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遊守陰村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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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守義手中的燭火明滅了一下,走廊盡頭,白色鬼影慘笑著再度襲來。
秦非從孫守義手中接過蠟燭,朝著身後的方向晃了晃,動作流暢自然到像是在用一盤蚊香驅趕蚊子。
鬼影受到燭火壓迫,憋憋屈屈地退遠了些許。
一旁,蕭霄已經小心翼翼地將那扇門推了開來。
房間裏麵和走廊一樣漆黑一片,幾人擠在一起,就著蠟燭的微弱光芒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正對著房間門的位置又是一張祭台。
這樣的內部結構,大家昨天在村民npc家中已經見識過一次了,進屋時十分謹慎地低下頭來。隻有徐陽舒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被秦非猛地一巴掌呼在後腦勺上,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徐陽舒:?
“別看。”秦非低聲警告道。
徐陽舒哪還敢問為什麽,連連點頭,恨不得把眼睛都閉上。不過這一巴掌他到底還是白挨了。
祭台上並沒有擺神龕或是掛畫,空空如也的桌案上隻有幾抹香灰。祭台左右兩側各堆了幾個木箱,箱子上掛著鎖,裏麵不知放了些什麽東西。再往旁邊是兩個書架,同樣空落落的。
蕭霄低聲道:“有點奇怪。”
整間房間的格局過於對稱了,就連雜物都是一左一右各一堆,顯得逼仄而刻意,給人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秦非又向裏麵走了幾步,燭光終於照到了一側的牆壁。那是——
秦非盯著那個方向,瞳孔微縮。
在房間的最左側,一張低矮的木板床出現在眾人眼前。
事實上,用“床”來形容這東西可能有些言過其實,它本質上隻不過是一塊薄薄的板子而已,底下墊著幾摞磚,勉強算是床腿。
但床上又的的確確躺著一個人形的東西,戴著帽子,寬大的衣擺順著床沿垂下。
光線太過昏暗,玩家們看不清它的樣子。
秦非猛地扭頭看向房間另一側,隊伍末端,最靠近右邊的淩娜已經低聲開口,嗓音沙啞中帶著十足的緊張:那邊也有一個。
秦非眯了眯眼,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屍體嗎?
還
是……鬼怪?
秦非屏住呼吸,繼續向前。
在逐漸明亮的光線中,一具身著長衣的人型物體靜靜地躺在床板上,一動不動。
它的麵部幹枯,褶皺遍布,像是一顆被啃光了果肉的果核,那張醜陋的臉在昏黃的光影下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油脂,令人光是看著就覺得十分不適。
“他們看起來好像我們前幾天,在村口看見的那個……”林業用幾不可聞的氣聲說著,仿佛生怕驚醒什麽似的。
他說的是那個在守陰村村口,將玩家們嚇得一哄而散的便屍。林業的一句話,讓整間房間瞬間陷入寂靜。對。便屍。
這裏可是守陰村,一個地處湘西、以趕屍為生的村落。這樣的地方,出現一兩個僵屍簡直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玩家們瞬間頭皮發麻。
然而他們還不能跑。
唯一有機會突破副本的線索很有可能就藏在這裏,他們除了向前毫無其他選擇。
徐陽舒像條死狗一般被孫守義拖著往前,兩條腿不斷輕輕蹬動著地板。
蕭霄其實怕得要死,但想到自己一身道袍,再怎麽樣也這裏和“僵屍”專業貼合度最高的人選,還是從秦非手中接過蠟燭,掐著自己的人中強行走在了最前麵。
近了!又近了!
蕭霄呼吸急促,腳下都變成了小碎步。
秦非:……要不是顧及著隊友的自尊心,真想一腳把他踢開。
“走快點。”秦非伸手戳了戳蕭霄的背。青年眉眼含笑,溫溫柔柔地催促道,“別墨跡。”
蕭霄眼眶都開始發熱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趕鴨子上架的那個鴨子。
“等一下!等一下!”身後傳來林業的低聲驚呼。
“你們先別走了。”少年壓低聲音,倒映著燭火的眼神顫抖,“我好像看到它們動了。”蕭霄聞言猛地打了個寒戰。他硬著頭皮道:“不會吧。”
可是很快,蕭霄就閉上了哺。因為他也看到那具僵屍動了。接下去的一幕讓所有人都腎上腺素飆升。
迎著微弱的燭光,木板床的兩側忽然間燃起了藍綠色的靈火,隨即,那兩具僵屍就那樣緩緩直起了身子,以一種僵直到近乎扭曲的方式立了起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它們雙手前抻,長長的青紫色舌頭垂落下來。
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擴張到極致的眼眶中卻不見絲毫顏色,隻有一對空洞的眼白,附著著蠕蟲般密密麻麻的血絲。
徐陽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大腦叫囂著想跑,可渾身僵硬得像是化成了一塊石頭,沒有一處地方能動彈得了。
傳聞中,僵屍都是踮著腳跳著走的……
徐陽舒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瞥向地麵。果不其然,那僵屍腳尖緊繃,幾乎是半懸於床麵之上,簡直像是在跳芭蕾。
徐陽舒險些背過氣去!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兩眼一閉直接昏過去,可是孫守義還掐著他的後脖子,掐得好痛,他想昏都昏不了。
相比於徐陽舒而言,玩家們的反應速度則要快上許多。徐陽舒愣在原地發呆的功夫,人早已被孫守義揪著一把甩到了角落:躲好!
後腦勺重重矽在牆上,強烈的痛感終於令npc緩過神來。徐陽舒才不躲!這房間這麽小,讓他躲到哪裏去?
他貓著腰掉頭就跑,三兩步躥到門邊。
“艸!”那木門不知何時竟又合上了,徐陽舒口中飆出一句髒話,一把握住門把手,猛然用力拉拽。
不動。
這次,絕對沒有任何人鎖它,可任憑徐陽舒用盡全身力氣狠踹幾腳,大門依舊紋絲不動。
徐陽舒於是又連滾帶爬地爬回了先前那個角落。
孫守義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懶得再多說什麽。
這個徐陽舒,應該慶幸自己是個持有重要線索的npc,否則就他這性子,若是玩家,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狹小的房間內,玩家們被兩具便屍左右夾擊。
蕭霄在看見便屍的第一時間便從身上抽出了一把黃符,咬破指尖,就著鮮血在上麵飛快繪製起了圖案,
符紙這種東西,並不是畫好以後隨便一個人扔出去就能起到作用,其最後發揮出的威力,與使用者的手法、所身負的能量都有著密切的關聯。
理論上來說,這些符都得要蕭霄本人使用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但左右兩側危險同時逼近,蕭霄分身乏術。
“拿著!”
道士將幾張
符塞進秦非和林業手裏,自己飛身衝向了左側的偃屍:“貼在僵屍的額頭上!”孫守義見狀忙跟上前幫忙。
原本尚算開闊的房間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擁擠起來,兩具僵屍揮舞著長而尖銳的指甲,向著玩家們猛衝過來!
屋內眾人連躲閃的空間都沒有,隻能咬牙四處逃竄。
“它們怎麽跑得這麽快!”林業叫苦不迭,他手裏拿著符,可卻根本近不了僵屍的身,對方的動作太過靈活,他全然不是它的對手。
相比較而言,秦非看上去則要有餘力許多,不過短短幾十秒時間,秦非便成功貼了兩張黃符在僵屍臉上。
不過。
“這玩意怎麽一點用都沒有?!”秦非跳上床板,躲過一記迎麵而來的襲擊,還順手拽了把差點被僵屍撕成碎片的徐陽舒。
蕭霄正和左邊的便屍僵持不下,聞言苦笑著開口:對付偃屍,最好用的應該是糯米和桃木。可惜這兩樣東西他們都沒有。
秦非聞言,心中不由得微動。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撕拉——
散發著血腥氣的利爪抓破了蕭霄的外衣,幾人手中都沒有武器,孫守義抄起一旁祭台前的板凳向僵屍猛地擲了過去,正中便屍額頭。
這東西傷不到僵屍的根本,但也令對方的動作慢了下來,蕭霄抓緊這來之不易的寶貴時間,祭出最後一張符。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這一套完全不是副本裏的技能,而是他在現實世界中掌握的驅邪之法。
對付起便屍來雖然有些專業不對口,但便屍多少也能夠和邪祟沾點邊,左側僵屍的動作變得極為緩慢,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絆住了手腳,一舉一動都像是被慢放了十倍似的。
而秦非這邊的狀況仍舊危急。
符咒在秦非和林業手中難以發揮出完全的效用,本就不怎麽達標的封印效果被減弱了大半,右側僵屍依舊張狂,抬手對準秦非的脖頸就是一記!
秦非猛地旋身躲過,側腰上的傷口隱隱有著開裂的趨勢。青年咬緊牙關,在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坐
在他肩頭的鬼嬰:“你能不能幫幫忙?!”
拿他的肩膀當了這麽久的座位,總該給點好處費才
是吧。
鬼嬰理也不理秦非,調整了一下姿勢,舒舒服服看戲。
秦非不由得輕歎一口氣。這小東西對他的好感都已經快到50了,沒想到還是這麽絕情。
房間門依舊緊鎖著。
玩家們一時間奈何不了便屍,隻能和對方僵持,而蕭霄給出的黃符效力似乎正在隨著時間推移一點點變小。
右側便屍的動作依舊迅捷,左側的便屍也在被困住片刻後,隱隱有了即將掙脫封印的趨勢,
林業幾乎急出了哭腔:“完蛋了!”這副本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想起他們離開義莊前,程鬆看向他們時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難道,他們根本就不該來這裏?
“要是這門能打開就好了。”蕭霄咬牙,徐家是趕屍人,家裏說不定真的會有糯米和桃木。秦非卻忽然停了動作。
蕭霄這句話徹底提醒了他,電光石火之間,他突然明白了門上那句話的意思。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秦非一把將林業向屋子中間那兩堆雜物的方向推去:“去那裏找!能對付偃屍的東西就在那裏。
屋裏雖然昏暗,但擺放的物品卻一目了然,能夠藏東西的地方隻有那裏。
林業一怔。
一切發生得都太快、太突然了,他其實有些惜,但對秦非發自內心的信任還是令他沒有片刻的遲疑。
孫守義和淩娜見狀,忙過去給林業幫忙。
光幕背後,觀眾們對此一幕議論紛紛。
這群玩家和以前那些還真的挺不一樣,他們好和諧。
對啊,他們都好聽那個人的話,都到這麽危險的關頭了,還是他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誒,連解釋都不需要一個。
有靈體摩挲著下巴低語道:“我怎麽覺得,他們可能真的能打出和以前不一樣的結局來呢……”
我也覺得。
是嗎?那我再看看吧,我剛才差點就走了。對對,再看看吧,還挺有意思的!
而直播中的眾人也的確沒有令觀
眾們失望。
我找到了!
隨著林業的一聲驚呼,他竟真的從最底下的木箱中翻出了一隻小布口袋,袋子裏麵裝滿了陳年的糯米。
蕭霄沒有料錯,諸如徐家之流的趕屍匠,為保自家子孫安危,即使已經舉家搬遷,家中也一定會留有能夠對付僵屍的物品。
這一小袋糯米旁還放著一些零零碎碎的,諸如黃符朱砂之類的小物件,但許是因為中間年月隔得太久,早已經都損毀不能再使用。
有了糯米,對付偃屍就更好辦了,蕭霄接過袋子,一邊口中喃喃念著些叫人聽不明白的咒,一邊用糯米在左側便屍麵前畫了一個圈。
左側便屍徹底偃旗息鼓,翻白的眼睛也閉閨起來。
蕭霄換了個邊,對右側便屍如法炮製。步驟進行到這裏卻出了點岔子。
那袋子裏裝的糯米太少了,將左邊的僵屍圍攏後,竟就有些不太夠用。
右邊便屍本就沒怎麽被黃符製住,被半圈糯米包圍著,腳下一跳一跳,一個勁向著缺口的方向衝。
蕭霄手中捏著法訣,十分勉強地將它製住,可右邊偃屍的氣性顯然要比左邊僵屍大上不少,始終不肯屈服,左右衝撞著。
眼看就要攻出包圍圈。
還有黃符嗎?”蕭霄有些著急,“再貼一張應該就差不多了!他快頂不住了。
林業卻隻能搖頭:“都用光了!”
缺了一角的包圍圈眼見就要被右邊便屍所突破。右邊便屍聚集全身力量,猛地向前!
形式嚴峻,千鈞一發!
十萬火急之中,秦非的餘光再次瞥到了自己肩膀上坐著的鬼嬰。
鬼嬰依舊無憂無慮地看著戲,一顆大大的腦袋一點一點。
他頭上粘著的那張符紙自從被秦非揭下來一次後就失去了效用,在亂葬崗被他自己撿了回去,當個貼紙一樣貼著玩,被揉得皺巴巴的,背麵還沾滿了它的口水。
秦非望著那張隨風翻飛的符,不由得有些意動——蕭霄說過,這也是一張封印鬼物用的符。雖然對鬼嬰已經失效了,但,若是將封印對象換成右邊僵屍呢?
有總歸要比沒有強吧!
鬼嬰被秦非盯著,像是明白了他在
想些什麽似的,揭起符紙,揮舞著短短的手臂。啪嗒一下便將它貼在了秦非的手背上。
其他玩家看不見鬼嬰,在他們的視角中,秦非便是伸手向空氣中一抓,手背上忽然便多出了一張符紙來。
哪兒來的符?
其他人隻以為是秦非拿出了壓箱底的道具,隻有蕭霄盯著那紙麵上的紋樣,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可以,這個能管用!”
林業又驚又喜:“快快快,貼它頭上去!”趁著他還沒脫困!
秦非卻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絲困奢。那張被鬼嬰貼在他手背上的符,竟然撕不下來了!
這小東西,到底是在幫忙還是在添亂?!秦非眼角微抽。
不過,這樣的困境是沒法攔住秦非的。
不過就是撕不下來而已。
對付便屍的法子還有很多。
青年麵色沉靜,優雅抬手,狠狠甩了右邊便屍一個大比兜!“啪”的一聲,右邊便屍的整個臉都被打得偏了過去!
掌心接觸到右邊便屍臉頰的瞬間,右邊便屍猛烈的躁動便驟然靜了下來,它像是遭受到了某種致命的打擊,雙目圓瞪,呆呆地放緩了動作。
玩家們:
徐陽舒的嘴都張成了o型。
莫名其妙地,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非常無厘頭的想法:沒想到便屍的臉打起來,聲音聽著還挺脆……
啪!
一巴掌。
啪!
又一巴掌。
右邊便屍的的臉在秦非的手掌中左右回彈,像是一團任由他捏圓搓扁的棉花。
身量頎長的青年神色並不狠戾,清亮的琥珀色瞳孔中甚至隱隱帶著對眼前倒黴僵屍的同情,仿佛在無聲地歎息:看,早就讓你聽話,你非不聽,現在知道錯了吧?
封印鬼嬰的黃符貼在秦非手背上,秦非感到自己手背的皮膚都在一陣陣發燙。這個封印鬼嬰的封條原來這麽厲害?
也對。
他想起鬼嬰在亂葬崗的那天晚上。
它能夠製造幻象、引得半座山都地動山搖。
秦非回過頭看了一眼依舊趴在他肩膀上啃腳的小玩意,心裏實在
很難將它和“大鬼”、厲鬼之類的代名詞聯係起來。
秦非不遠處的身前,右邊僵屍已然被扇惜通了。
它對麵那個人手上的黃符散發出的能量,如同一條又一條隱形的繩索將它捆綁束縛,右邊僵屍現在看起來是板板正正地站在那裏,其實它一動也動不了。
——要不然它早就跑了,誰要站著挨打!
身後的小夥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與此同時,直播間觀眾們也正在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瞬間沸騰。
焯!羸弱主播怒扇僵屍為哪般?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我特麽都沒看清楚,這個主播從哪裏搞來的這麽牛逼一張符?
一看你就是從別人直播間過來的,快點切視角吧!那兩個人的視角沒意思得很,不如來看這邊!
對對對,來看這個主播……我淦!主播又抽了他一嘴巴子!
救命,主播扇人的樣子好s啊!!
別扇他了!來扇我!我臉大,來扇我啊!!!
如此戲劇化的一幕,就算這群主播最後都全軍覆沒了,這場直播的熱鬧也沒白看啊!
幾巴掌下去,將不久前剛剛回落的直播間人數又一次帶回了高點,秦非耳畔再度響起熟悉的叮叮當當聲。
秦非麵色不改。他好像已經知道這些觀眾喜歡看的都是什麽樣的畫麵了…
右邊便屍的骨頭還挺硬,雖被鬼嬰的符咒製住了,卻明顯還很不服氣,不知為何,秦非居然從它一直沒有眼珠子的眼睛裏看出一股正在翻白眼的味道來。
秦非挑眉,這麽桀驁不馴?
秦非揉揉手腕,續足了力道,猛地一抬手!
“看個屁,在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青年麵帶微笑,溫柔和善地說出了非常失禮的話。
反正這東西是個不可攻略的npc,他對他散發一下本性也沒什麽不可以。
這一記的力量不同於以往,右邊便屍硬生生挨了這麽一下,整個腦袋直接脫離脖子,在空中飛出一道弧度,砸落在地咕嚕嚕滾了好幾圈。
眾人:&
34;……
觀眾:……
右邊僵屍本人:……
右邊僵屍的頭身分離,在地麵上茫然又幹澀地眨了眨眼。
秦非:咳咳。
失手了。
青年抬眸,十分無事地指向徐陽舒腳下:滾到你腳邊了,幫我撿一下。
徐陽舒:&…?你看我像是敢碰這玩意的樣子嗎
最後還是蕭霄把右邊便屍的頭撿了回來。伸手遞出去的時候,秦非和右邊便屍同時伸手。
蕭霄人都僵住了,他覺得自己的臉部肌肉現在比便屍的更便硬。這尼瑪……該遞給誰啊?道長有一瞬間的恍惚。
最後當然還是秦非憑借隊友身份搶占先機,右邊便屍的頭被秦非捏在手裏,愈加近距離地感受到了符紙上源源不斷的力量。
右邊便屍都快哭了,瞪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十分渴望地看向自己的身體。秦非倒也沒為難他,抬手將它的腦袋按回脖子上。
右邊偃屍頭頂的便屍帽子被秦非剛才一巴掌甩飛了,秦非的手現在就按在它的天靈蓋上,五指伸直微微用力,仿佛在告訴右邊偃屍:
敢不聽話就把你腦袋再卸下來一次。
右邊偃屍活了一百多年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但他那顆同樣一百多年都沒動過的腦子,此刻正勉強又艱難地運作著,告誠著右邊便屍:別去招惹眼前這個男人。
識時務者為俊偃屍。
右邊便屍與秦非便持片刻,最終選擇了退讓。也不知它那顆便屍腦袋裏究竟想了些什麽東西,竟伸手,將秦非放回他脖子上的頭又摘了下來。
然後如同獻花一般向秦非遞了過去。
秦非:?
這便屍是有什麽毛病。
秦非才不想要它的腦袋,他一點伸手接過來的意思都沒有表現出來。
右邊便屍見秦非好像對他的腦袋不大敢興趣,還以為是因為它頭上現在沒有帽子,不好看了。它站起身來,在其他玩家緊張的注視中一步一挪地走向角落,撿起它滾落在地的帽子,拍了拍上麵沾的灰,小心
翼翼地將那頂清朝官帽又戴回到自己的頭上。
然後又一次將穿戴整齊的腦袋向秦非遞去。
秦非:很感動,但還是婉拒了哈。
秦非幹脆將兩手背到了背後。
右邊便屍委屈壞了,抱著自己的腦袋縮回到角落裏。
秦非額角微抽:“我不需要你的腦袋。
右邊偃屍懷裏的腦袋聽到這句話,隻有眼白的眼睛迷茫地向上翻轉著。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最好的東西就是腦袋。
看!腦袋上麵還有帽子,帽子上麵還有紅櫻,多漂亮啊!
連腦袋都不稀罕,那他實在沒有什麽更好的東西可以供奉上去了。
蕭霄:噗。這個怪也太好笑了!一副被糟蹋了心意的表情是鬧哪樣啊。
秦非清了清嗓子,方才凶殘的神色已經消失殆盡,看向右邊便屍的眼神比幼兒園保育老師還要溫柔:我不需要你的腦袋,你自己掌著吧。
但是,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右邊便屍呆呆地點了點頭,點完想起自己的頭並不在脖子上,又雙手抱著頭上瞎晃了晃。
玩家:……好家夥,外置點頭,真是這輩子頭一次見。
秦非壓住自己抽搐的嘴角:這個房間裏有一本書,你知不知道在哪裏?右邊偏屍沒反應
蕭霄湊上前來補充,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書,你知道什麽是書嗎?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扁扁的,長方形……
蕭霄這樣一形容,右邊偃屍倒是反應了過來。
捧著腦袋的便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在屋內眾人密切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剛才躺著的床邊。
那是一張純黑的木板床,上麵隨意鋪著一些稻草和麻布,右邊偃屍將頭插回脖子上,寬大的衣擺一舞,將床板上的雜物盡數掃落。
此時玩家們才發現,這張所謂的“木板床”原來隻不過是一塊搭在幾塊磚頭上的門板而已。
徐陽舒縮在眾人背後,看著右邊僵屍傻兮兮的舉動,忍不住將眉頭擰得一高一低。
這東西在幹什麽啊?莫不是想把這扇
門打開?這就去隻是一塊被卸下來的門板子,連門框都沒有,有什麽可開的。
隻是,現實很快打了徐陽舒的臉。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過去,他就完全笑不出來了。
隨著右邊便屍手臂的推拉,那扇門竟真的被打開了。
沒有門軸、沒有門框,這扇被四塊磚頭墊起來的門,就這樣緩緩打開,露出背後黑茫茫的一片未知空間。
那是……
秦非驀地眯起眼睛。
這扇半年漆黑的木門,另外半麵,竟是血紅色的。
直播大廳中頓時響起一片“臥槽”。
剛才那個高階靈體不是說,他們在徐家祖宅肯定什麽也找不出來嗎?嘶,我怎麽看著覺得他們好像就快要成功了啊。還有沒有其他人以前看過0039啊?我好像知道後麵的劇情……
“我我我,我看過三次。”有靈體忙不迭地回答,“但是這個劇情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誒。”
以前來徐宅的那些主播,基本上都在一樓就被鬼魂勸退了,就算有人裝著膽子來到二樓,也進不了這扇門。
從門打開的那一刻開始,光幕上直播的就又是全新的、從沒有玩家探索到過的內容了。
一般來說,像0039號這種高探索度的副本,是很難解鎖出什麽新玩法的。畢竟,新人主播所踏足的每一寸土地,在過去都已經被人踩爛了。
可秦非偏偏就是能不斷為觀眾展示出新的副本設定來,在直播大廳的靈體們眼中,這無異於在一堆高高的垃圾山裏拋出金子。
所有觀眾的腦海中都目出了一個相同的念頭。這個副本,是更新了吧?一定是吧?畢竟時隔三年才重新上線,副本內容作出了調整也是十分合理的事。
“係統,0039號副本到底更新沒?我文化低,你可不要騙我!”有靈體一臉懷疑人生地再次
然而,不論靈體們詢問多少次,得到的都是係統同樣的回答。
【0039號副本在下線過程中並未進行更新迭代,目前依舊為00初始版本,本次上線為係統綜合30天內新手玩家實力後做出的統等調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