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聖嬰院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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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之間,整個休息區完全變了個樣子。
    牆壁和天花板開始掉渣,蛛網飛快地結在各個角落,不知從何處浸出的汙水流淌在地麵上,蟑螂和老鼠從眾人腳旁爬過。
    剛才還整潔光鮮的走廊,一眨眼竟變得連f級玩家生活區的環境還不如。
    走廊兩側,原本普通的臥室門全都變成了厚重的鐵門。門上汙濁遍布,隱約可以看見一些辨不出意圖的塗鴉,被紅棕色的鏽漬遮擋,不見全貌。
    每一扇門上都掛著拳頭大的鎖,隻在一人多高的地方開了一扇極其狹小的窗戶,窗上還有豎條隔欄。
    放眼看去,哪裏還像是臥室?
    說是監獄還差不多。
    玩家們大駭!
    他們想離開走廊往休息室去,卻在邁動腳步的那一瞬間迸發出了一聲聲咒罵。
    草!這他媽是什麽情況?
    “誰把我給鎖上了?”
    不知何時,每個人的腿上竟都多出了一條鐵鏈,足有成人兩指,兩端分別捆在左右兩腳的腳腕上。鐵鏈長度不足30厘米,走路時隻能小步挪移,雙腿根本無法正常開合。
    而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同樣變了樣子,成了一套套款式統一的襯衣長褲。
    衣服是灰色的,十分寬鬆,粗麻質地,走動時磨得人皮膚生疼。樣式十分簡陋,上麵沒有半點花紋,穿在身上像隻大老鼠。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給所有人都帶來了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
    他們想走,可根本走不快,也不知該走到哪兒去。
    寢室和休息室中間原本是貫通的,如今卻突兀地多出了一扇柵欄門,將兩處死死隔斷開。和走廊兩側的臥室一樣,這扇鐵門同樣也上著鎖。
    門的另一頭一片漆黑。
    有人上前查看了,轉身向其他人搖搖頭:“弄不開。”鎖頭在外麵,根本夠不到。
    “快回來,快回來!”就在他扭過頭的功夫,有人衝他焦急的揮著手。
    有人來了!
    那人一驚,抬起頭來。
    黑暗中,的確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啪嗒,啪嗒。
    一下一下。
    />鞋跟踩落在地麵,發出沉重的悶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玩家們的心髒上。
    金屬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音緊隨而來,像是有人拖著什麽大件的武器,正在向他們過來似的。
    砰!
    在幾聲鑰匙碰撞聲後,緊閉的鐵門被人猛然一腳踹開。重重砸在牆麵上,發出令人後槽牙發酸的彈響。
    首先出現的是幾個穿著灰白色製服的男人。
    製服的款式,與玩家們早前在餐廳見過的那幾個幫傭一模一樣,僅僅隻是髒了些、舊了些。
    可這幾人的神態卻與那些人迥然不同。
    他們麵色鐵青,大跨步走了進來,一腳將最靠近門旁邊的那個玩家踹開老遠。
    那氣勢洶洶的姿態,已然完全看不出幫傭的模樣,倒有些像是……監獄裏的看守。
    啊!
    那人慘叫一聲,像隻蝦米一樣蜷縮起來,痛苦地捂著胃部彎下腰去。
    看守們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迅速在走廊兩側散開,全身肌肉緊繃,全神貫注地望著門外。在製服們的注視中,三個身穿黑衣的修女緩步踏入了走廊。
    為首的修女手中提著一根長長的鐵棍,鐵棍一頭抵在地麵上,另一端則被她緊緊抓在手中。和秦非隨身空間裏的那根小鋼管比起來,這根鐵棍的體格簡直就是它的祖爺爺。秦非沒有抬頭,掀起眼皮偷偷瞟向修女的頭頂。
    【黑修女黛拉:好感度】
    不是不可攻略。
    秦非鬆了一口氣。
    另外兩個修女頭上的提示則更簡單一些,沒有名字,隻有“黑修女”三個字。三個修女一出現,玩家的原本便難看的臉色更是直接黑了一個度。
    聖嬰院來訪守則第一條:
    修女隻穿白色的衣服。如果看見身穿其他顏色服裝的修女,請不要和她對話,並盡快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可眼下這種狀況,誰還能離得開黑衣修女的視線範圍?到處都被鎖著,而他們自己連走路都左右腳打架!
    黛拉修女的目光在玩家們當中來回巡視,那眼神中飽含著毫不掩飾的瘋狂與渴望。像是一隻找準時機潛入了羊群的灰狼,正在津津有味地挑選著自己今晚的獵物。
    修女眼神落下的方向,玩家們紛紛轉開了臉去。這顯然惹得黛拉修女十分不悅。
    她抬手,鐵棍的一頭重重砸在地上,迸濺出刺眼的火花,伴隨著陣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草。
    所有玩家不約而同的在內心冒出了這句話。
    這特麽的,居然還是一根電棍。還讓不讓人活了??
    “全部站成一排!”黛拉修女舉起電棍對準玩家們的臉,你們……話未說完,她突然瞳孔一縮。
    順著她視線飄去的方向,一個人正悄無生息地縮在角落裏。是2號玩家。
    此刻的他看起來非常不對勁。
    2號雖然穿著和其他玩家一樣款式的衣服,可不知什麽原因,他之前身上那些血竟也一並被帶了過來。
    深灰的襯衣浸染出一塊一塊的黑,2號雙眼發直,口中不知念念有詞著些什麽,背對著眾人,頭也不回地蜷縮在那裏。
    剛才場麵太過混亂,其他人竟都沒有發現他。看見2號玩家身上的血漬,修女當即臉色大變。
    仁慈的主啊,請寬恕他的不敬!她雙手交握於胸前,閉上眼,十分虔誠地祈禱道。祈禱完畢,她大手一揮:“把他帶去懲戒室!”
    兩名五大三粗的看守立即衝上前,一左一右控製住了2號玩家。
    木質枷鎖拷上2號玩家的雙手,牢固如鋼鐵般的大掌按壓上他的肩膀,2號直到此時才回過頭來,恍然如夢般驚呼:你們是誰!
    他開始奮力掙紮。
    2號自從身上沾了血後就有點失控,如今受刺激之下更是大聲喊叫起來:憑什麽抓我?你們憑什麽抓我?快把我放開!
    說著他甚至長大嘴,想要去咬身旁束縛著他的看守。
    “閉嘴!”
    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黛拉修女忽然抬起手,狠狠給了他一電棍,電得他的發梢都有些卷曲起來。
    放……放開……我……2號就像魔怔了似的,身體抽搐,口吐白沫,像是完全不知道“識時務”三個字該怎麽寫。
    他甚至開始說起了胡話:“吃……我要……吃……”
    他的胸口
    懸掛著那枚聖母抱嬰掛墜。
    掛墜正中的透明槽中,深紅色的液體已經快要灌滿,被托舉在聖母的手中,像是一顆正在火熱跳動著的心髒。
    2號玩家喊的時候已經全然沒了個人形象,四肢亂舞,口沫橫飛。
    秦非站在他的身後,眼見一滴滴飛舞的口水迎麵而來,不動聲色地退後半步,躲到了蕭霄身後去。
    蕭霄還傻了吧唧地站在那裏,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被2號的口水噴了一臉,也沒什麽反應。非常奇怪,走廊上有好幾個玩家和看守都在走動,修女從始至終沒有多給他們一個眼神。可偏偏就是秦非這一小步。
    沒有驚動2號和蕭霄,卻驚動了麵前的黛拉修女。
    瞬息之間,如同鷹隼一般,她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了秦非的臉上。秦非心裏咯噔一下,頓感不妙。果不其然,修女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看了看蕭霄,又看向他背後的秦非,視線在二人身上遊轉。她的神色幾經變換,懷疑、憤怒、嫌惡……最終定格在了深深的仇視上。
    像是看到了什麽殺父仇人一般,黛拉修女咬緊牙關,從齒縫中擠出聲音:去!把他也給我拷起來,一起帶去懲戒室!
    閃爍著電流的電棍直指秦非麵門。
    秦非:?
    啊不是??
    2號被帶走,是因為他身上有血汙,違反了副本規則。可他又是為什麽?
    難道2號離他太近,身上的血弄到他身上了?
    秦非低頭看了看自己。
    沒有,幹幹淨淨。雪白的麻質襯衣不見一絲汙跡,與身周髒汙的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名看守,已經在修女的指揮下跨步上前,一左一右,鉗住了秦非的胳膊。
    秦非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被針對。反正,跑是不可能跑掉的,秦非幹脆放棄掙紮,原地擺爛。
    他任由看守們擺弄,十分乖順地帶上了枷鎖。
    見秦非被拷了起來,一直像個呆瓜一樣站在那裏的蕭霄終於有了反應,大驚失色道:“你們幹什麽??為什麽要帶走他?
    修女似乎並不屑與蕭霄多做交流。
    她用一種看向路旁垃圾堆般輕蔑眼神瞟向他,什麽也沒有解釋,扭頭對
    著看守們說:“走。”
    身後,蕭霄還在強行掙紮:誒,誒?別走啊!2號什麽也沒做啊!
    他聒噪的姿態終於惹惱了對方。
    閉嘴!你這頭弱智的蠢驢!說著,黛拉修女轉過身來,不假思索地也送了蕭霄一電棍。
    “呃啊!”強烈的電流順著肩胛骨傳遞至四肢百骸,蕭霄立刻癱軟著倒了下去,眼睛隱隱有翻白的趨勢。
    嘶!
    秦非眉心一跳,想回頭看看蕭霄怎麽樣了,被身後的看守十分粗魯地一膝蓋蹬上後腰,半提半拖地往前走去。
    落鎖聲將熟悉的玩家全部隔絕在了身後,而直到被看守們帶離走廊,秦非才發現,這個黑暗版教堂的內部結構與他們先前呆過的那個竟大相徑庭。
    如果之前那個教堂內部結構的複雜度是,那眼下這個的複雜程度就是006。
    黛拉修女在前,看守們在後,秦非被動作粗魯地拖拽著拐了不知多少個彎,終於來到一扇緊閉的鐵門前。
    “進去!”
    粗魯的推操自背後傳來。
    “啪嗒”一聲,室內的燈光亮起,出現在眼前的是兩張並排的鐵質單人床。
    先給他們打一針安定。修女冷冰冰的嗓音自身前傳來。
    秦非一驚,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動作,冰冷的針尖已然紮進脖頸處的皮膚。
    昏沉與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秦非的指尖顫了顫。
    四肢像是被沉重的水泥灌滿,身體和靈魂仿佛被剝離成了兩半,眼前的畫麵支離破碎。這種狀態又持續了好幾分鍾,秦非終於從藥物殘留中清醒了過來。
    記憶中最後的畫麵是修女冷峻的臉。她那時似乎是說要去處理什麽事,看樣子,現在還沒回來。
    秦非抬眼打量起四周。
    他現在身處的就是昏迷前被帶進的那個房間。
    有人用鐵鏈將他的手腳、腰、胸、腹、頭全部固定在了床板上,如今他整個人就像是和床合二為一了一樣,絲毫無法動彈。
    秦非轉動了一下眼球,用餘光瞥見旁邊另一張床上的2號。
    還有呼吸
    ,四肢健全,不見傷口。但閉著眼,應該是仍在昏迷當中。
    這裏是懲戒室。從名字來判斷,大概應該是……一間刑房?
    鼻端傳來濃重到不像話的血腥味,秦非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直直地望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遍布著一團團汙漬。大片噴濺狀的黑紅色籠罩在秦非頭頂上,顏色很像凝固多時後的血。
    如果那真是血的話,以秦非算得上內行的痕檢經驗判斷,應該是有人在他這個位置、以和他相同的姿勢。
    被人一刀割破了頸動脈。
    秦非深深吸了口氣。
    直到現在他依舊不知道自己觸碰到了修女的哪條紅線,他調出彈幕界麵,眼前的空氣中飄過零星幾條發言。
    “醒了。”“主播醒了!快回來快回來。”
    看樣子,他應該昏迷了不短的時間,久到他直播間的觀眾都跑去別人的視角了。
    一旁的2號始終沒醒,破風箱般的呼吸聲響徹整間房間。
    秦非開始小幅度地扭動四肢,嚐試著在看不見的角度下,憑借感覺摸清那些機關和鎖鏈的捆綁方式。
    隻是,還沒等他鑽演出什麽門道,很快,門後便傳來了人的腳步聲。
    沉重的鞋跟叩擊地板,在大門打開以前,秦非已經聽出,來人是修女黛拉。“吱——”
    老舊的門軸發出刺耳的聲響。
    “哼哼——哼哼——”黛拉哼唱著不成曲調的歌,邁步走向秦非的床邊。秦非閉著眼,透過薄薄的眼皮,他感受到一片陰影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修女的目光充滿審視的意味,裸的目光像刀片一樣刮在秦非的臉上。
    青年的皮膚很白,挺直的鼻梁形狀姣好,鼻尖翹起的弧度也十分完美,唇瓣不厚不薄,輕輕抿起時能夠清楚地看見唇珠,泛著春日櫻花般的色澤。
    或許是室內太過髒亂的緣故,那些肮髒的鐵家夥雖然為秦非填上了幾分狼狽,卻也襯得他與這周圍環境愈發格格不入,就像是一顆蒙塵的明珠,即使落入泥濘汙垢中,依舊熠熠閃光,反而越加引人心疼。
    認識到了這一點後,修女的好心情顯然減損了大半。
    “哼。”她從鼻腔中噴出一聲憤恨的冷哼。
    秦非從修女進門後就一直沒有睜眼,卷翹的睫毛始終
    乖順地蓋在臉頰上。
    “哦!仁慈的主,請庇佑這個肮髒的靈魂!”他聽見黛拉修女低聲感歎,你美貌的皮囊看起來是多麽邪惡!
    秦非不動聲色地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看見修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憎惡。他連忙又將眼睛閉上。
    黛拉修女對秦非的小動作毫無所覺。
    她用冰冷的手鉗起秦非的下巴,一臉厭憎地開口道:“你們這些惡心的同性戀者,你生來就是有罪,仁慈的主不屑於處決你,而我將代他執行!
    秦非:?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麽東西?
    秦非呼吸一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或許,這就是他被修女抓來的理由。
    就。
    種種意義上都很難理解啊??
    秦非想過無數種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觸犯了規則的可能,但他真心沒想到,長得好看都能惹修女不順眼。
    所以她到底憑什麽斷定他是同性戀?
    不可能是因為他在副本中扮演的隱藏身份。他的身份他已經弄清楚了,是撒旦。
    那……就是單純看臉來判斷的咯?
    秦非真的有點想罵人了。
    僅憑容貌就斷定一個人的性取向是不是太武斷了??他是在臉上紋了“我是基佬”四個字嗎
    再裝昏迷下去也沒意義了,秦非幹脆當著黛拉修女的麵睜開了眼。修女一怔,似是沒有料到他會醒來的這麽早。但緊接著,她的臉上便浮現起一個怪異的表情。“你醒了。”她輕聲說著,伸手,從床底摸出了一個什麽東西來。
    她拿起那個東西遞到秦非眼前。
    那是一件金屬材質的物品,黃銅色的表麵光潔平順,整體呈葫蘆型,一端粗一端細,粗的一端由四片花瓣狀的薄鐵片組成,細的那頭則有一個向前推進的機關扣。
    看清那東西模樣的一瞬,秦非的瞳孔猛地緊縮。
    雖然生理上的心跳依舊平穩,但秦非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他的確緊張起來了。因為這東西他認識。
    這是中世紀十分有名的刑具之一,叫做“痛苦之梨”,又稱“口腔梨”或者“塞嘴梨”,主要用於懲罰騙子和瀆神者。
    行刑者會將痛苦之梨的粗的那端塞入受刑者體
    內,然後旋動後端的旋鈕,就可以將前葉撐開成四片。
    但看眼前刑具的尺寸,這顯然不是用來塞嘴的。
    秦非的大腦飛速運轉。他依稀記得,“痛苦之梨”除了塞進嘴裏,似乎也可以塞進一些其他的地方
    草!
    秦非某處一緊,頭皮都快要炸開了,滿腦子裏就隻有這一個念頭。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繼沒想到長得好看也能惹npc不快之後,第二個沒想到這麽快就出現了!秦非打死都想不到,修女口中的“代主處決”,就特麽是這麽處決啊!
    你還不如直接承認自己是個24k純變態呢!!
    四肢都被鐵鎖和緊緊捆縛,秦非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像是一隻被捆在木板上的可憐的羊羔,隨時等待著頭頂屠刀的降臨。
    黛拉修女的指尖輕輕蹭過秦非的麵頰,冰涼的指尖在他的肌膚上遊走。
    她的臉上顯現出一種憎惡與癡迷交疊的、十分怪異的神色來:“看看呐,上帝給了你多麽美麗的一張臉……
    緊接著她話鋒一轉,惡狠狠地道:“而你卻用它來引誘男人!這是一種多麽可恥的浪費!
    此時此刻,彈幕裏的聲音和秦非的內心os詭異地同頻了。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好刺激啊啊啊啊!以前怎麽沒看到黛拉拿出來過這個玩意??”
    “救命救命我有罪,我從上個副本就關注主播了,剛才修女把那個玩意掏出來的時候,我竟然真心實意地希望主播這一波不要逆風翻盤…
    快看,那邊有人開盤了,賭這個主播會不會開花!
    刑床上,秦非整個大腦裏所有還活著的腦細胞全都在飛速運轉。
    解釋是無用的,黛拉修女不會聽,她一看就是那種武斷的者,絕不會給案板上的魚肉爭辯的機會。
    麵對巨大而空前的危機,秦非渾身的血液都在發燙,指尖卻冰涼得不像話。
    “這是最新的刑具,你將會成為第一個使用它的人。”修女將刑具推到秦非臉前,金屬製品輕微的腥氣飄進鼻腔。
    快想想辦法……快想想!來不及了!
    電光石火間,秦非心中驀地一動。
    刑床上,神色呆滯的受刑者忽然雙眼一閉。他的身體沒有一處是能動彈的,但嘴巴卻沒有被封上。
    麵對修女毒蛇般的眼神,他的鼻翼翕動著,喉間傳來令人動容的共鳴:“來吧,不要以為我會害怕!
    你可以侮辱我的口,但永遠不能毀滅我的靈魂!青年仰躺在床上,脖頸後仰,臉上寫滿英雄般的無畏。如此粗暴無禮地對待一位神聖的使徒,主會給予你責罰!
    “阿門!”
    他像是唱詩一般振振有詞地念道。一聲祈禱,喊得驚天地泣鬼神。
    說完這些後他安靜下來。
    三,二,一。
    秦非在心裏默數。
    隨之而來的是修女如獅吼般的咆哮。
    秦非剛才說的那些無疑將修女徹底激怒,黛拉修女的麵目肉眼可見地扭曲起來。她一把扔掉了痛苦之梨,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秦非的鼻尖:
    你們這些肮髒的賤||狗、卑微的牲畜、沒有信仰的野人!你有什麽資格祈求主的庇佑??
    修女被氣得不輕:“從你背棄你的性別的那一刻起,主也放棄了你!從現在開始,我禁止你呼喚主的名字,這是對神明的不敬與羞辱!
    “呼——呼——”
    修女站在刑床邊大口大口喘息著。正是秦非想要的。
    欲要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極致的憤怒不僅可以使人的戰鬥力增強,同時,也能使人的智商降低。
    變得更容易說服。
    也更好忽悠。
    在修女因怒極而接近脫力的這幾秒鍾時間裏,秦非成功地見縫插針:“你在說什麽呢?”
    青年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他漂亮的瞳孔中寫滿了迷茫,那雙琥珀色的寶石上像是蒙上了一層霧。
    一切都清楚地昭示著一個事實:
    他完全不明白黛拉口中那些話的含義。漸漸的,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你………你!
    那張清雋蒼白的臉上浮現起一絲薄怒,眉心蹙起,耳尖泛起微紅,嘴唇微微顫抖著。像是受到了什麽莫大的屈辱一般,青年
    的睫毛震顫,眼神閃爍,他磕磕絆絆地開口:
    你別瞎說?!我怎麽可能是那種人!