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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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三年。東臨市偏遠鄉鎮下麵的鬆林大隊。破敗的黃土坯房曆經風吹雨打,牆體早已斑駁裂開。蜿蜒的牆縫中雜草叢生。屋內房間不大。牆角混亂地堆著幾副農具,往裏走是一張土炕。炕中間的方桌上,煤油燈芯上下跳動,發出的光忽明忽暗。炕上的女孩雙眼緊閉,嘴唇青紫,被一張惡臭刺鼻的麻布從頭蓋到腳。許是被臭味刺激,女孩緊閉的雙眸微微轉動,意識回籠。剛想睜開眼睛,屋內清晰的對話聲卻讓她瞬間停止動作,全身防備狠狠豎起。“都說了讓你多等兩天,這丫頭身子弱,哪經得起你這狗日的折騰!現在人被你弄死了,她家裏人不借機訛你一筆就算好了,你還倒打一耙想要回彩禮!”
“我呸!老子剛摸了兩把她就嗝屁了,關老子屁事!彩禮錢必須要回來!”
“咋要她家可都是城裏人,鬧大了引起知青辦注意,咱全等著吃槍子兒!”
“媽的!紙糊的都比她結實,花錢買了個病秧子,真她娘晦氣!”
“行了,你消停點,回頭我再給你找一個。”
……後麵的對話孟真沒心情繼續聽下去,此刻她腦海裏正湧入很多陌生的記憶。身為粉絲千萬的穿搭博主,她身材極品長相美豔,加上風格鮮明的穿搭,隨便一張照片分享就有幾十萬點讚評論。沒想到因為自己熬夜剪視頻猝死,一覺醒來就穿到了八十年代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房間內的對話戛然而止。炕邊腳步聲逼近,一雙帶著濃烈腥臭的大手從她蒼白的臉頰掃過,再落到她胸前,泄憤地揉搓了幾把,最後才將她拽起來扛在肩上。一路顛簸到了河壩上遊。將人往地上重重一卸,緊接著毫不憐惜地一腳踹進河裏,嘴裏還罵罵咧咧:“艸,死娘們兒,真他娘倒八輩子黴買這麽個玩意兒。”
前幾日連下了幾場大雨,河壩水量暴漲,奔騰的河水仿佛蟄伏已久的巨獸,頃刻之間便將人卷入吞沒。河水冰冷,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孟真卻長長出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剛才真怕被人扔到山崖下或者直接活埋,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不過那人應該還在原地盯著,她不敢立刻浮出水麵,隻能借著水流一浮一沉間偷偷換氣,往下遊飄去。河壩下遊,地質工程隊剛放工。眾人身穿統一藏黃色勞保服,低頭收拾著工具,準備去食堂打飯。幾個隊員見自己頭兒還在慢吞吞擦拭瞄準線,提醒道:“劉隊,今天食堂做紅燒肉,鄭強他們念叨一天了,咱們也趕緊去吧!”
地質隊是專門支援國家基礎建設的,比如修大壩、建發電站這種,常年都需要駐紮在項目地。全隊職工連帶家屬上百來號人,食堂每月也隻能供應一頓肉,去晚了連打肉的窗口都擠不進去。劉宇洲知道大夥兒對肉的執著。他自己胃裏也很久沒沾油水,手裏的動作加快幾分,朝那幾個還在整理工具的隊員道:“你們先去打飯,剩下的儀器我來收拾。”
他神情專注,手裏動作有條不紊,很快到了收尾階段。太陽漸落,餘暉萬丈。群山掩映之下,赤橘色河水浩浩蕩蕩向前,似奔赴一場盛大的夢境。他抬眸望向不遠處壯闊奔騰的河麵,忽然想起最近幾晚夢裏的旖旎。這幾晚,他都做了同一個夢。夢裏麵,他救了一個溺水的女人。女人化成濕漉漉的妖精纏著他,烏發紅唇,水瑩瑩的眸子似嬌似嗔,纖白的手指在他身上四處點火。劉宇洲搖搖頭,揉捏著眉心。清冷多年竟也開始做這樣的夢,難道是到年紀了最近家裏頻繁來電報催他回去相親。每次探親假,大院裏那群發小也嚷著要給他介紹對象。聯想到他們雞飛狗跳的婚姻生活,他又瞬間失了興致。去食堂的隊員已經陸續回來了。王力端著一個搪瓷缸,底下鋪了一層糙米飯,上麵是香噴噴的紅燒肉,再淋上一層肉汁,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濃鬱的肉香。同路的還有鄰村的兩個女知青。兩人打扮統一,滌綸白襯衫配黑色長褲,兩條粗大的麻花辮垂在肩頭。但常年在地裏風吹日曬的操勞掩蓋不住,看起來皮膚黑黃粗糙,人也瘦得跟麻杆似的。其中一個女知青胳膊彎挎著竹籃,裏麵是特地給地質隊帶的醃菜。美其名曰是給整個隊送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恐怕還是衝著他們隊長劉宇洲來的。在這個年代,地質隊職工是妥妥的金飯碗。普通職工每個月津貼加工資能拿一百多塊,高級研究員則能拿到二百多塊,比鋼鐵廠或者肉聯廠這種熱門單位的工資高出近一倍。而且單位管家屬落戶還帶解決工作,駐地附近的知青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不僅如此,她們還都相中了全隊最優秀的那個——地質一隊的隊長兼研究員劉宇洲。隔三岔五就有知青拿著東西往地質隊跑,每次來的借口也是五花八門。可惜她們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劉宇洲一門心思都撲在工作上,對處對象這種事格外反感,連個眼角都沒分給過她們。他接過工友遞過來的搪瓷缸,在水壩邊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準備吃飯,壓根沒注意到身旁多出兩個女知青。但這並不妨礙女知青偷偷打量他。同樣是風吹日曬,他冷白的膚色似上好玉石,在陽光下泛著淡淡光澤,與旁邊黝黑的糙漢們形成鮮明對比。上身穿著一件軍綠背心,腰線狹窄,兩側手臂勁瘦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隨著他曲肘的動作微微繃直。身材頎長挺拔,一條寬大的工裝褲被他穿得野性又肆意。長相則是標準的建模臉。眉眼狹長深邃,高鼻挺立,下頜線條棱角分明,每一處都精致得恰到好處。再仔細看會發現他鼻梁挺拔處藏著一顆黑色小痣,為淩厲的五官平添一份性感。偶爾在隊裏做報告的時候,他又會穿上襯衫西褲,鼻梁上架一副銀邊眼鏡,是禁欲矜貴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