬了我吧!”
“好你個龔廣,看我不剝了你的皮!”李狗蛋火冒三丈,正欲上前,再次被江茗禹攔住。
江茗禹蹙眉想了想,朝一旁的馮璽維使了個眼色,轉向龔廣:“龔將軍,我看你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如我們來談談條件,若你肯通融通融,說不定還可以全身而退哦。”
龔廣譏笑:“省省吧,江茗禹!我對蠅營狗苟之徒,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快放馬過來吧你!”
江茗禹一揮手,十來名鐵騎營勇士迅速圍住龔廣。為首一員猛將雙臂用力,竟直接將龔廣的兩條手臂擰斷!
“啊——!”
龔廣疼得大叫,額頭冒汗,還咬緊牙關不肯泄密。
“哼,還真是個硬骨頭!這都受得住?”江茗禹冷笑,他很清楚,要從龔廣這等悍將口中套出情報,絕非易事。
天擦黑時分,江茗禹的斥候風塵仆仆趕回,報告前方確為桂州城,而城中百姓正遭受南疆軍的圍攻水深火熱。江茗禹沉吟片刻,對圖克斯洛下令:“去告訴扶星劍,明日我們聯軍三麵夾攻,必定將這南疆之輩趕盡殺絕!”
圖克斯洛領命而去。副將馮璽維憂心忡忡道:“大王,我們軍士們行軍一整天已疲憊不堪,是否需要稍事休整再動身救援桂州?”江茗禹搖頭道:“時間緊迫,宋岸他們已經在桂州瀕臨絕境!我們必須速戰速決。通知各隊長士兵,夜間行軍至城東,天明即發動攻擊!”
眾將領應命離去傳令。江茗禹神色嚴峻地望著前方漆黑的郊外,心中默念:“宋岸,扶星劍,幹萬要撐住啊!”
當天四更,大軍悄無聲息來到距桂州東門五裏的樹林掩映之中。江茗禹麵色凝重,再度召來圖克斯洛商議對策:“我們麵前除了東門還有兩個重兵把守的南北門,以及牧飛航大軍五裏開外的大營。我們必須迅速攻破東門,然後直取南門與宋岸、扶星劍匯合,用三麵包圍的戰術殲滅牧飛航!”
圖克斯洛沉聲道:“大王放心,東門守軍我料定極少。隻要聲東擊西牽製住南北門的南疆援軍,我們很快就能殺入城中!”
天色漸明,江茗禹和圖克斯洛一一叮囑好各路分隊,隨即李狗蛋高舉命令旗幟,吆喝聲中鐵騎營如離弦之箭般殺向東門堡壘!
少頃,卯時初刻。
見帶著淡藍色煙霧的響箭衝天而起,李狗蛋舉刀大喝道。
“鐵騎營,殺!”
說話間,八萬磨刀霍霍的精銳騎兵,就朝遠處的南疆兵衝了過去。
敵軍山呼海嘯而來,毫無準備的南疆兵,頓時慌了手腳。
一個南疆兵還未掄起兵器,就被迎麵而來的鄭悠,一刀剁成了兩段。
牧飛航帶來的兵馬,一共隻有十萬人,除被江茗禹幹掉的,還分散在桂州城的四門之外。
而江茗禹這邊單單鐵騎營,就有八萬人。
圖克斯洛三人的衝殺,和巨大的人數差麵前,堵在東門的南疆兵,很快就頂不住了。
就在他們朝南門潰逃時,城中的宋岸,也領著手下的三萬兵馬,衝出了南門。
如此的變故,令始終頭疼該如何破城的牧飛航,頓時喜出望外。
奶奶的,你終於出來了。
他抽出腰刀,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弟兄們,滅了他們,奪下桂州,殺!”
不想他的人還沒衝出去多遠,他後軍的更後方,突然傳來了一聲炮響。
隨即,就是扶星劍那十分沙啞的聲音。
“一個都不要放過。”
牧飛航緊握著手中的利刃,嘴唇因為長時間的幹燥而起了皮。他盯著城下慌張失措的南疆兵,心中湧起一陣狂喜——這就是勝利的味道!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炮響從後方傳來。牧飛航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驚恐地回頭,看見漫天煙塵滾滾而來。
“怎麽回事?扶星劍和他的部下不是都被我們的大隊將士圍困住了嗎,怎麽可能突圍而出?”牧飛航自語道。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鐵甲的軍士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臉色煞白:“報告都督!不好了,江茗禹帶兵前來增援宋岸!”
“什麽?江茗禹?不可能!”牧飛航大驚失色,“按照計劃,江茗禹的大軍應該已經被龔廣引入死地,就算沒有全軍覆沒,也該是元氣大傷。他怎麽可能在僅三天時間內,就帶著完整的部隊趕到桂州?”
軍士麵色凝重:“都督,在下也不清楚江茗禹是如何做到的。但現在他的大軍已經殺到城下,正在和宋岸會合!”
牧飛航沉默了,他知道軍士所言非虛。此時此刻猜測江茗禹的來龍去脈已無意義,現在最要緊的,是盡快做出正確的應對。
“大人,如今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一旁的參謀開口道,“不如我們暫時撤退,待機出擊,何如?”
牧飛航哼了一聲,冷冷道:“撤退?開什麽玩笑!我牧飛航何時會在戰場上逃跑?”
“先生,現在宋岸和江茗禹聯手,兵力遠超過我們。且扶星劍又率軍殺出重圍。局勢對我們十分不利啊!”參謀焦急地勸說。
“我不管!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要和他們決一死戰!”牧飛航喝道。
參謀無奈,歎了口氣。他知道眼下諫言已經無濟於事,牧飛航鐵了心要戰到底。
這時,城頭突然傳來一聲長嘯:“牧飛航,你的未日到了!還不快下跪,受死!”原來是宋岸親自站在城頭,朝牧飛航狂吼。
牧飛航抬頭遠望,恨聲道:“宋岸,今天我便要你們屍骨無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